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你我曾约定于地狱中再会(LoveLive同人)》作者:方文人 文案 黄昏时分,在东京市的海边,一名少女静静地行走着。少女拥有着一头如同蓝宝石一般的长发,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在海风的吹拂下随风飘散,琥珀色的瞳孔中仿佛没有任何感情般静静地注视着前方。少女身穿一件黑色风衣,风衣的下摆随着海风摆动,在其右手上紧紧地握着一把通体黝黑的武士之刃,但若细细观看,便会发现刀鞘上闪烁着一股幽蓝色的光泽。眺望远处的城市,「没想到最后还是躲回了这里吗…」语音刚落,蓝发少女便向东京市区走去。 本文将继续以love live中的两位人气女主——圆田海未以及绚濑绘里的爱恨情仇为主线,为大家叙述不同于原作的全新故事。 即使是没有看过原作的书友,在下的这篇长篇小说也必定让你们回味无穷;而对于看过lovelive的忠实粉丝来说,我在本文中加入了中岛临也等一系列原创角色,还望大家喜欢。 最后祝大家阅读愉快!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日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园田海未,绚濑绘理,中岛临也 ┃ 配角:高坂穗乃果,矢泽日香等 ┃ 其它:lovelive,绘海 序曲:归来 第1章 序章 于沧海中归来的少女   (本作中所涉及的一切地名及国家名皆为虚构,并不涉及一切含沙射影的问题,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真相从未改变,结局永不欺罔真理,只叹人心不古。   ——题记   东京,是一个繁华的都市。每天,在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令人窒息,无数的人在这座城市中追求名和利,追求金钱、追求权力。悲剧和泪水不断地在这座城市中重演,却又不知有多少人在其中感到愉悦,并全身心地投入到这永无止尽的欲望的齿轮当中呢?   危机四伏的战场,曾经风靡全国的偶像组合,九位少女的羁绊,家族间的血海深仇,崭新的篇章正在这座都市中续演……   此时正值午后,初入秋季的城市为每一颗焦躁火热的心泼上了一盆冷水。在这座繁忙都市的一角,一所通体漆成白色的咖啡店静静地坐落在道路的一旁。此时,在咖啡店的一角,坐着两位引人注目的少女。其中一位留有一头闪耀的金色长发,将其简练地扎成一束马尾,她的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小西装,搭配的是一条极其修身的长裤,将这位疑似混血儿的少女婀娜的身材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这座浮躁的城市中已经很少能看见如此清新令人愉悦的建筑了,你的眼光不错啊。」金发少女轻轻地放下自己手中的咖啡,那湛蓝到好似可以看穿一切的双眸静静地注视着对面的人儿,漫不经心地说着这似乎与今天的相见并没有关联的话。   坐在金发少女对面的少女就没有像她那么闪耀了。那是一位橙发少女,中长的橙发刚好齐肩,头的另一侧还梳着一个俏皮的小辫子。同样湛蓝色的瞳孔却给人一种极其纯粹的感觉,在她的脸上洋溢着与她年龄不相符的天真,嘴角微微上扬,随时都显示出快乐的表情。她全身穿着一身朴素的连衣裙,正享受着咖啡的时候,被金发少女的话语打断,很天然地放下咖啡,抬起头对视着那双和自己一样的湛蓝色眼瞳,嘴角流露出一种孩童才具有的傻笑。   金发少女看着这何等熟悉的笑容,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今天日香有事没有来,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今天相会也就是问一下她们的情况而已。」说罢她自嘲地笑笑,自从大学毕业虽然只有两年,但她在大学时代就已经介入这个遍布金钱与欲望的战场,在这个战场中自己已经或明或暗地拼搏了五年。凭借着她聪慧的头脑,以及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得到的财产,她在这座城市中已经占据一席之地,尤其再加上她的相貌,更是成为了一段佳话。   橙发少女皱了下眉头,为对方的不坦率感到不满,不过并没有感到意外。她也知道如今金发少女的成就,不过对于昔日的那些一同奋斗过的挚友终究是欠关心了一点。淡淡地说道:「希你应该知道吧,自两年前大学毕业她就回去了,虽然还时常和我们联系,但回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金发少女低下了头,毕竟,曾经是最要好的朋友,如今却有不得不分处两地。   「日香的情况你应该很了解我就不多说说了,琴梨她也已经出国去研读了,在去年。」说完,橙发少女紧紧地咬住嘴唇,湛蓝色的瞳孔中多了一丝忧伤。   金发少女略带惊讶地说道:「没想到琴梨她竟然出国了,」看了看对面忧伤的少女,她立刻转变语调安慰对方,「穗乃果也不要伤心,毕竟这对琴梨来说是她最好的选择,再说她迟早也会回来的吧。」   被称为穗乃果的橙发少女听完点点头,没有继续解释,继续说道:「其他人还在读大学,这你总还记得吧。」   金发少女点点头,看了穗乃果一眼,眼中不停地闪烁出复杂的感情,穗乃果也没有说话,两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最后金发少女咬紧嘴唇,连声音都略带颤抖地问道:「那有…她的消…息吗。」   穗乃果看着对方期待的眼神,虽然明知这才是对方的主要目的,但她却也爱莫能助:「对不起…绘理…」   被称作绘理的金发少女听罢紧闭着眼睛,痛苦地靠在椅背上,虽然明知不可能,但真正听到对方的否定后,心中还是如同刀绞一般地难受与无助。   一片落叶飘落在她们面前,穗乃果喃喃到:「已经秋天了吗……」   黄昏时分,在东京市的海边,一名少女静静地行走着。少女拥有着一头如同蓝宝石一般的长发,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在海风的吹拂下随风飘散,琥珀色的瞳孔中仿佛没有任何感情般静静地注视着前方。少女身穿一件黑色风衣,风衣的下摆随着海风摆动,在其右手上紧紧地握着一把通体黝黑的武士之刃,但若细细观看,便会发现刀鞘上闪烁着一股幽蓝色的光泽。眺望远处的城市,「没想到最后还是躲回了这里吗…」语音刚落,蓝发少女便向东京市区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还好看的各位读者,在评论区里留点感想吧~ 第2章 第一章 园田   清晨,在远离东京市区的一条僻静的街道旁,坐落着一座庞大的古宅。这是一座日式的古建筑,单从外表看去可以发现是一座装修具有十分纯正日式风格的房屋,纯粹由木材建成的房屋,很自然地让人体会到房屋历史之悠久。在如今的东京,这座物欲与金钱横流的都市中,已经很难再看到如此素雅朴实却又不失威严沧桑的古建筑了。但是若细细观看便会发现这座宅子隐隐透露着一股荒凉之气——亦或说缺乏人气。而这座在众多洋房包围中的房屋就一直以这样一种诡异的姿态伫立在那儿,在街道上偶尔路过的行人虽然会感到奇怪但也无人深究——毕竟面对这样古怪的房屋谁也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紧闭的大门也更增添了几分神秘。   然而今天貌似并不同往昔,一位少女静静地站在这座古宅前,初阳下如同蓝宝石般的长发、看似神秘的黑衣、外表森然的□□以及许久没有人迹的古宅,这四样东西加在一起足以让普通人望而生畏吧。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对于这位奇怪的少女,并没有哪个胆大的人敢上去搭讪,另一方面少女也确实没有对那些不知为何而行也匆匆的行人产生兴趣。琥珀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大门,在那积灰下隐隐显出两个字——园、田。   「啊呜~~」在伸了一个懒腰后,湛蓝色的又重新释放出夺目的光彩,绚濑绘理,如今绚濑集团的负责人,自大二起因为一次偶然,使这位本该过着平静生活的俄日混血女孩走上了征程。不过绘理也一直抱着乐观的态度去面对这方面的事,她也并不厌烦这种感觉,不过说真的她也不是很擅长和别人打交道,从小就是。不过绘理确实一个有野心的人——也许从前不是,但是自从那件事后,她在每一个日夜都痛恨自己的无力,虽然她也明白其他人和她的感受也是一样的。但她并不想这样无所作为,所以当选择再次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没有在逃避,亦如当年高三的那次偶然……   昨天和穗乃果的谈话还历历在目,她也明白其他的挚友的心意,不过孤身在这座吞噬万物的都市中拼搏,总还是会令人升起些许的孤独感。甩了甩头,使自己的思路重新清新起来,正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   「绘理亲吗,我是日香诶,昨天真是对不住,没有去参加你和果果的聚会。」   「没有关心的啦,不要介意,我们也只是随便谈谈而已。」   「那个……果果那边也还是没有消息吗。」   「嗯……哦对了,下午和高宏物产的谈判怎么样了。」   「下午三点准时到惠源咖啡。」   「哦,知道了。放心日香,事情总有一天会有眉目的。」   「嗯,再见。」对面传来通话结束的提示音,绘理放下手机看着清晨的大街,秋风吹拂着她的面颊,寒意也并未减少,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更深处的……   时间已是正午,在道场中静坐的少女睁开了双眸,面色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一头傲人的宝蓝色长发,拿起身旁的刀将其恭敬地放在架子上。当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并打扫了一下许久未打扫的道场之后向内室走去。是的,少女如今正位于这座庞大的古宅中,而道场,则处于这座宅子的中心部位,由此也可以看出这座宅子的前主人的身份。   静静地行走于回廊中,惊奇的是,在这座破旧的宅子中本已腐朽的木板并没有因为脚步的出现而发出任何不和谐的声音,仿佛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无声的走廊,一切好似都和当年一样,耳边又响起了当年父亲的话语。   「只要这个家没有消失,只要你还姓园田,你就必须每天清晨在道场中待一个时辰,并且不能使其中有任何的杂乱,才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   不经意间,少女已经走进了内室,看着杂乱的房间,少女平静的脸上终于第一次流露出异样的表情,似悲伤又好似无力,似无力又好似痛恨。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少女的心中盘旋,但是她的手脚却没有停歇,生来追求完美的大和抚子性格立刻使她开始了对各个房间的整理。   仿佛在寻找什么似的,但是直到日落西山之时,她才自嘲地笑笑,明明当年是自己把这一切都销毁了,如今自己却还想要来这里寻找回忆?真是可笑至极。开门走出房间,进入了自己家的小庭院,如今这里也不像当年那样素雅幽静,杂草胡乱地从石板缝中生长,似乎就连鸟儿也不愿在这阴气过盛的房屋上多停留片刻。   忽然,好似发现什么似的,她发现在庭院的一角好似有一页纸质般的东西,近前才发现,竟是一种破旧的照片。照片上印着的是九个明艳的少女,每一个少女的脸上都显露出自信、幸福的表情。少女皱了下眉头,照片中那位蓝发少女应该就是自己吧,橙发的……应该是穗乃果,那个罕见的亚麻色长发应该就是小鸟无疑。目光再转,看着另外六人时,少女的目光不断地闪烁,眉头也越皱越深,最后叹了一口气,将照片收回口袋。脸色又重新恢复平静,无法看出她在想什么。   「不要再想那些无用的事物了,因为我,是园田家的园田海未。」 第3章 第二章 暗潮汹涌 第二章 暗潮汹涌   孔德大厦,坐落在东京市最繁忙的街区,这是一座地上二十五楼、地下五层的庞大建筑。在东京这个充斥着钱臭味的都市中,虽说这里是首都,但在民间,不论是在黑道还是白道上,真正占据领导地位的还是那些巨大的商业集团,只不过这些巨兽究竟是靠暴力致富还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就无人得知了。   孔德大厦,听上去是一个充满慈善味的名字,其实是东京市内首屈一指的道冲物产的总部。道冲物产不但自身具有庞大的体系,而其背后的道冲集团更是称霸东京的大集团,它的手脚遍布各个行业,在东京内不管是黑白哪道上的人,都不敢说单凭自己在被道冲盯上后还能存活。   在孔德大厦的天台上——这里乃是道冲最重要的据点之一,虽然天台的安全性实在不高,但据说是道冲集团的创始人非常喜欢从高处俯瞰城市,久而久之,这个天台也就成为了道冲集团的主要密会场所。不过说说安全性不高,但其实这个天台全体采用世界上最先进的钢化玻璃包裹住,而且从外面望进来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可不愿意在这种安全感低下的地方会面。」此时的天台角落里,一个低沉却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仿佛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不要抱怨了,『军师』,还是快点听一下事态吧。」一个浑厚的男性嗓音在一边响起,在昏暗的光线下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中年人。   「是桑岛的事。」听不出是男是女,没有任何疑问的语气,带着一种审判官似的感觉,全身隐藏在黑暗中、被称为「军师」的人说道。   「你的消息倒是意想不到的灵通。」中年人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可不想像昙花一样脆弱。」「军师」笑道,「不过这次还是和以往一样。」   「嗯,我可不想在弱小的家畜死后还听到『道冲』的名字。」   「如您所愿。」   深夜,东京市内的一座俱乐部。军师正静静地坐在一张宽大豪华的沙发里,把玩着手中的红酒杯,无视着舞池中男女之间放荡的交际以及空气中随处可闻的糜烂气息,仿佛眼中只有那血色的液体。   就在这时,沙发后突然传来了低沉地嗓音:「藤三已经终结了。」军师并没有响声,只不过他的手指开始有节奏地敲击着酒杯。   半晌,中性般的声音响起:「准备好我们圈养的少女吧。」   「明白了。」   在背后的声音消失后,军师默默起身,走出俱乐部,迎面吹来的是凛冽的寒风,嘴角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喃喃道:「希望充斥着怒火的海洋能给这枯燥的世界带来点乐趣。」   太阳神刚刚将光辉洒下人间之时,园田海未静静地走在大街上,依旧是和往日一样的打扮:黑衣、披发、刀。默默地望着那在诸多建筑物中突兀伫立的孔德大厦,这并不是一座极高的建筑,不过貌似没有人敢在其周围建比它还高的建筑了。嘴角带着蔑视的冷笑,果然不管在哪里,无知的人永远都是那么欺软怕硬,即使在这里也一样。   「首先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狡猾的狐狸应该也很快就会露出尾巴了吧。」琥珀色的瞳孔流露出哀伤的目光,虽然很想住在园田家,但如此行事必定会将自己置于十分被动的境地。等到所有事都了结的那一天,如果我还活着,一定要让园田家……心中念头不停地翻滚,而其握着□□的手也紧了几分。   「哟,这位小姐,一大早是在这等人呢还是干嘛啊!」伴随着奸笑却又含糊不清的声音在园田海未面前响起,现在的街道上还十分安静,眼前的这个人应该是在附近的酒吧鬼混了一晚的混混罢。心中如是想着,琥珀色的眼眸淡漠地望着他。   「这位先生,如果您没有事找我的话,请您不要再待在我的眼前了,否则我无法保证您的人生安全。」清冷的声音与强硬的话语,但偏偏在句末总是带着敬语,如此蹩脚的言语估计正常人听到都会忍不住笑出声吧。   但可惜眼前这个醉汉并不是正常人,起码现在不是,「哈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无法保证法。」说罢便向海未身上扑了过去。   ……   「嘭。」随着一声巨响,街道又恢复了宁静,海未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一个貌似是被重重地摔在地上的醉汉。 第4章 第三章 初战   「是,以后请多多关照。」在一座看似破旧的楼房前,园田海未正对她的新房东说这话。如今东京的房价日益增长,要想在这样一个住房资源紧缺的城市中立刻以较小的代价换取还算可以的住房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海未却并不在乎这些,虽然从小是在一个极其富裕的家庭中成长,但海未并没有丝毫娇生惯养的地方,甚至比许多吃不饱穿不暖的穷人都有更强的忍耐力。此次来东京,自己身上并没有太多的资金,在这样一个消费压力极大的情况下,自己也许应该考虑下今后行动必要的资金来源。   心中一边想着,一边走进自己的房间,非常窄小的房间,客厅里除了必要的桌椅几乎放不下什么大的东西,卧室里倒是有一张简易的双人床。据说这里本来是一座写字楼,后来不知是因为生意不景气还是什么的,房地产公司将这里改造成了居民楼,不过说是改造,其实缺乏很多必要的东西,除了一些实在没钱的外来人员,也不会有人来租这种房子吧。   园田海未并没有带什么行李,毕竟这几年她四海为家,为了寻找那个人到处奔波,跑过国内国外很多地方,除了手中的剑,自己身边已经没有必要的行李了。房子虽然简陋,不过起码没莫斯科那里那么寒冷,自嘲地笑笑,还是先去找点工作,否则还没行动就已经饿死了,心中如是想到,拿起剑,海未走出了「家」门。   忙碌了一个下午,从一家餐厅里出来正走在大街上的海未叹了口气,果然自己还是不适合服务员这种工作,到最后还是沦为洗碗工了……不过也没办法,起码现在也算有一个资金来源,以后自己生活尽量拮据一点也就行了。   正在海未整理自己那一头宝蓝色长发时,一个金色头发的外国人向她走来,用不太熟练的日语问道:「请问是园田海未小姐吗?」   「是,请问有何贵干。」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使海未下了一跳,立刻平复一下心情,镇静地问道,当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带着敬语。   「这是有个日本人托我给你的。」外国男人边说边把一个包裹递给她,然后好似不想做任何解释似的离开。   不明现状的海未走到街边的长椅上,做好,确认周边没有可疑的人物,才将目光投向包裹,上面是用俄文写的「致海之公主」。   挫败感一下子升上心头,海未明白,用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的人只可能是那个男人,但是自己自以为已经极其隐秘地来到东京,在进入日本国境之前自己还特意造出前往大阪的假象,但竟然都无法避过其耳目,自己又一次陷入了被动。既然对方是用俄文写的,也就是想表示他很清楚我和他那个叫藤三的手下在莫斯科的追逐战吗。   不过即使如此,对方应该也没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寻找到我的住所和打工地点,并在来回的路线上找人等候。问题出在哪儿?突然间清晨那个醉汉出现在眼前,没错,问题一定处在那个醉汉上,这样说来自己身上应该有什么东西,如此说来今后的行为必定也会被他发现。一想到这儿,海未迅速起身向周边最近的澡堂跑去,现在也顾不得公共澡堂是否安全了,得先赶紧检查下身体。   来到最近的澡堂,正要付钱进入时,前台突然问她:「请问您是园田海未小姐吗?」   「是。」   「这里有你的一封信。」前台边说边将信递给海未。   「请问将信留在这里的人长得什么模样?」并没有顾及信的内容,海未急忙问道。   「是一个外国人。」   「知道了谢谢。」海未不打算继续去检查身体了,因为对方已经完全看透了自己的行动,在自己拿到包裹到前往这里的十几分钟内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在这里留下信件。对方早就料到自己的判断了,静静地前往旁边的一座小店,坐下后开始翻看刚才的信件和包裹。信上用极其漂亮的文字书写到:   「我亲爱的公主,你一定还没有看我送给你的礼物吧,放心那不是什么危险之物,只是一个能与你想要见的人联系的手机罢了。哦对了,公主身上的污垢单用廉价的汤水是洗不净的哦。」   默然无语,海未打开包裹一看果然是一只手机,极其老旧的款式,不过应该是那种政府怎么查也查不到通话双方的手机。至于污垢,应该就是定位器之类的东西,洗不净的地方,那应该就是不在自己的身上,或者说是无法进入浴场的东西,瞬间,海未望向手中的□□。搜寻片刻后果然发现了一个微小的机器,带着怒火,海未捏碎了它,竟敢对父亲的遗物做手脚,简直不可饶恕……   深夜,带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间,在这之后海未并没有打电话,毕竟如果现在就打电话直接问对方那是一种示弱的行为,之后她又回到了第一次遇见外国人的地方,又找到了第二封信,从此在东京市内玩起了捉迷藏,直到她拿到第七封信,上面写着「今日的游戏就到此结束了,我可爱的公主,你的实力也使在下感到极大的兴趣,记住,我的手机晚上不工作哦。」刚看到这句话时海未差点把信给撕了,不过现在也没有办法,虽然不知道他耍着自己在城里去了这么多个完全不同的地方有何目的,如今也只能守株待兔了。   是夜,军师依然坐在上次的沙发里,看着眼前的资料,脑中众多信息逐渐汇集起来,莫斯科、音乃木坂、秋叶原、love live第一届会场……看样子传言并不虚假,嘴角带着冷笑,看样子好戏就快开始了,而这次那几个讨厌的女人休想再妨碍自己了。 第5章 第四章 混乱的起始   「当年我可并不记得他有吩咐过我做这种事。」绘理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听着眼前这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讲话。   「但你别忘记,你眼前的一切都是大人给你的,如果你不能给他应有价值的回馈的话,我不敢保证你那在北海道的母亲会没事。」戴着墨镜的男人丝毫不留有余地地说道。   「可是这些年来,绚濑集团为你们的组织提供了大量资金,没有我们,你们根本难以生存。」面对亲人的威胁,绘理并没有妥协,仍然冷静地回绝对方的提议。   「但你别忘了,绚濑集团是绚濑集团,而你是你,你还以个人的名义欠着大人大笔的债务。」   「可是……」绘理仍想再争取一下,毕竟就算她以前在商场上的手段再怎么狠毒,但却从来没有以她最讨厌的暴力行为去达到目的。   「没有可是,记住,在你的债务还没有还清之前,你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明白了。」黑衣男子离开后,绘理无奈地靠在,身后的靠背椅上,「也许这一切本来就是错误的,但是我也已经没有回头的权利,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即使你已不在。」嘴中如梦呓般地说着,湛蓝色的眸子却盯着手中的文件,拿起了手中的电话:「喂,请问是坂井吗,从现在起我将负责你们绝剑会的指挥,今晚七点,桑岛组会在……」   刚刚出现在绘理办公室的神秘男子此时正坐在城郊公园的长椅上,「喂。」中性的嗓音在手机的另一端想起,   「将桑岛的事交给她真的没问题吗。」   「那就要看她的表现了,不过我一向对于我饲养的宠物有很大的信心。」   「是,请问接下来您要我做的事。」   「单纯的纸面挑衅已经够了,接下来去见一下我们的公主吧,也让我见识下你的实力,下午六点、园田道场。」   ……   清晨,园田海未刚从床上起来,因为昨天的追逐不论对于体力还是脑力都有很大的消耗,所以今天早上她并不打算去打工,坐在房间里整理一下昨天自己去过的地点,以及敌人的行事方法,还有自己的得失。在经过一上午整理后,仍然没有太多的头绪,不过有几点是可以肯定的:   1、自己和对方都已经很明确地明白彼此的身份,也即是说自己与那个男人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2、对方显然并没有认真地对付自己,昨天说是在戏耍自己,不如说是测试。且对方有着超乎常人的推理能力,能够事先预测好自己所有的行动。   3、自己现在一直是单人行动,若只是像上次追杀藤三那次一样自然无妨,不过这次东京完全是对方的领域,自己若没有助力的话会很难行动。不过这点也是现在自己最无可奈何的。   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物品,海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现阶段还是要避免和那个男人的直接冲突,虽然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她的剑术已经有了十足的长进,但毕竟此地乃是他的领域,他不会给她公正的决斗环境的,就像当年父亲那样……   心中如是想着,海未还是拿起了那只手机——毕竟现在也已经没有其他线索了。「滴~滴~滴~」在三声提示音后,电话那边响起了低沉但又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   「日安,园田海未小姐。」   「日安,中岛先生。」虽然对方已经将声音刻意地压低,但这个每天夜里都出现在噩梦中的声音海未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让园田家毁于一旦的罪魁祸首,断送她美好未来的恶魔   ——中岛临也。   「谢谢您还记得在下,园田家的小公主。」虽然还是和先前一样的语调,但被海未称作「中岛临也」的男子的声音里明显多了份戏谴。   「据说你被他们称作『军师』,依旧当道冲的走狗?」一听到对方提到「园田」这个名字,海未的内心就不可遏制地愤怒起来,虽然对方仅仅是与她通话,但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已经充斥着怒火,言语也变得没有一开始那么客气。   「真是好眼神啊,呵呵」无视海未的嘲讽,军师仿佛能看见海未的脸一样笃定地说道,「不过我还是喜欢您称我为『师叔』」   「真是无聊的趣味,你还是快点说正事吧,像我这样的普通女人,怎能勾起您的兴趣呢?」   「因为你身上流淌着高贵的园田血脉,虽然那味道令我作呕,不过作为园田家族仅余的族人没想到也是一个精神不完全的人,哈哈,不过放心我会继续让你活在这虚假但却美丽的梦境中的。」   「你的话语也令我感到恶心,不过即使园田家族只剩下一个人,也依然能讲你这个败类抹杀,园田的尊严不容你来侮辱,吾手中之剑即汝之归宿。」   「既然如此,那便来证明给我看吧,于天空血红之时回到鲜血的起点。」说罢,手机的另一头就传来了忙音。   「夕阳下的道场嘛,军师,你还真是敢挑衅我啊,不过不知你会给我寻来怎样的对手呢?」园田海未放下电话,看着窗外正午的太阳,「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了嘛。」 第6章 第五章 长发与夕阳   「绘理,你明天就要去大学了呢。」在某个遥远的时刻,在一头如同大海般纯净蓝发下的少女对于眼前的佳人说,琥珀色的瞳孔流露出的羁绊亦是如此得深刻。   「是呀,也许又要有一年的时间见不到你了,你也要好好的守护音乃木阪哦。」嘴上说着一般正经的话,就好像那个曾经为了这所校园的每一寸土地努力奋斗的学生会长。如同太阳般闪亮的金色长发沐浴在迟来的夕阳中,好似叹息一声,却又不知是悲伤还是惋惜,绘理抱住了眼前的少女,「也请你……珍重。」   仿佛从未有过的情感涌上心头,怀中的少女羞红着面孔,抬头所见的确实那如同青空一般纯净的湛蓝色瞳孔。「我,我不喜欢外国人。」仿佛是为自己刚刚心中所想作解释一样,找着一个蹩脚的理由。   幸福的笑容出现在绘理的脸上,「可是我也是日本人啊。」嘴边的热气呼在怀中人儿的脸上,那如同红苹果一般的小脸是如此的可爱,自己是多么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地继续下去。   「可是我更喜欢长一点的头发。」似乎是对先前绘理的不满,少女嘟着嘴不满地抗议道。   「是嘛,放心,等下次见面我一定会给你看不一样的我的。」   ……   带着自嘲的笑容,绘理把玩着自己的那一丝丝及腰的金色的发丝,也许真的已经不一样了吧。伊人早已不在怀中,既如此有何必再有所求,既然世界给了她如此的不幸,那么自己就将亲手将这个污秽的世界扭曲。绝剑会的行动都已经准备就绪,接下来只要等太阳下山,天空染成一片血红时,自己也将再也没有退路了。   绝剑会,是「组织」中最大的黑道势力,但即使如此,据绘理所知,在别的隐而不见的地方起码还有两个这样的组织。它们不同于普通的黑道组织,它们乃是纪律分明的有系统的「军队」,其实际权力牢牢地把控在那位所谓的「大人」手上,而每一届绝剑会的会长,都是从各地选□□的「指挥官」。他们根据自己出色的才能把控整个绝剑会,使其为整个庞大的组织进行各种各样的暗中活动,就和明面上绚濑集团为组织提供庞大的资金来源是一样的。   只不过据说,上一届的会长在俄罗斯单枪匹马执行任务结果被杀了,而如今,虽然还没有正式接任,但以后这只「军队」的指挥权会落到自己手上已是无可争议的事实了。只是听说上任会长乃是一位文武双全的能人,而这次为何会交给自己这个仅仅开过寥寥几次枪的弱女子?还是在同时掌控绝剑会和绚濑集团的情况下,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不过如今自己也在尽力培养自己的力量,毕竟在自己还清所有的债务脱离这个组织,接母亲回来之后,还要自己建立起一个坚实的堡垒,以在这个混乱的都市中生存下去。所以此次接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只不过自己还是终究成为了当初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已经与金钱与权力分不开了吗……   血红的夕阳下,仿佛万物都失去了生机,寂静的道场在黑暗中,仿佛嘲笑着这座城市所有的一切。少女静静地坐在道场前——她早在数小时前就来到了这里,也许是因为一贯的作风,海未并没有再与中岛临也联系。静静地抚弄着自己那如丝缕般的蓝宝石,身上穿的是已经在暗里封尘了五年的修炼服,虽然已经经历了许多岁月,但仍然洁白如旧。琥珀色的瞳孔中不带丝毫感情,在她的两膝上是一如既往的黑色剑鞘,时隐时现的幽蓝色光芒与宝蓝色长发,交相辉映,在夕阳下构成一幅美人图。   不知在何时,原本温和的光线陡然化作了血色的光芒,周围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身为武士强大的感知令园田海未察觉到整个道场已经被包围了,不过她并不在乎,身处绝境的武士并没有害怕。毕竟早已经预料之中的事了,虽然这种做法显得既鲁莽又愚蠢,但身为园田家的武士,尊严不允许她向仇人低头。   向四周望去,海未自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逃避,她给自己留下的唯一退路即是消灭敌人后扬长而去。不过看来,军师对于自己的重视还是低于自己的预期,依照现在的这几十个呼吸声,即使全部配备军火,对于自己来说也并非绝境。不过军师向来谨慎,这次虽是对自己的试探,但想必也会把自己逼到绝境才罢休,也就是说,对方一定还有隐藏的「高手」。   静静地站起来,最后一次用手梳理了下自己的长发,将那入玉琢般的五指放在剑上,接着少女就如同瞬间失去生机般的静静地伫立在那儿,在这过程中那好似从未开过的薄唇轻轻地呓道:   「今晚,可能依旧是一场苦战呢。」   另一个方向,金发的智者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夕阳下响起:   「作战,开始。」 第7章 第六章 月光下的剑舞   是夜,在这条寂静小街上的人都已经即将入睡,蓝发少女一如几小时前一样如同雕像般的伫立。树叶间时而的虫鸣,悠远的天穹洒下的冷光,以及空气中随处飘荡着的淡淡腥味,使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森然。   「还真是好耐心呢,园田小姐。」并不顺口的日语从不知何处传来,一位身材魁梧的黑衣男子从黑暗中走出,在本不明亮的光线下可以隐约可见他还戴着一副墨镜,真得无法想象一个人在黑暗中还戴着墨镜是怎样看清环境的。   稳健的步伐逼近这少女,但少女琥珀色的瞳孔并没有任何波动,依旧如同一汪死水。「黑瘦狼瓦纳拉。」少女突然开口道,与此同时,那握在剑柄上的手如同梦幻般地向前掠起,带起了一头宝蓝色的长发和一道美丽的光影。   「铿!」金铁交加的声音回响在每个人的耳际,回过神来才发现,被少女称作「黑瘦狼」的男人已经将整个上半身向后扭曲,左手掌与那清亮的剑刃碰撞在一起,仔细看去便可发现这位看似力大的男人用的却是小巧的袖剑。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他才会被称作「狼」吧。   「还真是不友善的问候啊,『海』」好似是被海未叫起了自己的这个少有人知的绰号感到不悦,他也将这个曾经在莫斯科创下些许威名的名字叫了出来。   显然之前的那下看似简单却堪称完美的折返并没有占到丝毫优势,不过少女的脸上也并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变化,海未如同本能般地收回剑刃,洁白的修炼服再没有像第一次那般安静,响亮的破风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如同大海的波涛般不停歇地攻击着对手。如同九天之上的仙女留落人间一般,秋水般的剑身、洁白飘转的服饰、蓝宝石似的长发以及琥珀色的瞳孔,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半点杀伐之意,犹如平静的大海一般给人一种天生的和谐感。   反观海未的对手,瓦纳拉的脸上始终带着一丝莫名的笑容,他的双臂如同猿猴一般的灵活,面对海未如波涛般绵绵不绝,冷静地见招拆招,没有丝毫停滞。   良久,瓦纳拉突然收手,嘴角的笑容依旧不减,不过他也没想到这次的任务会如此棘手,原本以为这「海」身为一介女子应该不会太强。结果现在发现她不管是出手的速度还是力量都丝毫不逊于自己,尤其是她那恐怖的冷静更是弥补了一般的年轻人的缺点,甚至不逊色于大多老手。究竟是如何恐怖的训练与遭遇才能造就如此的「宝物」……瓦纳拉心中念头飞闪,不过手上并没有丝毫迟疑,手中一道黑影闪过。   「砰!」是的,瓦纳拉开了枪。「黑瘦狼」这个名字之所以能长时间呆在国际通缉名单上,依靠的并不是他的格斗能力,而是他那能将机械操纵得如同野兽般灵敏的射击才能。   在瓦纳拉将手伸进胸间时,强大的武士直觉令海未本能般地躲开了这第一枪——不得不说能躲开黑瘦狼一枪已经可以令她自豪了,不过显然这并不够,在瓦纳拉的左手开出第一枪后,他已经变为了双手持枪。这正是他最强大的状态,他手中的两把伯莱塔92□□已经准备好再一次收割眼前的灵魂,脸上浮现的是对猎物特有的野兽般的表情。   海未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再呆下去了,敌人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原本她也只是听过「黑瘦狼」的名号而已,但只有到今天她才真正意识到此人的恐怖。莫说现在她手上没有任何军火,就算有与对方一样的装备,自己也不可能战胜他,在自己没有充足准备之前果然还是不应该和那个男人交锋,自己今天的行为终究还是鲁莽了。心中想着,少女已经毫不犹豫的转过头向道场外奔去。   ……   银色的月光下,海未气喘吁吁地把手扶在街边的电线杆下,在瓦纳拉开了几枪都被海未躲避后,海未终于逃脱了对方的追击,但即使如此,海未任觉得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其中有一颗子弹几乎是贴着她的身体划过的。   不过冷静下来想一想,先前的那些埋伏在那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好像是在自己和瓦纳拉交手后就消失了一般,武士的直觉告诉自己,自己在与瓦纳拉格斗的时候道场前只有他们两个人。想到这里,海未突然全身冰冷,也就是说,军师再一次看透了自己的行动……   「砰。」「砰。」「砰。」枪声在小街上响起,海未本能般地躲开了这几发子弹,但是却已经晚了。二十余个看似黑帮的人围住了她,其中还有不少人手上拿着军火。而为首者正是「黑瘦狼瓦纳拉」。这次这伙人并没有再次过多的交流,人人脸上都流露出的是即将虐待猎物时的残虐,甚至还有几个人已经将目光在少女已经发育完全的姣好身材上移来移去,眼中的龌龊之意丝毫没有掩饰。   少女并没有丝毫退缩,挺直了自己的腰杆,将□□横于胸前,如同绝地武士般的气势从那娇小的身躯中透露出来。忽然,月光的光线被乌云遮盖,一声清脆的剑鸣携带着十数声枪声在小街上响起…… 第8章 第七章 西木野   忙碌了一个晚上的绘理正在家中静静地泡着澡——这也是绘理最喜欢的放松方式之一。不知为什么从小在寒冷的俄罗斯长大的自己会这么喜欢这些温暖的东西,也许是自己缺乏安全感罢。   今天的首次任务就极为棘手,虽然有绘理那如同教科书般准确无误的指挥,但那滑溜的桑岛组还是成功的躲过了全军覆没的结局,不过也难以再崛起。任务也算基本完成了,毕竟绘理知道这次的任务乃是和道冲集团的合作,所以她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奋战了四个小时后才回到了这个算唯一有点温馨感的家。   绘理的家并不算小,一百六十多平米的公寓对于一个人住来说未免显得太空旷。不过这里大多时间还是绘理的办公地点,所以在父母走后,绘理将这里彻底改造成了一个工作狂的住所,想今天这样的清闲已是少有的了。   泡完澡穿着清爽的睡衣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湿漉漉的金色长发随意地挽起,混血儿的完美身材在丝质睡衣下若隐若现,还好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否则总会有人想入非非的吧。伸了一个懒腰,两条洁白的小腿荡来荡去,成熟与俏皮的感觉仿佛同时从这位人儿身上体现出来。   又向对方报告了一下任务情况,完后抬头一瞧房间里的时钟已是凌晨了。绘理回到床边,在床角有一个略有磨损的相框,在照片里,宝蓝色长发下的面孔曾经是笑得如此开心。绘理看着这曾经是如此熟识的笑颜,微叹一口气,闭上自己的双眼,乞求今晚也能和思念的人儿在梦中相遇……   西木野综合医院,乃是东京旁有名的地方私人医院,也是西木野财团最主要的营业收入的来源。身为西木野家家主的妻子,西木野春,不仅是一位贤妻良母,还是当地及其有名望的女医生,甚至还帮助西木野先生管理医院的诸多事务。虽然西木野综合医院的理念极其西化,而其本人却是一位日本传统女性和传统医生的结合体,她总是抱着以济世为怀的情操去诊断病人,故在病人及其家属间获得了极大的好评。   而这段时间,因为女儿还要一段时间就能提前毕业从国外大学回来正式开始医生的工作,而丈夫也因有一个重要的医师会议出国了。所以这段时间由西木野春代管医院,同时因为丈夫和女儿都不在家,所以她都住在医院里,管理医院夜间秩序。   突然,玻璃破碎的声音在楼下响起,西木野春一惊,她所在的办公楼离医院外墙只有渺渺数米,再加上听说这两天市区里的黑道不大安分。所以西木野春急忙通知了警卫人员,仓促地下楼前去确认情况,并嘱托门卫看紧门岗。   下到一楼,西木野春不禁惊呼出声,眼前是一位拥有宝蓝色长发的少女,只不过少女现在头发凌乱,看不清她的脸。少女身穿一件白色衣服,只不过已经看不出是什么衣服,衣服十分破烂,在上面全是未干的或已干的血渍,而少女的一只手臂正用一把日本□□撑着地面。长期当医生穿行于手术台前的西木野春并没有被吓倒,她镇静地走向少女,示意随后赶来的警卫人员不要妄动。正当她要去确认对方伤势的时候,一道琥珀色的闪电击中了西木野春的双眼,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神,仿佛除绝望外舍弃一切的恶魔,又好似惹人怜惜的天使。这个少女究竟是何等人,又为何以这样的一种形态流落至此?   没有继续沉浸在对对方的身份猜测中,多年医师的经验已经告诉自己,此人应该是中弹了,而且应该不止一枪……不再多想,充满对眼前人的怜悯,西木野春认为自己不能见死不救,必须赶紧将对方体内的子弹取出来,便赶紧对身后的人说:「将她送到手术室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少女并没有接受她的好意,仿佛是调尽全身气力一般,少女娇小的身躯猛地一挺,竟然又站了起来,仿佛对于先前西木野春的帮助没有任何感激,用冰冷的声音说:「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完全超脱少女以往的形象的话语从其口中吐出,没有了丝毫的敬语。   眼前的这位少女自然就是刚才与诸黑道战斗的圆田海未,她在被瓦纳拉等人包围后侥幸地翻入周边的民宅。随后在经过激烈的追杀后她逃到了西木野综合医院,眼看就要即将被再次包围时她趁机翻入了西木野医院,逃过了这一劫,而外面的混混也因为医院人员的阻拦无法继续追击而退却。   「不行,这不是怜悯,这是我等的职责所在!」虽然西木野春平时待人和善,但她骨子里还是一个十分倔强的人,就如同她那一头如火的头发一般,看到海未竟敢拒绝她,自然也十分火大,「今天我必须救你。」   海未终于将她的目光放在这位身穿白褂、虽已近中年但却依然风华不减的妇人身上,琥珀色的瞳孔静静地注视着她。而西木野春也当仁不让地注视着海未。   终于,海未还是妥协了:「那我自己能走到手术室。」   西木野春嘴角带着些许笑容,赶紧招呼别人去准备手术——由她自己亲自动刀。 第9章 第八章 旧疾、旧情   「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啊。」西木野春一边处理这个手术的善后工作,一边感叹道,比起这个孩子来,自己那麻烦的女儿都算乖的了。   几小时前,海未对西木野春要求到她不需要全身麻痹,她需要清楚地看着这些对她来说是耻辱的子弹。这下可操坏了西木野春的心,三番劝阻以后海未还是倔强地不肯麻醉,使得西木野春只能怀着郁闷又担心的心情动了刀。手术非常成功,但海未所受伤势之重还是深深地震撼了西木野春,一共四颗子弹,其中一颗打在左臂,还有两颗都打在了左小腿上,还有一颗击中了右腰部。西木野春都不知道该说这孩子幸运呢还是不幸呢,也不知道她是惹了什么样的敌人……如此花样年华就要遭受这等罪过。   手术过后没多久海未就陷入沉睡,西木野春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她应该跟自己的孩子差不多大吧,却遭受了如此悲惨的事件。正当她要离开时,突然海未在床上抽搐起来,在其口中不停地念叨着什么,浑身上下都出了大量的汗,不久,开始痛苦地大叫起来。原本清亮的嗓音变得歇斯底里,宝蓝色的长发散落在病床上,仿佛正在戒毒的吸毒者一般。   西木野春慌乱了,做了几十年医生,也没看过哪个病人会在受伤后又这样的反应,冷静地判断现在的情况后西木野春得出结论:这应该是旧疾,而且应该是精神方面的疾病,应该不是天生的,乃是受了后天刺激后才形成的。   而精神方面的问题西木野春也并不是很懂,医院里的精神科医生也没有值班的,她也只能呆在少女身旁陪着她——不知道为什么她总对眼前的少女有莫名的好感,好似在哪儿见过一样。   黎明的曙光悄然透进了病房,海未也终于陷入了沉睡,西木野春悄悄地走出病房,心中感叹不已……   不知道为什么,绘理昨晚心惊肉跳无法入眠,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绘理也只当是自己第一次指挥别人而有的紧张吧。清晨,简单地洗漱完毕后,绘理打开电脑翻看着各类的邮件——她必须在将这些杂物看完后再去单位。一封邮件引起了她的注意:   「真姬下个礼拜一就正式回国了,你来吗?   ——高坂穗乃果」   绘理看着这条信息,脸部的表情并没有丝毫变化。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并换上了自己的制服后,略微化了一点淡妆,在这一切都准备完毕后,绘理瞥了一眼电脑,淡淡地打了一个「来。」便走出了门。   ……   「嗨,绘理,早。」不同于学生时代,日香再没有系以前一样的两根辫子,而是将她的中长发整齐地缕在一边,身上穿着的是和绘理差不多的制服西装,手上提着一个小巧的包,仿佛浑身充满着干劲。   「早啊,日香。」绘理亲切的和眼前这位熟识八年的友人。   矢泽日香,曾经在高中时代是极其有名的学园偶像组合中的一员,在高中毕业后放弃偶像道路,认真研读。在毕业后也取得了一份不错的职责,因为家中还有正在念书的三弟妹,她要担负起一家四口的责任。但即使是在如此困难的条件下,当她听说绚濑集团的事后,便急急忙忙地来找绘理,希望给予曾经的挚友以帮助。而日香也是在绘理的朋友中唯一知道些许绘理为何要操办绚濑集团以及绚濑集团背后那些人的事的人。在工作上也是绘理极为重要的助手,因为她是绘理唯一信得过的人,所以她一直担任着绘理的秘书,不过因为日香待人随和,在公司中也是广受好评,许多绘理不方便出面的事都由她来解决。   在上楼的路上,日香和绘理正兴奋地畅谈着:「绘理,你知道真姬要回来了吗?」   「嗯,你也不用天天苦等着人家了哟,毕竟人家这次回来估计就是继承家业不会走了呢,你可要加油哦。」鼓励式地调笑了下日香,绘理话还没说完就被日香打断,两人嬉闹着走进绘理的办公室。   绘理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微叹一口气,习惯性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揉着太阳穴道:「现在还真是怀念以前大家一起奋斗的日子啊。」   日香给绘理冲了一杯咖啡,坐在绘理身前,好似不经意地说:「昨晚没睡好嘛?」   「嗯。」   「又做噩梦了?」   「大概。」   「她?」   「嗯……」   说完日香拍拍绘理的肩膀,提醒对方开始工作了。   昨晚,同样也有人未眠,军师静静地站在朝阳下,而「黑瘦狼瓦纳拉」就靠在他背后的墙上。军师悠悠地说:「几年没见,你也没有退步啊。」瓦纳拉哼了一声,淡淡地用蹩脚的日语说道:「要不是你让我帮忙,我才懒得到这鬼地方来,这里太不安全,有太多的因素可以杀了我。」听着对方的抱怨,军师一笑:「比如说我对吧。」   「哼,」瓦纳拉又哼了一声,不过也并没有否定,「倒是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   「园田。」又是漫不经心的回答。   「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这么重视。」   此时正飘过一阵清风风中夹杂着些许落叶,军师突然右臂猛地一震,之前的一片落叶已深深地嵌在树干上了,军师缓缓地道:「西木野?呵呵。」 第10章 第九章 故人   「既然如此那这块地方就由我们正式接受了。」在办公室里,绘理漫不经心地一边喝着茶,一边对于眼前这个如坐针毡的中年男子说。   「是、一切皆如绚濑小姐所言。」擦了擦脸变的汗水,仿佛送了好大一口气。一旁的日香想着之前绘理对对方毫不客气的剥削,都差点当场笑出声,还好在绘理眼神的及时提醒下才勉强忍住。   送走了对方,关上门,绘理一下子毫无形象地瘫在了椅子上,丝毫没有刚才那幅冷静睿智的模样。日香看着劳累的前者,叹了口气,走近绘理帮她按摩了一下太阳穴,并说:「这两天休息一下如何?」   「算了,这两天总部因为吞并桑岛组的事进行得如火如茶,我们也要趁着这次机会再赚几笔,等下个礼拜真姬回来了,事情也就差不多结了。」绘理闭着眼睛,缓缓地解释道。   「好吧,你也别太拼。」   「下午我还要去总部,你就帮我照看一下公司吧。」   「好的。」   此时已近正午,海未才悠悠醒来,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好似脑里又是一片空白。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久,才想起昨天晚上的经历,如此说,自己的病被人发现了……想到这海未的心不由得一紧,早知如此自己确实应该把药带在身边的。如此该如何向那好心的医生解释呢?   脑中思绪万千,这时,西木野春静静地走了进来,看见已经醒转的海未,嘴角挂起了一丝习惯性的微笑。海未的失常一直到东方破晓才结束,所以她十分担心海未醒来是否会有异常,不过现在看来并不是最坏的情况。   海未在西木野春走进来的同时便想向身边去取自己的剑,但是剑却并不在自己身边。   西木野春走近了,拿起手中海未的剑,笑着对海未说:「在找这个嘛?」   海未点了点头,并伸出还能活动的右手,示意让对方还给自己。   「你告诉我昨天晚上你的失常是怎么回事,另外的事我也不问了,你必须马上离开这所医院,不许再回来,明白了吗。」自从昨日海未被人追杀至西木野综合医院的时候,西木野春就对她的身份有诸多猜测,而昨天她还特意研究了一下那把□□,也对海未的身份大致肯定了。这也可以解释自己为何会对眼前这个少女有熟悉感了,当年的小丫头如今也已经出落得如此成熟与美丽,只不过现阶段实在不宜让女儿和她相认,所以西木野春打算马上遣走她。但是另一方面看到海未如今这等痛苦,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   「只是旧疾而已。」海未淡淡地回答道。   「精神混乱?」   「差不多,只不过一般我都会用药物压制,昨天没把药带在身边而已。」   「这种药日本普通患者是买不到的吧。」西木野春淡淡地说道,并把剑递还给了海未。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海未将剑背在背后,披上了西木野春送给给她的外套,驻着拐杖艰难地走了出去   西木野春看着朝霞下少女孤独的背影,不禁感叹,自己究竟做得对不对呢。   孔德大厦顶层天台,即使是白天,这里也依旧一片漆黑,只有中央上方吊着一只摇摇欲坠的吊灯,整个气氛都充满了阴森与诡异。   军师静静地靠在一侧的黑暗里,盯着摇晃着的光线,仿佛思索着什么。   「对于我们这个新的照明工具感觉如何啊,『军师』?」久违的浑厚中年男性嗓音响起,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一位中年男子悄悄地从中走出,站在吊灯下。   「我还是挺喜欢前法贵族风格的古董的。」中性而又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呵呵,军师您的眼光还真是不错啊。」中年人淡淡地笑道,「这次桑岛的事我们非常满意。」   「哦。」不咸不淡地回答声从黑暗里传出。   「不过昨天晚上你们在市区闹得如此动静是想干什么呢?」   「这就不是你们应该操心的了。」   「那好吧,不过这段时间军火的进口停止了又是怎么回事。」结束了前面的寒暄,中年男子开始切入正题。   「大概是那边出了点问题吧。」中性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传来,   「混蛋!!!」中年人大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九九,你不要以为从我们道冲这里骗走一点钱就可以在这东京嚣张。我们随时都可以找一个人来替代你,『军师』!」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是忘了走私贩卖军火的好处了啊,你们以为那群外国人会听你的话吗,别做梦了!现在就是最好的例子,岩成经理。」军师并没有为对方的气势所慑,极其冷静地回击对方。   「……」被称为岩成的经理在军师的威胁下也终究是害怕了,心想还是再留这猛虎一段时间吧。   聚会貌似以不快的气氛结束了。平静的一天就这样过去,直至夜幕笼罩这座城市…… 第11章 第十章 河野道三   「绚濑小姐吗?请您往这边走,河野大人正在接待别人,请您稍等。」   「好的,麻烦你了。」不同于在办公室里的制服,绘理正穿着一件深褐色大衣,金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两手插在腰间,湛蓝色的眼睛随意地四处张望,行动中无一不透着一股英气。   此时绘理正处于「组织」的「总部」所在地,这其实只是一座十分普通的院子,只不过这座院子坐落在东京的富人区。标准到极致的日式装潢,给人一种仿佛与时代背离的感觉,不过那一直站着的各个黑衣人又将人拉回现实,给人一种森然的感觉。   此时的内室中,黑瘦狼瓦纳拉静静地站在茶案前,而在茶案的另一头,坐着的是一位身材极其高大如同暴熊般的男人。此人身穿一件普通的日式服饰,袒露着胸襟,头上剃着简练的平头,此人就是绘理的「主人」——河野道三,河野兴业的掌权人。河野兴业虽说已在几年前洗白,寻找「新的方向」,但其依旧垄断着整个东京的毒品市场,其黑道势力也在东京是数一数二的,在这样的背景下,这位男人的实力可想而知。   「你们昨天的动作非常大啊。」如同撞钟般的话语从河野道三口中吐出。   「我们只是借用了一下你的人而已,『熊王』,不必如此紧张。」瓦纳拉默默地扶了下自己的墨镜,缓缓地用不标准的日语说道。   「哼,当年某人可是口口声声让我把她收作义女好生□□,如今倒好,你们又想收回?难道你们以为那愚蠢的藤三死了,就可以把她带走了?」河野道三猛地一拍桌子,对瓦纳拉吼道。   「咳,你先息怒,我们觉得绝剑会和山河组并没有冲突,让她担任绝剑会的掌舵也未尝不可。」   「哼,这『军师』还真是喜欢搞无聊的事啊,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有类似对她的行为,我不会再客气,单是『黑瘦狼』和『剑魔』还拦不住我。别忘了我一开始和你们联手成立这个组织是为了什么。」   「好,那我便先告退了,想必你那宝贵义女已经等急了。」   「哼。」   而另一边,绘理已经在侧室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说实话,绘理对于自己的这位「主人」兼义父还是十分的恐惧的,所以每次来河野道三的居所她都会显得很紧张。   终于,如同解脱般,绘理被领至河野道三的房间。走近房间,就可以看见那位被称为「熊王」的魁梧男子静静地坐在那,那好似永远都只有冷酷与杀戮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绘理。   没等绘理开口,河野道三就好似自顾自地说道:「你真的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嘛!」   极大的嗓音,绘理显然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怒火愕到了,不过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是。」   「那就好,那为何要接受他的命令?」   「因为母亲。」绘理并没有打算撒谎,便将实际情况告诉了河野道三。   「你那被他们带到北海道养老的母亲?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啊~」河野道三突然意味深长地看起绘理来。   「抱歉,我会处理好的,河野先生。」   「那就好,毕竟你要知道,我也只是组织的领导人之一,而绝剑会完全是组织的武器,即使是我也无权干涉其中事务。」河野道三仿佛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到:「从明天起你的绚濑集团从组织脱离出去,归到河野兴业旗下。」   「但是……河野先生」绘理很明白她存在的价值究竟是什么,一来自己要还清对道三所有的债务,但还有一点,就是那个人让自己成为道三的义女来为将来扳倒道三作准备。所以若如今自己最重要的绚濑集团并到河野名下,会对自己极为不利,毕竟母亲是被那个人控制着,而并不是名义上自己欠下巨债的道三。   「我意已决,那边我会去说的。」然而道三早就看穿了绘理的难处,不过他也并未点破,只是仍然用冷酷的语调说道:「你要明白,你永远只是我的一台赚钱机器,而不是其他的任何东西!」   「嗯。」绘理的心里已经开始发麻,看来刚才自己的犹豫已经让义父大人极其不悦了,所以也不敢再说什么。   「据说你还在寻找那个叫园田海未的女孩?」忽然道三好像放弃了之前的话题,问起了这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这下绘理是真的害怕了,她既害怕道三不允许她再去努力,也害怕道三已经得到了什么实质性的坏消息……以至于绘理一时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丝毫没有顾及绘理的反应,道三继续说出了一个让绘理绝望的模糊答案:「不要再去寻找她了。」   「为……为什么。」绘理的脑中已经短暂地出现了一片空白,但面对道三的威严,仍然强作镇定地回答。   「没有为什么,你可以走了。」说罢,宏伟的男人转过身淡漠地下达了逐「客」令。   绘理已经不知道是如何走出道三的宅子,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道三先前的话,浑浑噩噩地走入夕阳……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这段时间因为学业比较繁忙,可能不能经常更新,还望大家谅解。剧情已经即将进入□□,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12章 第十一章 恶魔的契约   好似久远的时光,尚还处于豆蔻年华的绘理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北国特有的风景,却感不到任何美丽,她的心也如同这天气一般仿佛永远处于零点一下。   「我们已经来到这多久了?」湛蓝色的双瞳无神地望着窗外,顺手捋了了一下自己那渐长的金色长发,说道。   「两个星期了吧。」坐在角落里的金发妇人回答说,她有着一头和小绘理同样的金色长发。只不过原本金色的闪耀波浪失去了生机,变得如此晦暗,其目光也与同龄的妇人大不相同,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一般。   绘理静静地走到金发妇人旁,握着妇人的手说:「爸爸他,还会回来嘛?」   金发妇人好似更加得颓然,抚摸着绘理头发,嘴里不停地叹着气,默默地念叨着:「我们娘儿俩一定会好好的、好好的……」   「那爸爸呢!」清脆的声音因为母亲的再次回避而充满着责备与不耐烦。虽然自幼聪慧的绘理已经猜到了发生的事,否则她们也不至于从日本又回到了俄罗斯。   母亲又再一次的保持了沉默,绘理也知道不是自己再深究下去的时候了,她抱着母亲的身体突然抽泣起来。母亲感到这幼小身体的悲伤,也不禁意间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   表面上平静地过去了若干天,此时正值正午,母亲出去买菜,绘理一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望着冬日的莫斯科罕见的阳光。也无暇再去练习芭蕾了——虽然自己在这当面有着常人难及的天赋。明天就是国际青少年芭蕾舞大赛了,在莫斯科举行,但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去参赛了,在几个礼拜前就已经回绝了教练。   时间缓慢地流逝,已经将近下午两点,绘理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平时母亲最多也只需一个小时就可以回家,但现在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打电话。   自小就比别的孩子成熟多的绘理并没有慌乱,她抓起自己那可怜的单薄外套,跑出了家门。   ……   如同地狱般的场景,绘理这一辈子也永远忘不了。   几个凶狠的黑衣日本人围着母亲,菜篮子打翻在一旁,而母亲则跪在地上,不顾丝毫形象地拼命地像对方求情。抓着对方的脚却被对方一阵猛踢,金色的长发被对方拽起,仿佛不是对待人一般地拼命拉扯。   鲜血,从母亲的发梢、嘴角缓缓地底下,已经在地上凝结成一滩刺目的血迹。   绘理好似再也没有丝毫犹豫般地冲上前去,伸出双手护着母亲,大喊道:「你们想对我……」   然而「妈妈」两字还没有出口,绘理的嘴唇就被母亲猛地闭住,她又再次跪下,不停地磕头解释道:「这是我们夫妻的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和我无…关。」   绘理瞪大着湛蓝色的双眼好似难以置信,但黑衣人的下一句话却令她仿佛再次陷入了冰窑……   「哦,是吗,那你踹她两脚再打她两巴掌试试。」   「可是……她是无辜的。」   「那也就是说这是你女儿侬。」   死一般的寂静。   母亲再也没有犹豫,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发泄一般,她拼命的踹着绘理,死死地抓着绘理幼小的身体,嘴里不停地骂道:「你个傻子,干嘛要多管闲事,多管……闲事……啊。」   在冬日下,衣服凌乱满脸污垢的小女孩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疯的妇人。许久,妇人好似再也没有力气了,双目变成了彻底的死灰,跪在雪地上想说又说不出话来,嘴唇不停地哆嗦,仿佛傻了似的。   就在这时,黑衣人的拳头再次落在了母亲的脸上,其中一个转过头对绘理笑着说:「快点走吧,可怜的小鬼,这个神经病想必也没人愿意认她做娘,你说对吧?」   「对。」出乎意料的决绝,绘理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没有丝毫为身上的伤感到疼痛,湛蓝色的瞳孔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光彩。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奇怪的掌声,一位看似三十多岁、穿着随便却留着一头漂亮长发的男性走了过来:「还真是好眼神啊,不过说谎的孩子可是不好的哦。」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男人已经突然出现在绘理和其母亲身前,而在他手中如同变戏法一般地变出了一把□□。   「你……你是哪里的人。」面对对方突然的威胁,黑衣人们已经乱了阵脚。   「你们是道三手下的人吧,回去跟他说,『剑魔』有大事找他谈谈。」   「是。」当听到「剑魔」这个凶名赫赫的名字时,黑衣人们再也不想停留了,争先逃走。毕竟对方可是在曾经一举击败园田剑圣的强者,岂是他们这些小角色能对抗的。   遣走了黑衣人,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男人转过头看着不明所以的小绘理,淡淡一笑道:「你想和恶魔签订契约,得到解脱嘛?」 第13章 第十二章 初恋   绘理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回想起些许前尘往事,自从那以后自己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自己认了河野道三作义父,也不再学芭蕾了,来到了东京读书,而母亲则被接到了北海道「养老」……   又回到了东京,怀着以往从未有过的情感,母亲不在身边,自己的手则被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牵着,却又无法挣脱。   渐入冬季的东京大街上微微地飘着几朵雪花,眼前,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站在路边。小女孩拥有一头宝蓝色的长发,眼睛是美丽的琥珀色,眼中始终闪烁着坚毅的神彩,手中拿着一把成年人才能使用的□□,不停地对着凛冽的寒风挥舞着。   匆匆地一瞥,如同惊鸿般的动作令绘理当时如同寒冰一般的内心感到了震撼。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来都太不努力了,无论是在任何地方都总是喜欢逃避。她悄悄地打量着眼前这位自称「恶魔」的男人,也许他真的能给自己带来新生吧。   眼前这位如同巨熊一般的男人差点吓坏了小绘理。他只是静静地在那坐着,自从自己进门时大吼了一声「这是绚濑的女儿吗!」以后就再也没有理睬自己,一直和带自己来的那个奇怪的男人谈着自己听不懂的话。   许久——也许绘理是如此认为,那个奇怪的男人要叫自己拜这个「巨熊」为义父,而「巨熊」却闭着眼睛好似爱理不理地坐在那。迫于压力,聪明的绘理明白自己只好照办,于是举行了一些简单的仪式——又是由那个奇怪的男人做见证。   「好,那么你从现在起就叫河野绘理吧。」   绘理急了,她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绚濑」的姓氏,当时还远不够成熟的少女并沉不住气,抗议道:「我一定要姓绚濑!」   「巨熊」第一次睁开眼睛正视了那道湛蓝色的目光,房间内陷入了死寂。仿佛度过了几个世纪般,「巨熊」开口了,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寂静:「那就如她所愿。」   「但是这不合规矩。」奇怪的男人好似想阻止一下。   「在这里我既是规矩!」「巨熊」一拍椅子突然挺立而起,转过头好像和绘理说:「我名河野道三,而你依旧叫绚濑绘理。你只需要明白:在你正是为我卖命之前,在你身上花的每一分钱,都会连着你父亲欠我的债务一起累加在一起,直至你将这些加倍地偿还给我!」   绘理静静地翻看着自己的储蓄,计算着离还清债务的时日。道三在那之后并没有食言,他仿佛是天生对金钱有近乎于本能的关注,没有任何一分钱逃离他的账本,并且以加倍的方式压在绘理的身上,使绘理彻底沦为了为他赚钱的工具。   再仔细想想,自己后来也再去寻找过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和宝蓝色的长发,却终究没有结果,不过那眼中的精神却深深地刻在绘理的心坎上,她发誓一定要找到她。   终于在那个樱色的季节、在音乃木坂的校门,自己又见到了那个自己最渴望见到的身影。即使她变得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富有魅力,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当然她承认她当时对于她还是一无所知。   目送着她和她的青梅竹马天天欢笑着进出校门,她也渐渐地了解到她的很多事——这其中很多要归功于她当时的好朋友东条希。她渐渐地明白,她叫园田海未,如此美丽典雅的名字。她是一个标准的日本大和抚子,虽说绘理本身乃是日俄混血,身上流淌着强悍的斯拉夫血脉,但她却一直对大和文化有着很深的感情。对于这个时代近乎绝种的日本传统女性性格的海未,自然也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喜爱。她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剑道,那时道三对绘理还只是一味「不求回索地」养育,所以绘理有很多闲余的时间,而每当这些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躲在学校剑道部的后面静静地看着她练习。   绘理的单相思持续了一年,而当她在音乃木坂的第三年发生了很多事——当然全部都是普通的校园生活。绘理当上了学生会长,学校却面临着废校,也正是如此,绘理结识了高坂穗乃果等人,也迫不及待地与自己心中的人儿搭上了话——不过貌似并不和谐甚至还争锋相对……   望着墙上的时钟,甩了甩头,迫使自己停止脑中的回忆,离上次去道三那报告也已经有了些日子,计算下日子,真姬应该是在今天降落东京。而自己本来是和穗乃果和日香约好去接她的,结果穗乃果的家里临时有事,而日香又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不想当面去接她,到最后只好自己只身前去机场接她了。   开车来到机场,脑海中还念念不忘自己的初恋,也是唯一的一次恋爱,静静地等候时,耳边突然传来,这曾经九人同时吟唱过的歌,甚至令她想起了她再次向她伸出双手时的场景。   「だって可能性感じたんだ   そうだ…ススメ!   后悔したくない目の前に仆らの道がある」 第14章 【番外】μ‘s成立 Part 1   「欸……你们说什么!你们要成立学园偶像团体?」时任学生会长的绚濑绘理看着眼前的三个人不禁惊呼出声。但紧接着,用余光瞥见自己暗恋着的那人皱了下眉头,便立马调整了下自己的姿态,强装威严地重新坐下。   再偷偷的瞄了一眼那道深蓝色的影子,想了想自己身为会长的职责,绘理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偏私:「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提出这种要求?」   「因为学校都快废校了啊,绚濑会长!」丝毫没有感到绘理的态度,高坂穗乃果焦急地道。看着她这一系列天真的举动,一旁的东条希都忍不住叹了口气,在严肃的学生会长面前这么不识趣可是很危险的呢,不过有那个人在说不定就不一定了呢……   似乎有意要表现一样,绘理再没有了先前的激动,十分冷静地回绝了高坂穗乃果:「你们的人数并没有达到我们学校组建社团的要求,再说若你们是为了废校的问题,恕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同意。」紧接着说着说着绘理就将刚从理事长那受的一肚子气发在了穗乃果身上。   但显然穗乃果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准确的说她本人并没有什么感觉,只不过她身边那一开始一直好像在看戏一样的清高眼神终于看不下去了。   「绚濑会长,请您注重你的言行,再说就算是您也不能随意拒绝学生关于社团的要求的。至于人数,我们一定会解决的。」虽然一如既往地带着敬语,但刚说罢琥珀色的目光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看绘理一眼,海蓝色的波涛一甩,便拉着高坂穗乃果和南琴梨出去了。   看着她可爱的绚濑会长,东条希的嘴角不禁挂起了一丝玩味的微笑,虽然接下来的日子可能很辛苦,不过可能会意想不到的有趣呢……   上前拍了拍还在胡思乱想的会长大人,东条希像安慰小孩一样地对绘理说:「看吧,你的那位可没那么容易被你吓住,你今天这样搞不好还被别人讨厌呢,我们的优等生。」   「啊,那……那也不会这样吧……海未她可是很善良的,估计只是因为我说穗乃果说太重了吧……」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学生会长扭扭捏捏地道,就像是一个担心恋人的小姑娘一样。   不过当绘理看着希一脸坏笑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又被戏弄了,哼了一声,心想我喜欢的人才没那么小肚鸡肠呢,气呼呼地说:「不过想要让我屈服可没那么容易……」   ……   渐渐地,秋日里宁静的音乃木坂变得沸腾起来,谁都对那个敢公然挑战积威许久的绚濑会长的人产生了兴趣。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大家传来传去,也只知道二年级的园田海未平时是个优等生,在学校里担任弓道社的主将,但却并没有过于骄傲的成绩。这样一个低调的人,竟然在现在这种时候挑战学生会长的权威,想必是有必要的原因吧。顿时,园田海未这个名字,一下子就变成了音乃木坂的热门话题。   然而处于舆论中心的海未,并没有过于的在意,仿佛此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样,穗乃果和琴梨对于接下来的招人计划都有了方案,所以她也并不在意。一如既往地在道场中做着最简单的体能训练,虽然园田海未同时参加了学校的剑道部与弓道部,但海未并没有在剑道部中展示过任何实力,反而是在兴趣上参加的弓道部担任主将。   即使如此,海未也还是十分低调,在她家族的掩盖下,整所学校大概除了南理事长一家,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深吸一口气,海未抚平了自己的修炼服,再次感到四下无人时,如同空灵般的嗓音,在空旷的道场中响起:   「绚濑会长,看了这么久的戏,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呢?」   没有任何征兆一样的,那一头如同太阳般的金色波澜出现在时近正午的赤阳下,绘理带着惊讶的眼神看着海未,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是怎么感受到我的存在的?」   「从一开始就感受到了。」   绘理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想起自己这半年来自以为隐秘的行动都被对方看穿了,而且自己的心思不会也……   不过我们可爱的会长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海未看着脸红的绘理还不忘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这一问问得绘理可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考虑到海未的性格,绘理还是先马上鞠躬道了个歉。   海未点点自己白暂的下巴,表示自己接受了,也不再去纠结绘理为什么一直在这里,抬起头来对绘理说:「为什么不赞成穗乃果她们的提案。」   「因为我并不认为她那三分钟热度的外行舞蹈可以给学校起到什么促进作用。」重新调整心态的绘理,这次在自己的仰慕者面前首次露出了强势的一面。   气氛顿时降到了冰点。   「喔?但我认为,穗乃果她们只要有这颗热情的心,就一定可以成功的。」好似用一种可笑的眼神看着绘理,海未的嘴角微微斜起,无谓地道。   「但是在我的眼中,她们永远都只是业余的而已,包括你,园田海未,你应该更多想的是为学校赢得更多的荣誉,而不是参加那些无意义的活动!」再也不想示弱,绘理也紧紧地瞪视着海未的双眼。   「是吗?看样子你很专业嘛,绚濑小姐。」海未的笑意更浓了,仿佛不想和绘理再说什么,海未将头转向一侧,对道场的另一边喊道:「吉田老师,麻烦过来下。」   十多分钟后,一位身穿黑色修炼袍的中年男子从道场后走出,看到绘理站在一旁,他的眉毛不禁跳了一跳,不过并没有出声。   海未拾起了先前一直放在地上的竹剑,缓缓持起,对中年人说:「吉田老师,请指教。」   片刻,风好似都已经凝固般,绘理好似已经无法呼吸,被称为吉田的中年人再没有半分轻视之心,端正地拿起自己的剑严阵以待。   突然间,好似压抑了千百年,霎那间,原本凝固的空气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运动起来,而当所有人一晃神时,海未的剑已经抵在了吉田的下颈。一个简单的平刺,没有任何的技巧,但却又是那么的不可战胜。   将剑放回原地,海未背对着绘理淡淡地道:「其实我也看不起专业的。」   行至道场门口,海未转过头对绘理说:「我要和穗乃果她们去排练节目了,身为主席的你也要回去主持招新会的大局了。」   ……   不久绘理才好像悠悠醒来,她看着旁边处于呆滞状态的吉田老师,问道:「老师……她的水平已经到了什么境界了?」   「当两个人水平相差太大时,我是没有办法估计她的实力的,但即使我穷尽我这一生,都不可能挡得住那一剑。」说罢吉田摇摇头,默默地走了。   望着深蓝色影子消失的方向,绘理向大礼堂走去……   ……   「うぶ毛の小鸟たちも   いつか空に羽ばたく   大きな强い翼で飞ぶ   谛めちゃダメなんだ   その日が绝対来る   君も感じてるよね   始まりの鼓动   明日よ変われ!   希望に変われ!   まぶしい光に   照らされて変われ   START!」   卷二:恩怨 第15章 第十三章 园田秘地——真姬归来   再次望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记忆才重新组织起来,海未静静地从床上爬起,因为原本的住所被发现所以海未也不敢回去,她就拿着她的剑驻着拐杖先住进了旁边的小酒店。因为没有药物压制,这几天晚上发病发的又很厉害,好像又丢失了一部分现在的记忆。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今天海未自觉恢复得不错,打算去园田旧宅——为了保险起见她上次将药全部放在了旧宅里,根据现在的情势,他们应该会着重监视西木野综合医院和自己的租房,旧宅的监视反而不会太严。   迈着蹒跚的步子,海未从旧宅留下的暗门进入了围墙,又翻开了围墙边下的一块砖,慢慢地走入道场,此时道场的武器台后门显出了一个暗门,海未仿佛如释重负般地走了进去。   暗室里只有简陋的床,四处只有一个很小的通风口,没有丝毫阳光透进来,海未打开了灯,眼前摆放的都是园田家收集来的无数古籍,这个暗室只有历代园田掌门夫妇才得以知晓,所以即使是海未的那位师叔也不知晓。   在很久以前,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园田家就作为剑法大家傲立于世,只不过那时园田家被称为园田花音流,其派内剑术轻奇,适用于女子,而园田家一直也是由女性掌管派内大小事务、贵为一派之主。园田花音流在当时可谓是独树一帜,而每任家主则都由族内最出色的女性弟子和其在派内的爱人继承。但在无数岁月中园田花音流也涌现出无数出色的男性弟子,其中具有转折意义的是被称为苍空剑圣的园田外姓弟子,他入赘园田家并且因为其妻早亡,派内无能人继位,他便趁机篡位为园田家主,重整园田家武功,扬园田威名于四海。但同时园田花音流的传奇也就到此结束了,此时日本已由战国乱世正式转入了江户时期的和平年代,园田家由此从流派蜕变成一个家族,其族人遍布全国。其历代掌权者有男有女,但祖训仍规定每一代的掌权者都必须是派内最强的剑客,并和他的爱人共同管理家族。流传至今,园田家的武功阴阳互补,可刚可柔,可谓日本剑道最正统、古老的剑术之一。当然在日本工业化革命以后,园田家的威名也大打折扣,从遍布全国的名门望族偏安于东京市内的一座小宅。但其每代人全部都恪守园田的信条,坚持最传统的武士精神。   随着园田族人几年前的那次的惨案,如今园田家人丁稀薄,园田海未身为前任家主的女儿,园田剑圣的外孙女,自然成为了园田家的掌门人。所以今天方才能借助园田家古老的智慧逃过一劫,海未在这里准备了充足的食物与水,还有自己的药物,打算在这里养好伤在进行下一步行动。   而在另一边的机场,望着眼前的友人,西木野真姬激动地扑了上去,两位明艳的美女就这样在火车站里相拥而泣。   西木野真姬,西木野财团的千金,她在高中毕业以后就前往国外研读医学,准备在将来继承家族产业。而如今经过了四年的苦读,真姬已经提前从国外大学毕业,回到东京,准备迎来其人生最艰难的征程。   擦干了真姬眼中的眼泪,绘理静静地观察着这位曾经的挚友:那如火的红色头发比以前更长了,虽然留得没有如同自己这样长,但也更有气质,配上那一双随时都充满自信的紫色瞳孔,穿着一件棕色的风衣,整个人都散发着特殊的魅力。   「你瘦了。」凝望了许久绘理也只能说出这一句话。   「没关系,没关系……」真姬好像还是无法在见到多年未见的挚友的激动中恢复过来。   接过真姬手中的行李,绘理带着真姬走出了机场大门,坐上了绘理的车。在路上两人好似有千言万语都想向对方倾诉,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绘理好似想起什么似的,问真姬道:「你怎的还记得这些歌。」   「当然还记得了,虽然我现在也不再学琴了,但过去的那段时光中所有的曲谱我都留了下来。」仿佛惊了一下,真姬对绘理的问题作出回答,突然又说道,「想必你们也都留着吧。」   绘理也愕然了,不错虽然大家在那一年以后都各奔东西,但可能每个人都留着这份当年青葱岁月最美好的记忆,除了她吧……   好似想到了什么,真姬意识到自己的口误,于是两人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静。绘理调整了下心情,问道:「那你呢?你又为什么不再学习音乐,再去学习以前自己并不喜欢的医学呢,我记得当时你还当着大家的面和你父亲吵了一架。」   深深地看了一眼绘理,真姬感叹道:「毕竟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我也终于明白我的责任,所以我选择不再逃避,为了将来选择的权力。」   听着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理由,绘理好像也放下了什么似的,两个人也好似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着,但好像真姬还有什么想说的。   终于,真姬再也忍耐不住了,红着脸问绘理道:「那个…听说日香现在和你在一起…额那个…工作?」   绘理看着害羞的友人,笑着回答道:「放心,她现在过得很好,倒是你们将来……」   「没关系的,我一定会向父母解释清楚的,已经四年了,我不想再回避这个问题。」   真姬充满自信的回答令绘理又好像回到了以前,她笑笑说:「可某人现在还在家里耍小脾气等着你去见她呢。」   「额,谁要去见她……算了,反正你今天也没事、父亲也不在家,在我和母亲打过招呼后我们就去看一下她们吧……不是只看日香啦……穗乃果也要去看的。」 第16章 第十四章 今生永不言分离   西木野家,与园田古宅完全不同的风格,其位于东京的洋式别墅区。无论是从门厅还是到卧室,在这座体积丝毫不逊色于园田古宅的房子中,将华丽的西式风格演绎到了极致,由此这屋子的主人的财大气粗也可见一斑。   西木野春热情地拥抱了自己的女儿,看着数月未见的女儿,西木野春心中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当然,她也马上注意到了外面的绘理:「绚濑小姐,您也进来坐一下吧。」   「好的。」绘理进入了真姬的家,,和她们母女俩一直谈了几个小时,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但西木野春也明白女儿只有这两天是可以放松的,今后的日子可能会很辛苦,便笑了笑,说道:「真姬爸爸还要后天回来,所有事等到那天再谈吧,真姬,你这两天就出去玩一下吧,想必你也很想和朋友见面吧,我也要去医院了。」   对于母亲的体谅,真姬默默擦干眼中的泪花,恭敬地道别后,和绘理一起出去了,毕竟她也有着另一个重要的人要去见……怀着忐忑的心情,登上了绘理的车。   「所以接下来我们去哪呢?」绘理玩味地看着真姬,虽然感觉刚才西木野春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不过绘理也并没有在意,眼下还是要把害羞的某人送到正闹别扭的某人家里去。   「这个嘛……」红发少女开始为难了。   「穗乃果今天家里有事不在家哦。」好似阴谋得逞一般,绘理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你……明明刚刚还说要去看她的!」真姬顿时羞愤交加,当然更多的还是对可以早点看见自己爱人的期待。   「好了好了,不要孩子气了,我早点把你送到她那儿,我自己还有一大堆事呢。」绘理已经不想再和这个现在思维缓慢的女人再说什么了,不顾真姬的抗议,直接把车往矢泽家开去。   比起绘理那比较夸张的单身公寓,矢泽家就要正常多了,在一座普通的公寓里,一切的景象就好像六年前八个人来访时一样。没有过多的变化,想起当年大家追到日香家后发生的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情,绘理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但转念又变成了无尽的黯淡……   抬起头,按下心中翻滚的念头,绘理按下了门铃,三声铃响后,房间内传来了绘理熟悉的声音:「谁啊?」   绘理看着身后哆哆嗦嗦的真姬,强忍住笑,答道:「是我,绘理。」   房门打开,站着的正是穿着一件粉红色家居服的日香。今天因为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而日香的弟弟妹妹还要去上学,所以日香便一个人在家休息,不过貌似休息的效果并不是很好。   要是平常肯定会和自己热情攀谈的日香今天却呆在那儿说不出话,而同样的真姬也不知怎的,先前的羞涩都不见了,就在那呆呆地站着。   许久,日香先打破了寂静,略带哽咽的哼到:「我们的高材生现在终于回来啦?」   真姬对于日香的话并没有说什么,仿佛再也忍耐不住一样,冲上前去抱住了日香,而日香也并没有如她所说的那样反抗。泪水,没有任何控制地同时从两人的眼中流下。   秋日的午后,黑发少女静静地依偎在红发少女怀中,窗外吹来的落叶好像在诉说着她们曾经的故事。以及,此生再不分离的誓言……   没有对不起,但我们一定不会再分离。   ……   绘理在心中默默地为两人祈祷,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说话,她知道她已经不需要再呆在那了,她们现在还有很多事要靠她们自己解决,已经不是自己该插手的时候了。   将车开回家里后,绘理难得地一人去街上散步,想着真姬和日香的事,回忆着自己的那个她。她现在究竟在何方?上次道三说的话又究竟有何特殊的意义?   脑海中念头不停翻滚,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傍晚,因为已经进入了秋季,天黑得也比原来早得多。绘理正打算回家解决自己的晚饭时,日香打来了电话:   「喂,绘理亲,今天晚上我们三个一起吃顿饭吧,庆祝一下六年后BiBi的再聚首怎么样?」   「啊,可以呀,如果你们两个不嫌我多余的话。」听着对方正常的声音绘理也就放心了,于是就开始打趣起来。   「讨厌啦……就这样定了哦,地点就在学校旁边的那家麦当劳怎么样,我们随便吃一点,真姬说她想去看看音乃木坂。」   「哦,好的,正好我也很长时间没回去了,我去那边等你们。」   暮色笼罩大地,三位少女并肩行走在大街上,其中黑发少女亲昵地挽着红发少女的手,而一边的金发少女却好似若有所思一般的低着头。   「到了,音乃木坂。」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三位少女都抬起头来看着校门上那并不显目的名称——音乃木坂学院。看着这片她们曾经挥洒过无数汗水、也使她们获得无数的土地,三人都不禁感慨世事万千、物是人非。   「要不我们什么时候再回来,再在这里举行一次live吧。」刚遇见真姬的日香显然心情很好,发出了心中最渴望的感想,毕竟这曾是她年少时的梦想,即使已经实现过,但仍念念不忘。   「但是……μ's的各位如果不在一起的话……那不就没意义了嘛。」真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   安静,没来由的安静。   是啊,绘理和日香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听到μ's这个曾经辉煌,且又充满回忆的名字了。如今真姬再次说出的时候,带给人的感受却已经截然不同了。   「是啊,还能再集齐嘛。」绘理低下了头。   「会的,一定会的。」真姬突然激动地拉着绘理的手,「一定会找到的、一定会……」   夜空下,只有三位少女的忧叹游荡在街上。   就在这时,某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绘理!不好啦!」 第17章 第十五章 一纸照相   正当三人纳闷的时候,一个已经消失了一天的人影出现在她们面前。橙色的中长发依旧束成一个俏皮的辫子,整个人莽莽撞撞地朝绘理她们撞过来。   幸好某人及时地只住了脚步,来人正是穗乃果,看到真姬,穗乃果十分热情地与她问了好。令得真姬不禁感叹道:「穗乃果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穗乃果嘻嘻笑了一下,便迅速摆正了脸色,熟悉穗乃果的三女也知道她必定是有着什么重要的事了,便都安静地等待她说。理了下呼吸,穗乃果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张纸质的物品,那是一张照片,而照片上印着的是——   拥有着海蓝色长发的少女,身着一件挺拔的黑衣,手中□□已经出鞘,静静地肃立在夜空下。而在其身后,乃是一坐纯白色的教堂,在教堂前正躺着一位男子,隐约可见在男子身边染着血红的光影。而少女琥珀色的目光目光却没有任何神采,手中清亮的刀身伤一滴滴血滴悄然落下。   难以置信的事实突然出现在了三女的面前,日香还好,真姬已经扑到了日香怀里。即使是还在看的日香,也捂住了嘴,她们都很清楚这张照片究竟意味着什么。   转眼间,照片已经不在穗乃果手上了,绘理正紧紧地攥着照片,湛蓝色的瞳孔收缩着,原本冷静的大脑已经被无数念头占据,使她无法清晰地思考。   穗乃果脸上已经再也没有嬉笑的表情,叹了口气,拍了拍绘理的背脊,提醒道:「看一下背面吧。」   木然地转过照片,在照片的背后乃是一手十分漂亮的俄文印刷体,显然发照片的人并不惧怕她们去警部查指纹,才是用了打印这种最易留下指纹的方法留字。   「这些字是什么意思啊,绘理。」在一边还处于冷静状态的穗乃果及时打断了在看到字后陷入沉思的绘理。顿时,真姬与日香也将目光投向绘理。   绘理这才想起了身边的三女,沉吟到:「大致就是讲,一切的因果都将在初点结束,也就是说,很可能她已经……」   「回到东京!?」三女同时惊呼道。   「我想应该是的,虽然我曾经十分期待,但真的到来时却又十分彷徨,我已经不明白我究竟该做什么了。」绘理脑中突然闪过昨天道三的话,心中在不断斟酌着之间的关联。   「看样子我一回来就不太平了啊。」在另一侧真姬不禁感叹道。   「放心,这次我们一定会拯救海未的。」再没有了先前的紧张,穗乃果又笑了起来,真挚的笑容不带任何做作,因为她可能真的认为她们可以去救她吧。   对于这一点,显然真姬和日香的决心还是很坚定的。毕竟μ's虽然早已解散,但每个人之间的深刻友谊却并不是那么容易消逝的,反而在时间的酝酿下,变得愈发强烈。她们坚信彼此绝不会背叛,即使一切并没有她们想得那么美好……   听到穗乃果叫出了在心中封尘已久的名字,绘理的双肩不禁抖了抖。不过不久,在三女担忧的目光下,绘理竟然也露出了许久未现的笑容,湛蓝色的目光重新被一种奇特的光芒所取代。   「我一定会来的,海未!」坚定的声音回荡在大街上,只不过谁也没有听出声音的主人内心究竟所想为何。   眼含深意的送走穗乃果,再与真姬日香告了别,绘理不禁在内心感叹,不管过了多久,也许每个人都没有改变。就像穗乃果,一如当年的centre一样,一直积极地面对所有的困难,鼓舞着大家向前。   只不过,自己也许并不能和伙伴们携手并进了,因为这一次,很可能会给所有人带来毁灭……   穗乃果走在大街上,终于松了一口气,显然刚才大家都处于紧张之中,并没有在意这张照片的由来。但令穗乃果奇怪的是,以绘理的慎密就算一开始有点混乱,却又怎会从未提起呢,还是说她已经明白了什么,而没有点明……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还是先把这个事实烂在肚子里吧,毕竟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手掌一翻,轻巧地收回了手中的塔罗牌,一位紫色长发的性感美女正静静地靠在音乃木坂后方街上的电线杆后。默默地睁开双眼,露出了绿宝石般的的绿色双眸,嘴角挂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这次回到东京的可不止真姬哦……我聪明伶俐又可爱的小绘理究竟在想什么呢……不知道你们过得可好?」   「呵呵。」诡异的笑声回荡在街上,紫发少女摇起婀娜的身姿,踩着轻盈的步子消失在黑暗中。   「想必南理事长也一定想念我了吧。」 第18章 第十六章 清远寺   清晨,也许对于在暗室中的园田海未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无谓时光的流逝,海未静静地在这与世隔绝的暗室中疗养,每天所做的也就只是吃饭、休息、康复运动而已。曾经有许多人说过,人是群居动物,是不能长时间离开人群单独生活的,可是这于园田海未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她——从那时起就不再为人了!   一个人在昏暗的房间中静坐,因为有了药物压制,所以这段时间自己的头脑也渐渐恢复过来,只不过对于丢失的那一部分记忆还是没有头绪。园田海未开始对今后的行动进行规划。   也许自己真的不能再大意了,海未如是思考着,原本以为自己初来这坐城市,对方应该还未引起足够的警惕,自己可以慢慢地调整状态并逐渐占据上风,现在看来,这一切的设想都是那么的可笑。没有时间对自己身上的伤感到懊恼,自己必须想一些办法,虽然不甘心,不过现在也只能去找一下那些园田家以前的朋友寻求庇护。以自己现在的武力,没有任何乱来的资格,而论势力,更是只有孤单的一人。等到天彻底亮了,也就是自己行动的时候,务必不要让别人发现。   想着今天的行动方针,园田海未猛地起身,拿起了那把黝黑的长剑,在暗室里翻翻弄弄了一会儿,便在昏暗的房间里拿起刀锻炼起来。   没错,园田海未自幼就有着超人的自愈能力,再加上她的身体是如此地适合剑。连她的父母都对她的身体感到震惊,并且判定园田海未是这百年以来,园田家天分最高的弟子——除了那个叛徒。而园田海未也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事发前,园田海未便在同龄人中再也没有任何敌手。只不过可惜生不逢时,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尚还年轻的园田海未是怎样也敌不过强大的恶魔,只能屈辱地离开故乡逃亡至别处……   这些年来长期的高强度战斗,仅仅几颗子弹自然是阻挡不了海未前进的步伐的。日上三竿,深蓝色的身影已经悄悄地飘出了园田旧宅。   为了掩人耳目,海未迅速进入了一家服装店,选中了自己心中理想的伪装物。许久,一个打扮时髦、衣着靓丽的少女从中缓缓走出,白色的贴身毛衣正好将那并不算太凹凸有致的身材显现出来,下身则是蓝色的牛仔短裙加黑丝袜,腰间还系着一个小腰包,脖子上围着一块红围巾和她早已准备好的心形挂件。深蓝色的长发随意披散下来,少女静静地漫步在街头,琥珀色的眼瞳中也满是和煦,再也没有前段日子的冰冷。显然,园田海未已经十分习惯这种伪装了,虽然这样穿着好像大大提高了自己的回头率,不过谁会想到园田家的当代家主会穿成这样呢?   脱下冰冷的黑衣、完成伪装后,园田海未不着痕迹地向自己的目的地摸去……   清远寺,东京郊外一座很小的寺庙,平日里几乎少有游人前来拜访,寺庙中也只有寥寥几个僧人修行,不过他们却过着最简单与淳朴的生活,与物欲横流的都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不过今日明显不同于往昔,微弱的日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石阶上,海未静静地站在这坐小寺庙前。许久,才有一个看上去还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和尚出来,而也没有她预想中的客气,那位和尚一出来便说道:「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本寺今日不接待香客,还请施主另寻他处吧。」   然而虽然对一个和尚竟然如此不客气有点愕然,不过海未也知道这座小寺庙也是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因为其内之人的底蕴虽远不及园田家,但其主持却是现今天下少有的高手,所以海未也并不敢怠慢,连忙说出自己的来意:「我是来寻找海空前辈的,劳烦大师通告。」   那和尚显然极其惊讶,不过还十分镇定地说道:「这位施主您说的可是家师海空禅师?不知有何事拜访?」   「你便告诉他是故人来访,待我见着他自然会认出的。」并不打算在这里将身份告诉眼前的无关人士,海未淡淡地说道。   「原来如此,既然如此女施主请跟我来吧。」好似想起了什么,和尚的态度突然转变,便将海未领入寺内。   在寺庙的庭院里,没有了树叶的遮挡,正午日光照耀在青石地板上,即使如此,秋天的山上依旧有着一丝冷意。静静地走入寺庙,寂静的寺庙中除了自己与眼前的僧人好像再也没有第三个人。突然,变故发生了——   没有任何征兆的,只见那和尚突然猛地一回腿便踢向了海未的前身,不过海未虽然内心震惊,但身体却如同条件反射般地一弯腰躲开了这一记腿,同时迅速调整步伐,摆开架势。   没有给海未任何对峙问话的机会,眼见那和尚变又如同一团疾风一般向自己袭来,拳脚不断相交。眼前这僧侣虽然没有如同瓦纳拉那样野兽般的搏斗技巧,但其在筋骨里暗藏的力道却丝毫不逊色于自己,光以拳脚而论,他的武功已经半只脚踏入化境。   从没想过这样一个比自己大不到五岁的和尚竟然在拳脚上有着不逊色于自己的功夫,而且对方明显没有杀心,同样半只脚踏入化境的海未已经被激起了好胜之心。   就这样,丝毫不逊色于刀光剑影的惊心动魄的战斗从两人之间展开,拳脚不断相交,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寺庙也依旧如同刚刚一样的寂静……   在战斗中海未充分发挥了其较小身躯的优势,不过同样的,今天本来为了掩人耳目的短裙现在却成了负担,使得海未不敢过多的施展腿部的格斗技巧,固定双脚在地面,稳健地面临着对手。很难想象一个如此玲珑身段下蕴含着如此惊人的力量,凭借着和对手等同的力量,海未和对手的每一记碰撞几乎都是实打实的。   就在两人准备动用更强的武功一决胜负时,一道悠远的声音突然从庙中传来:「止手吧,觉尘,若不是她近日衣着限制不能发挥其家族武功,且旧伤未愈,你已经败了。」 第19章 第十七章 海空禅师、归尘拳   随着声音的落下,那和尚及时守住了手,对海未行了一个礼,说道:「得罪了,女施主,在下觉尘,乃是海空大师座下三弟子,今日冒犯,还望施主多多包涵。」   「没关系,想必是海空禅师早就料到我会来这儿,便特地安排你来检验园田家的武功吧。」理了下思路,海未很快得出了结论,毕竟以那海空大师的性子,这种事是很容易做出的。   被称为觉尘的和尚笑而不语,于是就领着海未进入了正殿。   另一边,听着属下近日的汇报,军师的脑中已经大致判断出猎物的动向与想法。静静地敲打着眼前的桌子。他现在正处于一间普通的小酒吧内,而在其身边还坐着几个人,军师清了清嗓子,和这些人吩咐道今后的行动方针。许久,在所有人都离开后,瓦纳拉静静地从背后的阴影中走出,军师淡淡笑道:「看样子你很快就能和那些危险的存在碰面了哦。」   瓦纳拉对军师的调侃不置可否,静静地注视着酒吧外的大街,眼中露出了残酷的笑意……   没有意想中的变化,站在自己面前的海空禅师依旧如同当年一样,甚至连容貌看上去也就四十许人。其身穿一件颜色灰暗的袈裟,在其手中倒提着一串看上去年代颇为久远的念珠,脸上一直带着和善的笑容。而在其背后包括觉尘在内,还有四位和尚恭敬地站在他身后,只不过这四位看上去也都非凡人,想必也是其派内中人吧。   海空禅师的眼睛一开始是闭着的,但是在海未踏入房间的这一刻起,她便感觉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紧绷起来,因为他感觉到了那如同寒风一般的双眼显露了出来。他那双黑色的眼睛一点都不昏黄,甚至比年轻人都还要明亮,但海未明白眼前的这位怪人起码有着六十岁以上的高龄。   仿佛是在打量海未,海空禅师的眼睛一直盯着她,海未也自知如果自己再不出声便是失礼了,变硬着头皮迎道:「晚辈园田家园田海未,见过海空大师。」说罢还对着这位怪人鞠了一躬。   那怪人也终于不将目光刺在海未身上,淡淡地回应道:「园田小姐不用行如此重礼,毕竟你现在贵为园田家当家,也该有点规矩。」没有任何的佛门敬语、也没有丝毫的客气、一改先前和善的神情,海空禅师对着海未微微地教训道。   「是。」海未也自知对方个性,也就不再纠结,干脆地回答,并且直截了当地接着道:「晚辈此际回到东京,对于复仇没有任何头绪,还望大师指点。」   仿佛是想到什么,海空的神色又恢复正常,微叹道:「阿弥陀佛,可惜呀,可惜,你终究还是太急躁了,若你可以在外再苦修不出三年,你的园田家武功便可以正式踏入化境,方才拥有和他对抗的资本。我知你自觉剑道有所精进想必与他相距不远,若用同归于尽之法应能置他于死地。量你我也算有缘,曾经我以我之法号为你命名,我便提点你几句,即使是现在的我,也不敢说对上他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而你,想要在单挑杀死他,一成的可能性都没有。」   然而对于海空的叹息海未并没有意外,她只是静静地诉说着好似完全不关己的话:「对不起,大师,我也明白,只不过我的身体已经不允许我再等哪怕一年了,如果到那时候,我恐怕空具一身武功却变成白痴了。所以在那之前,哪怕用尽一切手段我也要为父母报仇。」   「原来如此,」出乎意料的是,在听了海未的话后海空陷入了沉思,许久,他才出言道,「你是想让我帮你?」   「不错,若你肯出手相助,我便可以将园田八成财产相送于您与您的弟子。」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等乃是出家之人,本就不欲参加世俗争斗,更不要提甚么园田财产,不过念当年情谊,老衲唯一能做的便是护你周全,其他无能为力。」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回答,一直呆在一旁的觉尘也想出言阻拦,但却被海空瞪了一眼,也就不敢做声了。   「那便足够了,海空大师,多谢相助!」没有任何先兆的,海未双膝一曲,便跪倒在地……   「大师,您不必再看,晚辈这病已是无救,您要还不收回陈命,便请随晚辈下山吧。」即使是已经答应了要助海未一臂之力,但海空还是希望能够凭借其流派的古老典籍来医治海未的病,可惜好像并没有效果。   叹息一句天妒英才,海空也对他的几个徒弟吩咐几句,便准备只身陪海未下山。   此时已临近傍晚,而当海未和海空回到城中时已是深夜,走在寂寥无人的街道上,海未在前,海空在后,两人相隔不到三米,显然海空虽然不知在想什么,但要保卫海未的意思还是明显的。   只不过显然东京的夜晚并不平静,一个如同中性般的声音悄然响起在两人的耳畔: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知园田当家与归尘拳掌门在此有何要事呢?」 第20章 第十八章 预想中的拦截——六道魔剑   绚濑绘理这几天却甚是清闲,每天公司那边因为正在并入河野兴业,没有什么需要操心的,而总部和绝剑会那边更是半点指令都没有发送,使得自己这两天这般自在,连骨头都要发软了。   真姬那边因为她父亲——也就是西木野财团的当家已经回来了,作为即将继承家业的真姬来说自然也是极忙,也没空在和自己聚首了。值得一提的是,对于西木野先生的回归,矢泽日香并没有显得耐不住,反而这几天整体都泡在公司里。   想着想着不禁摇了摇头,现在也不是该管她们两个人的事,那天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消息,但现在自己打探下起却一点眉目也没有。看样子自己还是很有必要去见见那个人了,现在的情况如果去找道三想必他也是不会说实话的。   心中如是想着,绘理从客厅的沙发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让它们随意从肩上流淌下来。望着窗外道路上鳞次栉比的商户与熙熙攘攘的行人,心中又好像失去了方向,在如今这茫茫都市中,自己真的还能再和她如过往一般吗?   ……   已是下午时分,那个人却不知道在想什么,始终不回应自己的问题,叹息一声,绘理安静地行走在繁华的街头上。无视旁边的男人一个个看着自己的样子,绘理郁闷地一屁股坐倒在街边的长椅上。正打算直接动用手头的力量去查找时,她的手机里突然多了一条信息:   「今天晚上在南街区等我,我的爱人。」   突如其来的讯息迅速打乱了绘理原先的计划,无论从情理上判断,这算讯息都显得毫无道理、也没有一丝可信度。不过显然,绘理也没有其他办法,也只能冒险去看看了,反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伤的了自己的……   傍晚时分,太阳已经快要接近地平线,最后的余光将天边渲染成暗金色。此时,人烟稀少的南街区小道上,园田海未和海空禅师正神色警戒地注视着周遭。   自从那人第一次出声过后已经过去了一分钟,即使明白这是仇人声音的海未也并没有失去理智,因为她明白,她太了解对手了,既然他亲自来到了这,那么自己首先该想的就是如何保全自己。   渐渐地,太阳的光辉越来越弱,就在这时,在他们眼前的楼房上,渐渐多出了一个人,在落日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隐约间看见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双手插在腰间,手上没有任何武器,而随着他的出现,海未感觉自己全身已经被实质性的杀意锁定了,没有任何躲避的余地。   就在海未随时防范着对方的进一步动作时,中性般的声音又在她耳畔响起:「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自然是还世间一个公道。」正等海未要搭话时,她身边的海空大师已经动口了,而那看似微弱的声音却又好似一阵清风般地向那人影飘去。   海未明白,从这简单的传音中就可以看出,自己和这两人功力的差距,显然比起这两人来,自己还差很多啊。不过有一点她没弄明白,即使是声音隔着很远可以传过来,那这身边切实的冰冷杀意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小心,这不是他的杀意。」海空大师及时点醒了海未,显然远方的那人已经做好了十全的准备,并且是在仅仅动用手下自己不出手的情况下……   园田海未已经提起了手中的剑——在回城的时候海未就已经考虑到会遇到拦截,所以她又换回了白色的道服还有一把普通的利剑。   「看样子你并没有带那把剑啊。」背对他们的男人好像是在惋惜般地叹道。   「你已经没有资格在看到其光芒了,中岛临也!」海未大喝道,并抄起了手中提着的剑,她已经感动身边的杀意在接近。   「是嘛,那就可惜了,不过我还是希望和你多玩一会儿呢,虽然你没资格作为我的对手,但若是一个玩物,也未尝不可,」中岛临也漫不经心地说着,突然在某个时候,天空在一刹那间变暗了,好似整个世界只有他依旧背光站立,犹如判官般的声音响起,「『六道』,听令!」   六道撕裂空间般的光芒像海未两人袭来,没有任何犹豫,随着第一次的碰撞,天空好似更暗了。隐约可见,那是六个身穿黑衣武士服的人,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柄极细长的□□,刀身上好似有水波荡漾,没有任何人会怀疑这六柄剑的锋利。   「六道魔剑。」海未和海空都情不自禁地喊出了这个名字,没想到传说中的东西竟然真正存在……   在挡住对手的首轮进攻后,没有再因为对方武器而惊讶,海空已经迅速将其手中的那串念珠放开,其上共计一百零八颗古老的珠子在太阳的余晖下变得耀眼起来。而海未也已经摆好了剑术的起手式,只不过比起海空来她的状态并不是很好,她的衣服已经被划破,连手中的剑上也已经出现了缺口——显然这柄随便找来的剑比起那六把魔剑还是差了太多。   夕阳前的中岛临也已经失去了踪迹,只不过如今海未两人已经没有时间关注他了,他们仅仅是面对眼前的敌人已十分棘手。在海未看来,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而论,眼前这六人若只有一人自己还有胜算,但若是两人自己就必败无疑,要不是刚才海空禅师挡住了其中四人的攻击,自己就已经香消玉殒了。   重新调整姿势,海空快速的说道:「我拖住其余四人,你往你右侧那两人那里突围。」   「好。」   紧接着,没有任何话语,八道影子、八位高手已经交错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随着文章内容的推进,作者要出新章节也越来越难了,还望各位书友见谅,在平时,作者还是会保持一周两到三更,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21章 第十九章 长风破浪   ……   绘理呆住了,从她听到刀剑声赶到这里直到看到那朝思暮想的人儿之后,她一直失神的站立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海未的身影依然是如此的美丽,如同九天神女一般、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持着剑,双手如同蝶舞一般不断阻挡着眼前的两个刁钻的敌人。而那两把水波般的刀身不断与海未手上漆黑的剑鞘、银色的剑刃相撞。即使是身陷困境,园田家的武功依旧是如此的美丽、完美,如同跌下苍穹却又终不服输的鸿鹄一般。   战场上基本已经分成了两片,一边海未充分发挥出园田剑术的精髓所在,与那「六道」之二不停地高速变换身法,看似三刃相交,其实自从第一次后,三人的剑刃就再也没有真正接触过,海未的左手用剑鞘使出的类似于双刀流的剑法,虽然她的剑有效地阻挡住敌人但还是无法成功突围。   而另一边的海空禅师,意想不到的是他那串念珠竟然比金石还要坚硬,即使是那传说中的魔剑也难以伤到哪怕一颗珠子,那四人不是没想过割断念珠间的绳子,结果差点被绳子上强大的弹性乱了剑招。海空禅师也不知使的是何武功,那串念珠在四刃面前不断飞舞,不断撞飞四柄剑刃,使四人无法越雷池一步。   一时间,局势陷入了僵局,八大高手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而海未两人虽然急着突围,但因为局势趋于稳定,两人反而观察起他们眼前的敌人「六道」。   若说长相这六人其实都甚是普通,不高的身体也使他们看上去比不是很出众。更引人注意的是他们的眼睛,那是六双灰色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但在那灰色的瞳孔中却又好似有摄人心神的力量。随着他们不断高速位移的身法,海未和海空不得不怀疑,这六人究竟是修炼武士还是忍者的,因为他们的剑法相比于一般剑道来说实在太过古怪。不如干脆说,他们修练的就是如同那个人一样的——邪剑。   不愿再多去想有关于敌人的事,园田海未明白自己初愈的身体无法继续保持这种高强度的状态,一旦自己的状态哪怕回落一点,对于她与海空禅师的后果都是致命的。看样子今天又要负伤了,嘴角流露出一丝苦笑,海未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发生了变化。   琥珀色的眼瞳在这一刻好似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在这一刻,海未的眼睛甚至比那六双灰色的瞳孔还要可怕。不带有任何感情的眼眸淡漠地扫了一眼身前的两个敌人,即使是从出现到现在脸部从未出现任何感情波动的「六道」,在这一刻也动容了。无法想象那是一道怎样的目光,宛如于穹顶之上睥睨苍生的神明,又好似从绝地中向上窥望世事的魔鬼。   随着那琥珀色光芒的改变,天空忽的全部化作了黑暗的幕布。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海空的身体已经全部绷紧,没有再与对手交手,他只是将他的气机牢牢地锁定在了与他对手的四人身上,那四人也不敢怠慢,专心地对抗着海空的威压。   再也没有了干扰,仿佛来自天地混沌般的杀气一下子笼罩上了那「六道」之二。不同于上次与瓦纳拉的随意打斗,在这一刻,海未的身上完全爆发出了与她自身功力丝毫不匹配的威压。没有人知道是什么造就了如此强大的气场,但此时此刻,在场的各个人心中感到的都是震撼、无与伦比的震撼。压抑了五年的能量仿佛要在今日,捅破这东京上方的星空……   没有任何的预兆,海未手中的剑自发地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又响亮的剑鸣,转瞬间,海蓝色的妖姬以人眼难以辨别的速度,向两人冲去。掘弃了手中的剑鞘,手中银色的剑瞬间转变了三十六次方位形成一股硕大的剑幕,成海浪般向敌人涌去,没有任何的停滞,手中长剑不断挥舞,巨大的银色海浪如同真实存在般向敌人扑打过去。   那两人也毕竟是罕见高手,定下心神,双手横握剑柄,身体如同分猎豹般猛地向前突进,准备以以点破面之法打败海未。然而海未的目的已经达成了,随着第四股海浪与两人相撞,海未突然将剑横于胸前,紧接着以长风破浪之势,在浪花破碎之时,悍然无畏地冲向了对手。没有任何的碰撞声响,海未在远处一个闪身已经默于黑暗,只不过在她离开的时候手中的剑化为银色的碎屑慢慢飘落在她离去的道路上……   「『秘技长风破浪』吗,没想到当年小姑娘天真的幻想竟然真正成为了事实。」随着莫名的低语,黑暗中中岛临也也彻底的消失了。   ……   另一边,当海未冲向那两个敌人的时候,远处的绘理就已经尖叫出声,想要冲上前去,但却被一只手捂住嘴巴,一只手抱住了腰。   「再上前一步可是会死的哦,我聪明伶俐又可爱的小绘理。」 第22章 第二十章 无泪的相逢   没有任何的照明,月光下黑暗的小巷,好似已经几个世纪不曾改变,海蓝色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仿佛和这残破高老的小巷融合在了一起。   指尖的鲜血好似永无止境似的一滴一滴地滴在了苍凉的地面上,「嘀嗒、嘀嗒。」的声音好似时钟般诉说着哀痛与永恒。   ——我不曾流血,因为我的血早已流尽。   不顾开满血色花朵的的衣袖,那许久未动的身影轻轻地抖了一下,蓝、白、红三色相交的身影静静地挺起,向小巷的尽头走去。   「阿弥陀佛。」在她向那好似无止尽的尽头走去之时,一声熟悉的法号叫住了她。   惨白的而又异常美丽、宛如跌落仙界的神女一般的面孔,冷漠地转了过来。看着她的面庞,依旧身穿灰色袈裟好似没有变化的海空禅师哀叹一声,便上前去为自己这位倔强的后辈处理伤口。   ……   当月亮彻底被乌云遮住时,园田海未已经恢复了正常,除了左袖上那些妖艳的血花,她已经看上去与常人无异。默默地走上大街,看着街道上刺眼的路灯使得刚从黑暗小巷中出来的她稍稍有点不适,不过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本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那闪耀着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金砂般的长发如同波浪般从脑后垂下,身穿一件黑色皮衣与皮裤。但与之不符的是,她的两手合于胸前,好似是在为谁祈祷,紧闭的双眼前长长的睫毛微微下垂,看上去是那么的脆弱与无助。   园田海未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看上去像是外国人的女人,内心不知怎的莫名地悸动起来。不知是何时,在那修长的睫毛下,湛蓝色的瞳孔注视着她,无法理解那是双怎样的眼睛,里面好似容纳了世间一切的情感。看着那双湛蓝色的瞳孔,不知怎的,那道面对敌人丝毫不惧的琥珀色闪电竟痴了。   长夜中,在月光的映证下,两双各自早已流尽泪水、饱含无数哀伤的双眸静静地对望着,好似永无止境一般。   忽然一阵清风飘过,在黑暗中带起了一团金色的火焰和一片蓝色的波涛,朱唇轻启,蓝色的波涛下,少女开口了,却只是一句:   「你……是谁?」   世界瞬间又陷入了之前的死寂,甚至连刚才的一缕风声也无影无踪,好似一瞬间所有的氧气都被抽空了,绘理艰难地呼吸着,用难以置信却又好似带有些绝望的眼神注视着海未。少顷,从她的口中、几乎是一字一顿咬着牙道:   「绚、濑、绘、理。」   听着对方的名字,海未极力地在脑中搜索,想探寻先前的那股熟悉感,但在她思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对方的再一次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嘛哈哈……你怎么会是……她呢……哈哈哈哈……你怎么可能……会是园、田、海、未、呢!」   海未被吓到了,即使是面对再可怕的敌人也从容不迫的自己,既然在刚才内心出现了莫名的紧张感,而且怎么挥也挥不去。眼前这个突然笑得如此癫狂的人,她真的认识自己吗?那么又是因为自己忘了她吗?难道以前的自己对她来说是如此的重要吗?   「啊……那个,我正好也叫园田海未,不知你……」看着还在那边发狂的绚濑绘理,海未还是试着去劝说一下,但还没等她话说完:   「胡说!你怎么可能是她!她是那么的温柔与完美,怎么可能是你这种充满血腥味的女人可以比的。」绘理使劲地拽住了海未的衣领,不知是因为没有力气还是因为什么,原本本能的反抗并没过针对眼前的少女,海未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此时对方那浑浊的天蓝色瞳孔,心中却开始莫名的抽搐。   但紧接着,发生的一切差点令海未转不过脑子来,只见绘理在吼完以后,却又一头栽在了海未的怀里,抱着海未嘴中带着哭腔不停地道:「但这确实是……海未的味道啊……海未的味道……」   海未真的不知所措了,她不知道怎么样去向眼前的少女解释,也只能静静地反手搂住绘理,慢慢地拍打着她的背,却不料她喊得更凶了……   有一点,海未察觉到了,虽然哭喊了很久,但至始至终,怀中的金发少女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原来,也是无泪之人啊。」   ……   半夜的东京街道旁,金发少女静静地依偎在蓝发少女的怀中。两人好似是陷入了熟睡当中,嘴角挂着都挂着一丝甜蜜的笑容,金砂般的发丝与蓝宝石一样的长发纠缠在一起……   「只不过良梦可能也只限于今宵吧。」另一边,海空禅师无奈地叹道。 第23章 第二十一章 地狱中归来的人们   翌日,海未又换回了以往的黑风衣,海空禅师说着要去办点事就离开了,海未也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自己是本来就没有期望海空能帮到自己什么,对于海空的目的,海未现在也仍然无法看透,他不在反而有利于自己施展。黑色的风衣下摆随风摇摆,海未迈着淡淡的步子,无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脸上一直若有所思的样子,显然对于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海未到现在还没有完全理清。   看样子记忆的丢失还真是麻烦呢,海未抬起头望着秋日晴朗的天空中那艳红色的旭日,不禁在心中感叹道。   不知不觉间海未再次来到了那座高楼前,望着初阳下显得格外宏伟的巨兽,在它的身上写着两个字「孔、德」。大厦下的人流来来往往好似从未间断,每一个路过此处的行人都会露出羡慕甚至畏惧的目光。   此时,一位金发的女子悄然站在大厦前,金色的发丝被风挽到一侧,双眼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大厦。海未走上前去,打破了女子的沉思:「你在看什么呢?」   憔悴的湛蓝色目光转向了海未,海未感到了眼前的佳人深深的疲倦,以及内心那不由自主的痛……不同于昨夜她所看到的那般激动,眼前的她却更让人怜惜,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六年都没有任何波动的心,今天竟升起了一种想要去保护她的冲动。   「没什么,只不过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而已,」没有转过头,在秋风中女子好像又轻轻地说了一句,「也许失忆了也不错。」   风突然停了,不知是哪里来的一朵云彩遮住了日光,金发女子突然转过身来,好似决定了什么,湛蓝色的瞳孔直视着那曾经无比熟悉的琥珀,坚定地向海蓝色的少女说出了好像已经忍耐许久的话语:「园田海未,我名曰绚濑绘里,对于你来说,今天是一个幸运的日子,因为从今天在这里开始,你就已经有了报仇的可能。」   没有任何的回应,海未平静地看着眼前自称为绚濑绘理的女人,突然淡淡地笑了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想要和绘理去握。但出乎她意外的是,没有任何征兆,她的手在与绘理握住的那一瞬间,她的嘴唇上突然出现了冰凉的触感。如同蜻蜓点水一般,那好似没有任何温度的双唇吻上了自己。   海未呆滞了,回过神来脸上已经一边绯红,也不知怎的刚才自己愣是没有任何警惕一样地让对方得手了。正要出声询问,只见太阳的光线又重新照在了大街上,已经背对着她的绘理,嘴角轻轻地弯起,如同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地说道:「欢迎你从地狱中回来,我的爱人。」   此时的东京城内,一座寂静的小宅里,只听见仓啷一声,离开海未的海空禅师静静地迈入小院,一如昨日的灰色袈裟,即使经过了昨日的激战却没有感染上任何尘埃。手中持着那一串古朴的念珠,双眼紧闭站在小院中间。   未几,一个高大的黑影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入小院,如果绘理在这里一定会十分惊讶,因为海空眼前之人,正是她的「义父」——河野道三。   只不过这平日里气焰嚣张的黑社会老大,如今却静静地等候在闭目的海空禅师身旁。许久,好似大梦初醒一般,海空禅师睁开了先前紧闭的双眸,好似不带任何感情地问道:「你来了?」   「嗯。」短短的交流后,两人好像又没有了话语可谈,河野道三眉头一皱,接着说道:「昨天是他派人去袭击你了?」   「不然你以为呢。」好像对于昨天发生的生死斗争并不是那么的重视,海空禅师只是淡淡地说道。   「那个混帐东西!竟敢对你出手。」好似先前还有些不确定,在知晓后,道三的暴脾气终于又发作了,显然对于这件事极其不满。   「怎么,我的事从来都不需要你关心,我可以处理好一切。」看着发怒的河野道三,海空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异芒,只不过转眼间就又用冰冷的目光回绝了他。   出乎意料的是,那世人眼中暴虐成性的凶人,如今却是忽然哀叹一声,仿佛是厌倦了一般,道三对着海空无奈地道:「也许当年你是对的,我真的不应该走。」   面对道三的言语,海空并没有任何动容,仅仅只是回复他:   「你我,道不同。」   「是呀,道不同。」   ……   隔了许久,好像是转换了下心情,道三问海空:「你这次回来仅仅是为了园田家的那个女孩?」   「不错。」   「为什么?」   「她很好……只可惜,天妒英才。」   听着海空对于园田海未的评价,河野道三眼中露出了灼灼的光彩,突然笑道; 「说来也巧,我家那孩子……」   「噢,竟有此事?」这次轮到海空禅师惊讶了,没想到海未这孩子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   「阿弥陀佛,这两个孩子前途渺茫啊……」   「其实中岛家的那个又何尝不是呢?当年的事,他们三家也说不上谁对谁错。」仿佛是回忆起些许往事,道三在一边自顾自地感叹,顿了顿后:「不过我并不后悔。」   「所以你还是没有悔改啊,中岛、园田、绚濑三家家破人亡,未尝就没有你推波助澜。」海空只是在一旁不停地摇头,只不过心中在想什么却无人得知。   「我说过,我不后悔。只可惜绚濑绘里和园田海未可能到现在都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便经历了地狱的磨练。如今这三个小辈都已经从永生的地狱中重新回来,这东京城可能并不会冷清了,哈哈。」说罢河野道三突然豪爽地大笑起来。   而在另一边的海空禅师却默然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第24章 第二十二章 初次合作   「这是关于『黑瘦狼·瓦纳拉』的资料,而这、是关于他在东京的几个手下的资料,本来还准备了藤三的,不过已经不需要了。」在绚濑绘理的公寓中,绘理将一叠整齐的资料置于海未面前的茶几上。   下午悠闲的太阳光线透进这间采光很好的房子,此时绘理和海未正坐在沙发上,身前的茶几上则是放着两杯精致的红茶,以及几叠资料。   坐在沙发上的园田海未到现在还有点茫然不知所措,虽然有对于突然得贵人相助的难以置信,但更多的还是对昨天眼前人在海未看来过于破廉耻的亲昵举动。不知怎么地,就是很难对眼前这个名叫绚濑绘里的人产生警惕性,虽然自己的理性不停地反复提醒自己,眼前的人并不一定值得相信,但又没有办法让自己去排斥她、拒绝她。   摸着自己的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终于,好像鼓足勇气一般,海未突然站起来对绘理大声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和我在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值得你对我这般付出?」   好像不想提什么似的,绘理闭而不谈过去的事,这使得海未极其恼怒,原本冷静的大脑在今天就没有冷静过,最后没有办法,海未只好行险对绘理道:「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抱歉,我是不会和来路不明的人合作的。」   「哦,是吗?那你看看这是什么。」眼角带着冷笑,绘理将手中的照片递给了海未。   看着绘理递给自己的照片和背面的文字,海未眼睛一跳,最终以细微的声音轻轻咬牙道:「中岛临也……」不过可能是照片的冲击压过了先前的茫然,海未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抬起头来,直视着绘理的湛蓝色冷光,冷笑道:「难道你以为这一张照片就能威胁到我吗?」   绘理眉头一皱,确实,她本来以为海未在知道敌人对她所知很多的时候应该会焦虑一下,只不过她所希望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站起身来,望着即将落山的太阳,海未的眼中已经再没有一丝迷茫:「我早就知道他有多么的强大,甚至即使这张照片已经交到了警方手里我也不会动摇。绚濑绘里,我不记得你我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但现在,从我从炼狱中挣脱之时,你我,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是吗?」好似想起了久远的时光,绘理痴痴地望着海未,「那么,你就当我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和我签订下共同的契约吧!」   话音刚落,海未愕然地望着绘理,眼中好像多了些什么……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阵阵小雨。   ……   永远没有人知道在那个下午、这两位少女究竟约定了什么。   天空已经化为一片暮色,窗外的棉雨全绵绵不绝,在黑夜中,绘理的单身公寓却灯火通明。海未不知道绘理究竟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详尽的资料的,她也并不在意绘理是如何获得的,甚至连绘理的身份海未都没有问,因为她有一种感觉——即使自己问了也不会有结果的。   翻看完所有的资料抬起头来已经是十一点多了,看向一旁镜中的琥珀色的眼睛虽不至于睡眼惺忪,但也显得有些许疲惫。毕竟这些资料对于自己的将来行动规划,有着很大的作用,容不得有半点马虎。四下张望,却不见绘理人影,凭借着超乎常人的听力,她听见绘理应当是在厨房里,只不过动作非常轻微,好像是生怕打搅到自己一样。   正当海未要出声询问时,绘理已经从厨房中走出来,此时的绘理已经脱去了先前的外出服装,而是穿着普通的家具服,胸前还围着一个围裙,手中端着一个小碗。看着海未纳闷的表情,绘理笑嘻嘻地将手中的小碗递给海未,海未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罗宋汤。   此时的绘理就如同初恋的小女孩一样,在一边脱下围裙,嘴中却不停得意地炫耀:「这可是正宗的俄罗斯罗宋汤哦,别人可是想吃都吃不到的。」   无奈地地摇摇头,好像对于眼前的佳人又有了新的认识,海未心想反正自己呆会儿还要出去,便不推脱,补充点热量也是好的。   美滋滋地品尝完绘理的完美手艺以后,海未穿上了自己的黑色风衣,正准备出门时,只听见一个娇嗔的声音叫住了她:「喂,你就真的那样一个人出门啦。」   转过头,只见绘理如同昨晚一样穿着一件黑色皮衣,在黑色的紧身皮衣下,日俄混血的完美身材暴露无遗。使得海未都不禁多看了几眼,不过料想到两人都是女儿身,刚才的想法是有多么的羞耻……海未又忍不住脸红了。   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动不动就脸红的爱人,绘理噗哧一笑,嗔道:「你难道就这样出去了?南城区那边可是很危险的!」   「你看了我刚在桌上画的地图?没关系我能保护好自己,你就安心地呆在家里,既然如今有了这么详细的纸面情报,我当然要去实地确认一下了。」   「切,你一个人身边又没武器,昨天又受了这么重的伤,鬼才同意让你一个人去呢!」说着绘理从怀中掏出一把老式的□□扔给海未,自顾自地就往房外走。   「等……喂!在日本非法持枪可是犯法的!」   「你想让这里每个住户都知道吗?」   「唔……」海未只好闭上了嘴,万分不爽地向屋外走去,脚步不断加快,最后直接化为了一道黑夜中的烟雾,好像想甩掉绘理一样。   「切,」绘理白了远处一眼,「还是那么不懂事。」眼中闪过莫名的光彩,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绘理静静地行走在黑暗的街道上,只不过她的人影移动地却非常快,如同幽灵般的行进着。 第25章 第二十三章 军火   月黑风高之夜,于东京市的南城区,瓦纳拉背靠着墙,嘴中叼着一根烟,墨镜下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眼前忙碌的人群。   在这片寂静的废旧施工区内,原本也没有什么人,只不过偶尔有几个流浪汉在此停留,但也无大碍,此处平时极其凄清。   只不过今宵不同于以往,来来往往大约有将近百人,从一侧废弃的仓库中不断搬出一个个看似普通的箱子,箱子的外皮有铁质的、木质的、塑料的,总之看上去都十分正常。   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一百来号人绝不平常,他们好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一样,迈着稳健且迅速的步伐,不断将箱子装入一旁停靠的小轿车或已经有很多货物的火车。   没有任何的敦促声,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所有人就在这样一种寂静且可怕的环境中来来往往不停的行动。   许久,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四周已无停靠的车辆了,瓦纳拉随手将自己手中的烟头掐灭,拍拍自己的手,对眼前的人低语了几句。语罢,这些人竟然自发地没有任何推攘的排成一列队伍离开了。   好似是再次确认了一下四下已经没有人了,瓦纳拉拿起手中的打火机,打开点起火以后随手扔到了仓库门口一堆好似早就准备好的干木柴上。片刻,火光照亮了瓦纳拉瘦削的脸庞,就在火焰覆盖整座仓库的时候,一道微不可见的黑影飘离了火场。   火光映射下,瓦纳拉望着天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   逃离了火焰的海未大大地送了一口气,要不是自己反应及时运起了全身功力撤退,可能差一点就被那瓦纳拉发现了。虽然当时只有他一人在场,但两人的距离实在让海外不敢被发现,因为她明白,自己要打败瓦纳拉,那只有在他用出两把□□的全部实力之前解决他,否则,死的就会是自己。   判定了一下方向,海未飘身前往远方。   午夜的街道上,一辆看似破旧的面包车,静静地在驰骋,破旧的车厢被风吹得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车上仅仅坐着一个很普通的男人,一般人一眼望去,想必只会认为是深夜归来的赌徒吧。   不过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认为的,在下一个丁字路口,恍惚间一道灰蓝色的影子出现在车的正前方。   虽然任务紧急,但车上的男人显然也不想惹事生非,停下车后,按着刺耳的喇叭,在强光下隐约看见那是一个身穿黑衣的蓝发少女,而并不是什么灰蓝色的鬼影。   少女并没有离去,反而是迈着稳健如死神般的步伐向车身走来,男人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显然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直觉告诉他,他应该马上踩下油门撞上去。但一旦这样,被警察追查后组织的秘密就很可能曝光,自己也将不得好死。   脚踩着油门不停地犹豫不决,突然,某一个时刻,仿佛感觉死神已经在生死簿上重重地画下一笔,他的人生好像已经终结了。不断的沉默已经快逼疯他了,他不自觉地掏出怀中的□□,打开车门……   但当他打开车门的时候,如同幽灵一闪,一切都结束了。   仿佛是处理微不足道的垃圾一样,海未施施然地翻开车的后座,即使早有预料,但海未仍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前的车厢内所摆的,正是情报上所讲的密密麻麻的军火。从小到大应有尽有,想象不到这些东西究竟是从哪里流入、又流到哪里,毕竟她也只是亲眼目睹了仓库中的搬运和这一辆车而已。   「看样子我的情报没有假吧,你也知道了敌人最大的秘密了。」如同鬼魅般,绘理突然从黑夜中迈出,嘴角含着笑,对海未说。   看着绘理的突然出现,海未不禁皱了皱眉头,突然,她抬起了手中的枪,正对着绘理,嘴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你会武功?」   「不要担心啦,我只是会一点间谍式的潜匿技巧而已,哪里比得上你这位大剑豪啊。」好像是对海未的敏感感到无奈,绘理噗哧一笑,走上前来放下了海未手中的枪。   看着对方的笑容,海未不知怎的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最后也只好深深地看了绘理一眼,便转过头不看绘理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呢,等天亮了这里的秘密就曝光了噢。」身后绘理又笑了起来。   仿佛想到了什么,海未微微一笑,收起枪,静静地向远处走起,嘴中道;「自然是交给你了,我又不会开车,厉害的绘理大小姐,我回家等你哦。」   「喂,你把那人弄死在车里还叫我处理!」绘理急忙朝海未大叫道,但好似已经晚了,海未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无奈地叹息一声,绘理的心里却觉得,这样的海未,也挺可爱的呢。 第26章 第二十四章 欢喜的悲剧   「你回来了?」天已经蒙蒙亮了,海未看着从外回来的疲倦的绘理,不禁笑了笑。   看着眼前的人,绘理又没来由的一股气,这个人才来了半天,好像已经把自己当作这房子的主人了似的!   白了海未一眼,绘理从手中扔给了海未一个皮包,嘴中不满地说道:「哝,这是我从那里面挑出来的,那么多东西我们不用白不用。」   看着对方不在意的样子海未的眼中不禁又多了些什么,嘴中却说着:「那尸体没臭出来吧?」   绘理感觉自己更加气愤了,干脆不理海未,最后想了想,还是对海未说了一句:   「托你的福!」   看着天边的初阳冉冉升起,海未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心中想到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放松过了。好像呆在这个叫绚濑绘理的人的家里,自己总是会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迷迷糊糊想去洗个澡休息一下,但当打开门的一刹那,海未的睡意已经全无了……   眼前的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衣物掩饰的绘理,才想起来绘理刚刚是来换衣服的,海未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不断对自己的愚蠢感到抱歉,嘴中不停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但貌似呆滞的某人已经连关门都忘了,于是乎起初还有点害羞的绘理顿时又生气了,毕竟本来绘理就对海未看到自己的身体没有多少反感,顶多只有一点小羞涩而已。但看到海未脸红的跟个红苹果似的,就差点喷鼻血了,绘理忍不住上来,抱上了海未,胸前的丰满挤压着海未那比起绘理小的多的某处,嘴中喃喃地说道:「要不要和我一起洗啊?」   「啊……这,这太破廉耻了。」海未正想挣脱,但不知怎么的,海未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不要紧的啦,我们都是女孩子啦~」   「但……这,太……」很显然海未已经被绘理逗弄得说不出话了。   「海未的身体很诚实呢。」不知不觉的一句话,让海未只能扑在绘理怀里说不出话了……   躺在床上,海未想起先前浴室里的香艳,脸颊又不知不觉红了,绘理确实没对她做什么,只是帮她简单的擦身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两个人都是女孩子,自己会对绘理这么敏感呢。难道自己失忆之前,自己和她就是……就是那种关系吗?   用力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是的,但在心里,海未第一次,有一种渴望,渴望知道自己过去的一切。   正当海未怔怔出神的时候,一道滑腻的身子滑进了被子,海未不禁惊呼道:「绘理!你想干什么!」   绘理好似还沉静在先前的满足中,面带桃花地对海未讲:「这可是我的床呢~」说罢便伸手向海未抓去。   海未嘤咛一声,正准备接受对方时,脑海中突然清醒了一点,顿时向绘理喝到:「绘理,我们两个以前到底是什么关系。」   突入其来的问话让绘理不知所措,但也确实让她清醒了,绘理沉默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是的,她喜欢着海未,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但现在海未却完全不认识她,虽然海未的身体对她有着本能的反应,但这样强迫海未,真的是自己愿意的吗?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体已经污垢不堪,有什么资格去侵犯她那纯洁的身体呢?   仰望着窗前的朝阳,绘理看着海未那道琥珀色的目光,默然无语。许久,绘理只能梗塞地说了一句:「今天白天就先休息吧,晚上我们再行动。」   说罢绘理便一头栽在一边,一旁的海未看着绘理先前闪过的一丝悲伤,心中充满了怜惜,身体不自觉地向一边挪去,抱紧了绘理那温润的身体。绘理全身一振,但终究没有反抗,将头埋在海未的胸前,沉沉地睡去。   只不过没有人发现,绘理那长长的睫毛下挂起了一滴滴水珠。   下午,绘理起身准备给两人做点吃的,好在将来讨论作战计划,但当她做好饭准备叫海未起床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只见海未的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指甲已经深深陷入其中,虽然眼睛还紧闭着,但海未的脸颊上已经青筋绽出,虽然嘴中还忍耐着,但还是可以听见她在发出一声声痛苦的□□。正当绘理想要上前确认情况时,只见海未好像压抑不住似的,嘴中发出了痛苦的嚎叫,两手不再抓着床单,而是捂着自己的脑袋,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海蓝色的长发好想也失去了光泽,乱蓬蓬地遮在海未的脸前。   面对此景,惊慌失措的绘理想要上前抱住海未去安抚她一下,但正当她靠近海未时,突然发现海未醒了,琥珀色的疾电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手一挥将她的整个人震退,一直撞到墙角。   巨大的冲击让绘理嘴角不禁挂下了一丝鲜血,但心中的痛却远远不止这些,她看见海未如同发疯般的怒号,但好像又在极力克制自己,使自己不走下床。   秋日下午柔和的目光下、发疯的少女,构成了一幅地狱中的场景。   许久,好似过去了几个世纪一般,海未停止了怒号,沉沉地睡去……   从噩梦中悠悠醒来,海未第一眼就看到了扑在一边沉睡的绘理,看到她嘴角的血迹与眼角的泪痕,海未心中咯噔的一下,没来由地一痛。没时间去关心这次又丢失了什么记忆,心中想着怎么去向绘理解释。   突然间,海未很想逃,她害怕绘理追问的目光,这一个想法一起来,就不可遏制,她轻轻地下了床,准备换上衣服马上离开。但正当她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一个声音幽幽地道:「真的没有办法治疗了吗?」   海未的身体僵住了,她不自觉地只想快点逃离这里,逃离那道湛蓝色的目光。   绘理默默地走出来,看着海未,海未却不敢望向她……   许久,海未说道:「对不起,绘理,我让你痛苦了,我不想再让你看到那个丑陋的我了,想必你心中的那个我也不是这样的吧……再见了,绘理,虽然我们相处只有不到一天,但我会默默地为你祝福的,以后不要再想我了,因为你心中的那个她已经变得如此污秽了,已经不值得了,你懂……吗?」   说罢没有任何停顿,海未穿上了自己的黑风衣,好似犹豫了一下,拿起了绘理带给自己的皮包,从阳台上一闪,消失了。   只留下绘理默默地站在那,双手抱着腿蹲下,绘理哽咽地道:「傻……瓜,你让我……怎么……忘记你呢?」 第27章 【番外】μ's成立 Part 2   「不好意思,因为她在那边生活得比较久,所以对日本还有很多不太熟悉的地方。」看着手中的关东煮,以及身边那人的诧异表情,绚濑绘理无奈地道。   「那里?」听了绘理模糊的解释,园田海未还是追问了一句。   「是呀,我祖母是俄罗斯人。」绚濑绘理随意地说道,眼中却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转过头对亚里沙说:「亚里沙那不是饮料哦。」   「这样啊。」   「能请你再帮我们买点别的吗?」   「好。」   夕阳之下,两位彼此间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孩,巧合般地坐在同一张长椅上,沉寂半晌后,海蓝色的端庄少女终于抬起了头,望向身边这位学姐。   「那个……上次的事情,还有诸多失礼…...抱歉,还有那个……吉田老师怎么样了,这段时间他总是怪怪的。」   「没关系,」这一次绘理笑得格外得温和,「他只是因为没想到,在自己教导的学生中还有如此出色的人吧。」   「过赞。」   园田海未,好像除了在接触到那杀戮利器之外的时间里,一直都是这么一个羞涩可爱的普通女高中生。有些时候连绘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仰慕那挺剑时的英姿,还是为在其下这看似普通的外表所折服。   望着天边的太阳,绘理突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今天这一点都不像约会的谈话果然是下下签嘛。   琥珀色的眼睛又再次转变了光彩,海未望向不知在做什么的绘理,朱唇轻启:「不过有一点我还是希望得到你的解释,我没想到是学生会长录下了那段影像上传到网上呢。如果没有它,我们也不会取得这样的成绩,穗乃果也会失望吧,所以……」   「不要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为了你们而做这件事的,我是为了让更多人来看你们那糟糕的舞蹈和歌曲,来让你们停止这无意义的行动,但却没想到适得其反……但我不会认同你们的,对我来说,所谓的学园偶像,就像外行一样,没有任何价值。」说罢,绚濑绘理起身离开了长椅,准备呼叫远处正在买东西的妹妹离开。   就在这时,长椅另一端的海未再次开口道:「看样子你还是在纠结外行与内行的问题啊,虽然对于『这种』舞蹈,我本身也并不是十分认同,但这与穗乃果她们追求梦想的道路总没有关系吧。」   绚濑绘理没有回头,在太阳即将落下的那一刻,仿佛无穷无尽的黑暗向绘理涌来,没有再对海未说一句话,只不过在那消失的金色后留下了些许呓语:「如果人人都能去实现梦想,那谁又来拯救我呢,原来,我早已不是人了啊。」   园田海未深邃地看了一样那离去的身影,叹息了一声,悄然离去。   ……   「穗乃果她们已经都及格了呢,我应该考虑下接下来该怎么做了。」看着手中绘理的录像,海未向一旁的人说道。   空无一人的走廊中只剩下园田海未和东条希两个人,面对海未的问话,希不自觉地笑了笑说:「有些时候真觉得海未才是队长呢,总是那么的严格督促大家训练,虽然嘴上批评着穗乃果她们,但其实心里面也在着急吧。」   海未的脸不自觉地一红:「这种事情……既然参与了当然就要想办法努力了,不努力的话不就没有意义了嘛。」   「海未也是一个有梦想的人呢。」看着那张害羞的脸,连希的心都不禁颤动了一下,还真是一个可爱的人呢,怪不得自己的小绘理这么喜欢她……   「哪里,」不知不觉海未想起了绘理临行前最后留下的话,「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只是站在原地,推动大家前进而已……」   ……   「你们说想要我教导你们舞蹈,你们到底想好了没有?接下来的训练会很苦的。」面对着穗乃果三人的请求,绘理十分地吃惊,一种久违的感觉爬上心间,望着一边那一直微笑的琥珀色眸子,绘理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没有问题的,为了两周后的学校展示,我们一定要努力,抓住这最后的机会!」穗乃果好像根本没察觉到绘理的警告,仍然自顾自地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们做好觉悟吧!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我认可的程度。」   ……   「好累啊~」无力地躺在地板上,穗乃果不禁「惨叫」道。   而另一边,凛又再一次摔倒在地,嘴中不停地抱怨。   而其他几个人神情也都极为疲惫,面对此情此景,绘理不禁眉毛一跳,说道:「以你们现在的程度还远远不够呢,之所以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失误,就是因为你们的基础不够扎实。以你们的身体柔韧性和协调能力,根本就不能去跳舞嘛,从现在开始,取消所有的舞蹈动作排练,把刚才的训练再做三遍!」   「喂喂喂,这样的话从生理学来讲,人的身体是支撑不住的吧。」一旁出生于医学世家的西木野真姬气喘吁吁地说道。   湛蓝色的眸子直视着那淡紫色的瞳孔,绘理说道:「但要是人无法突破自身的极限,是永远不会取得大成绩的,我以前的训练比你们现在还要苦十倍,整个童年都是在伤痛与汗水中度过的,如今你们为了学校,连这点牺牲都付不起嘛。」   「切,所以舞蹈家这种人等过了黄金年龄就浑身上下都是毛病了,简直就是自毁人生。」然而显然,观念使然的真姬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说动的,她分毫不让地注视着绘理。」   「咳。」就在两人争吵的时候,一声咳嗽声制止了她们,海未静静地走到中间,撇了两人一眼,说道:「有这时间在这里浪费口舌,还不如像你们说的那样,该休息的休息,能继续训练的人继续训练呢。」   「完了,」一旁穗乃果对南琴梨说,「这两个人在海未这个老教授面前这样吵,她们那里知道海未认真起来有多恐怖啊……」   果然,不出穗乃果所料,海未已经开始长篇大论地说教:「对于你们这些童年没有打好基础的人来说,现在没有足够的毅力和耐力是不行的,而你们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你们的体力,你看看你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绘理觉得有海未在好像完全没有自己存在的必要了,嘴角一弯,这个人还真的是没有自觉呢。   ……   大家都离开了,天台上绘理特地留下了海未,望着日暮下平和的音乃木坂,绘理说:「其实你真的是太不灵敏了呢。」   「穗乃果也经常这样说哦。」海未好似是不在意地说道。   「其实还是我太天真了呢,我怎么会没想到,园田家的人,怎么可能不会舞蹈呢?」好似是自嘲地笑了笑,绘理继续说道。   「你还知道园田家?」听到绘理突如其来的话语,海未目光怪异地看着绘理。   「当然,你母亲作为知名的日本舞者,我还是她的崇拜者呢。」   「呵,没想到一个混血儿竟然也会喜欢日本文化。」   「你也有一些不可爱的地方呢,」绘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继续道,「不过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呢?」   仿佛站在天际边的少女,自始自终都没有回头,微风夹带着她的声音拂过了绘理的耳畔,却不知再一次落入了她的心中。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止步不前而已。」   默默地离开天台,海未最后说道:「和她们一起去吧,我会帮你的。」   那一抹温柔的琥珀色就这样离开了,留下绘理一人独自仰望天空,突然,她笑了,又停了,最后,还是笑了。   「真っ直ぐな想いがみんなを结ぶ   本気でも不器用   ぶつかり合うこころ   それでも见たいよ大きな梦は   ここにあるよ始まったばかり   わかってる   楽しいだけじゃない   试されるだろう   わかってる   だってその苦しさもミライ   行くんだよ   集まったら强い自分になってくよ   きっとね   変わり続けて   We'll be star!」 第28章 第二十五章 “众恶”与“道常”   「你回来了?」海空禅师看着一日未见从外回来的海未,好像并没有什么表示似地道。   而另一边的海未也没有想解释什么,只不过看着眼前这个堂而皇之地坐在她家的前辈,眼角还是不自觉地跳了跳,因为极其糟糕的心情,海未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这一天在这儿没有碰到麻烦?」   「有啊,」海空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中的茶杯,缓缓地喝了一口,才接着道,「只不过我还想安静地喝茶呢,至于那些人,都自然就被我赶跑了呗。」   无奈地哼了一声,不过海未看了看屋内并没有什么杂乱,也就放过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了。   转眼间夜幕又再次笼罩大地,暮下的道场里,海未和海空禅师,默默地对立。眼见此时的海未已经全身香汗淋漓,不断地急促喘着气,而另一边的海空禅师却依然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   「今天就到这里了,没想到这几年,你连归尘拳的进境都这么快,唉,园田家得汝不知是福是祸啊,阿弥陀佛。」   刚刚海空兴起说要对海未的拳脚功夫指点一二。在海未幼年时,因为看海未聪明伶俐且与自己十分投缘,海空便传了海未自己流派中的九式不传之秘。虽然在八十一路归尘拳中这九式乃是最精髓所在,但没有归尘拳派的倾囊相授,海未所能发挥出的归尘拳威力也仅仅比园田家所传授的拳脚功夫强上一点而已。但现在海空看来海未的悟性实在过于可怕,凭借着这九招残式,她却几乎悟透了归尘拳的精髓,只可惜没有合适的招式,但要论她对于归尘拳的领悟,恐怕比他那几个徒弟还高。   沉思片刻后,海空对海未说:「阿弥陀佛,鉴于你在这方面的成就,若弃之则过于可惜,我便传你完整的八十一路归尘拳,从此你虽不入我门,但也算作我半个弟子,至于其他归尘拳派的秘技,碍于祖师隆恩,我无可相授,你可愿?」海空没有要求海未不外传的话,因为他相信海未的判断,以及,他自己的判断。   海未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眼中所剩的只有冷静的思绪,面对海空禅师的豁达,海未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跪下,嘴中恭敬地道:「弟子园田海未拜见师父。」   「好,好,」好似食做了一件十分开心的事似的,海空笑眯眯地拨弄着手中的念珠,对海未继续道,「你需在接下来的一日内在此学透八十一路招式,接下来的日子就没得停歇了。」   「是。」   在明黄的灯火下,海空迅速腾身开始演练武功,而在黑夜中,琥珀色的瞳孔中也只剩下对武道的追求……   「不错,不错。」海空不自觉地感叹道。旭日东升,在一夜之间,海未已经快海空预期数倍,已经彻底地掌握了归尘拳的要诀。以海空来看,只要一个小小的契机,海未的武功就能以决堤江水之势迈入化境,如今多余的锻炼与领悟已经没有必要了。   于是两人回到客厅里,在柔和的日光下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其实上次你若能带着你们家的那剑,即使是你一人,也能凭借剑意压制六道魔剑,到时撤退自然游刃有余,毕竟修剑者,意先于形。」海空好似想到什么,海空向海未询问道。   「看样子你对它了解不少嘛。」海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静静地注视着海空那双漆黑的双眼。   「哪里哪里,我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它。传说园田家尚还以流派立世时,那柄剑就已经存在了,传说这柄剑自铸成之时起,剑刃就无时不刻都是冰冷非常,即使是在夏日,若触碰剑身也会被冻伤。传说它不经任何磨砺便可吹毛断发,后来连传数位剑法名家。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宝剑每一次的主人都是极其嗜杀之辈,于此,世人将其命名为『众恶』,取道德经中『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之意,相传只要能得到这把宝剑,便可以窥探剑道真谛。当时,此剑主人无恶不作,但其剑术又极其高超,一反传统武艺,自创邪剑一路,现今还被尊为邪剑祖师,而此剑也被称作『妖剑众恶』,至于后来是怎么落到园田家手上的呢?」海空静静地诉说道,并继续向海未抛出疑问。   海未淡淡地继续海空的故事:「后来园田家的创始人、年轻时的苍空剑圣在外游历,数次与这邪剑祖师交手,最后在第九次击败他。为民除害后,先祖本想毁掉这把妖剑,但因听旁人诉说此剑诸多奇异,且他的爱剑也毁在战斗中,最后他将此剑作为自己的佩剑,以自身正气压制其中的杀戮之意。并且同时,先祖借助剑中强大的剑意,在剑道上进步一日千里,才能在流派内乱中建立园田家,并嘱托家族子弟看管好这把剑,以道德经中『道常无名』命名其为『道常』,作为镇族之宝。而园田家也借助这把剑匡扶正道,这把剑也作为园田家的圣剑流传至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海空也理解为什么中岛临也这么想要这把剑了。   望着窗外,寒风凛过二人的脸庞,秋天的日光显得是那样的冰冷,海未喃喃地道:「它又要饱饮鲜血了呢……」   卷三:浮生 第29章 第二十六章 当下,我们还在一起   是夜,孔德大厦的天台上,摇摇欲坠的吊灯依旧如初地悬挂着,昏暗的气氛仍旧是那么的诡异。人员好似在此到齐了,低沉的男性中年嗓音再次响起:「欢迎你,我们的军师。」   「这次又有什么吩咐呢?我想最近几次的军火应该可以让各位满意了吧。」中性般的嗓音依旧如以前一样,「军师」一如既往淡漠地说道。   「自然是有重要的事了,」另一个声音响起,好似对「军师」的话不置可否,「自从西木野宗严从此次国际研讨会回来后,西木野医院名声大噪,那个老狐狸已经借势垄断了整个东京的医疗行业,甚至逼死了我道冲旗下仅有的几家医院。如今他甚至已经控制了整个东京明面上的药物进出口,以西木野综合医院为首,东京所有的医疗机构都已经在他麾下了。这会令我们很难办知道吗?同时也会令城内的黑道更难办,只不过西木野宗严一直与官方交好,也令得蠢蠢欲动的黑道势力无法动手。」   「这件事,就算我有通天计谋,不借助道冲的势力,也是办不到的。」中性般的嗓音好似嘲笑般地回绝道。   「自然没指望你正面去砸场子,不过,据说西木野家的千金可是回来了。」好似预想到军师的拒绝,中年人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接着说。   「西木野真姬?」军师好像有点兴趣似的说道。   「当然,西木野宗严可没有第二个女儿。」   「那正好,反正我以前也与西木野家有一些过节,此次就一并解决了。」说罢,军师就好似离开了。   不知何时吊带忽的熄灭了,黑暗的天台又重归寂静,只有远处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风声。   ……   西木野真姬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随着父亲的回来,已经毕业的她自然要学做很多事,而身为西木野家的继承人,西木野要做的,自然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医生那么简单。   西木野财团虽然并不是道冲那样首屈一指的大产业,但在医疗行业也是绝对的龙头企业,每天大大小小的事物有多少可想而知,年仅二十多岁的真姬要适应这一切还需很长的时间。   忙碌的工作使得真姬也没有时间和父母谈矢泽日香的事,不过今天,是个难得的休息天。因为日香和绘理近日很忙,真姬便和穗乃果、还有两个曾经与她一起在音乃木坂就读的同伴——星空凛和小泉花阳一起出来玩了一下。   「啊~」真姬不自觉地伸了个懒腰,今天的真姬打扮得极为随意,一身休闲的深红色运动衫,但却难以阻挡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头火红色的长发更增添了几分性感。   「喵~真姬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喵,花花你说对吧。」一头橙色短发下,是一位充满活力的少女,即使是在深秋,少女仿佛依旧是那么的精神抖擞,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能量,明黄色的双眼不禁向身边的伙伴看去。她就是星空凛,音乃木坂西木野的同级同学之一,当年九人组合中的一位。   「是……」被星空凛叫做花花的少女,有着一头比凛稍长的短发,只不过不同于凛的活力,她显得十分羞涩。淡紫色的双眸也不像西木野真姬那样的富有魅力,鼻子上还戴着一副红边框的眼镜,反而显得极为柔弱。此人就是九人偶像团体μ's的最后一位——小泉花阳,   「花阳和凛可是天天这样吃吃喝喝玩玩哦,」在一旁穗乃果不禁数落到,还嘟囔一句,「我也好想这样啊。」   「哪有,我和花花可是有认真学习的!」凛不禁对穗乃果抗议道。   「好好好,你们都最努力了,不过你们确实也是最轻松的……」真姬摸着她们两的头,看着穗乃果,因为不想影响花凛二人的正常生活,她们并没有告诉她们海未的消息。   「只不过,凛也想快快毕业来帮助大家喵。」凛不知怎的落寞地道,一旁沉默的花阳也露出了和凛一样渴望的神情。   「不远了呢,你们再加把油马上就能毕业了,」穗乃果还是继续鼓励她们「就别像我一样天天懒在家里什么事都不干就行了。」   「欸?穗乃果不是在帮家里经营和菓子店嘛。」花阳不禁问道。   「对呀,但也不能一直这样,得找个好工作啊,嘻嘻。」说着说着穗乃果又傻笑起来,众人看着她都一阵无语……   日落西山,四人惬意地躺在公园里的草坪上,看着那黑暗吞噬光明的一刹那间的雄伟。   「呐,真姬,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呢?」穗乃果无意识地问道。   「你又打算怎么样呢?」没有回答,真姬反而反问起穗乃果来。   「我也不知道。」   躺在两人中间的花凛二人,在这时互相对视了一眼,分别牢牢抓住了穗乃果和真姬的手。   我们还在一起,真好。   突然,真姬的手机上收到了一封信息,真姬带着惊讶的表情读完了它,便匆匆地向穗乃果三人告别离开了。   余晖下那道酒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好似一步步地迈向黑夜,穗乃果突然想叫住她,但顿了顿终究是没有开口…… 第30章 第二十七章 搭台唱戏   「阿修罗、饿鬼、地狱,哪里走!」随着一声爆喝,在月光下的屋檐上,闪过三道灰色的影子。而紧随其后的,是一条速度丝毫不逊色于他们的蓝色身影。   近日,随着海未伤势痊愈并且已经完全掌握八十一路归尘拳之后,海未和海空就开始了与之前一直骚扰他们的「六道」开始搏杀。在不断的战斗中,他们也了解到,此六人根据他们各自魔剑的名字作为代号,分别为佛家轮回中所讲的天道、人间道、畜生道、阿修罗道、饿鬼道、地狱道。每个人都有他们各自的必杀绝招,当然最恐怖的还是如同上次街头一战时,他们六人联手所产生的强大气场。所以海未和海空都是单独行动,不给对方围剿的机会,而对方好像也并没有抱着必杀她二人的决心,由此,八大高手不断游走于东京的各个角落,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此时,海未正追击着阿修罗、饿鬼、地狱三人,虽然海未一直带着名剑「道常」,但却不曾使用过,正因为如此,那三人虽觉远甚于海未,但却不敢将之逼入绝境。而海未却一直以剑鞘与三人的魔剑相抗,再凭借归尘拳术功之,而那剑鞘也不知是何材质,即使是以六道魔剑的锋锐也不能在其上留下一点痕迹。   不知不觉间,那三道黑影有一个转身消失在黑暗中,海未无奈地停留在一栋高楼之上,俯瞰良久之后只得默默离去……   旦日,海未难得起了晚一点,因为前几日必定隔时会来袭击她的「六道」,在昨晚逃走后并没有再次前来,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寻常的光彩,看样子那个男人要有动作了吗……   多想无益,今日甚是清闲的园田海未在道场中呆的时间长了点,正当她回到内室时,她听到了手机的响声,不是她平时使用的那只,而是中岛临也送给她的那只。   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海未接起了电话:   「贵安,园田小姐。」一如既往的开头,但今日好像不同于以往,他再也不是用那如同中性般的嗓音,而是一种非常低沉磁性、充满男性魅力的声音。   「贵安,中岛先生。」园田海未也好似习惯性得回答起那看似无聊的话语。   「海未小姐可否来看一场好戏?」好似不想再多说,中岛临也直接切入了主题。   「哦,是何人之戏?」   「说来此些人还与你渊源颇深,若海未小姐赏我这个师叔的脸,便前往上次救治过你的西木野综合医院吧。」   没由得海未追问,电话的另一端就已经挂断了,气恼地将电话放回原处,海未开始重新审视中岛临也的这个局。   许久,海未拿起电话,给在外的海空禅师打了个电话:「喂?海空大师,你在今明两天于……」   ……   换上那件黑风衣,海未默默地关上了园田古宅的大门,提起神剑「道常」,趋身前往西木野综合医院。路上她感觉到,这很可能是自己与他的第一次正式交手,但同时又感到十分的不安,好似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人似的。   「什么!西木野伯父已经去了上海了?」绚濑绘理吃惊地看着西木野春,很难想象,像西木野宗严这种行事作风严谨到可怕的人,明知道此去凶多极少,还听从敌人只身前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这个人啊,就算明知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也要去尝试,」西木野春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绘理那愁苦的脸,「我们知道我们已经触怒了那些人,从此就没有想着可以生还了,唯一所求便是让我们的女儿活下来。所以,自此西木野家的一切都靠你了,绚濑小姐,我只是一个苟且之身而已,请你务必拯救她吧。」   绚濑绘理不禁默然,她现在才意识到西木野宗严临行把自己叫到这里,是把多大的责任甩给自己。   「既然如此,我想,未必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话怎讲?」   「她,马上就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门卫匆匆跑进来,向正在谈话的二人说:「外面有一女子求见,自称乃是向夫人您报恩的。」   西木野春眉头一皱,心想在这种烦心时刻怎还会有这种人,正要抬手打发门卫的时候,绘理按住了她的手,笑道:「看样子那更合适的人选,已经来了,戏,也已经要开始了。」 第31章 第二十八章 再遇回春巧手,帷幕终将揭晓   正午,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海空禅师正身着一件灰色的僧袍、神色匆匆地行走着。   突然他顿住了脚步,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望着后方那强大气机的来源,果然一切都没有出乎他和海未的预料。   正午的阳光洒下在街道上,使得人们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现在已是深秋,海空禅师缓缓地转过身,看着来人。   「如果可以的话,我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你,海空大师。」人潮渐渐驱散,露出了那残忍嗜杀的野兽的真实外表,「黑瘦狼」瓦纳拉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劲敌。   「阿弥陀佛,贫僧也不愿意面对一个失败即意味着死亡的敌人。」好似无视对方的强大杀机,海空禅师依旧含笑面对着他。   「你应该知道,擅长拳脚的你,在碰到精于枪械的我来说是最不幸的。」黑色的墨镜下,瓦纳拉再次露出了残酷的冷光,没有留手,瓦纳拉已经将双手伸入了胸前的衣服内。   「那也未必。」于此同时,海空禅师迅速腾身而起,不顾惊世骇俗,他迅速跃上了街边的低矮店铺,如同腾云一般向远方跨去。而另一边的瓦纳拉也毫不示弱,如同苍狼一般猛冲上去。   一次真正高手间的对决已经开始上映,然而,他们都明白,这次他们都不是这场戏的主角,但同样的,他们也要为各自的同伴创造更有利的条件,所以今日,两人很可能会决出生死。   同一时刻的西木野综合医院,此时气氛也显得格外古怪,正午的阳光照进了本来阴气颇足的院长室,室内的三人反应也极其古怪。   当西木野春在此看见园田海未时,她第一感觉到的是吃惊,而下一刻就讲目光转向了一旁含笑而立的绚濑绘理。而另一边的园田海未,在进来的一霎那间看见那道令她印象深刻的金色身影时明显地全身一震。   看到此情此景,西木野春不禁眉头一皱,正当她要开口之时,绚濑绘理抬起手制止了她,转向园田海未,说道:「我们的事今后再议,我只是想说我从来都不会嫌弃你的你怎么就不懂呢……咳,算了,你先坐下了解下事件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园田海未目光复杂地看了绚濑绘理一眼,好像还想说什么,但终归是忍住了,向西木野春再次问好后默默坐下,静静地等待两人的讲解。   不再磨蹭,西木野春接过话柄:「不知园田小姐可是真心帮助我家?」   「自然,园田家与西木野家早在晚辈之前就一直是至交,当年小姨不幸逢遭大难,多亏贵门,虽然最后她难逃命理,但多亏贵先生之妙手,也给了她实现心愿的机会。况且近年来西木野家的古老医术发扬广大,造福苍生的决心天下何人不知,若非鄙门无幸,必当登门拜贺,此时正值西木野家为难之际,我们自当携手并肩面对强敌。」面对西木野春单刀直入的提问,园田海未也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复。   然而面对海未的托词,西木野春不置可否,反倒柳眉一皱,问道:「哦?如此说来,园田小姐对于此次事件对方的主谋有所耳闻?」   「这正是晚辈所要说的,晚辈虽不知详情,根据晚辈近日所得情报,此人九成即是晚辈的仇敌、园田弃徒,如今人称『军师』所为。」   听到军师的名号,西木野春深深地看了海未一眼,接着道:「园田当家果然慧眼,既如此,我也不再多说,您请看此物。」说罢,西木野春从桌上拿起了一个信封,递给园田海未。   拆开信封,是一手漂亮的书法,其中所写大意如下:   「吾此身之宿敌们啊,当所有的饰角都到达这舞台中央之时,这座城市,将上演一场百年难遇的精彩演出,此间,还望各位,抬爱。   此第一幕,吾将这舞台立于西方茂林旷野之间,于三日之后,将正式启幕。   致此戏的重要部分西木野:   你们那违反道义的行为必将会受到天道的制裁,你们的表现令人极其不满,所以在下受人之托,拿人钱财,□□。想必各位这两天寻找自己的女儿找得很辛苦吧,若尔等在三日之内还不能保证以下这些条件,在下将不能保证令爱的安全:   其一,速开放东京的所有医药进出口途径,我等会在第三日查看。   其二,撤走西木野家在城西五家医院的所有人手。   其三,我们已为西木野宗严大人安排好了在第三日前往中国上海的航班,望与先生洽谈,还轻先生准时出现在机场。   其四,以上一切信息都不得与任何政府组织透露。   于此,若你们达成这些条件,我便宽恕你们的罪过。   无论您是哪位,祝您的家人幸福。」   伴着这封长信的还有一张全身被捆绑在一张椅子上昏睡过去的美丽红发少女的照片,以及一截红色长发。   看着这封长信,园田海未不禁哑然,心道还真是一次不同寻常的绑架、一个不同寻常的绑匪呢。突然一旁同样靠在她身边也在读信的绘理突然起身,一拍桌面道:「你们就应该早点告诉我所有啊,要不然我怎么会同意西木野先生前去上海自投罗网呢,诶呀呀……」   早知道绘理会如此质问,西木野春只得努力解释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在此之前我们已经达成了前两项,就这第三项却迟迟不敢决断,但那人反复催促令得我们人心慌慌,所以也只能如此,不过放心……」   「等等,你刚才说反复催促?他们是如何联系你的?今日西木野先生去机场,又发生了什么?」 第32章 第二十九章 生存的希望?希?   「啊?你说这联络方式啊,当时连带这封信寄来的还有一部联络用的手机,只不过对方要求宗严前去时候带上那部手机……至于宗严他……现在没有任何消息。」面对园田海未的突然发问,西木野春怔了怔,思索片刻后才回答道。   听了西木野春的解释,园田海未又陷入了沉思,就在这时,一直在侧旁听的绚濑绘理突然想海未发问了:「海未,你是什么时候接收到信息的?」   「我是刚刚接到就赶来了,」海未一边思考一边答道,突然她又转过头问绘理,「你又是什么时候接到的呢?」   「我啊,我早就听说了西木野家的事,但一直到今天才过来发现现况是那么的严重。」说完绘理还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海未突然笑了,琥珀色的瞳孔直视着绘理的眼睛,「这么说来,我们两个来得时间还真巧呢!」   听到海未的话,绘理暗道不妙,赶紧摆正了脸色,说道:「海未,你可要相信我,我可是永远都不会加害于你的。」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明摆着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海未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还略作不耐烦状地说道。   「你们接下来想要怎么做?」就在这时,西木野春适时插入了两人的交谈。   「一切都要等到明天,才会有结果吧。」绚濑绘理撇了西木野春一眼,说道。   「不错,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   「真姬快一点,往这边走。」   寂静的夜晚,天空中没有哪怕一点繁星,浓浓沉沉的黑暗仿佛有意一般地,罩住了这座城市,两道黑影奔驰在纵横交错的小巷中。   「日香,你到底想带我去哪啊?」伴随着急促呼吸声的询问,月光下隐隐映射出发声者那一头酒红色的长发,淡紫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疲倦与焦虑。此人,就是之前,园田海未三人在西木野综合医院讨论的焦点——西木野家的千金西木野真姬。   而当先一人,却更加得出人意外,她是绘理身边的秘书及挚友、西木野真姬曾经的恋人——矢泽日香。此时日香那一双红色的眼睛中的紧张与不安不亚于真姬,只不过她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疏忽,甚至不能让真姬察觉,否则很可能分毫之差就会使她和绘理的所有努力化为泡影。   「我必须在天亮前将你送出东京城,否则所有人都会有危险,包括你、我、西木野家、绘理……以及海未。」没有回头,日香一边奔跑着一边快速地回答着真姬的问题。   「什么,你……你说海未?你们找到海未了?」奔跑着的红色身影突然停了下来,吃惊的看着日香。   矢泽日香眉头一皱,转过身拉起真姬的右手臂,继续开始奔跑,口中说道:「现在已经没时间解释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我跟你说,我马上会把你送到郊区的一个小码头,你可以乘坐那里的走私船去韩国,在那边,对方的手脚是伸不到的。」   「那你们呢?爸爸妈妈他们会怎么样?」真姬识趣地没有再提海未的问题,继续追问日香。   「放心,只要你不在了,对方失去筹码,你的父母不会轻举妄动的。」早已编织好的谎言,从日香口中没有犹豫的说出。她又如何不知道敌人的老谋深算,早在今天白天,西木野家就已经达成了对方所有的条件,因为西木野也明白,在那人背后躺着的那只巨兽面前,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是作为最后一搏,日香还是想再拼一拼,哪怕代价是彼此粉身碎骨……   真姬也没有再说话,从那个昏暗的小房间中被日香救起,两人已经狂奔了将近两个小时,精神和体力都已经接近了极限。要不是彼此掌间互相传来的温度,恐怕两个人早已崩溃了。   「我们已经离开市区半个小时了。」大口大口地为肺内补充氧气,日香终于停了下来,对真姬说道。说罢一个踉跄就差点倒下,日香感觉自己的下本身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双腿好似变成了永不疲倦的机械,而真到停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一步都迈不动了。   「这可是乳酸积累过多的结果。」自由学医出身的真姬,虽然体质很好,但却从不会如此破坏自己的身体,所以她此时的痛苦丝毫不亚于日香。   「接下来我们就用走的吧。」   「嗯。」   夜幕下一望无际的荒凉大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两位少女互相扶持,艰难地向前走去。不知不觉间,好似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大家一起努力训练至筋疲力尽的年代……   不知道为什么,二人同时抬起了头,原本没有一颗星辰,如同黑幕一般的夜空,突然有一颗繁星坠落,璀璨的流星一直射入地平线的下方啊。   刹那的光明之后,正当二人奇怪时,一个身音突然从背后想起:   「阿拉阿拉,这可是不祥之兆啊,咱家可是在此等了很长时间了呢,小真姬、小妮可,别来无恙啊。」   听到这个声音,在月光下来人的身影渐渐清晰,吃惊的表情再次浮上真姬的双脸,而日香的眼神中除了惊惧还透露着一丝绝望……   突然,一道强光照在了来人的身上,好似早有准备一样,那人也打开了手中的手电筒,使得日香和真姬的眼睛不自觉地闭了起来。再一次睁开眼,只见一道金色的潇洒身影挡在了两人面前。   「别来无恙啊,即使我非常不想在这种场合再次碰见你,希!」 第33章 第三十章 临危受命   清晨的阳光刺入昏暗的室内,没有任何拖延,海蓝色的瀑布突然竖直从床上落下,睁开后没有一丝迷朦的琥珀色双眼,园田海未走向这宽阔客房的另一边洗漱更衣。   须臾,好似是刻意的打扮,园田海未依旧穿着那件怪异的黑风衣,手中用黑布包裹着自己的佩剑,一头海蓝色的长发却一如既往的披散下来,徐徐然地走出客房,趋向客厅。   宽大异常的客厅总给人怪异的感觉——这点园田海未在昨天西木野春邀请她至西木野家时就体会到了。不同于园田古宅那古朴的气场,西木野家从外至内都给人一种金碧辉煌、华丽非常的感觉。   与这种华丽不符的是,今天的西木野家可以说是毫无生气,诺大的餐桌边只有西木野春一人在那静坐,显然是早早地就在这等待园田海未了。   「贵安,西木野伯母。」   「贵安,园田当家。」   一阵寒暄之后园田海未环顾空旷的四周,不禁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不见绚濑绘理的人呢?」   「喔,她呀,她说她有一个计划先开始行动了,让我们这里按照昨天约定好的进行。」放下了手边刚拿起的茶杯,西木野春解释道。   「知道了,事情真是越来越麻烦了,不过没有她也可以,」海未默默地走到餐桌的另一边,拉开椅子缓缓地坐下,拿起已经准备在桌上的早餐,顿了顿,又问道,「对方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   正在二人静静地进餐时,园田海未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她从中岛临也手中得到的那只。向西木野春使了个颜色,海未接起了对手的电话:   「早安,海未小姐,看样子你们已经如约准备上台了呢。」   「我可不愿参演一场悲剧。」没有一如既往的问好,海未单刀直入地说道。   「那自然,只不过,暂时让西木野太太休息一下吧,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们解决,如何?」   「求之不得。」   「很好,再见。」   放下电话,海未看向一边的西木野春,西木野春反复早有预料一般的,淡淡一笑,说道:「你去吧。」   轻轻颔首,海未起身离去,临行前,海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不希望我的背后还有敌人,如果没有,那么我会将她带回来的。」   砰地一声,海未走出了客厅,西木野春突然无力地将背靠在椅背上,从怀中掏出一只破旧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   朝阳下的大街上,身着黑色风衣的少女匆匆地行过,深秋时节,空气仿佛都已经凝固了一般,压抑的感觉令园田海未十分难受。她至今仍不知道自己该帮谁、该做什么,但是如果放手的话,也就意味着认输了吧,那样的话自己反而会更危险,自己只能按着他的剧本陪他戏耍啊。   甩开脑中的烦恼,看着手机中对方传来的地址,自己已经到了——市中心的一个小公园。此时的公园内到处都是闲散的人群,触目望去,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   正当海未思酌时,她掌中的电话又响了:   「看样子你已经按照约定一个人来了啊。」   「自然,那么接下来,你到底想做什么,不是仅仅简单地在这把西木野真姬还给我吧。」   「别急嘛,我可是准备了很多东西给你看的。」打断了海未接下去的话,军师不紧不慢地说着。   「哦,但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应该证明一下西木野真姬在你那呢?」仿佛早有准备一样,园田海未抛出了早有的疑问。   「此话怎讲?」对方明显顿了顿,「照片我不是早就寄去了吗,怎么,你觉得还不够想让我送一个大小姐的手指过来?」   「那到不用了,那么现在,我只要按照你的下一步指示来就行了对吧,显然这个公园并不是一个好地方。」意外地,海未识趣地没有再提有关于绑架真姬是否属实的问题,反而条转话锋,问起下一步的行动。   「那,就去音乃木坂吧,我也许会在那等你。」   滴——滴——滴,三声之后对方再次挂断了电话,园田海未不禁咂了下嘴:   「又是音乃木坂嘛。」   另一边的一座高楼上,中岛临也挂下电话后又立即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西木野先生,不知您还好嘛……」   许久,再一次挂断了电话,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中岛临也遥望着天边正午时分的烈阳,嘴中发出一声轻叹:   「若仅仅只是破灭西木野家那何等容易,但是,哼哼,不能不给道冲下点猛药啊,矢泽日香、西木野真姬,一切就看你们识不识趣了。」   转头望向下方人来人往的潮流中,那一道疾奔的宝蓝色身影,中岛临也也提起了自己一直搁在一侧的佩剑,身影逐渐消失在天际。   作者有话要说:   我事情办完了,不知不觉这篇小说已经更新了两个多月了,虽然偶有坎坷,但我与大家也都坚持了下来。同样,这部小说也是我现在绝不肯舍弃的事物了,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停更了七天,十分对不起大家,我从今天起就将恢复更新。 第34章 第三十一章 谎言   第一缕朝阳灌入了苍青色的大地,在无边无际的旷野之上,四道僵立的人影,好似自黑夜中起就一直伫立在那里。渐渐地,看清了对方的容颜,也看透了彼此的心……   「看样子接下来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在经过不知多久的对峙后,看着黎明的曙光注满大地,东条希终于再次开口了。   「希,你到底是……」正当真姬要询问东条希到底是怎么回事时,她的话语直接被绘理打断了:   「真姬,不要和她说话,她现在是想把你带回去,她在欺骗你!你听我说,你一旦回去,一切就都完了。」   「啧啧,」静静地等绘理说完,希好似嘲笑般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是谁在欺骗谁啊?事到如今,你们还想用那构造出的虚伪的谎言来欺骗真姬嘛。」   面对眼前混乱的情况,真姬不禁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要管她,日香,你马上带真姬走。」说完绘理横身挡在真姬身前,一直沉默的日香也打算带着真姬赶快跑。看着眼前的景象,希的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行,」出乎意料的回答从真姬口中说出,她深深地看了绘理和日香一眼,又望向了希,「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西木野家怎么了?我不想被蒙在鼓里让你们三个人玩弄!」   真姬的反应显然出乎绘理与日香的意外,然而另一方的希却已经在她们愣神的时候接上了话:「很简单的事情哦,西木野家并没有像小日香之情说的那样严阵以待,而是已经缴械投降了哦,你的父母已经完了哦。」   后退一步,真姬不敢相信地看着希,宛如在看一个疯子、恶魔,嘴里嘟哝着:「骗人的……那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   「绘理你说对吧?现在还想继续骗她吗,我们可都是曾经最亲密的朋友啊,你忍心吗!」恶魔般的目光望向了绘理,希仍然是那么的淡然。   目光复杂的看向,那双淡紫色的双眸,绘理好似花尽全身气力地道:「是的,西木野家不论如何都只能毁灭,但……」   已经没有下文了。   西木野家完了。   父母完了。   完了。   视线所及处仿佛都变成了血色,真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其实这一事实自己早就设想到了,为什么一直都没想到呢,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导致自己的记忆出现分歧。   看着真姬即将摔倒,日香赶紧上去扶住了她,绘理则十分失措地开始向希大叫,真姬没有听清楚此时两人在争吵些什么,但是当她再次看到日香的脸时,她的大脑仿佛再次被扎了一下。   猛然跃起,脱离了日香的怀抱,真姬捂着自己沉重的脑袋,等着那已经充满血丝的双眼对日香道:   「是你!对吧?一定是你,哈哈……我想起来了,自从那天我和穗乃果她们分开后,就接到你的短信,你把我约到那个地方,我却在中途被绑架……」   「不是的!真姬,你相信我,那条短信它是……」   「闭嘴!」真姬声嘶力竭地喊着,斗大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日香,双手抓住了她的胸襟,「然而我竟然是那么的愚蠢……哈哈,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被关押了那么久,我居然就相信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会穿过重重看守来救我。」   「不是这样的,」日香猛地拍开真姬在她胸前的手,「那是绘理和我……」   「设计的对吧?果然,她和你一样也是个骗子,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们到底想把我带到哪儿去!」继续不想听日香的解释,真姬仍然在那边无休止地大吼着。   另一侧,绘理紧盯着希,而希却无视绘理那能杀人的目光,淡漠地看着两人的争吵。   「你确定你不阻止她们一下嘛,绘里里?」   「哼,难道她现在除了你说的话,还会让我们解释吧。」   「那我可就说了哦。」   「那我也是不允许的。」   说罢绘理从怀中立刻掏出了一把枪,黝黑冰冷的枪口直对着希,但希却没有任何紧张感,撇了绘理一眼道:「然而你真的敢忍心对我开枪吗?」   「有何不敢。」   「那样的话你们只能永远留在这里了哦,再等等吧,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正当绘理犹豫间,希已经一个闪身劈手夺过绘理手中的枪,反手制住了绘理,将其压在地上不能继续开口,继续道:「绘里里你还是太嫩了,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给我保管比较好。」   一旁的日香好像也察觉到另一边的情况不对,正要推开真姬进一步行动时,希又再次开口道:「好了真姬,不要再责怪日香她们了,她们也是有苦衷的,毕竟各为其主,对吧。」   正当日香想反驳时,不料真姬真的放开了手,然而日香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已经明白,真姬已经被希的三言两语控制了,原来自己和她之间曾经那么深厚的羁绊是那么的脆弱嘛……   好似是放弃了一般,日香抬头望着苍空,不愿再听希那烦躁的声音。   「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救西木野家哦。」恶魔再次抛出了甜美的诱惑,而显然此时的真姬已经没有了哪怕一点点防备。   「什么办法。」默默地转过身,淡紫色的双眸又恢复了些许光彩,真姬对希道。   「只要你死了,那么,虽然你的父母会伤心,但他们也就没有任何顾虑了。」   无情可却异常甜美的话语刺入了真姬的心。   原来,只要我消失了,西木野家就可以安全了吗?   原来,我从头到尾都是个累赘吗?   原来,我从来就是那么的可恶啊。   ……   不知何时,一把黑黝黝的□□被递到了西木野真姬身前。   「只需要一下,所有人就都解脱了哦。」 第35章 第三十二章 音乃木坂   樱花落尽,深秋的音乃木坂内空无一人,相比以往的繁华,眼下的校园反而显得更加的真实,在这源远流长而又充满奇迹的一砖一瓦间,随时随刻都能体会到那些曾经为之奋斗之人的足迹。   不同于以往的访客,今日的客人显得与众不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漫步在这弯弯小路中总会觉得莫名的心安,海蓝色的少女缓缓来到了礼堂前。   仿佛是光影与时空的交错,园田海未踏出的每一步好似都会使自己的精神恍惚,仿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前,自己也是那么紧张地、走入这陌生的校园。   来到了礼堂的正门,因为是休息日,没有人逗留在学校中,所以礼堂的门是锁住的。皱了皱眉头,心道这样可没办法知道那个人在哪里,自己该往哪儿去啊。   默默地走下台阶离开礼堂,当自己的双脚再次踏上那芬芳的泥土时,心脏仿佛被猛烈地锤击了一下。额间流下一道冷汗,不着痕迹地将其拭去,仿佛又回到了时空的交界点,园田海未在冥冥中有听到了一个声音:   「随着你的心走就行了,我的孩子,去探寻这一切被封尘的真相吧。」   「心的方向吗……」园田海未喃喃道。没有任何可以反对这个声音的想法,仿佛那就像是自己的心声,原来,到头来自己还是希望弄清楚这一切,不想糊涂地寻死吗?或者说,自己根本不想死。   脑海中再次划过了父母的英容、仇人的脸庞,以及最后,那道金色的身影。自己真的应该去思考这些问题吗?自身强烈的欲望,第一次,对她这数年来的武士信条、复仇信条发生了冲击。   「甘心吗?」   「我不甘心。」园田海未又再一次无意识地回答道,话语刚出口,她不禁又后退了一步琥珀色的眼中更加的迷茫。   「想继续被别人欺骗?」   「够了!」园田海未对着那虚无的声音喊道,接着又自语道,「他们不会骗我的……不会骗我的……」   「『他们』又是谁呢?」   瞳孔猛地一缩,园田海未再次陷入了呆滞状态,「他……他们……是谁……是谁,我怎么想不起……起来了?」   「去证明这一切吧,再去毁灭这一切吧。」   没有后续的声音了,园田海未却不知所措地将自己的头埋在双腿之间,从小到大,仿佛,从未如此迷茫。不对,又错了,自己根本就不清楚从小到大发生了什么,谈何了解。   将手掌摊平举过头顶遮住视线中的太阳,不自觉地、海未问自己:   「我真的应该继续复仇吗?」   答案仍然是迷茫的,自己清晰地记得,那一个夜晚,自己最后看了一眼母亲,母亲的话至今仍可回想起:   「不要报仇,平平安安地过完一辈子。」   不要报仇。不要报仇。   不要报仇?报仇?   报仇。   要报仇。一定要。   ……   视野再次转到那从小对自己是如此高大的身影,那个从小就要求自己誓死捍卫园田尊严的男人,即使他在闭目前,仍然是那么的无趣:   「记住,从今天起,你再不是我的女儿,忘记园田这两个字,你所学之剑术也一并忘掉,若有心就把古宅烧了,此生不要再回东京了。」   园田……园田不在了?   怎么会不在呢。   不能不在啊。   ……   原来「他们」从来就不是「他们」啊,苦笑着摇了摇头,为什么自己到今日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呢?   「因为那是你自己啊。」   最后飘渺的话语,却好似尖锥一般刺入了园田海未的心,「啊……哦呵呵呵,原来如此,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啊。」凌乱地抓着自己那一头蓝发,海未仿佛自我催眠一般地道。   ……   许久许久,海未想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原来根本就回忆不起二老临终前的话语……也就是说,自己的记忆,是可以恢复的了?   原来我还可以回忆起来?   我可以去弄清楚这一切?   我可以……再一次和大家在一起了?   想明白一切之后,海未突然发现这对自己来说才是最好的发现,自己终于可以不再浑浑噩噩地活下去了,自己要去查明这一切,最后,为这场争端取得一个圆满的审判!   「中岛临也,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呢,很好,从现在起,不但你要慢慢地戏耍我,我也将留你一命,直到一切水落石出。」   环顾四周的校园,冷笑一声,没有犹豫,海未静静地起身离开礼堂。接下来,就让我看看你能让我有什么惊喜吧!   校内某处,望着窗外已经没有一片树叶的秃树,中岛临也不禁抱怨道:「你也来得太慢了吧,园田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这已经是今年的最后一更了,不仅是因为过年我家里很忙,而且后期剧情各种神展开,我就不在明天纷扰大家了,希望大家有一个快乐的除夕夜! 第36章 第三十三章 日香的抉择   三日前,昏暗的房间内。   「真的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带着紧张与急切,矢泽日香的双十紧紧抓着一角,最后试探道。   好似是几个世纪般的沉默过后,对面的人还是开口了:   「没了。」   简单的两个字直刺入矢泽日香的心,虽然这六年两人相处下来,已经看透了她的无情、她的残忍,但对于昔日的挚友,怎能如此地绝情。但是,她令日香惊觉了,原来再深厚的友谊也即是如此吗?吞咽了一口唾液,再度望向那金沙般的波浪,却是如此的陌生。   许久,默认无语,但谈话还没有结束,好似是叹了一口气,绚濑绘理静静地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得力助手——仅仅是助手而已,心里想着,犹豫了一下,绘理再次开口道:   「这次你就不要参与了,毕竟对于你们来说,过于残忍。」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回响在黑暗的室内,金沙般的发丝凌乱地落在一旁。   「绚濑绘理,你到底有没有人性的啊,你就愿意,为了你拿整天虐待你的老爹卖命,也不肯为西木野家争取一线的生机嘛!」抓着绚濑绘理的衣襟,矢泽日香毫无形象地大吼道。   「说完了?」好似真的无所谓一般,绘理一击扳开了日香的手,拍了拍自己那刚沾上灰尘的手,继续道,「随便你怎么说,我不会行动的。」   「为什么?」   「西木野家没有生存的可能性。」   再次跌坐在沙发上,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发泄过后的日香以一种比刚才更颓唐地姿态坐在那边。   「那我要去。」好似是下了决定,日香说道。   「什么?」   「若你觉得可以拦住我,便现在拦住我把。」说罢日香披上外衣,像房门走去。   一步。二步。三步。绘理的双手在颤抖,目光也在不断闪烁,而日香却好似一往无前。   「等下,」大喘一口气,绘理叫住了日香,「我帮你。」   日香默默地回过头,却只有一句:「不用。」   看着日香的模样,绘理的眼眶不禁湿润了,她接着道:「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那就……好吧。」当日香再次抬头望向绘理,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看着那迷离的湛蓝色瞳孔,日香不禁微微一笑。   原来,μ's的各位从来没有忘记彼此。她不让我参与,是保护我;我拒绝她,也是为了她。但是明明说好一个人的苦难要每个人都分担的,即使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也是如此罢。   但是,大家,对不起了,我从来没想着再和真姬活着回来见大家了,我们要先走一步了。   绘理,一定要找到海未啊。   海未,一定要回来啊。   果果,一定要一直快乐啊。   小鸟,一定要回来找果果啊。   花阳,一定不要伤心啊。   凛,一定要保护好花样啊。   希,一定要回头啊、不要那样了。   ……   最后,我的爱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们了。   「住嘴!」无法控制的泪水从脸上滚落,日香一把拍掉了真姬手中的枪,「什么叫大家都解脱了,这明明是真姬你自己用来骗人的话!什么西木野家毁了真姬也就毁了,你把我放在哪里,你自始至终就根本没有一点责任感,哪怕你没有,我也会陪你一起去的,你到现在都不懂吗?」说着说着日香自己笑了起来,也不管绘希两人,就一头载在西木野真姬的怀中哭了起来。   淡紫色的瞳孔重新闪亮了起来,真姬抚摸着日香那柔弱的背,嘴中哽咽地说着:「好……好,日香,我们这辈子再也不分离了,如果生,我们一起生,死,我们一起死!」   望着紧拥的二人,之前一直淡定从容的挑拨者东条希此时也脸色复杂,不知在想什么。不过就在所有人沉浸在这感人的告白中时,一个绝对理智的人的动作从未停歇,绘理如同揪准机会的豺狼一般,闪电般地脱离希的钳制,拿起自己先前掉落在地上的□□直对着希。   迅速恢复过来,但仿佛是还在诧异,希瞪着眼睛指着绘理,不断地向绘理使眼色,但绘理却视若无睹。   「听着,日香、真姬,你们并不是没有生机,你们马上回城去找海未,只要和她在一块儿,你们可保暂时性命,不用担心我。」   「终于还是改变主意了吗?小绘理,但是已经晚了哦。」希一边说着,只见远方一辆轿车呈直线向此地驶来。   绘理大喝一声让两人赶快跑,却只见,脸庞迅速蹿出十几个手持枪械的黑衣人。   得意地走到黑衣人包围圈后面,希缓缓地道:「我可是早就预料到你会叛变了哦,绚濑绘理,毕竟你就是这样一个人。」   片刻后,轿车也停了下来,并不是预想中的援兵,又一个不该出现在「演员名单」上的人出现了。   「看样子你们还是非常守信的,东条小姐。   「那是当然,西木野先生。」   黑衣黑发,如同星空般犀利的眼神,来人正是西木野家的掌权人,——西木野宗严。 第37章 第三十四章 前缘   阳光从窗口穿入室内,无穷无尽的尘埃在金色中打转,已经显得老旧的教室里,有两道人影静静地对峙着。   「怎么,你已经迫不及待地寻死了吗?」园田海未望着近在眼前的仇人,讥讽般地道,说话的同时,她持着「道常」的左手已经明显下降,剑柄向下倾正对着对手。   在看道海未的动作后,中岛临也皱了下眉头,其后也如海未一般,将其在左手的佩剑剑柄向下倾,嘴角却依旧挂着从容的笑容:「哦?如今的你,还下的去手吗?」   看着中岛临也那好像早已看清自己的面容,园田海未心中不禁一阵恼火。须臾之间,光影交错,两人已交换位置,背对对方收起剑。   「毫无杀意呢,园田当家。」嘲笑般的声音从身后再次响起。   「哼,你最好不要再在那里废话,否则我会真的杀了你。」用着好似能令空气冻结的嗓音,园田海未缓缓地道。   「这是不可能的哦,园田小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眼中却是毫无杀意啊。」默默地转过身,中岛临也看着自己的后辈,最后又补了一句:「不过你的剑,确实很厉害。」   「那还不是你逼的,」白了对方一眼,园田海未望向远处,「你根本就没有想让我介入这次的事件,对吧?」   「不错,」面对海未看似反常的问题,中岛临也却予以了肯定,「不过有一点我想让你明白,如果不跟绚濑绘理一起,你是赢不了的。」   深深地看了中岛临也一眼,园田海未走到他的一侧:「可以跟我说说当年的事吗?」   「现在还不行哦,要等这次的事情解决以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中岛临也继续道,「跟我来。」说罢中岛临也离开了教室,海未顿了顿还是跟了上去。   慢慢地踏在那朴实的楼梯上,园田海未不紧不慢地跟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男人,突然某一个时刻,他打开了有几个破旧的铁门,阳光再次映入了海未的眼帘。   「这是……天台?」   「不错,当年的你们,应该就是在这里的吧?」   随着话音减弱,园田海未已经看不清中岛临也的身形了,就连之后的话也模糊起来。恍惚间原本并不刺目的阳光充满了整个世界,在一片光明中,她的精神不自觉地涣散了……   眼前美人的双眸已不自觉地闭上,眼看海未就要身体后倾向后倒去,中岛临也赶紧抢先一步,抱住了海未不断下降的身躯。   「还真是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呢,不过你的病还真是奇怪呢,虽然不知是怎么引起的。」   一边说中岛临也一边看向了一旁掉落在地的「道常」,正当他拿起此剑时,立刻察觉到不对,瞬时,怒火点燃了中岛临也那原本淡然的面庞。   「哼,不愧是园田当家啊,拿一把假剑连交过手的我都骗过了,」扔掉剑,中岛临也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重新望向海未那好似还在熟睡般的脸颊,「好吧,叔叔我只能,再背你一次了,唉,园田啊……」   夏日的蝉鸣中寂静的园田古宅,道场前,透过郁郁葱葱的植物,一个有着一头蓝色长发的女孩欢喜地奔跑过来。   「师叔!」幼稚的童声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如同一个蓝色的精灵,幼年时的园田海未向眼前的青年跑去。   青年有一头齐肩的长发,俊美的容貌即使是世间最美的女子也不遑多让,墨色的眼睛中满是对于眼前人的喜爱。缓缓地弯下腰,看着小海未,嘴角情不自禁地弯起,问道:「怎么了?」   「我已经练完了哦。」自豪地挺起胸膛,琥珀色的大眼睛满是得意,无忧无虑的女孩如此说道。   「什么?」吃惊的表情浮现在青年脸上,「你已经把前些日子你父亲教你的都习会了?」   「对呀,但爸爸他今天早上一脸严肃地出门了……我还没和他说呢。」   还真是天才啊,青年在心中默念道,她可是已经打破自己在园田家的最快记录了。「好好好,让我去看看你的武功究竟如何。」说完青年牵起海未的小手,走向了道场。   「唔……还是被师叔这么轻松地打败了。」海未鼓着脸,闷闷不乐的收起剑,将剑放在架子上。   「没关系的啦,小海未这么聪明,以后一定会比师叔更厉害的。」青年抚摸着海未的头,柔和地说道。   「真的吗?外婆可天天夸您呢。」   「以后师傅也会夸海未的啊,海未这么厉害,以后还要保护我呢。」   「好呀好呀我一定会保护叔叔的,」说出这话以后海未眼珠一转,接着说「不过刚刚我的脚崴到了喔,我要叔叔背我!」   「好啦好啦,我这就背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青年蹲下身,海未愉快地爬上了他的背。   「为什么师叔明明那么年轻,我却不能叫你哥哥呢?」   「因为园田家是看重辈分的啊,乱叫的话可是会被你奶奶训的哦。」   「知道啦。」   就在二人谈得正兴起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不好了,临也,川平大哥他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年,祝大家事事顺顺利利,我会在年初三到初□□天持续更新,还望大家多多关注! 第38章 第三十五章 夏日繁华   中岛川平,中岛临也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依靠的哥哥。中岛临也自幼无母,父亲也在他五岁那年抱病去世,而此时比他大将近十岁的哥哥中岛川平便肩负起抚养弟弟的责任。中岛川平在幼年时曾经拜当时园田家的女主人为师,因为其聪明乖巧,园田家就收下了这个异姓弟子,在得知他二人不幸丧父后,更是将中岛临也也收作弟子,把兄弟两人接入园田古宅。后来,成年的中岛川平离开日本,去往外国留学,留学四年后他再次回国,并被当时的龙头企业道冲物产相中,在其中任职。虽说如此,中岛川平为报师恩,也为了照顾弟弟,仍住在园田古宅内,侍奉园田剑圣。   看着师兄送走了园田海未,中岛临也迈着沉重的步伐,压下不断加快的心跳,以往平稳的木质地面现在却显得随时会崩断一般。终于,他来到了正室,正要推门时,他已经听到里面的交谈声了,一个虽听上去已十分年迈但却十分洪亮的女声说道:   「这么说来,这些事情都是真的了?」   「是的,师父。」回答的声音是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男性嗓音,而此人正是中岛川平。   「胡闹!你可知当今世界的和平,是几代人辛苦付出,用无数的鲜血与泪水换来的,你此行此举,简直就是狼心狗肺,愧作一个日本人!」仿佛是气急攻心,园田老太太喘了半晌的气。   看着师父如此气愤,中岛川平不禁又道:「师……」   「你不要再说了,川平我知道你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但你和你弟弟应该都知道,你们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你难道也要向他一样吗?当年我收留你,也是看在和他的往日情面,但如今你如此行径,园田家已容不……」   「娘!」就在这时,一位黑发青年冲了进来,他的手还拉着之前一直在门外的中岛临也。他就是园田海未的父亲,入赘园田家的园田真守,也就是当代园田剑圣的女婿。之前也正是他去叫来了中岛临也,只不过因为将海未送回家而耽搁了一会儿,现在才感到这儿。   「这件事根本就不怪川平大哥,要怪也要怪那绚……」仿佛根本就没有看园田老太太的脸色,园田真守说道。   「你给我闭嘴。」园田剑圣看了看一旁的中岛临也,心道自家这女婿是想让我看在临也的份儿上放川平一码啊,嘴上却接着说:「你把临也拉来干什么,这些话也是能当着临也的面说吗?快点带他回去,关于川平我自有定夺。」   园田真守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闷闷地站在一旁,不过也并没有离去的打算,还向中岛临也使了个眼色,中岛临也看着师兄的提醒,赶忙上前说道:「师父,可否告诉我哥哥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不要再说了,真守,这件事情一切错都在我。临也,你也不要再问了,这件事情我会一个人承担的。」没等园田老太太发话,中岛川平已经抢先说道。   园田剑圣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得意的弟子,不知说什么,就在这时,只听咚得一声,中岛川平一屈膝跪在地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在口中道:「请师父责罚!」   于此同时一旁的园田真守与中岛临也也跪在一旁,两人齐声道:「还请师父再三斟酌!」   看着自己这大半辈子最疼爱的三个,园田老太太扶在椅子上的手不住地颤抖,满头银发下的褐色双眼不断闪烁。终于,好似上又吐了一口气,老太太说:「罢了罢了,警方不得不卖我们园田家的面子,不会来得这么快。道冲那边,你现在也定是去不了了,你就好好地在后院反省反省吧。」说完,老太太也不看下方跪着的三人,便出门离开了。   「敬谢师恩。」三人最后说道。   ……   「师父这两日好像心情渐好啊。」跨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中岛临也向自己的师兄说道。   「是啊,今天早上她便让川平大哥出去了,也不知川平大哥现在如何,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差错了。」一旁正把玩着自己黑色长发的园田真守回答道。」   看着对面道场中刻苦练功的园田子弟,中岛临也不禁道:「园田家还真是人丁兴旺呢。」   看着忧愁的师弟,园田真守笑着道:「是啊,园田家现在光是本家人就有三十三人,这可都是有园田血统的人,连你师兄我啊,就算入赘了,不到死也是排不上啊。至于包括你在内,这异姓弟子少说也有数百人,我都记不得了哩。」   「唉,这么多人啊。不知道为什么,师兄,我总是心神不宁的。」中岛临也依旧出神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不好了,少当家,中岛师兄他……他杀人了!家主已经赶过去了。」   随着这样的一声呼喊,中岛临也不禁眼前一黑,在一旁园田真守的不断呼唤中,就这样昏了过去。   ……   当中岛临也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下着蒙蒙的小雨,再没有夏日的鸟叫与蝉鸣,只有那脆弱的水珠落在植物枝叶上的细声。   「你醒啦。」眼前是师兄关切的目光,但是中岛临也感受到,此时师兄的脸上没有以往的笑容,过了一会儿,再确认自己没事后,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中岛临也叹了一口气,却问到:「师父呢?」   「刚从警察局回来。」   「哦。」   依中岛临也了解到,当时在事情发生后,园田剑圣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拦住了抓捕中岛川平的警察。就在双方正要起冲突的时候,当事人的中岛川平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园田老太太,说了如下的一番话:   「师父,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师父了,这次的结局是我早已预想到的,我早就计划这么做的,没用园田家的武功。你也别伤心,我就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人,我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你的武功、你的家产才拜你为师的。但是如今我也看明白了,你这个老不死的,就是沉心看不起我出身贫寒,要不是为了我弟弟,狗才愿意在你那破宅子里!你说说看,我哪一点不比真守那混蛋强,你偏要将女儿许配给她,你就是一个迂腐、势力的老太婆!我要是就这样死刑了,那也倒轻松,不过我再也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了,我们师徒之情,就此了断!」   ……   在园田真守的一番安慰后,中岛临也慢慢地走出自己的房间,只见几个园田家弟子从自己身后经过:   「噫,你看这个人不就是那个中岛的弟弟嘛。」   「是啊是啊,听说那个中岛啊把剑圣她老人家气的,啧啧,只不过这杂种现在还关在牢里呢,我听说,无期是铁定的了。」   「果然,你说这剑圣她老人家当年怎么就这么仁慈呢,竟收养了这么一个狼心狗肺的贱人。」   「对对,师兄所言即是,我看他这弟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嘿,看什么看,你没看见你那混蛋哥哥已经抓进去了?别过来啊,再过来我让你好看,啊!杀人了,杀人犯的弟弟也要杀人啦,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   后来,园田剑圣没有再见中岛临也,让园田真守将他安置在后院。又是一个雨天,默默地站着庭院内,雨珠在中岛临也的脸上滑落,心乱如麻的他已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自己已经不适合再在这呆下去了。   「绚……濑……园……田……」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叫出这两个名字。   就在这时,不知怎么的,一把伞遮住了中岛临也上方的天空,暮然回首,一个小小的身影微笑着望着他。   没有任何杂质的、如同琥珀般的眼睛凝望着自己,因为伞本身小,再撑住自己的同时,那娇小身躯的后面已经淋湿了。   「叔叔不能这么不爱惜身体哦,我啊,最喜欢叔叔了,也喜欢伯伯,叔叔放心,伯伯一定会回来的哦。」   无邪的笑容、无邪的话语,望着小海未,中岛临也那一件冰凉了几十个小时的心,第一次有了生机,也有了希望。   「好,叔叔会好好活下去的。」   「嗯,」不知道为什么小海未突然低下了头,然后接着道,「叔叔,外婆说……说让你滚……离开园田家,还说……今天一定要搬走。」   「好,我知道了。」没有预想中的悲伤,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孩,中岛临也转身回了房,当他理好行李再一次出来时,发现海未依旧撑着伞,站立在风雨中。   「怎么还站在那?」   「我相信叔叔不是坏人、伯伯也不是!」幼稚的童声夹杂着夏日的雨声,再一次进入了中岛临也的内心。   「嗯,我知道了,还有,下次再见面,不要再叫我叔叔了,我可以做你的哥哥了。」   ……   当中岛临也再次来到这座古宅门前时,他只说了一句话:「园田家满门,三十二人,他日,必   ——死!」 第39章 第三十六章 纠结的重识   仿佛是一场很长的梦,梦中自己又回到了自己的童年,后来又回到了高中时期,最后一直到当下。一觉醒来,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无神地凝望许久,当意识重新回归体内,大脑再次开始思考时,园田海未发觉,昨天的梦已经忘了大半,所记得的,却是自己最不愿回想起的——童年。   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即使海未知道,在这位师叔的心中一直以为自己还处于失去所有记忆的状态,但从良心上说,自己真的可以去逃避嘛。毕竟当年之事,确实是园田家有错在先,但其后中岛临也把园田家搞得家破人亡,也违反伦理道德。但毕竟,他曾经是自己最亲密的师叔啊。   回过神来,一向警惕的海未到现在才发现,自己随处的房间,正是自己在西木野家借住的房间!也就是说,此时自己在西木野家?   赶忙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只是穿了一件丝质的长裙睡衣,忙乱地理了一下头发,拖着地板上早已准备好的拖鞋,园田海未打开了房间的大门。   「中岛先生请您到客厅,园田小姐。」不是先前西木野家的佣人,而是换了一批海未完全没见过的人,但在临走时海未却从这些人身上感到了若有若无的血气——那是只有经历过无数次战斗后才会有的。   没有和之前一样注重外表,海未穿着长裙、披散着头发再次来到客厅。富丽堂皇的客厅内,一直在主位上闭目养神的中岛临也在看到海未这幅样子后也是皱了皱眉毛,不久常时的笑容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自顾自地开始说开场白:   「欢迎你,园田当家,这件别墅,已经从今天起,属于我的财产了,你接下来可以在此尽情享乐哦。」   「虽然不知道你在音乃木坂为什么突然晕倒了,但考虑到现在还不能杀你,所以我便把你带回来了,不过你别忘了,你的命,早已经在我手上过了。」   「感谢你的机智,我没有拿到『众恶』,不过,我迟早我将它拿到手的,就像这西木野家一样……」   突然中岛临也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园田海未紧咬着嘴唇,全身不断地颤抖。终于,仿佛不愿再忍耐,园田海未望着中岛临也:「瞎说什么呢……什么不能杀我……你根本就杀不了我吧?中岛……哥哥。」   这是长久以来中岛临也心中受到的最大的震动,缓缓地从椅子上起身,正当他要起身向海未走去时,却在此时脸色猛地一白,脚步一个不稳就要摔倒了。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少女挺身上前扶住了仇人正在下滑的身躯。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到了,这双琥珀色的眸子,中岛临也凝望着海未那复杂的双脸。双手强行震开了海未前来搀扶的手,挺起身子,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接着说道:   「最后……这场戏的最终篇章就要在此上演了,园田……当家,你还是用你的智慧来进行最后地反抗吧!」   「好的,我会奉陪到底!只不过事后……你要给我一个交代……哥哥……」这是那海蓝色少女的答复。   其实,有一点,两人都清楚,若他们真的要报仇,他们都早已经成功了…...   「爸爸!」随着一声绝望中惊喜的呼喊,西木野真姬扑向了西木野宗严,西木野宗严也紧紧地抱住女儿,原本紧绷着的身体仿佛也松弛下来。   「十分感谢你,东条小姐,虽说今后我们可能会离开,不过我还是代表我们全家感谢你的信守承诺。」安抚好女儿以后,西木野宗严向东条希说道。   「哪里哪里,我们可是一直都没想残害各位,那只是遇到非常事态时的手段而已,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希望以最好的方法解决此事。」面对西木野宗严不咸不淡的「感激」,东条希笑着回答说。   另一面的包围圈内,起先惊讶的绘理再次瞪向希,说:「希,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是不可能留活口的。」   「这就是你的不对喽,绘理亲,大人他可是从一开始就是想接西木野先生去谈判的哦,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加害了呢。」漫不经心地瞥了绘理一眼,希不紧不慢地说道。   绘理差点被希气昏过去,不过她还是强压下火气,对真姬吼道:「呸!真姬、伯父,不要听她的,她是会真正害死你们的。日香,你,你也快带她走。」   「你不要再骗我们了,绘理」西木野宗严看了一眼绘理接着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从一开始你就在期盼着我死去,我们全家都去死?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你呀,你真是我女儿这辈子交的最差劲的朋友了。希她虽然身不由己,但她却一直在帮助着昔日的朋友,而你呢?唉……可惜啊可惜。」   「绘理,对不起,我也已经累了,」日香看着绘理道,「清醒清醒吧绘理,我们现在也只能跟着他们走了。」然而在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日香向绘理使了一个眼色,接受到后的绘理眼中闪过一道异芒,转瞬又恢复了先前的焦急。   「但……」正当绘理还想说什么时,东条希已经下了最后的命令:   「不要再吵了,先把绚濑绘理给我拿下,不要管她如何反抗,直接送回总部。在军师回来之前,禁止任何人见她!」 第40章 第三十七章 突变   「给我停下!」正当绚濑绘理周围的黑衣人要动手时,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矢泽日香向东条希大吼道,「你难道不知道,如果绘理这样回去,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吗?」   「感情归感情,但她先前的背叛也是事实,我不能破坏规矩,」东条希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瞧日香,好似是自顾自地说着,「况且、这也是对摇摆不定的懦弱的小绘理的惩罚哦。」   「你……好,你要抓就连我一起抓吧,我不会让绘理一个人去受苦的。」仿佛是鼓足了气,日香最后向希说道。   但是好似是早就有所准备似的,绘理对正在拌嘴的两人叫道:「日香你不要乱说,希你要是敢动日香一根汗毛,我便要你好看!」   「哦?」东条希眯起了双眼,「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办,给我把矢泽日香也抓起来!」   「够了,希,」在一旁一直克制着自己的西木野真姬终于看不下去了,出生道,「你就让日香走吧。」   好似是看透了西木野真姬所想,东条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便让日香她走吧。」   最后看了一眼被制住的绘理、不知在想什么的希、满眼伤痛的真姬,以及从未正眼看过她的西木野宗严,日香只身从包围圈中走出。好似不愿在停留,在浓郁的日光之下,日香的红色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直至消失在平原的尽头。   对不起,绘理,再让我做一次临阵脱逃的小人吧,因为我还要救日香。其实刚才也只有日香明白自己真正想要做什么,她和绘理配合说得那几句话使希动怒,最后让真姬来劝说,其实只有一个目的——让自己和西木野父女分开。希,你终究还是太嫩了啊,如此,这场战斗才没有完全失败。只不过,再次望向远方,日香明白自己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城,至于之后的事,就全交给海未了,我已经……倦了。   「西木野伯父,还请上车吧。」另一边,东条希右手一伸,便邀请西木野父女上车。   望着四周已经开始散开去的黑衣人,西木野宗严皱了皱眉头,对东条希干笑着说:「我看,我们还是不劳烦东条小姐了,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   正当西木野宗严要拉着西木野真姬离开的时候,东条希又挡住了二人的去路,嘴中说道:「哎,我们可是将你们送回西木野家去啊,怎么,你们难道不回家去见西木野夫人,整理些东西再走?」   「这就不必劳烦了,那幢别墅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至于夫人……我已经一早就通知她离开了,我们马上就去机场会和。」嘴角抽搐了一下,西木野宗严暗道不妙,继续作着辩解。   「哎呀,」好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东条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西木野宗严继续说,「看我这记性,我可是忘了告诉你们了,要是离开家,我们就不能保证各位的安全了哦。」   「什么!」西木野宗严对东条希大吼道,「你这是欺诈,合同上明明不是这么写的,东条小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若是敢动她,警察是不会放过你这种小喽喽的。」   好像是早就预料到对方现在的丑态,东条希不紧不慢地道:「可惜啊……不一定是我们动得手哦。」   「你……难道说?」   「总之,西木野先生,还是和贵千金先上车吧。」   正午十二时,音乃木坂。   正当园田海未晕倒的时候,在音乃木坂的大门前,一位身着灰色便服的中年美妇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双眼四处张望,好似是在等待什么人。   「春!」正在这时,一位身着白色西装的美妇出现在街道的另一头,她小跑着来到前者的身前,而这位被称之为春的女子,正是西木野家的女主人——西木野春。   「情况怎么样?」白衣美妇一边拉着西木野春穿过校园,一边询问道。   「很糟,我和宗严约好,我先到你这里避难,等待她那边的消息,然后立即乘坐飞机离开日本。」走进校园,好像终于是舒了一口气,西木野春对白衣美妇道。   没过多久,两人上了楼,白衣美妇来到一个房间前,从包中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而在一旁的门牌上写着「理事长办公室」,可见,这位白衣美妇正是音乃木坂学院的理事长,南理事长。   「你就先在这坐着,我去给你倒点水。」南理事长对自己曾经这最亲密的朋友说道,转身离开了房间。   正当西木野春坐下在一旁休息用的沙发上时,在她的脑后传来了冰冷的触感。 第41章 第三十八章 中岛临也的倔强   「很抱歉,西木野女士,不过接下来的舞台,已经不需要你了。」   随着一个低沉的中年男性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声丝毫没有掩饰的枪响回荡在校园里,却没有传到更远的地方,秋日中本就空寂的校园更增添了一分阴冷。   此时正抱着园田海未的中岛临也静静地站在走廊里,听见枪声,他不禁向声音的来源望去,而在理事长室的门口,「黑瘦狼·瓦纳拉」静静地走了出来。笑了一下,中岛临也看向了眼前的拦路之人——一个身着灰色袈裟的和尚——海空禅师。   「这个无辜的人可是因为你没有缠住瓦纳拉而死的哦。」因为气机被海空禅师锁定,此时的中岛临也一动也不敢动,所以此时他才想说些话转移海空的注意力。   其实原本按照制定的计划,中岛临也早就料到西木野春会向南理事长求助,所以他正好可以在一定时间内结束与海未的谈话前来此处击杀西木野春。但因为海未的突然晕倒打乱了中岛临也的节奏,出于某种奇特的心理,他不能放着海未不管,甚至不想离开海未片刻,也就造成了他无法按照计划去了结西木野春。但正可谓无巧不成书,当中岛临也抱着海未在走廊中犹豫时,与瓦纳拉搏杀至此的海空禅师正好望见了这里的情况,当机立断放弃追杀瓦纳拉,前来拦住中岛临也。而早已熟知中岛临也计划的瓦纳拉也并没有继续追来,而是潜匿在一侧,待到南理事长离开的片刻,瓦纳拉现身击毙了西木野春这位西木野家的女主人。虽说他不能如同自己那样无声无息,不过没有关系,因为南理事长正好是自己下个行动需要的,提前抓住她也无大碍。唯一麻烦的是自己现在很难脱身,从内心深处,中岛临也极不愿意把海未交出去,但抱着海未的自己自然不可能战胜海空,而且因为一开始自己的犹豫,现在气机已经被海空完全锁定,动弹不得。   「阿弥陀佛,不过如果贫僧现在转过身去,想必老朽这条性命就难保了吧。」另一边的海空禅师压力也着实不小,因为他怎么会知道中岛临也心中是这种想法,在他看来,如果他一有一动,中岛临也就会马上出手灭杀自己这颗眼中钉。   听着海空的话,中岛临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对海空此时的警惕感到头疼,他明白不论自己说什么,海空都不会相信自己的。眼下,只能等瓦纳拉腾出手来了嘛……   同样想法的还有海空禅师,从他的角度看,南理事长已经开始向回跑了,如果再不有所动作,不但理事长有危险,等中岛与瓦纳拉会合,自己也会有麻烦。   没有再犹豫,海空禅师一掌向中岛临也胸口袭来,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中岛临也并没有如同预料中的一样用海未的身体来挡,而是强行侧过身,一手搂着海未,一手扛住海空的手掌。但中岛临也毕竟动作复杂,一时之间调动的气力不足,交手之后连续退了五步,甚至连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鲜血。海空禅师望着行动怪异的中岛临也,没有停留,立即欺身上前,对住中岛临也的腹部又是一拳,而中岛临也也好似是要撑到底,仍旧搂着海未,单掌相迎。   「砰!」「砰!」低沉的撞击声不断回想在校园走廊中。   中岛临也的后背已经靠在走廊的末端,嘴中又吐出一口鲜血,看了一眼酸痛的身体,中岛临也明白,即使自己现在想动手,也不可能了。而此时因为光线的缘故,瓦纳拉根本就注意不到这里的战况,不过说来也是,他怎么可能想到自己会败得这么惨呢。   「我可不是那种会去追求公正的正道人士,更不是会吝啬杀生的蠢和尚。」海空禅师再次提起了双掌,冰冷的漆黑瞳孔望着中岛临也,嘴中说出了与他这一身袈裟好不相符的话语。   「我从一开始就明白,海空前辈」不顾海空禅师,中岛临也腾出手来擦干嘴角的血迹,毫不畏惧地看着海空,「您可以继续。」说罢他再次将海未拉到一边,把胸前的空门暴露给海空。   出乎意料的是,海空禅师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真是倔强呢,你和海未,可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   「啊啊啊啊啊!」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挚友,即使是这些年经历了许多大风大浪的南理事长也差点失去理智。   「不用紧张,南理事长,虽说现在有点早,不过你,也很快就会派上用场了。」随着声音的响起,瓦纳拉再次如同鬼魅般地浮现在南理事长身后。   没有任何反抗地制服了手中的女人,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其背后响起:   「我觉得你还是放下手中的这位女施主,去看一下你的朋友比较好。」   「什么!海空你……怎么会!」   下午,西木野家客厅内。   「忘了跟你说了,西木野春,已经终结了。」优雅地放下茶杯,好似是忘了刚才的事,中岛临也对坐在一旁闭目端坐的园田海未笑着道。   没有回答,中岛临也也没有再说话,正在这时,门口的侍从叫道:   「西木野父女到了!」 第42章 第三十九章 调虎离山   「其实西木野春已死,你已经没有理由继续和我战斗下去了。」随着侍从的声音落下,中岛临也最后对园田海未说道。   「即使她已逝世,她毕竟对我有恩,我会为她继续守护西木野家的。再者,我也是要帮一些不得不帮的人。」说到此处,园田海未的心中忽然闪过了那道金色的影子,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呢?   「那好吧,不过我预定的结果,是不会改变的。你们都退下。」即使身体十分虚弱,但从表面上看上去,中岛临也还是与常人无异,最后一句话是他对还留在客厅内的侍从说的。   「可是,『军师』大人,您的身体……」   随着侍从的这一声「军师」,中岛临也也渐渐地从一个绝顶高手,进入这个好久没用的智囊身份。口中随意地回答道:「无妨,若是我身边的这位想,我早就不能坐在这了。」   紧接着,因为受伤而暂弱的气势,随着这句话的出口又再度回来,整个客厅的空气好似都变得沉重,众侍从也不敢多说什么,纷纷退去。   「看样子『军师』的这张面具,你是戴了很久了啊。」   「那是,」军师回答道,「自从我开始规划毁灭园田家,这幅面具就已经寸步不离了。」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毁灭园田家的是『军师』呢?」随着海未那幽幽的话语,中岛临也的心不禁又是一颤……只不过,现在的他,是军师!   须臾,大门被打开了,一前两后三个人走进了客厅。为首的是一位女子,她有着一头紫色的长发,淡绿色的瞳孔中仿佛充斥着智慧,在那看似神秘的紫色长发下,是足以令任何男人向往的魔鬼身材,双腿摇曳间,仿佛就散发出无穷的魅力。其后两人,为左一人,留着黑色的干练短发,一双漆黑的眼睛中却满是落寞,眼角细微的皱纹显示出他的年龄,身穿一件修长的黑色大衣,迈着稳健的步伐跟着前方的紫发少女。为右一人,她有着一头烈火般的红色中长发,不同于西木野春的成熟魅力,她的红更具有青春与活力,只不过那双本来美丽万分的紫色眼眸,如今却显得稍稍无神。   这三人自然就是先前的东条希、西木野宗严与西木野真姬。随着客厅内仅剩下坐着的二人打量着进来的三人,刚进来的三人,再见到军师、园田二人后,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此时的军师坐在客厅中的主位之上,园田海未坐在他的右侧,望着进来的三人,二者都没有起身行礼,仍旧坐在那边等三人走到跟前。军师的嘴角挂着一直以就似有似无的微笑,丝毫不比女子短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背后,一双墨色的双眼如同古井幽潭一般,仿佛有摄人心神的力量。而坐在其右手边的园田海未,身穿一条淡蓝色的长裙,以标准的日本女子坐姿坐着,一头蓝宝石般的长发被她随意地挽在一侧,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来者。   一开始希和真姬在看到海未后都是十分的惊讶与诧异,转瞬后二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复杂,不过并没有耽搁太久,希便向军师汇报道:「军师大人,东条希已经带领西木野父女来了。」   「好,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你就去休息吧。」许久没有出现的,中性般的嗓音再次从军师口中出现,听着希的汇报,他淡然地回答道。   「请等一下,」东条希却没有停下,她继续说道,「我还有一事要向您禀报,绚濑绘理因为办事不利,我已经将她送回总部了。」   「什么!」还不待军师答复,园田海未就已经抢先喊道,「你们尽然抓了绘理?快点告诉我她在哪,否则我可不会善罢甘休,军师,你若不从,就休怪我刀剑无眼了。」   仿佛是万般无奈一样,军师看了一眼东条希,便对海未道:「园田当家息怒,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没有办法……希,你便带园田当家去总部吧,这次绘理的过错我就原谅她,让她引以为戒,你们现在就即可动身。」   「是,园田当家,请吧。」看着海未如此轻易地就中了她与军师的调虎离山之计,希的内心也不禁感叹道,海未啊海未,看样子不管你怎么样,你对绘理的感情永远都是那么的坚定啊……   海未好似是十分紧张似的,毕竟她虽说自己不愿承认,她留下来战斗更多是为了绘理,她又怎不知这是对方可以安排的,但比起绘理,西木野家的事明显还在其次。没有任何犹豫,看也没有看西木野父女一眼,海未跟着希走出了客厅。   站在希后方的真姬忍不住想要叫住海未,但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出口,毕竟自己根本就没有权利去要求海未留下,果然在她心目中,绘理远比自己重要啊。   随着二人的离去,军师缓缓地道:「接下来我们该谈一点正事了。」 第43章 第四十章 只身迎敌   幽深寂寥的小巷中,一前一后两位少女静静地在其中行走着,除此之外除了偶尔划过天空的乌鸦,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了。前方的东条希好似并没有认真看路,淡绿色的眼眸凝望着脚下,脸色在不断变化,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其后的园田海未,也没有预想中的那样出现些许焦躁的情绪,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位紫发女子。   许久,园田海未终于向希开口道:「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走小路呢?」   「难得你以为,我们这些偷鸡摸狗之辈,能住在哪儿呢?」略一挑眉,希回答道。   「我好像以前见过你呀,东条小姐。」说这海未停下了脚上的步伐,嘴角弯起了一个奇妙的弧度,说道。   希的身体猛地一震,缓缓地转过身,看着那双无比熟悉的琥珀色眼睛,希仿佛一咬牙,接着说道:「不管以前怎么样,总之你现在是不认识我的吧?这一点就够了,园田小姐。」   「绘理应该不在前面吧?」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海未突然停下了脚步,望着希道。   希的身影不自觉地顿了顿,回头看着海未,笑着道:「那又如何呢,你应该做不出暴怒之下杀了我的事吧?」   一皱眉,海未再次审视起眼前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内心虽然有着怒火,但却对她起不了分毫杀意。   不愿再去想这些没用的,海未一甩头,接着对希说道:「那又如何,我现在要回去,你是拦不住我的。」   「回去了你就找不到绘里里了噢,」希玩味地看着海未,接着说「可爱的小绘理也要受一点折磨了噢。」   「如果那样的话,那你只能去死了。」说完这句话,没有任何征兆,强大的杀气自海未身上爆发出来,向紫发少女压去。   「你杀了我也无济于事。」没有任何退让,希接着道。   「那我便做给你看!」   ——随着话音刚落,一抹银光如同疾电一般向希的面前冲来。   正当希淡然地看着海未动作时,一到灰色的诡异剑芒也从天而降,随着一声金铁碰撞的声音,一个人影静静地站立在希面前。   「阿修罗!」随着海未的一声大喝,从其身旁有窜出了两道,正是先前与海未屡次交手的饿鬼、地狱二人。   出乎意料的发展,阿修罗三人将海未围在中间,形势顿时开始倾斜。不过比起对方阵容的强大,海未更在意的却是别的事:   「是他让你们来的?」   「是的。」没有任何感情的回答,干涩的声音从阿修罗的嘴里发出。   「命令是?」没有任何停顿,海未再从发问。   「击杀。」   「之前呢?」   「骚扰。」   「原来如此啊,」海未的嘴角一翘,「既然如此,那你们三人,便在今日把命留在这里吧!」   「哼!」慎重地架起手中的魔剑,阿修罗继续道,「大言不惭,没有『众恶』的你可没有让我们忌惮的资本。」   「看样子,你们还真以为我会那么傻,哪一把普通刀剑前来迎敌?」好似是嘲笑一般,海未重新从剑鞘中将其中的锋刃缓缓抽出。   「怎么可能!」   看着那浅浅浮现在眼前的神剑,阿修罗三人的瞳孔都是不禁一缩,紧接着他们便感到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冰冷起来。庞大的压力仿佛让气态的大气变得如同液体般浓稠,不同于以往的转瞬即逝,这一次,海未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将道常从剑鞘中抽离。仿佛亘古般便存在的封印,如今政治少女手中一丝丝地瓦解。   某一个时刻,霎时间,天地都为这杀戮之利器变色,原本浓烈的日光好似再也无法照耀进这片区域,一阵阴风从海未的背后袭来,道常——出鞘了。   再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犹豫,阿修罗三人几乎是同时拔出自己腰间佩剑,以刁钻的角度向海未的前身要害刺去,只不过原本那锐利的魔剑,在道常面前显得是如此无力……   看着不同于以往的对手,几乎一上来就全是必杀之招,海未冷哼一声:   「荧光之火,也放光辉!」   缓慢的动作,却如同天地间最玄奥的轨迹,道常缓缓地在其手中挥舞起来,终于在三人的攻击到达海未身体的一刹那——没有任何声响,那看似凶残的攻势被海未轻易化解。紧接着,海未倒提这剑,如鬼魅般地后退三步,剑尖指地,与阿修罗三人再一次对峙。   没有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如同上次一般,滔天般的剑意从海未那瘦小的身体中涌出。强烈的杀机笼罩在阿修罗三人身侧,面对此等危机,三人也没有丝毫不安,再次摆出了剑法的启手式,默默运气,冷静地迎敌。   「秘技沧——海——荡——」   胜负,亦或说生死,恐怕便是会在下一刻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的四章将是妮姬线的结局,请大家敬请期待! 第44章 第四十一章 朱颜劫   轻轻地关上房门,无力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疲惫与无助的感觉瞬间爬上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无神地望了一下自己这一如既往的卧室,西木野真姬不禁叹了一口气。   虽说现今还不知结局是什么,但相比也必定是凄惨至极,虽说那名为「军师」的人并没有对他们父女二人说什么过激的言论,只是让两人各自回房歇息,但不知为何,西木野真姬总是感到些许的不安。若只是在此了此残生,那可能是最后的结果,但真姬自己也知道,这种可能性相当于无。最有可能的便是,可能是在睡梦中,可能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或者一个特点的时间点,自己就悄悄地离开这个世界了。当然,真姬自己也明白,还有最糟糕的情况,自己现在再也不是昔日那个大财团的千金,自己现在可以说是一无所有,而唯一拿的出手的,便是姣好的面容以及一身在女人中极为出色的身材。她也明白自己这张往日高高在上的美女,对于那些男性来说具有着何等的吸引力……如果真的到那一步的话,也只能先自我了断了嘛。而且,真姬有一种预感,这一刻,不会太久,甚至有可能就在今天。   想到这里,没有任何征兆,但却又理所应当地,那一道内心深刻的身影再次浮现在眼前,但她已经走了啊,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   「突、突。」正当真姬心潮澎湃之时,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乱了她的思绪,皱了皱眉头,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真姬打开了门。   敲门的是一个侍从,他平淡地看着憔悴的真姬,向真姬道:「一个小时后,洗漱完毕,到侧厅来,你若是不愿意来——」   说到这里,侍从停了一停,目光放肆地看了真姬一眼,然后递给了真姬一个小瓶子。   「里面是什么想必你也知道,我们会负责把你的尸体丢到海里去的,呵呵。还有,忘了告诉你,打扮得漂亮一点,否则,你就等着受更多的苦吧!」   看着那离去的嚣张身影,真姬的脸色异常苍白,柳眉也被气得倒竖起来,看着眼前的药,真姬再次痛苦地闭上眼睛,打开盖子,正要下口时,却又停下了。   但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多么想再见她一眼啊,不管那时,自己是多么的可笑,不要管,不要管,只要自己还活着,哪怕是如此耻辱地活着,也是可以的……   其实,这只是你自己心中的懦弱吧。——在心中,突然有一个声音如此说道。从小起娇生惯养的自己,在象牙塔中长大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勇气去喝下那瓶□□吧?   不,不是这样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日香,没错都是为了日香,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没错,一定要活下去……   不知不觉间,真姬已经浑身蜷缩成一团,泪水从她的脸上不断地缓缓落下,双眸无助地望着夜空,许久、许久。   望着墙上钟面前的时间缓缓流过,真姬终于站起了身,脱下衣服,走去一旁的浴室。   ……   当真姬再次从浴室中出来时,她已经换上了一件白色长裙,湿漉漉的红色长发无力地披散在肩上,连那双原本充满精神的紫色的瞳孔也染上了一层灰色。悄悄地打开门,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强压下不安与恐惧,真姬提起自己的裙子,缓缓地、悄悄地,前往楼下的侧厅。   ……   「哈!没想到这小妞还真的来了。」   随着一声惹人厌烦的话语,前方的场景渐渐映入了西木野真姬的眼帘。原本端庄高贵的房间,如今充满了混乱淫靡的气息,七八个彪形大汉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桌上零零散散地摆着一些食物和酒。更让真姬眉头一皱的事,没个人都是赤着身体,而在他们身上还都纠缠着一道风情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他们从那找来的女人。   「呵呵,」再次说话的正是刚才来真姬房间的侍从,他一边享受下方女子对他的服务,一面继续道,「没想到,西木野家的小姐,还真是个小姐哩。哈哈哈,不知道看着你现在的行为,你那楼上的老爹会不会直接气昏过去啊?」   「你……」望着眼前这个嚣张的男人,真姬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好了,别吵了,」正在这时坐在正中间的那个像队长模样男人发话了,只见他一把推开身上的女人,继续道,「哥几个这两天在你们家站岗也战得累了,西木野——小姐,你就让我们乐呵乐呵吧。」   然而这人话还没说完,真姬就转身打算离开,显然,面前的场景已经超出了真姬的内心承受极限。   「呵呵,别急嘛,小美人,自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嘛。顺便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军师大人已经离开这里了,你若是想离开,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也是你的主人了哦。」说完那队长就如同猎豹般扑上真姬的身体,任真姬如何挣扎,她都无法挣脱眼前的束缚。   「不要——」伴随着衣服的撕扯声,一道凄厉的痛呼划过夜空…… 第45章 第四十二章 无怨笑   当园田海未跟随东条希走出西木野家的大门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一双浑浊冷淡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们,直到她们渐行渐远。无力地将身体压在冰冷的墙面上,矢泽日香的眼中再次留下了绝望的泪水。   早在西木野父女到达前,她就一直等候在此,明知道海未就在里面,但她仍然还是选择继续等待,避免打草惊蛇。但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机会没有来临,当日香看到那六年未见的湛蓝色的身影的时候,她的眼中已满是激动的泪水,差一点就踏步上前了。但是转瞬,便是如坠冰窖般的感觉,她目睹着海外就这样离开了,没有,再回来。   即使早就规划好了切实的新计划,但日香却明白,如果没有海未,这个可以和对方抗衡的武力,那么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都是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连最后的机会都已经失去了?自己错了吗?不,我没错——没错,错的是海未,没错,都是因为海未没有好好地呆在房子里,没错,一起都怪海未……我没有错,我根本就没有错!我……才不是懦弱呢,我可是想,真正地救真姬的啊。真姬……原谅我……我,我,我已经没办法了。   ——现在也只能相信奇迹了。   日香如是地对自己说道。   奇迹出现了,一边倒的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没有任何征兆的突变——军师离开了。   出乎意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太快了,快到连日香都无法相信军师真地离开了。一如几个小时前,海未离开的情景,那个恶魔般的男人——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人,就这样只身提着一把剑离开了。   虽然不愿去思考这最坏的可能性,会不会,会不会真姬已经……已经?不,这不可能,这一定不可能的……时间太快了……没错太快了,根本不可能这么干脆地解决。那这个男人又是想干什么呢?不,我不要再像刚刚那般后悔了,我一定,要去查清楚。然后,救出真姬。   ——接下来,我不会再一个人回来了。   夕阳浑浑噩噩地斜射入室内,将其内原本一切奢华的装饰染成黄色,几个守卫三三两两,极其随意且放肆地在走廊上游荡。   在不为人知的黑暗角落里,已经彻底化为血色的瞳孔看着眼前的两个守卫渐渐远离,随后,刹那间,一道黑影已经来到了顶层。   「噔、噔。」轻微的叩门声在西木野宗严的房门外响起,没有起身,正坐在书桌前的西木野宗严说了声请进。   「虽说面对您有点紧张,但现在也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所以……我来了。」门开了,日香缓缓地走进西木野宗严的房间,红色的眸子四处摇曳,略有些不自在地道。   「这是我们间的第几次对话了?」默默地停下了手中的笔,仿佛没有任何差异似的,西木野宗严背对着日香反问道。   「第……二次吧。」   别过头来,西木野宗严终于正视着日香,冰冷的面庞上浮现出罕见的笑容:「是的,我依稀还记得上次你那决绝的眼神……以及真姬那时所表现出来的对我和她母亲从未有过的失望。」   说着西木野宗严谈了一口气,接着看向了这宽阔的房间,继续说着:「这里是她母亲的房间、春……的房间。」   不自觉地又重新审视了一下这好像并没有多少奢侈感的室内装潢,日香不禁吸了口凉气,强压下内心的疑惑,勉强说道:「您……节哀。」   「我已经没事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真姬,」视线重新落在了日香的身上,眼前的男人继续道,「西木野家不能就这么倒下。」   顿了顿,好似是又叹了口气,西木野宗严继续说道:「你们……也不能就此倒下,春的仇,连同着我的那份,必须要有结果!」   「伯父您……您这是?」虽说自觉场合并不合适,但日香的心中却是翻起了惊涛骇浪。一直以来,西木野宗严就对女儿参加偶像活动有极深的芥蒂,对于真姬队友的态度,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了。但如今,在这种时刻却说出这种事情,而且更强烈的不安是,那已经是一种遗言的感觉了……   没有理会日香,西木野宗严自顾自地继续道:「日香,其实你是真正地爱着真姬的吧?」   「欸?」面对着这突然的问话,日香的双颊瞬间就变成绯红色,然后支支吾吾地道,「是……」   「不够坚决!你要明白,她的母亲也在这里注视着你!」西木野宗严的双眼中瞬时放出了足以穿透人心的可怕光芒,瞪视着那双已经因为持续的失败而有些失神的红色瞳孔。   「是的,我喜欢真姬,最喜欢真姬了!」   ——如同昨日一般,少女第一次,敢于在这个可怕的男人面前,吐露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很好,矢泽日香,今日于此,你就是西木野家的家主了,记住这份情,是要由你和真姬共同来承受的,将她毫发无伤地带回来,否则,就和西木野一起消散!」   「是……」再没有想起以前的不愉快,日香此时的眼中已满是泪光,她静静地俯下身子,对着西木野宗严磕了三个头。   ……   随着突如其来的惨叫声,房内正在讨论的日香和西木野宗严同时抬起头,都担忧地望向那个方向。   「是时候了,去吧,我的勇者,不要再回这个房间了,好运。」   视野内,那今生永不能再开启的房门渐行渐远,忘了窗外那一轮明月,任凭寒风吹打自己,视线中只剩下了那道红色的身影。她笑了,日香也笑了。   摸了摸怀中的枪,已经没有什么懦弱能作为理由了。 第46章 第四十三章 奸邪殇   「不要……你不要过来!」双手勉强护着自己的身体,也不顾已有些凌乱的衣衫,望着眼前这群已然化为禽兽的男人,真姬一步步艰难地后退着。不断地将一些桌上、地上的看似尖锐的物体想对方扔去。   可惜这一切好似徒劳一般,无穷无尽的污言秽语好像不停地压在她的身上。就当一个男人的手已经离真姬的只剩下几公分的时候,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又猛地一划,整个人划到一张桌子下,将桌子踢到那个男人的身上。   正当真姬准备起身往外跑时,她突然发现,虽说身前的人已经暂时地挡住了,但是一开始那个队长模样的人,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后面,一只魔爪向真姬伸来……   「砰——」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响亮的枪鸣回荡在室内,只见那队长早就如同条件反射般地迅速抽离身体,摸向一旁的桌子上——他的配枪放在那。   「什么人!」随着四周警卫的大吼,侧厅的大门已经被缓缓地打开了,来人渐渐地显露出她的身形。犹如电视中的女鬼般,黑色的长发从她的肩上杂乱的落下,在发际间,隐隐显露的血红色瞳孔散发着可怕的光芒。缓缓地再次抬起手中的□□,对着队长那像其配枪伸去的手又是一枪……   「你们……真的是很——可恶啊。我都不知道怎么骂人了。」平顺了一下呼吸,看着眼前这些衣冠不整的男人,日香对着角落里已经陷入了懵懂状态的真姬嫣然一笑:   「我美丽的公主,你忠实的骑士,来接你了。」   没有再顾周遭的其他人,两位少女又再次兴奋地想对方扑去,这时,时间都仿佛是静止的,月夜下,桌子上的烛台显露着两人忠贞不渝的爱。以往的任何事,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想,如果你们想表演的话,或许在逃离这里以后再来会好一点。」两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队长,终于在刚才的空隙拿回了自己的配枪,满腔怒火地瞪视着二人。   没有丝毫的恐惧,日香没有回答,在真姬的额头轻轻一吻,将真姬搂在怀里,举起了自己持枪的右手,缓缓地与对方对峙着。于此同时,守卫队员们也表现出他们惊人的素质,不同于先前的轻浮,他们熟练的提起手中的枪支,将枪口对准日香与真姬。   「如果现在动一动的话,会死哦。」仍然没有正眼看敌人一眼,日香对着怀中的真姬温柔地说道。   「现在这样……就够了。」这是真姬的回答。   「不,还远远不够呢,我还要和你——」说完日香突然腾身而起,随着无数凌乱的枪声,少女的声音响彻在夜空中。   「——永远在一起!」   ……   再次躲过了对方的攻击,即是是在这种极限状态下,日香也因为躲闪不及在腿部中了两颗子弹了,但却如同她本身的执拗一般,不顾真姬的反对,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真姬。   更糟糕的是,已经被逼到墙边了,随时在她左手边一米远就是一闪极大的窗户,但日香也知道,这一米,是有多么的艰难。   「哈哈,无路可逃了吧,小妞,还是乖乖停手,这样我们可以在完成大人的任务前,最好让你们舒爽一把,哦呵呵。」队长的枪口一直紧盯着日香怀中的真姬,眼中却已是充满着胜利的神采。   「是吗?」日香的嘴角翻起了诡异的笑容,「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只见她手中只是拿着一只很普通的蜡烛,而在其脚下是一块因为刚才的混乱而落下的窗帘布,更重要的是,这里的地板全都是实木质的……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没有任何犹豫,队长再次扣动了扳机,但是蜡烛,也随之下落了。   子弹洞穿了蜡烛,却不能阻止火焰的下落,一瞬间,日香猛地一俯身,将整块窗帘,挥起,而还未等守卫们反应过来,整块巨布已经燃起了熊熊火焰,而且在向他们扑来。   守卫们慌乱地开出几枪,却只是将火星更快地带到地板上,一般的房间在几十秒内已经化为了一片火海。而在这火海中,黑色的骑士已经带着红色的公主翻出了窗外。   望着已经变为火海的别墅,房间内的西木野宗严仍然淡然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直至一股热流从他的脸庞拂过。   「永别了,日香,照顾好我的女儿。」   「永别了,真姬去做你想做的一切吧。」   「最后,春,我来陪你了。」   默默地喝下手中的毒酒,西木野宗严感受着这人世间最后的温暖,消散在这天地间。   许久,火势渐收,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任何的消防部队前来问津这片地域,甚至连一个偶然路过的行人也没有。   苍茫的星空下,矢泽日香睁开了双眼,与之相对的,是一双淡紫色的湿润瞳孔。   两人的长发都有许多被烧焦了,但西木野真姬的身体几乎没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因为日香在最后的一刻……紧紧地抱住了真姬。   万分麻烦的状况,这是多年学医最起码的常识,在带着枪伤的情况下又承受如此大面积的烧伤,日香恐怕——然而,她只是静静地说道:   「对不起,伯父他已经……他在临行前,告诉我,让我们活下去,继承西木野家。」   「没关系的……我早就知道父亲他的打算了,他一定会去陪母亲的。但是日香你真的……」   「没有关系的哦,」勉强抬起手放在真姬那苍白的双唇上,日香笑道,「我们,不会死的。」   就在这时,一个恶鬼般的声音再次想起:「你们的命还真大啊!」只见从废墟中走出了六个残余的守卫,而为首的仍然是那个队长。   「啧……没有解决掉嘛。」勉强挺起身子,日香闭着左眼,面目略有些狰狞的哂笑道。   「到现在还嘴硬嘛,真是顽强呢。」只见六人已经讲日香和真姬围在中间。   正当日香再次打算出口时,她的嘴唇,已经被一个略有些干裂的唇瓣堵住了。然后没有任何害羞,真姬挺起身来挡在日香前:   「接下来,就让我来保护你吧,我想死在你的前面,日香。」   「呵呵,还真是让人感动的爱呢,只可——」话音还未落下,说话的那个守卫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的头颅已经开始缓缓地滑落了……   紧接着,四周银光闪烁,如同一道海浪般,五个守卫没有任何开枪,就已经被剥夺了生命。队长一看不妙正要后退时,就已经没一道银光洞穿眉心了……没有任何的抵抗。   少女手持一把狭长的“鬼刃”,深蓝色的的衣裙随风拂起,没有将剑收入鞘中,没有看那些如同垃圾般的尸体,而是将目光望向四周,喝道:「还不快现身,瓦纳拉!」   「呵呵呵呵,」随之一声诡异的笑声,一道恶魔般的影子出现在了园田海未的右后方。但最重要的是,日香和真姬也在那个方向……   转过身来,只见瓦纳拉一脸微笑地站在那,而两把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日香和真姬,而日香和真姬原本眼中闪过的希望,也再次泯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有些话要说,这段时间,真的一直很对不起大家,说好的本来一周两更,现在只能勉强维持一周一更。但真的没办法,这个学期学习很紧张,也很重要,可能到学期结束都没什么时间停下来,所以可能这种现状还要一直持续下去。不过虽然速度上不行,但我还是会保证每一章的质量,即使时间拖得长,我也不会缩减,按照原计划继续写下去,希望各位能够谅解与支持。再次感谢!   另外各位还在支持着我的读者们,大家偶尔也在评论区发下言嘛,这段时间评论区也怪寂寞的。 第47章 第四十四章 今生缘   「如果你敢动她们一下,你今天是走不出这里的。」   清朗的星空下,狼藉的废墟前,海蓝色的剑客渐渐地转过身来,无法看清她的面容,但夜月下那秋水般的剑身却是如此清晰与刺目。   ——“神剑”道常,但也许现在它更像是“妖剑”众恶。   不同于以往的声势浩大、浑身上下散发的凛冽剑意,此时的园田海未显得格外的质朴与深邃。   海未的战斗瓦纳拉也看过不止一次了,但是如此一反常态的状况,瓦纳拉还是第一次遇见,不知道为什么,野兽一般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人,对于他已产生了莫大的威胁。略微做了个深呼吸,瓦纳拉又露出了他那惯有的残酷面容,笑道:「是吗?你不会真以为你的剑能比我手中的枪更快吧!」   「你大可以试试。」面对这两人间这将近十米的距离,没有预料中的犹豫,园田海未只是如此简单地回了一句。然后,仿佛真的不惧瓦纳拉似的,海蓝色的妖姬迈开了轻盈的步伐,一步一步向瓦纳拉踏来……   望着视线内不断放大的剑与剑客,瓦纳拉的瞳孔不禁一阵收缩,在那薄霜般的剑身上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感觉,随着海未不断地接近,他的感知再次发生了偏移——那柄剑真的能做到了。   回过神来,瓦纳拉发现两人间的距离已经被缩到五米了……真是可怕的精神攻势啊,他不得不承认,即使是自己这身经百战的老手,也在刚才着了她的道了,亦或说,自己是败在那柄剑上了嘛……   「砰——」再也不能踌躇,嘹亮的枪声回荡在废墟内。   ……   最后的一刻真姬猛地抱住了日香,再次翻入了废墟内,但即使如此,在瓦纳拉那高超的枪术下,虽然好像被海未扰乱了,但那颗子弹还是洞穿了真姬的大腿。无顾周围杂乱的环境已经划破了好几处自己的皮肤,铁锈的味道与浓烈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险些让真姬昏厥。不过这位向来娇生惯养的家族千金,还是顽强地站了起来,因为怀中的日香已经快陷入昏迷了,自己必须让她保持清醒才行。   「你也真是……太冒险了,现在这样我们根本出不去了不是吗?如果海未不及时来救我们的话,我们就完了呢,你也是,我也是……」虽然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但日香的眼中却充满了宠溺与欣慰,因为真姬,真的变成熟了呢。   大腿内不断渗出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两人腿下的地面,失血之后的无力感瞬间爬上了真姬的心头,但是在轻微地处理了一下伤口后,真姬又抱紧了日香:「那也没用关系呢……这可能,是我们的命吧,但是我……已经满足了。」   低下了自己的头,日香没有再说话,她至今为止都没有告诉真姬西木野宗严的遗言,因为她不想真姬有负担,但另一方面来说,若是两人现在死在这……恐怕伯父他会失望的吧?   两个小时。这是日香对自己身体情况作出的判断,如果海未不能尽快的结束战斗,那么一切,就又都是泡影了……   ……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瓦纳拉的眼睛中充满着惊恐,因为,她的剑已经抵在他的喉前了。右手艰难地凌空抓了一下,瓦纳拉的喉咙一阵干涩,他怎么也没想到海未的反应与动作能快到这种程度,如今,在瓦纳拉眼前的这柄「妖剑」众恶,仿佛已经露出了对他灵魂的渴望——这绝对不是什么圣剑,而是一柄不折不扣渴望饱饮鲜血的邪剑。   「不得不承认你在最后的决定很明智,你没有用两把枪对那两人开火后再后退,而是急忙调转了一把向我开枪。但是很可惜,这仓促的一枪是伤不到我的,你也差不多,该偿命了吧?」   月光下,在两人不远处,一柄枪静静地躺在那里,显然在之前的交锋中,瓦纳拉被海未挑走了一柄枪,而失去了一柄枪的瓦纳拉,十成功力无疑已去其一半……   某一个时刻,月亮在东侧的天空悄然落下,大地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光泽,一切重归死寂。无声地,两条僵持着的身影再次碰撞在一起……   ……   「咳……」再次艰难地吸入了一大口空气,日香又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真姬的伤已经在她自己简单的包扎下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日香的情况却越来越糟了。   「咳……真姬,我可从来没说过,如果我,死了,要让,你苟活,的话呢……咳……你,也,从来没,想过嘛?」   听着怀中爱人的话,真姬不由得轻轻一笑,更加抱紧了怀中的人儿,接着道:「嗯……或许曾经有过,但现在,不会了,因为你一直都在。」   「哦……是这样嘛……如果,我,没死呢?」   「那样的话,即使你躺在床上一辈子,哪怕你再也不能说一句话,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会在床边守护你一辈子……我会在你之后离开这个世界,因为你,已经是我的全部了,日香……这大概是我们今生注定的缘分吧。」   ……   夜色苍茫,没有任何光彩的黑幕下,众多房屋中西木野家的废墟显得是如此刺眼,废墟上两天人影静静地对峙着。   「所以说,你还是太年轻了,园田小姐,」舒适地看了一眼右手上缓缓滑落的鲜血,瓦纳拉不禁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过你这纯洁少女的鲜血,还真是特别呢,跟别人,都不一样呢,你说呢?」   「啧。」海未的目光再也没有先前那般深邃,咂了一下舌后,再次将手中的长剑提起,琥珀色的目光静静地瞪视着眼前的对手。若透过那阴暗的角落,便可以发现,在那深蓝衣裙的左腰处,已是一片血色——这是瓦纳拉留下的。   「这就是人类常理上的认知,」瓦纳拉静静地注视着海未那看似平静的表情,「即使明知道我的右手中还藏有袖里剑,但还是会认为我会用枪来迎击,并且一定会保住最后一柄枪不被打飞,这都是你的误判与主观认识罢了。事实上,我就是如此简单直接地破除了你的防御,让你那原先必胜的局势再次倾斜。」   「是吗?你就这么有信心在肉搏中胜于我吗,忘了告诉你了,『众恶』在吞噬那六个杂碎的血肉之前,还斩杀了阿修罗、饿鬼和地狱三人呢……」原本好似纯洁无瑕的海之女王的身上,突然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成为我与它的亡魂吧,瓦纳拉……」   「什……你究竟是……」   数声金铁的碰撞声,然后——   呲,这是人头滑落的声音。   ……   「日香,日香!你快醒醒!」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日香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昏迷了过去,此时的日香已经昏迷了快一刻钟了,望着爱人那渐渐变得冰冷的身体,真姬的内心焦急万分,那却又无可奈何,只是内心深处祈祷着海未快点到来。   「海未,全部都,靠你了。我不想将一切,留给来生。」   卷四:战曲 第48章 第四十五章 地牢彻谈   这是一个无处不透露着阴森诡异之气的房间,即使有着房门、有着通风窗,但外界的光线却哪怕连一丝都透露不进来。这里——是与世隔绝的深渊。   仓啷一声,原本被封闭得没有任何空隙的两层房门被打开,稀疏的光线照进房内,依稀可见房间内坐着一位有着金色长发的少女。   「所以说,你一直都是这么令我头疼啊,绚濑绘理。」   只见门外一个男人缓缓地走了进来,用一种平静到可怕的声音诉说着,黑色双眸中的神光仿佛要洞穿对方的身体。   「看样子你是失败了啊,你最终还是下不去手。」用着极其嘶哑的嗓音回答道,而绚濑绘理那双湛蓝色现却略显浑浊的眼睛,也终于抬起来接住了对方的对视。   「如果我要下手的话,我早在六年前就下手了,只不过不愿罢了。」   「啧……你也有意想不到的一面呢……咳,明明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却还想尽办法折磨她,你的心,也真是够畸形的,想必练功走火入魔之后的滋味也不好受吧?军师。」   面对绘理的谴责,军师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继续答道:「也许吧,不过要说到走火入魔,你那小情人不也是如此嘛?依我前日所见,她的心,已经被『众恶』蚕食得差不多了。」   面对军师的质问,绘理虽然不愿承认,但那确实也是不争的事实,因为在那日,她亲眼所见。   ——深秋冰冷的午后,少女如同被束缚的牲畜般痛苦地嚎叫。   「话又说回来,已经三天了吧,从你到这起。」军师好似也不愿再提起这个话题,开始切入今天来此的目的。   「是呀,按照前几次的惯例,你该给我食物了吧。」没有任何的厌烦亦或是愤怒的情绪,无视自己危险的身体情况,绘理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军师。   「这座牢房,是关不住你的。所以今天来,只是跟你聊聊。」   「也许吧,毕竟小时候曾经在这里呆了将近两年,就在这座牢房里,没错吧?」说着绘理看向了上方那从未看清过的黑色天花板。   「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在这里坚持如此之久的人。当初看着你的反应,我都差点怀疑这房间的威力了,但在你之前还有一个人,我将这份同样的黑暗压在他身上,而且我成功了。所以我,才认识到你的价值,不过除了暴力和欲望,我没有任何其他办法来驱动你。」   绘理静静地听着军师的诉说,却没有回应,因为她太了解军师了,她陪伴军师已经十多年了,可以这样说,当他作为「军师」这一身份而存在后,没有人能像自己这样如此接近他。但同时她也明白,军师对她绝不是对海未那种纠结与迷茫的心情,他对自己的感情极其的纯粹——恨,滔天般的恨意,没有任何人能抹除这份仇恨。所以即使明知此地的黑暗击不败自己,他也总是将自己关在这里虐待自己。虽说后来在认道三作义父后,这种情况好了许多,但是自己毕竟是作为潜伏在道三身边的卧底而存在着的,难免会和这暴虐的恶魔有接触……就如此时一样,她明白,军师现在正与他那原有的深爱着海未的人格在斗争着,所以他的情绪就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这些年来,每当是涉及到海未的一切问题,他都会拿绘理出气。对于这点,绘理已经习惯了。   只听见一声猛烈的撞击声后,绘理的身躯被军师扔到墙上,她的脖子被军师狠狠地掐住。不管已经快无法呼吸的肺部,绘理只是依旧如此坚定地瞪视着军师。   「嘶!」是衣服撕裂的声音。   ……   也不顾房间内是如何的肮脏,仿佛是习惯了,结束一切后绘理默默地做到了地上,因为身上没有什么衣物遮挡,冰冷的寒意从肌肤的各个部位传来。抱紧双腿默默地坐着,突然发现,军师还没有离去,他只是静静地望着门外。   「怎么,今天虐待我虐待得还不够嘛,如果那样,你尽管来就是了。」   「你也真是意想不到的坚强,绚濑绘理,坚强到我都以为你是一种另类的软弱了。」   「坚强本来就是一种懦弱。」   「所说我曾经想在那西木野家的千金身上再试验一下,但可惜……」   「被日香和海未先后阻止了?」   「你从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结局了吧,才会任由希把你带到这里来。」   「不过,我觉得她们两人生存的机会不超过三成。」   「确实如你所料,绚濑绘理,她们死了。」军师转过身来,注视着绘理的眼神,明确地说道。   绘理却笑了,她知道,只有这样,她才能接收到准确的信息:   「谢谢你,告诉我她们还活着。」   然而对于此,中岛临也却又再次不置可否。   ……   「你知道嘛,你之前那一个在这里屈服的人是谁。」   「谁?」   如同恶魔得逞般的笑容浮现在军师的脸上,他轻轻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园田、真守。」   「什……」绘理开始吃惊地瞪视着军师。   「他在这里坚持了两年,跟你一样的时间,只不过他,不是向我,是向这个世界认输了。只不过…...他毕竟比我,强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和他,是同时进来的,作为被关押者。」中岛临也再次吐露出惊天的真相。   「然……后呢。」   「我仅仅坚持了一个月,就背叛了他。」   绚濑绘理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知道那些关押我们的人究竟是谁嘛?」   「谁?」   「虽说后来我逃离出来,但还是不愿承认我曾向他们屈服过……他们是,『道冲』。」   再次猛地打开门,军师大踏步地走了出去。   「是时候了,道三他,已经走到尽头了,你明白吗,绚濑……」   久违的阳光洒在绘理那污浊的肌肤上,停止了自己的思绪,显然,自己和恶魔的契约,还要继续下去。 第49章 第四十六章 雪后   不知不觉间,东京市的上空千千万万朵梨花飘然而下,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坐在校园里望向窗外已是上下一白的光景,南理事长不禁看得痴了,曾几何时,自己与那位鲜红的友人,在此无忧无虑地嬉戏?然而,此等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矣,或者说,很早就这样了。   各自成家立业、生儿育女,若不是两人的女儿在偶然间结识,恐怕一生都不会再见了吧。这是我们的命啊,春。   即使现在回想起来,对于西木野家突逢不幸直到友人逝去这一系列的事情,仍没有一点实感,仿佛一切都还在梦里。指尖无意识地打开桌上的电脑,南理事长强迫自己进入办公的状态,不去想那些悲伤的事情,但精神依旧无法集中,因为她总有一种更不安的感觉。   就在这时,仿佛是印证了南理事长的担心似的,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按理说今天应该没有什么事才对。接起电话,南理事长的瞳孔却是一阵收缩……   大雪过后,东京市外的一所小医院里,园田海未一如前几日一样,在医院的食堂中吃着早饭。因为医院很小且地处偏僻,所以平日基本是没有患者或患者家属在这里用餐,大多数都是医院的医生护士们在这里吃饭。而此时已过了用餐时间,不算太大的食堂中只有海未一个人,倒也是显得有些冷清。   正当海未准备起身离去的时候,食堂的大门外又走进来了一人,望着来人,海未顿了顿,又坐下了。   「今后的日子打算怎么办呢?」   西木野真姬只是随意从一旁的零售柜里抽了一瓶罐装咖啡,淡紫色的眸子中充满着疲惫,随意的拉开海未桌子前的一张椅子,直视着海未那双看不出其心里在想什么的琥珀色瞳孔。   「也许我会去找绘理吧,毕竟我的伤也已经快好了,海空也一直在那等着我。」海未一如既往地平淡回答道。   「噢,如果那样的话,不用担心我和日香,我会照顾好她的。」   「那样我也就放心了,对不起,真姬,现在的我,还不能……」   仿佛是想说什么似的,海未突然迫切地看着真姬,却被真姬打断了:   「海未,」真姬抬起手示意海未不要再往下说了,「我们都明白,只不过在弄清一切之前,你还是园田。虽然我也很希望能再次……但是你知道,现在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那么……我今天就走了,你们待在这儿,不会有人来找你们麻烦的,你好生照顾日香,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相信我,我们再会的时间一定不会遥远的。」   「嗯,我相信你,海未。」   望着海未离去的身影,真姬不忍地别过头,没有再出声,只是静静地目送着那海蓝色的孤独剑客,不觉间,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   那天,自己因为寻找绘理心切,不经意间踏入了敌人的陷阱,被六道魔剑之中的三人围攻。原本从未对自己显露过任何杀意的三人,在那天俨然是要来彻底抹除自己的,于是自己拿出了一直隐藏着的「神剑」道常。   然后——   失控,爆发,刀落,歼灭。   仅仅是五分钟,原本在自己眼前的劲敌就已经身首异处了。此次的爆发反常地没有出现任何的后遗症,只不过,在大脑如同针刺般的痛苦后,从童年到高中,从高中到迈上复仇之路的所有记忆,全部都串联到了一起。失忆将近六年,海未从未想过,恢复记忆的那一天是如此的迅捷。以至于她十分的迷茫,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昔日的同伴,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绘理,其痛苦较之于失忆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自己无法放弃和否定曾经发生的一切,所以海未毅然决然地迅速调转枪头,前去营救真姬和日香。毕竟比起不知身在何处的绘理,自己首先要做的,是阻止在自己眼前即将上演的悲剧。   最后,虽然凭借着再次的爆发击杀了「黑瘦狼·瓦纳拉」,但当自己翻开废墟时,妮姬两人已然奄奄一息,于是自己急忙救出二人,并在早有准备的海空禅师的指引下来到这所远离东京市区的医院。毕竟在西木野财团倒台之后,东京市的医疗界想必会陷入一个不短的混乱期,而如果不出意外,最后的赢家不是道冲就是军师。而不论是什么结果,都不可能将重伤的二人放在市区内,所以三人才来到了这儿。   刚到这来时,海未和真姬身上也带着严重的外伤,但在这段时间的治疗后尤其是海未已经基本复原。但最麻烦的是矢泽日香的身体情况,因为那天的拼命努力,本来就快油尽灯枯的身体,再受到了枪伤、烧伤,以及在废墟下长时间压迫导致的部分肌肉坏死和骨骼破损。虽说如今已经脱离危险,但人还是长时间地昏迷不醒,据医生说是大脑也陷入了一种类似于休眠的状态,不过这反而却利于一些手术。不过即使手术都成功,也不一定会苏醒……   对此,真姬却没有任何在意,她说她会一直履行当日对日香许下的承诺,此生不渝。   遥遥望去,昨天刚刚落过雪的天穹,如今却是一片晴朗,一架灰色的飞机悄然滑过,如同一只灰色的小鸟。海未定眼望去,它飞行的地方,正是东京机场…… 第50章 第四十七章 机场硝烟   清晨偌大的房间内,澄澈的日光照射进房间,落在一张白色的办公桌上,桌上的一株绿色的小花也迎着朝阳开放,室内的装饰以浅色调为主,充满了写意的艺术气息。难以想象,这一方天地正是那扭曲的恶魔——「军师」的日常办公地点。   此时的房间内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坐在办公桌前盯着窗外沉思的男人,男人留有一头连女子都要嫉妒的柔亮长发,墨色的发际下,俊秀的脸庞透露着邪异的神采,此人正是这件屋子的主人,名为军师的谜之男子;而另一边,站于宽大的白色办公桌前的,是一位留有金色的及腰长发,风韵迷人的女子,湛蓝色的眼眸仿佛可以洞穿世上的一切障碍,白暂的手指正有节律地敲打着桌面,望着桌上的地图默不作声,绚濑绘理,军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最器重的属下。   桌上摆着的是一张极其详细的东京市地图,只不过不同于普通地图,这张纸上做了许多圈圈画画的标记,乍一看颇有些军事布防图的风范,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如此,这即是——东京黑道势力的分布图。   「所以说在接下来的日子中,『绝剑会』即是行动成败的关键。」刚才还抬头望着窗外的军师突然对绘理道。   「很麻烦啊,要将绝剑会彻底隐藏。」绘理看着河野道三所掌控的庞大的势力网,皱着眉头道。   「不,你错了,是不可能有组织逃得过河野道三的追查的,现在整个东京市的黑道势力都依赖河野兴业而活,他可是名副其实的东京黑道首领。」   「所以呢……将其旧部完全替换,然后我再做出一副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被革职的模样,与真正的绝剑会成员藏于暗处?」   「不错,正是如此,这也是这几天让你一直待在这里的原因之一。」军师仿佛很高兴绘理的想法与自己相同,说罢他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地图上一个血红色的标点。   ——那是河野道三的住宅。   绘理看着军师的模样,眼中精光一闪:「关键还是河野道三嘛……」   「不错,随着这次对西木野家的战果,我们虽说从虎口中掠夺了足够多的领地与资源,但同样,也与道冲彻底撕破脸了。接下来,就是凭借我们原有的强悍武力和从西木野家占下的地产,来解决河野道三了。」   「否则的话,在道冲反应过来之后,就会死得很惨对吧。」   「不错就是这样,只不过,如果是通过阴谋不战而胜的话,道冲是不会允许的,他可是坐等着削弱我们双方的实力。所以我们这次要和那只暴熊来一场正面的厮杀,而且,要让满城皆知,东京的黑道,要变天了!」   说着军师的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意,他接着道:「当年我和道三成立这个组织时动用了大笔他的人力物力,只可惜,如今这一切,都已经冠上我『军师』的印记了。接下来,是你回去报送『我的情报』的时候了,绘理。」   「我明白了,你会在我回去之前就开战的对吧?」   「是的。」   「那么,祝一切顺利。」说罢绘理就离开了房间。   望着绘理离去的身影,军师缓缓地端起了一侧的茶杯,双眼微微眯起。他没有告诉绘理的是,与道三对决的第一枪,在东京机场,而如果他的调查没有错的话,最后一个人,就是今天到达东京!   「也不知道东条希在想什么,如果她想那样的话……那海未应该会过去吧。」   一切都交给天命吧,最后中岛临也如是想到。   一切都发生得太了,以至于到现在为止高坂穗乃果还没有反应过来,先前一片平和的东京机场,如今已变成充满恐惧与暴力的战场。数目惊人的如同武装部队一般的男人手持枪械穿梭在机场中不断穿梭搜寻着自己的目标,不知道为什么,机场的治安管理部队迟迟没有进入。依稀可以分辨,是两伙黑帮势力在此火并,只不过明显一方是有备而来,而另一方却是突然收到攻击,此时正在拼命的奔逃。   原本来这里是为了接突然回国的南琴梨的,但是穗乃果根本就没有见到琴梨,机场就已经发生了这场惨案,也不知琴梨现在怎么样……   再次躲开眼前的「黑手党」——起码热衷于幻想的穗乃果是这么认为的,穗乃果并没有逃离,即使她知道这群人不像恐怖分子一样滥杀平民,她可以轻易的逃脱——   ——但,琴梨怎么办?   同以往的性格一样,穗乃果自己也没有去深究过,也不想去深究这么做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她只是凭借着自己本能的直觉明白:   放下不管是不行的。   仅此而已。   硝烟与枪鸣仍然在继续,在这一片灰暗中,橙色的少女依旧迈着坚定的步伐匍匐前进着,为的仅仅是自己心中那一份特殊的心情。   极速的奔驰,园田海未的心头再次漫上了不好的预感。清晨,在她正准备前往市区内与海空禅师联络时,却接到了意想不到的来讯。   ——来自东条希的,她说穗乃果在东京机场有难。   先不论希的目的是什么,海未无法搞懂为什么穗乃果现在会在东京机场,但她又不得不相信这一既定事实。因为她知道,哪怕是陷阱,自己也不能容许穗乃果有任何闪失,因为在亲眼目睹日香的结局后,自己已经不想再失去了。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海未更愿意相信那是针对自己的陷阱,而不是——穗乃果真的身处险境。但是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当海未望着机场前那不断滚动的黑色狼烟时,心情瞬时降到了最低点。   穗乃果的现状,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必须尽快。   ……   就这样,在这一动荡不安的时局下,童年中曾经互无猜忌最为要好的三人,正在命运的齿轮下悄然靠近,甚至她们中没有一个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谁。 第51章 第四十八章 回击   东京城东,河野道三宅。   凝重的气氛弥散在客厅里,当听到机场的消息后,河野兴业旗下势力的头目及各种负责人陆陆续续赶到这里,只不过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召集他们来到这里的人,一直坐在主位上不言不语。   「熊王」河野道三,他今天依旧只是穿着一件暗紫色的日式和服,袒露着胸襟的样子仿佛随时都透露着暴怒与杀戮的情绪。他仅仅只是在那儿坐着,压倒性的存在感笼罩在在场所有人的身上,仿佛只要他身在哪,所有人都无法逃脱他的束缚。   「现在,机场那边怎么样了。」如同撞钟般的声音终于从他的口中传出。客厅内的所有人仿佛都松了一口一曲,但紧接着又如同条件反射一般地挺直了腰脊,反复确认自己的样子有无什么不恭敬的地方。   等到所有人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气氛已是经过了短暂的停滞,道三的眉头一皱,正当他要发作时,坐在他下首位的一个长相极为精瘦的男人适时地发言道:「河野先生,依据最新的传讯,草薙他们仍然在躲避对方的追击,但在对方的不间断的大范围攻击下,他们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突围。」   「警察怎么样?」道三突然问起警察的事情来。   「仍然停留在外围,只是划了警戒线并做着一些疏散人群的工作,并未进入机场,但也阻止其他人进入。」   「既然如此,我们也只能让草薙自求多福了。」   「河野先生,您这是……」先前发言的人略带惊恐地小心问道,因为以他对前者的了解,他不会是这么就轻易放弃的人。   「没有必要为了草薙,去和警察起冲突,而且警视厅的态度也十分明确了,他并不想让我和他在机场进行大规模的火并。」河野道三仿佛是有点不耐烦地解释道。   「但是……草薙毕竟是我们重要的干部之一啊。」   其他人也不禁感觉后脊一阵冰凉,草薙怎么说也是在道三的山河组中排名可以排进前五的重要角色,但却被道三说放弃就放弃了。   ——他纯粹就是一只冷血的走兽。   这是众人反复验证无数次后后得出的答案。   看着一些人变化的脸色,道三却不以为然,毕竟他今天将他们召集在这儿,并不是为了讨论去如何营救那几个没有的牲畜的,而是来讨论在今后如何消灭敌人。   道三自己也明白,这次的敌人并不简单,所以从刚才开始他就在等一个人,一颗关键性的棋。   而就在这时,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进了原本寂静异常的室内,道三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冷笑,显然,他和那「军师」的第一次交锋要开始了,而那颗棋也已经来了。   「父亲大人。」   随着声音落下,瞬时大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门外投去,只见一位金发少女从门外缓缓走入,少女的长发被扎成一束垂于脑后,身着一件黑色西装,湛蓝色的眼睛中充斥着睿智的光彩。   「小姐。」除了道三外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纷纷向少女行礼。对于此人众人都不是太陌生,甚至多多少少都打过交道,也都体会过她的厉害。   绘理,河野道三的义女,年纪轻轻却有着异人的经商头脑,其手下掌控的绚濑集团是河野兴业旗下如今最重要的经济来源。但其本人在河野兴业内却不担任任何职务,在众人面前也一直以「绘理小姐」的身份自居,也只对道三一人负责,道三最信任的人之一。   以上大概就是道三的手下对绘理仅有的认知了,至于再深一步的事,出了道三和绘理自己清楚以外,就无人得知了。   因为在黑道中如果没有过强的实力却表现出过多的女人味只会遭来麻烦,所以绘理一直都是以这副中性的风格面对道三的手下们的。此时的她没有看其他人,而是直视着道三那如同熊一般暴虐的棕色瞳孔,缓缓地道:   「我认为我们可能还是去接应一下草薙比较好。」   面对绘理的提议道三不置可否,他上下扫视了绘理一遍,缓缓地道:「哦?比起这件事,我更惊奇的是你竟然逃回来了。」   「说来也是我运气不错,军师因为忙着进攻父亲大人,在调动人马的时候难免有所纰漏,才让我逃了出来。」绘理的脸上始终带着如一的微笑,从容不迫地回答着道三的问题。   「噢,那既然如此,你能平安回来就是最好了,」道三眼中光芒闪烁,但却仍然用平淡的语调说着看似关心的话,紧接着道,「为什么要我们去接应呢。」   「因为草薙个人虽然无关轻重,但这次毕竟是他在机场被对方偷袭使我们吃了亏,如果不把这个面子讨回来,恐怕手下的弟兄们也不会同意的。」说完这些话绘理扫视了场内各个干部的眼神,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随着绘理的话音落下,短暂的平静对于在场的个人来说却宛若永恒。   最终,道三发话了:   「你带山河组三分之一的人手先行,堀江你带着部分其他组的人马后行,让对方这次偷袭我们的人,一个不留!」   「是。」绘理和先前发话的那一精瘦男子答应道。   在此之前东京暗地里不断涌动的暗潮,在此刻,终于要完全浮于地表了。 第52章 第四十九章 魅影   干燥的冷气充斥在天地之间,望着四周白蒙蒙的世界,东条希久久地站立在神社前,但内心却一直难以平静。   在得知机场的事故之后希迅速联系了海未、穗乃果以及南理事长,一方面她觉得她有必要告诉海未和穗乃果有关她们青梅竹马的消息,另一方面也是先稳住南理事长。毕竟希可是看得出来,军师对于音乃木坂一直都盯得很紧,如果理事长出什么意外的话……不仅对琴梨,对大家也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   现在的麻烦事还真是不嫌少啊……   除了琴梨的安危以外,组织的内部斗争也是最为重要的事,她看不出军师和河野道三现在都在想什么,也不知道组织将来会怎么样,而作为组织一员的自己又该怎样。   ——「魅影」,仅仅为了毁灭道冲集团而存在的庞大秘密联盟。原先只是由两位道冲干部所组成的秘密暗谋组织,但后来二人发生冲突,组织随着两人烟消云散。只不过在多年前,回到日本的「剑魔」打着「魅影」这一名号,说服「熊王」并开始秘密建设这一组织。   发展到现在,「魅影」还是没有一位大家都认同的盟主,虽说「剑魔」与「熊王」都曾说过因为上任的两人共同担当盟主,最后导致组织破碎,所以暂不再设盟主一职,但希明白,离新盟主的降临,已经不远了。   这没有一个统一领导人的组织由三个人共同管理,亦或说是被分成三股势力。这三人分别被称为「巫女」、「将军」、「军师」。   「军师」——同时在道冲与魅影担任军师一职的双重身份者,因击败园田剑圣而通称为「剑魔」,并在六年前一举屠戮园田满门的恶魔,中岛临也。   「将军」——东京存在时间最长的黑道统治者之一,山河组组长,在近十年来收服东京市内所有本地黑道,并将其全部转白编入河野兴业,已经接近十年没有亲自出手的,东京市的黑道神话,「熊王」河野道三。   「巫女」——作为组织内最为神秘的成员,在这几年里一直均衡着另外两股势力的不断碰撞,没有人见过她真正出手,甚至除了她自己的部下以及军事和道三外,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在暗处操控一切的女人。   「高坂穗乃果和园田海未怎么样了?」东条希没有回头,对着眼前干冷的积雪问道。   「她们都已经动身了,巫女殿下。」这是一个希身后传来的低沉男性嗓音。   「很好,接下来你们按照原计划行事,不论我发生了什么状况,都不要轻举妄动,明白了吗?」   「是,巫女殿下。」   说罢希不再往后看,她默默地妄想雪后如同碧玺般的蓝天,喃喃道:「盟主的位置,已经空缺太久了……」   果然是前途多难啊,自己只是在得知海未的消息以后,抱着急切的心情想要回来确认啊,怎知竟然遇到了这种事…...   若不是自己十分幸运地躲入了这个建筑物坍塌后形成的三角地带,恐怕早就在惊慌中丧命了吧。   自己好像总是这样。   一开始还很正常,只不过刚才,有几个路过的人说:   「草薙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我们现在新的任务是找一个20岁左右,亚麻色长发的女人。」   「噢?如果她还在机场路的话,那种罕见的发色应该很好找吧。」   「不错,我看了任务的照片,那可真是一个美人啊呵呵,而且上面给的奖励也是十分丰厚。」   「那还等什么,赶快去找吧,不要让别人抢先了。」   手脚一片冰冷,南琴梨从小到大从来就没有这么无助过。   以前,起码有一个依靠的……妈妈也好,小海也好,甚至果果也好。   即使这几年没有依靠了,但总起码,不要让我这么不幸好吗。   我简直,太惨了。   ——时针不等任何人,必须面对的结局,迟早要面对。   一群细碎的脚步声缓缓向南琴梨躲藏的地方传来。   「呼——」长呼一口气,穗乃果站在警戒线前一阵苦恼,不是在警戒线外,而是在内。连穗乃果都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就让她潜入进来,那群警察还真是有够懈怠的,只不过真正进到里面,穗乃果不禁又有些后怕,显然这里不是自己应该来的地方。   试着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正当穗乃果再想回头时,她听到一阵残酷的声音。   ——之前头顶一直在燃烧的天花板坠落在她身后。   她还庆幸了一下自己没有被砸到,但是接着她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回不去……了?   大概是这样的,正当穗乃果缓过神来,她发现她身右侧正站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   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穗乃果。   手起刀落,这已经不知道是自己斩杀的第几个敌人了,园田海未静静地漫步在这血腥的屠宰场中,只见在她身边还围着几个手持军火的黑衣人。只不过猎物与猎人的身份,似乎与空间上的分布不大一样。   「你们是哪边的人?」海未秀眉微皱,提着剑问道。   「你你你,你最好不要过来,我们的枪可比你的剑快多了!」   「是吗?」海未的嘴角显现出诡异的弧度,然后,银光带起一阵血光,又是两颗人头纷纷落地。   「我越来越喜欢这种看着你们带着恐惧一个个死去的模样了,你说对吧,我的爱人。」只见海未十分痴迷地注视着眼前的利剑,仿佛她的世界里除了这把剑已经没有别的事物了。   突然海未的眼神一凝,她再次望向机场的深处,脑海中终于又恢复清醒了,不是应该在这里耗着的事态。   海未如是想着,手中剑光再次一闪,之前的人影还伫立在那,只不过他们的喉口多了一条血线。   「琴梨……」 第53章 第五十章 谎言   「你……你是谁?」穗乃果用恐惧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个外表看似颇有些凄惨的男人。这个人看上去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一头短发十分凌乱,身上也满是血迹,左脚好似是受了伤,导致他走路时一拖一拖的。   望着从小到大第一次遇见的枪口,穗乃果的头皮不禁一阵发麻,想采取一些自卫的动作,但反观手无寸铁的自己,最终只能呆呆地站立在原地——连后退也不行。   ——也许可以试着交涉一下。   这是穗乃果心中针对现状的唯一计划。   「你又是什么人?平民应该早就走了吧,而且看你衣冠整洁的样子,也不像是刚才那些惊慌失措的人。」男人粗犷的声音从眼前传来,虽说如此,他握着抢的手没有丝毫的移动。   「那……那个,其实……我是从外面进来的。」   听了穗乃果的回答这个男人一皱眉,不过看了看穗乃果那手无寸铁的样子以及略显呆滞的神情,他不禁叹了口气,显然穗乃果不可能对他有什么企图。另一方面来说,因为他的枪没有装□□,他也不可能在这里杀了穗乃果灭口。或许,这个女孩还可以帮到自己一点,最后他如是想到。   缓缓地放下枪,他接着坦白道:「你可以叫我草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的惨案都是因为我才发生的。」   「呃……欸?」   「那群人向没有准备的我们发动了突然袭击,我的那些弟兄们,都已经因为我,而牺牲了……」   「啊,那也就是说,你是像电视上演的那些……黑、帮一样的人喽?」   听着穗乃果的问话草薙的嘴角不禁一阵抽搐,合着刚才这个女人把一脸凶狠的自己当成好人了……   「姑且算是吧…...你刚才进来的路呢?能否告诉我。」   「被,被掉下来的天花板封死了。」   「噢,是吗,又白跑一趟。」名为草薙的男人嘴中喃喃道,提着枪,默默地转过身去,微躬着身子渐渐走远。   突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猛地一回头望向远处。   ——闪烁着火光的废墟之上,无助而迷茫的少女默默地仰望着灰色的天空,橙色的长发在风中凌乱地摇曳着。   该怎么说呢,打打杀杀十几年了,一辈子也没结过婚,只跟酒吧中的那些女人有过来往,但在今天——也许是一生中的最后一天,却偏偏遇上了这样一个女人。   这,也许就是孽缘吧。   「嘿,那个……你还是跟着我走比较好。」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对方的搜查范围再一步步地向自己逼来,南琴梨的闹钟却是一片空白。   怎么办?好可怕,到底谁来救救我。   我,我就要死了啊。   也许,被发现的下一秒,子弹就会穿过自己的胸膛。   我犯了什么错?要这样被追杀。   太可怕了……   「砰。」是遮掩物被踢开的声音。   「哟,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找到了,你看,她已经吓得动都动不了了。」如同看狗一样的目光夹杂着不屑的声音。   ——神啊,让我解脱吧。   撕裂空气般的声音,其中仿佛夹杂着无尽的怒火,随着一声清脆的剑鸣,四周重归寂静。   鼓起勇气睁开自己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琥珀色的湿润眼睛,海蓝色的瀑布流淌在自己身上,自己被她抱着。   被自己爱着的人抱着,这,就够了。   「琴梨。」   「海……未。」   虽说仅仅是一瞬间,但海未终究还是清醒过来,缓缓地放开怀中的人儿,眼中闪过些许不忍,甚至不敢再去看自己的青梅竹马。   清风中,南琴梨的眼中不禁又闪烁起些许泪光。   「没有关系的,这一次,我会证明,我比她,更优秀。」   ——南琴梨喜欢园田海未,这是九个人都知道的,也是大家都不愿意知道的。   尤其是,对于绚濑绘理和高坂穗乃果而言。   自己不能为了小鸟,伤害了她们。   所以,在那个夏天,园田海未对南琴梨说明了一切,也就是自己深深地爱着绚濑绘理这件事。   她拒绝了她,后来,园田海未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南琴梨的视线中。   海未又笑了,自己连绘理都不敢面对了,又有何脸面再去爱她?   脑海中猛然回想起和绘理再会的那个夜晚,海未在心中狠狠地抽了懦弱的自己一个巴掌后,缓缓地向琴梨伸出右手,戴上了虚伪的笑容:   「初次见面,南琴梨小姐,在下园田海未,请多多关照。」   琥珀色的瞳孔一阵收缩,小鸟惊恐地望着海未,显然不明白眼前是什么情况。   「骗……骗人的。」   「怎么了南小姐,我们在哪见过吗?」   「你,你明明刚刚还叫我琴梨,刚刚还抱过我的!」   「有吗?」海未的心中不禁一紧。强迫自己沉下脸来,「南小姐,我虽然听从别人的请求来救你,但并不代表着你可以胡乱污蔑我!」   「不……不可能,你忘了我?你的脑子里只有绚濑绘理了嘛?」   海未的眉头不禁再次皱了起来,不过转瞬又恢复了正常,她快速回答道:   「绚濑绘理?那是谁?我不认识。」   当话说出口时,海未自己也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一片片破碎的声音。   是啊,自己已经没资格了,只需要再次装出使用道常后的后遗症,即使是已经知道自己恢复的希和真姬也没办法揭穿自己的谎言的。   这样,就够了。   永别了,爱我的人们,我果然还是不能。 第54章 第五十一章 罪   「哝,这个给你,」草薙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的□□递给穗乃果,「虽然没指望你开枪射击,但拿着这家伙吓唬吓唬对方还是可以的。」   「欸?这就是你们用的枪嘛,看上去好帅呀。」说着穗乃果也不顾情况的严峻,径自开始把玩起这把枪来。   看着穗乃果毫无自觉的模样,草薙不禁一阵叹息,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道:「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开枪,而且这把枪的保险栓已经打开了,拿枪的时候要稳,不要让敌人看出破绽。」   「是,草薙先生!」穗乃果如是回答道。   「都说了不用叫我先生了……」口中带着自言自语般的话,草薙的目光放到了眼前的宽阔场地。   ——四个黑衣人正端着枪一步步地向这里搜寻过来,虽然此时的两人正躲在一个巨大的掩体背后,但身后已经没有退路了。   千钧一发,一瞬间,场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完全不同于先前的凄惨模样的表现,草薙纵身一跃,还没有等对手反应过来,两颗子弹已经从他的手中射出,准确无误地命中了离他较近的两个黑衣人。   没有管被击倒敌人的死活,草薙单膝跪在地上,如同条件反射般再次举起手中的枪,对准着剩余的两人。   「啧,你还真是滑溜,不过你以为在偷袭过后,凭你的这份惨样还可能从我们手中逃脱嘛。」丝毫没有对同伴的死活抱有任何关注,其中一个黑衣人盯着草薙狞笑道。   「哼,是吗,如果是全盛时期的我,你们这种小角色碰到我也只能绕着走。」   「那又如何?如今逮到你,那功劳就是我的了。」   「砰!」   场中的三人几乎是同时开的枪,当穗乃果再次将目光聚集在场中时,敌人只剩下了一个,只不过……   ——他的枪直抵在草薙的头上。   「哦呵呵呵,『猎人』草薙,从来没想到你会落在我手里吧,现在只要我轻轻地扣下这手中的板机,这功劳就是我的了!啊哈哈哈!」   「切。」望着对方那副不堪的兴奋模样,草薙心中不禁一阵不屑,但同时又不禁感叹,果然伤势还是使自己的反应变得迟钝,才让对方有机可乘。   「现在,把枪放下!」   虽说不甘心,但草薙显然不是鲁莽之人,他还是将枪扔在了一旁,心中突然想起了还在掩体后的穗乃果,在这个人对自己动手的时候,她应该有充足的时间逃跑吧……   她本该,轻易地逃脱才对。然而,即使不能看见,他还是能够想象那一刻少女的表情。   「你,放开你手中的那个人,否则我就开枪了!」   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虽说不免有些外强中干,但确实传达到了,不是传达给敌人,而是给他的。   绷紧了脑中的神经,正当黑衣人习惯性地回头看时,仅仅是一瞬间,随着嘭的一声,敌人被击倒在地,拿起地上的□□,没有任何犹豫,一枪索命。   「呼——」两人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走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出口就在前方了。」默默地收回枪,草薙背对着穗乃果说道。   「是……草薙先生。」   穗乃果跟上了草薙的步伐,突然,草薙停了下来,也没有回头,他仰望着前方的天空,最终还是说出了内心的感谢:   「谢谢你,穗乃果。」   「没关系的,草薙先生。呐,我刚才……是不是已经犯罪了?」   ……   静静地行走于废墟之间,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海未的预料,原本设想的悲伤场面并没有发生。   「既然如此,哪怕是失忆的海未,琴梨我也最喜欢了!」   何等强大与深厚的思念,看着身旁无论怎么摆脱都要黏在自己身上的少女。海未的心不禁也有些许的动摇,也许,每个深深相爱的人都是这样的吧。   心中那曾经金色的前辈不自觉地闪过。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自己的心情,看着挽着自己手的少女,海未只想快点离开机场结束这悲惨的旅程。   不只是现在,以后也要一直装下去啊,如此想着海未不禁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就在这时,几道灰色的人影从远处闪过,海未眼神一凝,迅速进入了备战状态,但转眼间她又发现:他们的目标不是她们。   那绝对不是偶然——海未如是想到,看样子这次机场的偷袭,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甚至有可能,有第三方势力介入,只不过,以现在来看,她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怎么了海未?」琴梨在一旁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只不过我想,我们已经离机场的边界不远了。」   「出去后不会遇到麻烦吗?」   「不会的,哪怕是警察,也不行!」   说到这里海未突然想到自己在进来的时候因为过于急切,不顾警察的阻拦冲入了警戒线,想必自己现在已经被当成嫌疑犯通缉了吧。   话又说回来,海未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失踪之后到底是已经被判定成死亡了还是怎么样,最好是判定成死亡了吧,否则的话,被警察追查总是很麻烦的。   再看向了身旁的少女,海未不禁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不怕我把你带入麻烦的事情中去吗?」   「不会啊,因为如果是海未的话,不管干什么,即使背负在沉重的罪恶,我都会陪着你的!」   久久不语,园田海未再一次感受到,眼前人对于自己那深切的爱,只可惜,伊人已去。   机场,监控室。   仿佛是特意而为之一般,诺大的监控室没有收到任何的损害,无数的监控屏幕上起码还有一半多是亮着的。   军师静静地坐在监控室的中心位置,观察着眼前的屏幕,带着穗乃果的草薙、海未与琴梨以及那些灰衣人,全部一一呈现在他的目光下。   「『猎人』草薙,没想到比预想中的还要强大呢,已经达到六道的实力了,没想到这样的人才,道三也是说放弃就放弃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失去了同伴的剩余三人,也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手指不间断地拍打着椅背,军师仿佛是在沉思着什么似的,豁然起身,他离开了这里的监控室。   而随着他的离开,随着一声巨响,原先的监控室消失在一片火光当中。   「啧,好戏才刚刚开始呢,你说对吧,绚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字数已经正式突破十万啦!虽说现在没有什么人看,但还是感谢一下一直支持着我的各位! 第55章 第五十二章 不会结束!   不论这座城市是如何的满目疮痍,太阳还是高高地挂在东京的上空,照耀着碧空下的每一寸土地。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光芒虽说如此的刺眼,但又是何等的虚伪,无谓的祈祷不能换来任何它的怜悯,不为人知的真相仍然潜伏在这座罪恶都市的不起眼处。   东京机场往东500米,一位金发少女静静地立于一座高楼之上,少女的打扮极其中性,长发被扎成一束垂于脑后,身着一件黑色西装,湛蓝色的眼睛中充斥着睿智的光彩。此人正是绚濑绘理,这时那湛蓝色的双眸眺望着天边虽然还十分耀眼、但已即将落下的耀日。   「还有一个小时太阳就要落山了呢……」   看着还是浓烟滚滚的机场以及在其旁边不断闪烁的人影,显然机场内的战斗还在不断继续。不愧是「猎人」草薙,绘理在心中如是想到,但即使如此,也应该到极限了,除非那个人隐藏了情报。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绘理的眉头越皱越紧了,正当她就要失去耐心时,她的手机响了,赶忙接起电话,在一阵长久的沉默后,她又挂掉了电话。   对不起了,草薙,接下来已经不需要你了。永别了,「猎人」。   「山河组所属,听令!」   「呼……终于出来了啊。」望着眼前不断下落的夕阳,海未长出一口气道。   「是啊,刚才真的好险喔,差点就被那群警察发现了。」一旁的琴梨一边平复着略有些不稳的呼吸一边回答道。   「好了,你就暂时先回你家里吧,我还会来找你的。」海未背对着南琴梨说道。   「好的,那海未再见啦。」   「拜拜。」   「海未一定会来的,对吧?」   「欸?嗯……」   看着琴梨渐行渐远,海未的心中却不是一番滋味,为什么刚刚自己一定要装出那么一副富有活力的样子,仅仅是为了不让琴梨害怕吗?还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逃避。   海未自己也不知道。   冥冥中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再转头望向机场的方向,内心突然一阵不安。不自觉地迈出一步,正当要继续向前的时候——   咚、咚。   这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往后一看,那个南琴梨离开的方向,是血色的音乃木坂。   「怎……怎么回事?」   头好痛、好痛。   快要窒息的感觉。   仿佛世界被扭曲一样。   时空开始变得错综繁杂起来。   再往回一看,却是那个金色的前辈。   但她,却满身鲜血。   已经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了。   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可恶……万恶的剑……」   这是园田海未清醒时最后的想法。   抱着异样的心情,琴梨走在这条曾走过无数次的回家路上。虽说因为确定了海未的平安,自己这次回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但海未那个样子,自己显然更应该陪在她身边才对。但以母亲的性格,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这次自己执意要回来,估计回家就有得挨训了。   但确实,是放心不下啊。   她还记得那天,一封奇怪的电子邮件出现在她的电脑中。其中携带着许多海未的信息——但几乎全是坏消息,什么海未逃到莫斯科了,海未杀人了,海未和黑道有关系……   诸如此类,正当她难以置信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那是个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   「无用的你,迟早会被她遗忘的。」   「如果再不做决定的话,失去了她,你的人生也就完了。」   「你应该用你自己的方式去为她复仇。」   「记住了,她的仇人不是别人,是『道冲』!」   最后,仿佛是阴谋得逞一般,那个男人抛出了最后的诱惑:   「你想和恶魔签订契约,得到解脱吗?」   自己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挂掉了电话。这是骗人的,这世界上怎么可能发生那样的事,你说对吧,海未。   但是当她在废墟上再次看到海未时、看到那些男人血流不止时,她信了。   虽说刚才尽量保持了冷静,但现在和海未分开后却如同解脱了一样,也许,妈妈能给我建议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琴梨加快了步伐。   ……   「我回来了,妈妈。」   「妈妈?」   「妈……妈。」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   仿佛是永恒静止的时空,恶魔再次抛出了他的建议。   「你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得到解脱吗?」   「骗……骗人的,是……是你干的对吧?」   「不,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她这样,她也是这样。」   「不……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谁来救救我!」   「没有人救的了你,拿起你手中的无形之剑吧,南、琴梨。去为你爱的人复仇吧。」   「难道说妈妈也是……」   「不错,仅仅是因为,你是她身边的人而已,不行的话,还是自我了断吧。」   「怎么会——」   哒、哒、哒,这是墙上时钟的声音。   「——就这样结束呢啊啊啊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μ's的每个人都是奇迹啊。」黑暗中某个人喃喃道。 第56章 第五十三章 我爱的人   机场旁边破旧的街道上,一男一女带着疲倦的表情默默地行走着,男人身着一件黑色的破西装,而旁边的少女衣装却还算整洁。这个看上去并不怎么协调的组合,就是刚刚从机场逃脱的草薙和穗乃果。   两人之间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因为草薙看得出,虽说二人逃了出来,但穗乃果明显表现得十分不安,显然是有什么事放心不下。以穗乃果那毫无心机可言的表现中来推测,草薙可以很清楚地得知,穗乃果不是如他设想的一样误入机场的,而是有明确目的地进入。但是因为她实在是手无缚鸡之力,草薙都怀疑要不是她遇见自己,她在那种地方究竟能活多久。   脑中的思虑飞速转动,正当他们漫无目的地前行时,草薙的目光被一栋旧房上的一些类似于涂鸦的图案吸引了。凝神一看,草薙的面色不禁一阵惨白,偏过头望了望一旁情绪低靡的穗乃果,草薙深吸了一口气,对穗乃果说道:   「可能我们必须要分开了。」   「欸?你还要回去吗?我……我还是觉得那太危险了,你就此停手……不是很好吗?」仿佛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般,穗乃果对眼前的黑道强者提议道。   「你要知道,你刚才那番话要是讲给我的那些同伙听,你可是会死的。」   「呃,是嘛……但我真的是那么认为的,毕竟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呵,」听着穗乃果的话草薙不禁笑了,「我可是有十几年没听别人这样说过我了。」   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草薙想想再次开口道:   「穗乃果来这里,是为了别人吗?」   「欸?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表情一看就能看出来……是很重要的人吗?」   穗乃果不禁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草薙沉默了许久,回答道:「是的,是很重要的人。」   「朋友?」草薙皱了皱眉,继续问道。   「嗯……是的,但也许,是我爱的人吧。」   ——晴空下,橙发的璀璨明星如此对天地诉说着自己的心声。   我爱的人,默默地咀嚼着这个词,草薙已经明白穗乃果的处境是什么了。   其实有一件事,草薙没有告诉穗乃果。其实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穗乃果了,从他第一次见到穗乃果时脑海中就有莫名的熟悉感,但他一直都不明白这股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但直到刚才,他才明白他所保护的这位少女的真实身份——曾经风靡全国的偶像,多年前突然随着组合隐退的艺人,μ's的centre,高坂穗乃果。   如今竟是变得如此普通的恋爱少女了,只不过,依旧是那么的可爱与闪耀。   第一次接触μ's,是草薙在意大利进行任务的时候,虽说他犹如无根之萍,但身在他国难免心情悲凉,无意识地打开日本的频道,就看到了正在播出的她们的PV,还记得,好像是名叫Snow Halation的曲子,给予了自己莫大的感动。   从此他记下了这个组合和歌曲的名字,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一个大男人竟因为那一瞬间的感动,成为了她们的粉丝,也许这也就是自己对于那些平凡生活向往的一个缩影吧。   如是回想着。   ……   「穗乃果!」草薙突然提高了音量,「只需要你一直爱着他,那就是一种幸福了,你要记住,人是只需要单方面和爱的人呆在一起就能满足的生物。」   「没有爱人的能力与资格的人,才是最悲哀的……」草薙不禁喃喃道。   穗乃果再也没有说话。   ……   枪声突然响彻了街头,无数的黑衣人从后面追了上来,草薙一把抱住穗乃果,两人滚倒在路边。   ——追兵在一步步逼近。   「可恶,这种时候追上来了。」仿佛是无意识地望了眼远方,草薙不禁抱怨道。   「穗乃果,你先走!」   「但是,草薙先生,你……」   「我刚刚已经看到我兄弟的暗号了,我不会有事的,你快从那条小路离开!」   「是……那,草薙先生,再见。」   「一定要和那个人表明你的心!」这是穗乃果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然后就够了,我已经成功保护了穗乃果,只可惜我已是不可能去爱她的了,好运,穗乃果,愿你爱的人最终可以意识到,有这样一个可以为他付诸生命的可怜女子。   纵声一跃,不顾敌人如何,草薙开始拼命地逃亡,没错,确实有援军,身为组织的高层,他不可能看错那个记号。   但他更明白,那个记号并不代表着情义。   ——而是,献身。   「山河组的战士们,你们最终的归宿,会是你们同伴的枪口,你们要将这一身所有的能力,都压榨干净奉献给整个组织,哪怕是死也是一样的。」在他经过重重考验第一次被那个杀戮机器收入门下时,他就明白,死在别人的枪口上,对他们这些精英来说,是奢望。   一脚踩下去,感觉地面质感有些不对,草薙突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永别了,穗乃果,我……爱的人。   火光冲破了天际,曾狩猎无数敌人、编织无数亡魂的「猎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得到了灵魂上的归属。   「全员进攻!」金色的长发随风飘扬,淡蓝色的眼睛下蕴藏着不可名状的光芒。   「一切,都按照预定实施了。」   「不思议だねいまの気持ち空から降ってきたみたい   特别な季节の色がときめきを见せるよ   初めて出会った时から   予感に騒ぐ心のMelody   とめられないとまらないなぜ」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我的电脑坏了,更新迟了抱歉! 第57章 第五十四章 夜   「战争」持续了将近一个月,自从第一次的冲突以来,双方都再也没有取得任何决定性的进展。   「唉……日香不在以后,工作负担还真是增加了不少呢。」揉了揉太阳穴,绘理不禁感慨道,接踵而来的各种事务让自己手忙脚乱,使得现在几乎没什么空闲了。   英勇的绘理小姐,准确地说现在是绘理参谋,在河野道三的强势提拔下正式介入黑道争端,代替了原来草薙的职务,并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崭露头角,被众人认可成为山河组的参谋。如今除了道三偶尔会参加一些关键性的决策以外,以山河组为首的黑道联合,已经全部开始听从她的命令。   「绘理小姐真是一位奇人。」这是绘理这两天听到最多的恭维语句。   「不过也没有办法,毕竟剧本还要继续写下去……」望着窗外,绘理自言自语道。   除此间事外最令她在意的就是,海未的行踪彻底消失了,不论她如何动用情报网络,都不能查到分毫有关她的可疑情报。   在这之后,更令绘理头疼的,就是继西木野春以后,南理事长也惨遭杀害,频繁出事的音乃木坂学园暂时处于停课状态,而理事长的女儿南琴梨也从国外匆匆忙忙地赶回日本。而正当绘理略微闲暇下来想介入这件事时,南琴梨又不见了,这一下可真是彻底打乱了绘理的计划,但令她无奈的是,无论她如何请求,都没有人告诉她任何消息。   心中的焦虑与日俱增,在外人难以察觉到睿智外表下,对海未的担心、对琴梨的担心已经达到极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绘理的心情却落到了谷底。   不知同一片星空下,是否也有那样多的人与我一样,无心睡眠呢?   趋身离开自己的房间,披上了自己的外套大衣,绘理两手插着口袋,如同幽魂般默默地行走在大街上。   一排清亮的路灯照耀着斑驳的街道,照耀着这岁月沉淀下时空的见证。一步步地塔在这苍茫的土地上,如同脚踩着尸体一样——连绘理自己都无法明白为何今夜会显得如此沉重。   不知不觉间,「河野宅」三个字映入了自己的眼帘,不同于在凌晨都陆续熄灯的富人区,河野道三的宅子一直都是彻夜通明。   简单的通报之后,绘理就径直向河野道三的会客厅走去,毕竟绘理如今的身份已是今非昔比,也没有人再敢拦着她,哪怕是道三的命令,也不行。   立于客厅外,一股极度的不协调感漫上了绘理的心头,仔细辨认,才发现是空气间凝聚着难以挥散的血腥味。皱了皱眉头,绘理最终确认血腥味,是从屋内穿出来的,虽说并不担心,但她敲门的手指还是不住地开始颤抖。   「哟,绘理你来啦。」   ——如同往常一样的撞钟般的雄浑嗓音。   但眼前的景象可说不起寻常,河野道三的身侧,一个男人正侧倒在血泊中,两只看上去曾极度恐惧的眼睛已然变得空洞。   ——可以感觉得到,那血液中还携带者热量。   河野道三正喝着茶。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绘理坐在了道三的对面,拿起桌上一只早就准备好的茶杯,疑惑地望着道三。   「道三大人……」绘理开口道,这是道三所允许她的特有称呼方式。   「嗯?」依旧是雄浑的声音,河野道三望向了那句尸体,「你说这个渣滓?」   绘理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蠢猪出卖我们的情报给『剑魔』他们,被我传话到这里来直接处理掉了。」   绘理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仿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绘理立刻低下头对道三说道:「对不起,这一切都是女儿的失职,明天我一定会彻查组织内外。」   「嗯,很好,因为我感觉他还不是重要人物。」道三没有看绘里一眼,自顾自地补充道。   绘理的手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衣袖当中,背后的冷汗湿透了里边的衣服,难以启齿说接下来的话。   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就在这时,仿佛是回应绘理内心的恐惧一般,窗户的破碎声接连想起,还没等绘理反应过来,一把冰冷的刀刃就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房间里多了三个灰袍人,河野道三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一切发生。   「在我的眼睛下杀人,你们的军师是不是太天真了?」   仍然没有动,甚至连脸色都没有丝毫改变,河野道三只是如先前一样静静地端坐在大椅上。   缓缓地挺起身,河野道三从身侧缓缓抽出一把枪,黝黑的枪口直对着三人。   「是三把好剑啊,为什么不是六剑一齐来。」   不明所以的语句。   然后,仅仅是一刹那间,枪声与暗影同时涌动,当绘理转过神来时,却发现道三的枪已经掉落在地,两柄「六道魔剑」正抵在他的颈口。   咚、咚、咚,这是绘理的心跳声,她显然不能理解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义……父,大人?」   咚、咚、咚——   虽说屋内寂静依然,但在那一瞬间,仿佛来自洪荒的杀戮咆哮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底,定睛望去,道三的面目已是一片纯粹的黑暗……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河野道三一声大喝震开了两人的刀刃,没有任何花哨地以肉拳拍开刀背。随着之前交手的气劲之大,道三身下的椅子已经断裂开来,豁然挺身,没有看一眼敌人,道三径直走到了客厅的正中央。   ——那里悬挂着一把极大的大剑,也不知是何种材料锻铸,它浑身散发着一种赤红色的光泽。绘理一直以为这只是件摆设,但是在今日,她明白,他错了。   仅仅只是单手,就将巨剑拔了下来,重重地插在地上,道三喃喃道:   「已经十几年了?我的罪证。」   最后的一人也不敢怠慢,放下绘理,与其余两人一起,将道三围在房间中央。   道三冷哼一声,如同看着蝼蚁一般看着他们,连语速都变得不耐起来:   「虽说六道魔剑有资格让它出手,但是毕竟你们现在不完整,所以它所能赐予你们的,只有一剑!」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我下个礼拜考试,所以明后天还会有一更之后,下个礼拜暂停更新,之后下个礼拜一会恢复更新,且我会加快速度,早日完结,大家敬请期待吧! 第58章 第五十五章 马尔斯的亡灵   是夜,东京市外的一所小医院。   「怎么会……我完全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穗乃果看着眼前持续昏迷不醒的日香,略带颤抖地道。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没有海未,我们早就没命了。」在病床的另一头,真姬一边擦拭着日香的脸颊,一边和穗乃果交谈着。   「我应该在那天就告诉你们……」穗乃果的声音变得哽咽,「那张照片是希给我的,这样你们就不会被希……」   听着穗乃果的话语,真姬的手明显僵了一僵,转而叹了口气打断穗乃果:「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你也没有战斗的理由。」   「可是,现在不但西木野家和日香,连南理事长都已经……而且琴梨!琴梨也是生死未卜啊。」说着说着,泪水布满了穗乃果的脸庞。   「唉,」真姬在一旁搅了下毛巾继续道,「只凭借如今的我们,又能做什么呢?我们只能祈祷罢。」   ——就在这时。   「不,你们还有你们必须要做也是只有你们能做到事。绚濑绘理处境摇摆不定而且在关键时刻又优柔寡断,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指挥者,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事态变化,等待时机。」   真姬和穗乃果见到发声之人,瞳孔一阵收缩……   ……   曾经,东京市的黑道上有一个极其响亮的名字,「马尔斯的亡灵」,那是一把剑的名字,但这把剑的所有荣耀,却全都是由他的主人授予的。   ——「熊王」河野道三,黑暗中游荡的马尔斯之亡魂。   今夜,注定是嗜血者的饕餮盛宴。   「咆哮吧,我的罪证!」   血红色的光芒一闪即逝,刀口上殷红的血液缓缓滴落。   勉强持起手中的刀刃,刚刚的那一击已经让三人遭受重创,而反观道三,却还是略带一点享受般的悠游自在。   「好了,伙计。」只见道三将巨剑插入地下,一步步向强弩之末的三人走去。   「咳……起码,让我们死在那把剑下。」   「哦?但可惜,你们不配!」   绘理再一次认识到,何为人类中的猛兽,愤怒的杀戮狂魔——熊王。   以最残暴的方式用拳头轰塌敌人的胸膛,再用双手肆意扯断气息尚存的躯体直至对方气绝。   ——这不是恶毒,这只是一种抛弃人性后,残暴的极致。   「『熊王』阁下今日真是好兴致啊,要不让在下继续当你的对手,如何?」   之间此时,屋外的庭院内,一人一剑,月光下随风飘拂的长发,宛如中性般地嗓音,以及那双——邪魅冰冷的双眼。   ——「剑魔」中岛临也。   迅速抽出身侧的枪直指着来人,绘理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眼前立于的,不是睿智冷静的军师,也不是那个对海未报有特殊情感的中岛临也,而是数年没有亲自出手过的,真正的恶魔——剑魔。   「呵。」   不畏于对方的充满拉扯力的目光,河野道三步入庭院,充斥着暴怒和杀戮的双眼直视着它。   河野道三再次拿起了自己的剑。   中岛临也也将斜指地面的剑指向对方。   这是一次恶魔与亡灵的对决。   「剑名『恨羽』。」   「『马尔斯的亡灵』。」   还未见两人真正动手,两人的嘴角都掠起一阵森冷的笑容,双方的气机完全锁定在对手身上。   明月当空,银白光线的映照下,中岛临也手中的长剑的光芒渐渐变得晦涩起来,而河野道三仍然把剑抵在地面上,纹丝不动。   横于身前的金铁光泽在某一个时刻终于完全消散,如同魅影般的速度,中岛临也划向了河野道三。   随着「叮」的一声脆响,只见「恨羽」已停在河野道三脖子的右方偏下的地方,中间夹着他的巨剑,陷入他刚才挑开了对手的第一击。   紧接着没有任何停歇,「马尔斯的亡灵」那庞大的体积与重量,在河野道三恍若无物一般,他迅速震开了中岛临也的剑,随着一声大喝,侧举大剑向中岛临也斩去。   中岛临也迅速趋身后腿了一段距离躲过了河野道三的攻击,紧接着,他的身体异常地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形态,再次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河野道三的吼口。   随着无数次兵器碰撞的声音,短短数十息间,两人的交手已不下百下,巨剑的沉重没有使河野道三的行动变得迟缓,甚至其速度还与中岛临也的「恨羽」不相上下。   即使是绘理平时自喻目力过人,此时的她也无法分清两人交手的每一招一式。   ——他们与各自的兵器,都是融为一体的。   就在这时中岛临也突然停了下来,剑尖斜指地面,笑道:「不拿出点真本实力来,今夜岂不是很无聊?」   「好!那就来一招。」   这是道三的回答。   只见中岛临也在下一瞬,已然消失在庭院的黑暗中,无声无息、但给人的危险感却比原来加剧了十倍也不止。   而河野道三却并没有在乎自己的对手情况,只见他在原地舞起剑来,他的剑术看不出十分精湛,甚至还有些粗陋,但总有一种玄妙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其中。   「天长地久,万物归尘,唯心克魔。」   突然,时空都仿佛冻结了,只见黑暗中一道纯黑色的光芒如同携带着无边的黑暗向道三的胸口袭来。   「哼!此恨无期,正邪沧桑,唯物永恒。」   一瞬间,当两柄神兵再次碰撞到一起时,吞噬了所有的光芒,而当时光再次开始流逝时,两人已相隔数十米。   ——万物为之凋零。   「看样子,你还没有老嘛。」   「你也没有疯啊。」   「再会!」这是两人同时说的。   中岛临也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绘理默默走上前,河野道三仿佛是才回过神来,转过身对她说道:   「好好准备吧,战场上要分出胜负了,接下来就看你了。」   好似别有深意的话,但绘理又不知哪里不对。   暗蓝色的夜空依旧,你,又在何方? 第59章 第五十六章 毁灭的序曲   「好,好,道三至今仍没有什么过于异常的表现吧?」   清晨偌大的房间内,澄澈的日光照射进房间,落在一张白色的办公桌上,桌上的一株绿色的小花也迎着朝阳开放,比前些日子长得更高了吗,室内的装饰以浅色调为主,充满了写意的艺术气息。难以想象,这一方天地正是那扭曲的恶魔——「军师」的日常办公地点。现在军师正和一个未知的人物在电话中交谈着,墙角处的阴影里一个人静静地伫立着。   「没有什么变化,一切都会如同预期那般进行。」   「很好,这次我不会亲自出面了,」军师望向一侧阴影中的人,继续对电话讲到,「我要实施后一步的计划,这次会由我的代言人来和你交涉。」   「喔,可否告诉我他的名字?」   「呵,你们肯定是见过面的,期待着吧,我相信她会带来更多的变数,让事况发展得更让更加有趣。」   「那我真是谢谢你的好意了,再见。」   「再见,这是最后一次联络了。」   军师默默地放下手中的电话,看向一侧一直伫立在那儿的人:「你也没有问题吧?」   「没,我已经做好投身地狱的觉悟了。」   「很好,」军师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微眯起双眼道,「这样所有的条件就已经备齐了,绚濑绘理作为棋子的意义,已经不只是为了河野道三了,东条希、园田海未、道冲以及一切的一切,都将会得到了结,以及你自己渴望死亡的诉求。」   黑暗中的人影不知道为什么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军师眼中光芒一闪,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毁灭吧,这所有的一切,还有——你我的罪。」   挂下电话,离计划的正式施行还有36个小时,这段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东西,但绚濑绘理如今却没有分毫之力去改变任何她想要改变的事物,甚至连它们在何方都不知晓。   天边绚丽的朝霞仍然散发出其特有的光彩,未知的风雨在这座隆冬的城市中酝酿,也许现在是灾难面前最后的晴朗碧空。   「你的总攻计划非常完美,我没有任何意见。」河野道三看着绘理的提案,少有地对自己的女儿抱有赞扬的态度说道。   「谢谢,那么按照这份方案,明天晚上我将亲临现场指挥。」绘理不自觉地挽了一下自己的金色长发,回答道。   「好的,不过经过那夜的试探,我想我和剑魔彼此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我们不会参与直接的战斗当中,所以这次一切都要看你了,毕竟对手是那个军师。」   「是,我不会辜负道三大人的希望的。」   「你走吧,今天你就休息一下吧。」   「是。」   随着绘理的脚步声在河野宅内的木质地板上渐行渐远,道三对四下叫到:   「我命令你们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报告组长,他对于绘理小姐的母亲监管果然在这段时间放松了,现在她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只不过消息还没有传到军师那里。」   「很好,你们退下吧。」   河野道三静静地端起了眼前几案上的一杯茶,默默地念叨着:   「一切的一切,都在于你的选择了。」   河野道三眼中莫名的光芒正在不断闪烁。   ——就在这时,「哼,看样子这段时间我的客人还真是多啊。」   「不要这么见外,道三,我只是那天突然感觉到东京市上空盘旋着一股许久未见的凶煞之气,今日反观你的气色,果然是如此吗。」   来人渐渐显出身形,其身穿一件颜色灰暗的袈裟,在其手中倒提着一串看上去年代颇为久远的念珠,脸上一直带着和善的笑容。但那双犀利的眼神却死死地盯着道三,没有一丝昏黄之色的漆黑眼瞳直视着但那双充满血垢的双眼。   「他的武功又见长了,如今即使是您对上他胜算也不会太大。」   「哦?真不巧,前些日子我刚打了他一顿。」   「你……您还是注重一点您的佛门形象吧。」听着海空禅师粗暴的回答,即使镇静如河野道三现在也是满脸无奈,勉强答应道。   「不过也正是因为那次交手,改变了我对于他的许多看法,这段时间也对于过去事情的真相有了更深入了解。」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说,中岛临也隐瞒的真相不止一个?」   海空禅师静静地点了点头,房间内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许久海空禅师又淡淡地道:   「也许,也不止两个。」   「嘶——」这是河野道三倒吸冷气的声音。   「但如今到了这种地步,除了他自己说出来以外,我们是无法确定那个我们我们已知真相以外的真相了。」   「所以你这段时间选择了偃旗息鼓,坐观事态发展?」   「不错,我现在只打算保证她们的生命安全,但并不打算再帮助海未了。」   「可怜的孩子……那你来找我干嘛。」   「我只是来做好,给你收尸的准备。」海空禅师的手指开始把弄那一枚枚古老的念珠,吐出了惊人的话语。   「你……什么意思。」   「放心吧,按照那个人的算计,不论她如何选择,你都必死无疑。」   「呵,所以你的要求是什么。」河野道三冰冷的目光刺入了海空禅师那浩瀚眼眸。   「很简单,将剑术与八十一路归尘拳的融合之法留下来,这是你对师门最后的贡献。」   ……   宽阔的房间内,绘理静静凝望着窗外,虽然还是白天,但身心的疲倦已经让绘理昏昏欲睡,绘理走到床边,在床角有一个略有磨损的相框,在照片里,宝蓝色长发下的面孔曾经是笑得如此开心。绘理看着这曾经是如此熟识的笑颜,微叹一口气,闭上自己的双眼,乞求今晚也能和思念的人儿在梦中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考试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暑假中会加快更新,争取两日一更到日更的速度,大家要多多支持哦。 第60章 第五十七章 破碎的梦   再度凝望着那赤色恒星被黑暗吞噬的片刻,望向背后苍茫的城市与这城市中庸碌的人群,绚濑绘理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前方——未知的前方和迷茫的前程。也许那边有一个人早已经等待着自己,也许在这一刻自己还有退路可言,也许在下一刻自己就会与所有人为敌,但是她的目光从未有哪怕分毫的动摇。   ——没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动摇。   敌人今天的指挥出乎意料的攻势迅猛——正如道三所料军师已经不再指挥其下属了,如今的指挥人物应该是一名军师的「替代者」,因为从对方有条不紊、纪律分明的行动来看,不像是更换过领导人的样子。   事情发展到这里,一切都还在常理的范围内,按照正常的思路,只需要逼出对方伪造的「指挥官」,使对方军心大乱就是己方的胜利。毕竟军师和道三置身事外的事情在双方高层应该都只有少数人知道,所以这点上来说在表面上河野道三已经略胜一筹,他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迅速扶植了绘理这一优秀的指挥官。   ——然而一切的一切,究竟是谁占了先机,在争斗结束之前都不能下断论。   接下来就是自己本次任务的第一大难关了,绘理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走出了被一群山河组精英所保护的临时指挥场所,「绘理小姐,您这是?」一旁的堀江出声询问道。   绘理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回答道:「我要亲自到前阵去,逼出对方的指挥官。」   「这种事情让我们去做就行了,您前去太危险了,」堀江略微皱了皱眉头,身为山河组的二把手,堀江的优秀与狠辣是不容置疑的,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绘理的行为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如果您有别的理由,请一定要告诉属下们。」   绘理的眼中精芒一闪,她抬起头正视着比自己高快一个头的堀江,缓缓地道:「倔强叔叔,应该不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吧。」   湛蓝色的眸子紧紧地瞪视着对方。绘理也明白,堀江和山河组一同工作的时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比道三还长,堀江在其中的威望是不言而喻的,若是因为这种无谓的事情乱了军心岂不是愚蠢之至。   ——「我应该没有什么漏洞让堀江产生警惕感才对。」绘理如是想到。   「我只是觉得你在敌人面前不足以自保,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不知道为什么,倔强并没有如同往日一样对绘理妥协,而是强硬地回绝到。   「啧、难缠的男人,」绘理自言自语道,继而她眼睛一转只能采取了妥协的办法,「既然如此,那就让堀江叔叔陪我前去吧。」   「是吗?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堀江意外爽快地答应了。   没有再看对方一眼,绘理自顾自地向前方走去征集人手,但她的眉头越皱越紧了,显然她没有料到计划一开始就带上了这样一个拖油瓶,而堀江刚才那一系列的行动,不可能只是仅仅担忧自己出事对大局的影响,应该还有一些别的更深的意味……绘理如是想到,而且最令她无法断定的是,堀江的行为究竟是道三的授意,还是为己谋私?   黄昏,东京某处的一个不起眼的街道内。   橙发少女曾经的心愿,实现了。   「为什么……」穗乃果看着眼前的来人,不禁瞳孔一阵收缩,「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小鸟!」   无神的琥珀色瞳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南琴梨的目光没有正视穗乃果:   「没什么,只是有重要的事。」   「你……知不知道现在东京的街道有多么混乱,你这几天都躲到哪儿去了,为什么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好了不说了,你赶快跟我走,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说罢穗乃果迅速抓起琴梨的手,想将她拖走。   出乎穗乃果意外地,琴梨以极快的速度抽离了她被穗乃果抓着的手,眼神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   「呵,即使告诉你们了又如何,你们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只会拖我的后腿,你们是能拯救我的母亲,还是能拯救我的海未!」   「你……的海未?不是琴梨你听我们解释,理事长的事警察还在调查中,但现在东京的黑道太乱了,你要知道他们可是……」   「警察?交给他们能有什么用,他们在那群黑衣人面前只能趴着!切,说不定他们本身就是和凶手串通好的呢,你说,我能把未来交给那种虚伪的政府走狗嘛!」仿佛是不屑地白了穗乃果一眼,琴梨将自己的右手搭在穗乃果的肩上。   「琴梨……你到底是……」穗乃果难以置信地看着琴梨。   「好了穗乃果,你不要再挡我的路了,赶快让开!」   「不!」穗乃果挣脱开琴梨的右手,「我不会让你过去的,你必须跟我回去,然后见大家,否则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啧,不客气的是谁啊,穗乃果。」   轻微的破风声。   ——一刹那间,一个似有似无的破碎声在虚空中响起,也许现实中早就不怀揣梦想,但心中的乌托邦仍然留存,但眼前,也许一切都已经不在了。   如同地狱般的场景。   天边的最后一缕光线被黑暗吞没,两人的胸前金属光泽悄然闪烁,两个黝黑的枪洞正对着彼此。   下定决心后拿出枪的一瞬间,看着对方那熟练的拔枪动作,两人都不禁一阵愕然。即使明知那枪口是不会夺走彼此生命的,但那却带走了一种比生命更宝贵的东西——不可言喻的某些事物。   「为什么……」不知是谁的呢喃在风中响起,   黄昏中从不远海岸吹来的清风,在这一刻,将曾经的一切的一切,都彻底地带走了,而独留下的人们,却好似还在梦里。   曾经驰骋在梦中的方舟,彻底破碎了。 第61章 第五十八章 诸方齐聚   黑暗下的东京街道,寂静得渗人的街道,是一条物是人非的街道。   穆静的街区里,两位少女各自手持着与她们形象不符的枪械,诡异地对立着。其中一位留有一头橙色的中长发,头发整齐地绑成一个马尾垂于脑后,她身穿一件捷便的黑色便衣与黑色长裤,握着枪柄的右手不住地颤抖,脸颊上还保持着之前充满焦虑神情的僵硬,湛蓝色的瞳孔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你……」「你……」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道。   与橙发少女对峙的是一位留有罕见亚麻色长发的女子,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一半面容,露在刘海之外的琥珀色眼瞳虽说在初始时略含惊讶,但现在又重归平静,唯一可以看出她心情的,只有那白色西装袖内和对方同样颤抖的右手。   「没有战斗的觉悟,穗乃果!」「没有战斗的理由,小鸟!」   ——又是异口同声的话语,也许这也是梦境破碎后的片刻温情罢。   「没有觉悟的是你!」「没有理由的明明是你!」   再次开口发现又是一样的回答时,穗乃果和琴梨不禁都愣了愣,但当看到对方那满含着怒火与担心的眼睛时,不禁又是一阵气急——殊不知在对方眼里自己也是如此。   ——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却在干这种危险的事。   明明,只需要我来承担就行了。   为什么,为什么,在牺牲了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还要干这种事。   「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仿佛是为了掩盖第四次异口同声的尴尬一般,两人同时用双手抓紧了枪柄,面目狰狞地紧紧瞪视着彼此,充斥着怒火的赤红瞳孔在双方的眼睛里不断放大。   「把枪放下!」「把枪放下!」   ……   绘理换上了一件方便行动的黑色西装,双手持着一把黑色□□,在山河组众人的保护下在黑夜中不断前行,不动声色地向后瞥了一眼在队伍后方的堀江,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看了看表上的时间,金色的秀眉不禁紧皱了起来。   ——有点晚了,对方。   「停止前进!」绘理下令到。   「有点奇怪。」绘理看也没看从后方凑上前来的堀江,望着前方轻轻地道。   「是很奇怪,按理说即使是埋伏也没有这么安静的。」堀江按着下巴一边沉思一边回答道。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继续前进,」绘理深深地看了一眼堀江,「总指挥部那边不能长时间没有我们坐镇保持和对方的对立姿势。」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绘理小姐是如何笃定对方的指挥官还留在总指挥部呢?按理说既然对方是顶替者,就应该留在暗处防止暴露才对不是嘛。」堀江看了绘理一眼,不禁尖刻地反问道。   「哼,你难道以为,这种情况下,军师会在哪?」   「什……难道你是想?」   「是的,不管对方在哪,我们只需要将一个或许有军师或许没有的总指挥部暴露在众目之下就行了。」绘理边说不禁边扬起了自己的嘴角。   「但……以我们现在的兵力攻进一个或许军师坐镇的指挥部实在是有一点……」   「放心,军师一定不在。」   「为什么?」   「因为他在那晚与道三大人的比试中负伤了。」   「这……这可从来没听道三大人说过。」   「当然,这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绘理不禁眯起了双眼,盯着堀江道,「怎么,堀江叔叔是在怀疑我吗?」   「不敢。」倔强不禁低下了头,显然他也已经察觉到他们的大小姐已经动了真怒,如此也只能先相信她了罢,堀江如是想到。   「哼,」绘理冷冷的瞥了倔强一眼,走到队伍的前端道,「大家继续前进吧,小心敌人的岗哨。」   ——堀江,竟然你执意要跟来,那我只能先排除掉你了。   ……   绚濑绘理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今晚这一路走来,最先遇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对怪异的组合。   ——高坂穗乃果与南琴梨。   绘理是看着她们两个从小巷中出来的,除了绘理略显惊愕地望着两人以外,两人看着带着一群黑衣人的绘理也是一阵惊讶。   绘理看向一旁略落后穗乃果半步的南琴梨眼中略有些莫名的光芒闪动,不过转而就面向穗乃果问道:「你们这是……」   「啊哈,琴梨不是失踪了好几天嘛……我刚刚才在这里找到她。」穗乃果勉强地鼓起一个笑脸对绘理道。   「那你呢,为什么这段时间也不见你的影子?穗乃果。」也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皱眉头了,绘理对着穗乃果嗔道,心中不禁暗暗抱怨到,你们这哪是失踪几天,都消失了一个多月了……   「这个这个,那个……」穗乃果显然一时有点语塞,原本迟钝天然的本性暴露无遗。   正当穗乃果尴尬之时,她突然感到自己的右手臂突然被一个柔软的触感包裹了起来,只见南琴梨万分自然地挽住了穗乃果的手臂,为穗乃果打圆场道:   「那个……穗乃果其实在上个月就发现并救了在机场受袭的我,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医院陪我,连家都没怎么回。」说完琴梨的眼瞳中不禁浮现出一丝甜蜜。   看着琴梨表情的微小变化,穗乃果的心中却是一阵黯然。   而另一边,当绘理听到「机场」两个字的时候瞳孔不禁一阵收缩,她迅速瞪向了一旁鬼鬼祟祟的堀江,喝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这个嘛,关于南小姐的事,我们着实是不知道,是我们的失职,望绘理小姐原谅。」堀江眼睛一转,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   而绘理不知道的是,在她和堀江进行对话的时候,一边一直观望着的琴梨的眼睛不禁微眯起来,淡淡地道:「怎么,绘理难道知道一些关于机场袭击案的消息?」   狠狠地白了一眼堀江后,绘理看着琴梨和穗乃果挽在一起的手不禁一阵错愕,不过在听到琴梨的问话之后嘴角又是一阵苦涩。   ——自作孽不可活啊,绘理……   就在绘理还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和琴梨解释时,一个同样失踪多日的讨厌声音在耳畔响起:   「啊啦啊啦,绘理亲可是什么都知道的呢,小鸟。你说对吧,我聪明伶俐又可爱的小绘理?」 第62章 第五十九章 静止跳动的世界   黑暗中,仿佛已经停止跳动的世界,人们在交错纵横的手电光线中无法看清彼此任何一个的面容,但她们又是如此的笃定、彼此的身份,因为曾经是如此的熟悉。   ——但也正因为那熟悉的过往,才使得现时是如此的残酷与支离破碎。   「希!」出乎意料的来人彻底打破了原本就心事重重的绘理最后的忍耐极限,以闪电般的速度掏出□□,枪口直指对方的心脏,妄图让对方闭嘴不要再来搅局了。   然而,与绘理打扮类似、同样穿着黑色西装的来者,睁着一双“无辜的浅绿色大眼睛”看着绘理,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紫色长发下,朱唇轻启道:   「绘理他们啊,在那天可是在机场旁边狩猎猎物的呢。」   「嘭!」一声枪响响彻寂静的街道。   寂静。哪怕是呼吸声都在此刻绝迹。   从未有过的惊悚感爬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绚濑绘理向曾经名为“东条希”的挚友开枪了。   「哼哼,」仿佛是地狱中魔女的呓语,「绚濑绘理,你以为虚伪的枪弹,能伤害得了天命的巫女嘛?」   「你!所有人给我把枪对准她,不准她动一下!」绘理歇斯底里地大吼着,「希,我不管你有多强,如果不想变成筛子,最好就不要误导琴梨!」   「啧啧啧,何等的失态啊,知道差点伤害到曾经挚友时的罪恶,所导致的恼羞成怒,绘理你还真的是很可爱呢……只不过,在误导人的究竟是谁啊,嗯?」   绘理握住枪柄的双手不住地战栗着,她根本不可能杀了希,刚才她也是明知道希能躲开的情况下才开的枪,想就此让希停止。但是,仿佛是后悔或者是痛恨自己的软弱,绘理不禁暗叹,自己终究是比希嫩太多了,对方根本算准了自己不可能杀她,所以也根本不可能让她不再说下去,如此一来,自己根本争不过希,事情的发展与结局会和妮姬两人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好似是叹了一口气,希的声音再次打断了绘理:「绘理,不用再挣扎了,我对你真的很失望,这次你的表现实在是比上次还要不堪呀……即使你们有那么多的人,但是,你已经永远也无法逃避同伴对你的谴责了。」   ——绘理啊,你也真是太不谨慎了,不过如此也好,倒省了不少口舌不是吗?   「什……」绘理听了希的回答一愣,猛然回头才发现,自己究竟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绘理,我对你真的很失望。」身侧的人如是说道。   不知是何处的小黑屋里,几个人静静的交谈着。   「这……这是在开玩笑吧,那家伙的智商怎么突然降得这么快。」   「就是,明明上次看到还是那么精明的喵。」   「以我之见,她应该是想吊出真正的“敌人”。」   「什么意思?难道希不是“敌人”吗?」   「我也觉得希亦敌亦友。」   「欸?这你们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喵,我怎么完全不知道喵。」   某个人的发言似乎被无视了。   「那么你认为现如今,可能的“敌人”在哪?」   「我觉得潜藏在场外的可能性最大。」   「总之,虽说计划已经脱离我们的掌控了,但还是让我们的人按兵不动,不要打草惊蛇。」   「不错如今的发展,已经不知道是不是脱离其他方面的计划了呢?」   「未必,不过我倒希望,能再有些变故,使得事况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完全不懂喵……」   河野道三静静地闭目坐在宅子里,享受着静夜中难得的平实之乐。寒风从窗外呼啸而过,道三不禁睁开了双眼,望着夜色天穹上渐渐变得迷茫的星象,超越野兽的直觉让他迅速挺起了身子。   ——然而好像,已经晚了。   电话的铃声在室内响起,河野道三冷静地接起了电话。   没有回答,河野道三静静地等候着对方的声音。   「呵呵,真是好耐心啊,河野组长,晚安。我只是来告诉你,绘理小姐,已经在我们手上了。」是一个年轻的女声。   仍然没有回复,河野道三迅速挂掉了电话。   ——对方不是那种这种程度的故布疑阵就能产生疑虑,以此拖延时间的对象。   河野道三凭借着自己的直觉,下了如是的判断。   往回望了一眼自己的伙伴——巨剑「马尔斯的亡灵」,道三没有拿起它,而是拿起抽屉里的两把□□,便出了门。   「山河组,集合!」   愤怒的暴熊吼声好似逐渐地冲破了天际混沌的天象。   穗乃果还记得刚刚令人惊悚的相逢,当两人第五次异口同声地喊出「把枪放下!」时,她们真的把枪放下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对着彼此。   「是谁给你的?」穗乃果抓紧时间抢先琴梨问道,虽说没有明确的指向,但她的目光不偏不倚地投向了琴梨手中的枪。   「无可奉告。」琴梨冷漠地回答道。   「是不是我们认识的人?」穗乃果问出了一个让琴梨倍感疑惑的问题。   思虑了一下,琴梨觉得这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于是否认道:「不是。」   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穗乃果拍了拍自己的胸,嘴边还喃喃着:「幸好幸好……」   「你呢?」   「呃,」面对琴梨的反问,穗乃果不禁一阵语塞,显然自己不可能欺骗琴梨,思前顾后只能是再次扔出了一样的回答,「无可奉告。」   ……   「你应该还没有杀过人吧?虽说拔枪动作那么熟练。」突然不知是谁问道。   「欸?是……是的吧。」   「所以你,和我不同。」   「难道你……」   「不错,只有我才有战斗的理由和觉悟!」   又是一片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   ……   「我啊,那天在机场遇到海未了呢。」琴梨遥望着天际,如此对穗乃果诉说着。   「啊……噢……噢,是嘛?你真幸运。」穗乃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不敢再看向琴梨,而是低着头答应道。   「海未……变了呢。」   「是呀,变了。」   「但她还是救了我呢。」   「是嘛……」   「你说她,还会喜欢我吗?」   「只要努力,」深吸了一口气,穗乃果缓缓地道,「就一定行的!」   冬风中,穗乃果那微微湿润起来的眼眶又逐渐地干涸了。   「走吧。」   原本静止的世界,突然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转动了。 第63章 第六十章 再现的杀意   「绘理,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很失望。」   「很失望。」   「失望。」「失望。」「失望。」……   无尽的回声在记忆长廊中回想。   无法停歇。   这一定是……惩罚。   对于我的处刑。   ……   「咯哦……」艰难地睁开双眼,绘理无法辨别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方,脑中的余音还在嗡嗡作响,使自己的精神无法集中起来思考。   「可恶……」抱怨了一声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精神仍然如同先前那般涣散,无法聚拢、无法醒来。   如同漆黑大海的底部,没有人听得到,也没有人在意。   张开嘴想要呼喊,却如同被灌了铅一般的艰涩。   我……究竟是谁?   我也不知道。   你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了!你不要再过来了!你离我远一点!   不……你是无法摆脱我的,因为你无法摆脱,曾经你的罪孽。   我……我什么都没做!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真的吗?把母亲逼疯后就把她扔到北海道不管不顾,还能说自己是无辜的吗?   那……那都是他们逼的,我根本没有选择。   所以你就把一心想留在日本的妹妹强行带回俄罗斯,反复恐吓警告后就再也不过问了?   我这是为了她好啊,这里太危险了……   是嘛?那海未呢?芭蕾呢?也是说放弃就放弃的事物吗?   你明明可以更好地处理这一切,可是你都放弃了。   放弃了。放弃了。   你现在追逐的究竟是什么?金钱?权利?还是心理的赎罪感?   我……我也不知道。   ——「你想和恶魔签订契约,得到解脱嘛?」   那个清晨的景象突然进入了绘理的脑海。   原来如此,没错,我所履行的,是恶魔的诉求。   呵,终于回想起来了吗?记住,你和她们,是不一样的。   是的,我和她们是不一样的,我要舍弃的,是曾经身为人类的一切!   因为,我所订立的契约是——   ——灭世。   ……   「咳、咳哦,」绘理猛地睁开眼,看了一下面前的女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看样子,我好像还是在你的计划之前就醒了。」   「哼,我本来就没有把我的赌注放在你的身体机能上面。」琥珀色瞳孔透露这森冷的光芒——没有半点虚假。   「堀江他们已经不在了嘛……」低声喃喃着,绘理望向了眼前还留在场内的人。   ——站在自己眼前的东条希、高板穗乃果,还有在身后举着枪对着自己头部的南琴梨。而在离四人差不多十米远的地方,一群黑衣人警戒着。   森严的戒备。   绘理笑了,她望着曾经的挚友嗤笑道:「不过我是在想,希、穗乃果,你们真的一点都不担心琴梨待会儿会把她的枪口对准你们吗?」   「你要知道,第一个向同伴开枪的,可是您哦,我们的绘理大小姐。」琴梨笑着道。   「啧。」绘理看向了身后的南琴梨,这个女人永远都是这么的棘手。   「绘理亲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待会儿我可是一定会将穗乃果带出的哦。」希的浅绿色眸子不怀好意地打了个转,对绘理打趣道。   「我可没说一定要你救我哦,希。」穗乃果笑着望向了希。   「欸?难道说还有人接应你?」希瞪大了眼睛望向了穗乃果。   「我可没这么说哦。」穗乃果耸了耸肩。   「好了,你们两个还是不要多想,虽然我不会把你们像绘理一样押回去,但是,还是请你们回去一趟吧,毕竟我对你们身后的人们,很感兴趣。」一旁的琴梨没有再搭理绘理,眯着眼睛对正在交谈的两人说出了惊人的话。   「喂喂,穗乃果,我看局势不大妙啊。」希瞥了一眼琴梨,仍然以玩笑的口气对穗乃果道。   「什……」然而显然穗乃果此时并没有空搭理希,她吃惊地瞪大眼睛望着琴梨,「小鸟……你,怎么,你不是说好……」   「穗乃果,你还是太天真了,以前也是,现在也是。」琴梨不禁摇了摇头,无奈地望向了「天真」的穗乃果。   「穗乃果!」绘理突然对穗乃果大喝道。   正当琴梨开始惊讶准备防备穗乃果时,只见绘理一个转身挣脱了琴梨的束缚。   很好,小鸟你还是那么容易就被分散注意力了呢,真是一点都没变,我必须赶快出去,因为这个计划,已经不能再实施了。   ——然而,背后传来玩笑般的话语:   「欸?还真是和日香和真姬时一模一样的剧情发展呢。」   「什……希你究竟想……」不可抗拒的触感从身后传来。   几经拳脚相撞,绘理终究还是迅速地落败了。   「我可是为了更大的鱼而来的。」轻轻的耳语从身侧传来。   电光火石之间,正当穗乃果和琴梨还在愣神时,只见希已经再一次制住了绘理。   「啊啦啊啦,你们这两个都只是训练了一个月的新人,终究还是太嫩了,要不是猝不及防,可爱的小绘理可是能轻松战胜你们的,当然她也打不过我就对了。」   正当三人吃惊于希的表现时,一股无征兆的混沌杀意突然开始在空气中蔓延。   「怎么了?」没空再管希,琴梨望向了身侧的警备人员,「是河野道三来了吗?」   「嘶——」感受着肌肤上已经传来的冰冷警告,以及变得沉重的空气,希和穗乃果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放下我!」还在希手中的绘理突然大吼道。   「怎么了?想吓……」   「不要玩了,希!那不是道三!」   「什么?」在场的三女同时惊呼道。   「道三的杀意我感受过无数次……他的绝对没有那么纯粹,而且这股气息,我十分的熟悉!」绘理紧紧地盯着前方,她明白的,因为她曾经体会过。   ——秋日的那一个午后,满怀伤痛悲鸣的少女。   依稀可以听见,那街道中传来的声音。   「血……血……我要血。」   ——「我们终于在地狱的深渊再会了,是时候该履行我的第一个约定了吗?」 第64章 第六十一章 失误   月明星稀,东京市的夜空仍然如同往常一样,平静且迷人,而在这份寂寥下,常人难以预知的危机与恐惧正在其中诞生。   破碎的友谊、物是人非,这一切,都是报应。   「绘理,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感受到背后的冷意,绘理艰难地转过了头,因为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究竟犯了一个多么、多么愚蠢的错误——南琴梨她们不知道自己和希的身份,自然也无从得知那一枪根本不会伤得到希。   她们所看见的既定事实就是,绚濑绘理向曾经名为「东条希」的挚友开枪了。   何等的大意,绘理转过头来望着脸色逐渐由惊恐转向阴沉的两人。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语言在此时是显得何等的苍白与无力。   「怎么,你已经连解释的兴趣都没有了吗?绘理。」琴梨冷冷地道。   东条希冷眼旁观者这一切。高板穗乃果不知为何只顾自己低着头。   「琴梨,」绘理也重新审视起琴梨来,「你们不应该在这里。」   面对着绘理渐渐严肃起来的神情,琴梨不禁觉得是那么的可笑:「哦,那我应该在哪里?就那样死在机场?」   「不是,琴梨你要相信我,对于机场袭击案,我真的是不知道你的情况。」   「你觉得,一个向曾经同伴开枪的人说的话,可信吗?」   绘理无言以对,确实,自己刚才真的大意到连场合都忘记了,但显然这不能构成琴梨如此咄咄逼人的理由,想到这里绘理微眯起了双眼,难道说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情吗?   「把你知道的,关于机场袭击案的信息都告诉我。」   绘理深深地看了一眼琴梨,还是果断拒绝道:「不,琴梨,你们不应该待在这里,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详细情况我到时候会跟你们说明的。」   「哈哈哈哈,」琴梨不知道为什么开始狂笑起来,「绚濑绘理……你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你知不知道,机场袭击案里,那群黑衣人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追杀我!」   「这……这不可能,」绘理不禁后退了一步,转而又再次转向了一旁的堀江,大吼道,「堀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绘理大小姐,当初我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的丧心病狂,对南小姐出手。等我们知晓时,已经晚了,诱杀行动已经不能停止,但如果告诉您真相的话,您一定会不顾组长阻扰停止这一切行动去营救南小姐,所以,组长亲自下令,所有人都要对绘理大小姐隐瞒这件事。」堀江犹豫了片刻后,还是作出了回答。   「可恶……道三!」绘理对着天空嘶哑地大吼道。   「好了好了,绘理,既然小鸟现在还健在,那就还没有酿成大错,现在显然不是应该纠结这些的时候,我们应该……」正当希想要出来打圆场时,只见超乎她想象的一幕出现了。   ——南琴梨紧紧地抓住绘理的衣襟,琥珀色瞳孔周遭充满了血丝,仿佛是用尽全身气力地大吼着。   「你以为把一切责任都推给属下就没事了吗!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没有海未!要不是没有海未……我早就死了,你现在却一句不知情就完事了,绚濑绘理!你的良心呢?」   当「海未」两个字进入绘理的双耳时,绘理全身猛地一震,看着属下黑衣人已经抬起的枪杆,绘理急忙制止道:「你们都不要开枪!这里的事情我会解决掉的,你们都放下枪,远离这里,不要靠近。」   堀江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绘理,向对方点头示意之后招了招手让手下人后退。   「呵呵呵呵,绘理,你可知道,人在放下枪的那一瞬间,不管如何心里都会产生一种无理由的松弛感啊。在我接近你的那一刻,游戏就已经结束了!」低沉的耳语从深层次传来。   「永别了,绘理。」不知又是清风中谁的呢喃。   ——惨叫声携带着枪声响彻街头,然而枪与鲜血的盛宴,才刚刚开始。   绘理安静地闭着眼睛躺在琴梨的怀里。   「啪、啪、啪。」鼓掌声从希的手中响起。   「小鸟你的演技还真是出色呢,连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哼,希你是怎么看出我在演戏的?我应该没有暴露才对。」   「显然,」绘理扫视了一眼身边已经换了一批的警戒人员,「在为曾经想要杀害自己的人效力的人,是不可能仇视那些曾经想要杀害自己的人的。真正的绝剑会,我没有说错吧?」   黑暗中几个黑衣人显然身体略微有些震动。   「真是强大的情报来源呢,只是我现在没兴趣针对你和你的组织。」琴梨淡淡地道。   望了一眼身后仍然保持着沉默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穗乃果,琴梨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说什么,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黑暗中河野道三带着他的人马疾驰着。   「停下来。」当某一个人影出现在黑暗城市的轮廓之上时,河野道三叫停了他的手下。   河野道三静静地望着那个黑夜中的影子。   鬼魅一般的身躯。   ——「剑魔」中岛临也。   「我还以为你会在那里等我。」河野道三静静地对着他说道。   「我本来也是那么想的,只是那边出了一点状况,你现在过去反而不太好,所以我觉得还是先阻拦你一下比较好。」中性般的嗓音响彻夜空。   ——好深厚的内力,你现在,既是军师,也是剑魔吧,中岛临也?   河野道三在心底嗤笑道。   「你拦得住我吗?」   「拖延一会儿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来吧。」   枪声与剑鸣再次划破了东京市清冷的月景。 第65章 第六十二章 她的剑,将由我来夺走   我……就这么死了吗?   那样也好,希望她,可以和那个她爱的人获得幸福。   这一定是……一定是我的赎罪。   上帝不会宽恕我的。   「这样就在求死的人,还真是狼狈呢。」   「你……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我呀,我可是天命的巫女噢,本来想赐予你一个再次守护你心爱的人的机会,可是呐……看你这样子,好像没有必要了吧。」   「是啊,是没有必要了,我已经,不被人需要了。」   「可是,她还很危险呢。」   「什,怎么会?她又怎么了。」   「那得你先从这里出来再说。」   ——「好,那我出来,为了,你。」   东京。夜晚。街区。战场。   「暂时放开我,希,琴梨和穗乃果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啧,那好吧,可别忘了我的约定。不过我可先说实话,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可不是她的对手。」   「你知道是她?」   「当然知道,这段时间她一直像幽魂一样在东京时各种僻静的街道上游荡,想不被我的人发现都难。」   「你是说她很早开始就这样了?」   「不错,这一个月来一直如此,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好了没有时间了,我们先想办法清除绝剑会的人。」   「已经不需要了。」希望向四周,对绘理说。   四人的周遭,惨叫声连绵不断,虽然还无法看清来者的身影,但每一个人都能感觉那把修罗之刃就已经抵在他们的喉前,使他们无法喘息、无法挣脱。   「拿上这个。」黑暗中,希不知递给了绘理什么东西。   「这是……」   「我调查她房间后拿到的。」   「希望有用吧,否则就没有办法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啦,」希瞥了一眼神色黯淡的绘理,「相信爱的力量,绘理亲。」   ——连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表情也与绘理一样的黯然。   仿佛虚无般的脚步声正在逐步逼近,虽说那步伐微不可闻,但它又确确实实地以压倒式的存在感碾压着此处每个人的心灵。四人面前最后三个黑衣人没有任何抵抗地、被一道诡异的银光吞噬生命。晃眼的银色长剑映正着天穹之上皎洁的月光。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自然而然地,月光下,海蓝色的长发随着寒冬的微风飘扬,仿佛不带任何人类感情的琥珀色瞳孔,从地狱窥视着人间。   「绚濑绘理,即使是这等的变故,我们的约定也将会继续下去。」   还没等绘理反应过来,留在她脑海中的只有这句希留下的耳语。   ——而希,已经走在了四人的最前方。   「啊啦啊啦,小海未,好久不见了,这段时间怎么不联系我了?」   然而,出乎众人所料的,没有任何停留,仿佛是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名为「园田海未」的恶魔已经拿起手中的刀刃向其刺去。   连让众人震惊的时间都没有,海未的刀尖已经抵至希的面前,人们还没有构想出接下来的惨剧,希黑色的身影就好似融入黑夜的暗影里一般,鬼魅一样地闪开海未的这一剑。   仿佛是略微有点惊讶,海未停下了手中的攻击,略显僵硬地把头转向在另一侧含笑而立的希。   「嘭!」又是一声枪响,随之而来的是绘理的疾呼,「希!后退,现在的她不会认识你的!」   「啧啧,你还真是无情呢,我可爱的小绘理。」希在这时还不忘嘲讽绘理一句。   「小海!」「海未!」   后面,琴梨和穗乃果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连忙持枪走上前来。正当她们想进一步靠近时,在她们面前又响起了两声枪鸣——   「不要太靠前,我已经没空来管你们了,这个忙你们爱帮不帮,赶快拿出你们的枪,给我对准海未的要害打!不要留手!她现在完全躲得过你们的射击。」显然面对突发情况,绘理已经没空再演戏了,她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拯救自己的爱人。   「希!海未的剑!」   「我来?」   「我来!」   「那你跟我说干嘛……」哪怕明知黑暗中绘理看不见,希还是不禁向绘理翻了个白眼。   「你吸引住她的注意力!」   「这种事,怎么着也应该女朋友来做吧。」   「我知道她身上的你们不知道的细节!」   即使是如此危机的关头,面对某个厚颜无耻的人,在场其余人的嘴角都是一阵抽搐,虽说大家都明白,那是绘理在保护她们。   在心里暗自诽谤了一下某人的可恶,希转向身后叫到:「好好好。注意了!小鸟、穗乃果,上了!」   「啊……哦哦」「欸?哦……啊。」   看着两人几乎是如出一辙的呆滞表现,希不禁摇了摇头,果然是如同绘理所说的什么都不知道,「对着脚打!」说完这句话希就腾空跳了起来向海未扑去,显然她不希望朦朦胧胧的两人误伤自己。   绘理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海未的右腰,她很清楚,上次海未在刚回到东京时,被瓦纳拉率人袭击,身中四弹,虽说现在看上去生龙活虎的,但绘理知道右腰的这一枪伤到了海未的一根肋骨。她不知道海未从小有着惊人的自愈能力,作为常理来判断,她不可能在两个多月里恢复如初,而且一旦海未的右腰部遭受打击,她持剑的右手也必定会失去平衡,如此挥剑被打断后,就有了使她右手离剑的可能。   希再一次欺身接近海未,而绘理此时距离海未的距离大约是十米,显然这个距离还太长,但现在绘理还不敢动,因为她能感到海未的一部分气机还放在自己身上,她需要继续等待机会。   ——显然这个等待并没有太久,仿佛是带着果断与决绝,从绘理右后方大约十五米的位置——那是琴梨和穗乃果站的方位,一声低沉的枪鸣响起。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那是穗乃果开得枪。   海未迅速躲开了枪击,绘理感觉原本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被分散了。绘理仿佛也是送了一口气,显然她的猜测并没有错,这种状态下的海未,并不会很冷静,智力也不会很高,这才是她现在最大的弱点。   略松一口气后,看着不断闪躲海未攻击的希,绘理在心中不断催促着剩下的两人。   快一点。   再快一点。   成败在此一举了。   你的剑,将由我来夺走。 第66章 第六十三章 拯救   长剑的破风声再次划过耳畔,面对海未第二次认真起来的攻势,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原先保持着的笑颜也渐渐褪去,浅绿色的瞳孔中闪烁着不寻常的光彩。   「啧……」又躲过了对方一剑,但只有希自己知道,刚才的那一下有多闲,希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海未,显然她要比自己想象的还难以对付。   「遥远天际的神明啊,我足下所匍匐着的生灵啊,赐予我哪怕一点点的力量。」   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渐渐地,希的身影又陷入了海未身侧的黑暗。紧接着,来自海未后方的一声枪响,打破了两人彼此对峙的局势,希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与不忍,不过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在面对海未这种层次的对手时,希明白,从本质上来说自己要缠住她和拼命也没什么区别。   ——毕竟,她是那个园田家的武术天才。   园田家的千金。出身高贵,生来就有最好的老师,被誉为日本年轻一辈武道第一人,在学校外的地方永远是最引人注目的。   而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巫女。虽然自幼就苦练巫术和武术,虽说自小也被别人认为是天赋极佳的巫女,有着很强的通灵性。   但那种东西,与她身上的光芒,没有任何可比性。   希明白这一点,毕竟现在所处的,是这样一个时代。   当绘理第一次和她提起这个名字,当那个樱花伸开的季节,她第一次和绘理目送着这个人走入校门时,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以及实力。   可以说,从那时开始,就有些嫉妒了吧,当然嫉妒的仅仅只是「绚濑绘理喜欢园田海未」这个事实。   明明只有自己,才是最了解绘理心中孤独的人。   但是,无可奈何的事,终究只能是无可奈何。   当她知晓园田家家破人亡后,悲伤之余便第一时间跑去了绘理家,她明白,海未的失踪对于绘理刚刚获得一丝希望的人生的打击。然后她看到的是,双眼充满了死灰色的阴翳、一个人瘫坐在家中的绚濑绘理。   她照顾了绘理九天,也正是那九天,让她看清了自己面前的现实与幻想。   「呐,绘理,我们一起去找海未吧。她现在,一定需要别人去拯救她呢。」   绘理振作起来了。   殊不知另一个人,彻底封锁了自己的心灵。   ——「我,东条希,将以此生奉献给神灵,终生不嫁,也是为了守护,我心中的神灵。」   现在,正是这誓言实现的时候。   我,会拯救你,园田海未,为了绚濑绘理拯救你。   希一掌向海未的左肩拍去,一瞬间之前还飘忽不定的身形仿佛定型了一般,向海未冲过去,刹那间的加速使紫色的长发被远远的甩在脑后,浅绿色瞳孔中,妖异的神采不断升腾。   然而,现实永远是那么的残酷。   如同梦幻一般的银光,希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明明刚刚剑还在她的另一侧,看不出她的手是如何变化的,那一道璀璨而可怖的银色勾魂引就已经来到了自己面前。   「希!」不只是谁又大叫了一声,两声枪响在两人身后同时响起,银光略微偏离了原先的轨迹,希的一掌也扑了空,不过这是不错的结果。   ——因为要做了结的,不是自己。   希终于有闲暇向另一边看去,然而当她的目光略微触及到远方城市的某一处时,她的嘴角再次挂上了诡异的微笑。   「原先的条件,还是备齐了嘛,不愧是『军师』。」   当开出那一枪的时候,穗乃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也不是会去深究那种为了什么而开枪的类型。只是,唯一让她心中不安的理由,也很简单,眼前的人,是自己的朋友啊……   无法理解,身边的小鸟用惊疑的目光看着我,或许,我已经被她讨厌了吧。   也许这样也好,抱着麻木的神经,不要再抱什么多余的幻想了,自己身上带的监听器一直开着,不知道在另一端监听着的她们,此时又是怎么想的呢?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经没有气力继续战斗了。   多么想关闭自己的耳朵,不想听到小鸟的责备,也不想跟她去争辩什么。   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已经不重要了。   但我必须帮助绘理!   因为我是第一个看到希手中那张照片的人。   曾经因为我的失误,我差一点带走了矢泽日香和西木野真姬的性命。   我不能让同样的悲剧,再在绚濑绘理、园田海未、南琴梨、东条希的身上再演。   我要战斗、战斗,不断地战斗,直到拯救所有人的那一刻。   我要拯救。   「仅仅是这样,就够了吗?」有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心里响起。   ——「你要记住,人是只需要单方面和爱的人呆在一起就能满足的生物。」「没有爱人的能力与资格的人,才是最悲哀的。」   没关系,我已经成为最悲哀的那个人了。   这样就够了,每个人的归宿不都是如此吗?   「不,你还要拯救的,是你自己。」   「而且还有那么一个人,她不仅要你拯救,还要你守护她一辈子。」   猛然惊醒。鼓起了心中再次充盈的勇气,还没等穗乃果回头,身侧就传来一声清晰的枪鸣。   当穗乃果向她望去时,南琴梨回应她的,是一个微笑。   ——是的,我们都在拯救,拯救彼此,这就是现在的,μ’s! 第67章 第六十四章 血之花   第三次的攻击仍然没有任何滞碍般地向希袭来,两人的身影再一次地碰撞在一起、在黑暗中,琴梨和穗乃果的掩护射击此时已经失去了作用。但是也正是在这时,绘理切实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气机已经被切断了。   大约十米的距离,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从开战到现在明明只经过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却如同等待了几个世纪一般。   是的,确实是等待了几个世纪了。   每晚午夜梦回,我所见的痛苦的你,也使我苦不堪言。   我要终结这一切。   所以,我开始迈动我的步伐。   为了追赶你,然后战胜你、击败你。   这就是,名为绚濑绘理的女子在以往时空中独自许下的诺言。   绘理的身体转瞬间仿佛变得捉摸不定起来,希、穗乃果、琴梨都全身一绷,因为她们明白,绘理出手了,对着海未出手了。   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   十米、九米、八米……两人的距离不断地缩减着。   另一边,海未的长剑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向希刺来。   ——这已经不是前三次那般简单的挥舞攻击了,而是真正的,园田剑术。   园田剑出,万华殆尽,何须知音?   这就是逾千年而未减风华的园田剑术。   「啧……这还是我第一次切切实实地领悟呢,园田剑法。」   指尖弥漫的杀气宛如实质一般,不同于经过历时涤荡、洗尽繁华的园田剑法,海未此时施展的,是「妖剑众恶」上所铭刻的,最纯粹与饱含杀意的园田剑术了——或许以现在的武道来判定,那已经不是园田剑术了。   因为园田剑法,是正道之剑、天道之剑。   而她所施展的,一般称之为,邪剑。   ——园田海未,这些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使出这种为正道所不容、为天下所不齿的剑法。   不过,很快就结束了。   我相信,她会做一个了结的。   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海未猛地一回头,映入在那双琥珀色眼眸上的,是那一头金砂般的长发与湛蓝色的眼瞳。   「已经结束了,海未。」   绘理拔出腰间一直隐藏的一把小刀向海未刺去。   「哼!」仿佛是不屑一般,海未再一次如同先前对付希一般,银白色的刀刃以常人无法理解的姿态,诡异地向后弯曲,向绘理袭来。   「绘理!」身后传来关切的惊呼。   确实绘理的身法并没有希那般迅速,虽说已经极力想避开这一剑,但人眼睛中所见的画面,绘理即使不会香消玉殒,也起码是重伤了。   海未的嘴角再次露出了凌虐猎物得手后的魔鬼般的微笑。   然而她却偶然瞥见,那湛蓝色的瞳孔中也充斥着异样的笑意。   「这就是人类常理上的认知,海未小姐。」   不知道什么时候,绘理的身影开始与她印象中「黑瘦狼•瓦纳拉」的身影开始重叠。   「以为用小刀偷袭的我,永远只会像普通杀手一样,一击不成避过对方的回击,等待下一次?」   「你错了,我可是那种,永远不会等的人,和我的老师一样。忘了告诉你了,我的老师是,『黑瘦狼•瓦纳拉』!」   「嘭!」一声低沉的枪声在每个人的心脏中回想。   「你要知道,强悍的永远不是枪械、不是刀剑,而是人。将枪械化为虎豹、将刀剑化作蛟龙固然需要极强的实力,但那也是有局限性的,一旦碰到比你更加强劲的对手,你就只能落败。真正能令人在任何情况下都立于不败之地的是什么,没错就是人。只有将自己化为禽兽、将自己化为虎豹、将自己化为恶鬼神灵、甚至将自己化为永恒,这样,不论你有多少实力,遇到任何敌人你都能想方设法的战胜它。这,就是邪道。我们所追求的人生,是那群在温室里长大、一辈子呆在象牙塔里的正道弟子所不能理解的。所以我们的武器至始至终只有一样,那就是我们生来,所具有的这具驱壳和其内无穷的意志。」   ——这是绘理第一次遇见瓦纳拉,那个强悍凶残的男人所告诉她的冷酷真理。   她在那晚,第一次见到,化身为恶魔亡灵的两人的觉悟,恐怕只有这种层次的觉悟,才能主宰这座城市吧。   与此相比,海未所处的困境,并不是自身的觉悟,而是单方面的痛苦与堕落。   所以我要拯救她,哪怕就这样毁掉她。   鲜血染红了海未的衣襟,眼中所视的一切,也都变为了血色,绚濑绘理才意识到,海未穿着的是一件白色衬衫,她单薄娇小的躯体,在红与白的交映下,是那么的无力。   「刀剑再快,也没有枪械快;枪械再快,也没有人心变得快。」   绘理轻轻地抚摸着海未那略显温润的脸庞,琥珀色的瞳孔开始溃散了。   但是她并不在意,轻轻地附身,紧紧地、紧紧地抱住自己的爱人,金色的发丝与海蓝色的波涛再一次纠缠在一起。   我们,不会分开了,永远不会。   如果再分开,我就将这世界都毁灭,然后再来陪你。   「绘理……」渐渐变得无神的琥珀色瞳孔上,开始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彩。   「我……没有保护好大家,也没有给父母报仇。」   「没关系的,海未,一切……一切都会过去的。」   「绘理。」   「嗯?」   「你爱我吗?」   鲜血仍在蔓延,朵朵的血花在白色衣襟上绽放,之前还在微微颤抖的躯体,现在变得安静下来,仿佛是用尽自己生命中最后的力量一般,琥珀色的瞳孔猛地一缩,她紧紧地凝视着爱人的脸庞。   绘理的时间,却好像停止了,即使明知道海未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即使已经连嘴都张开了,但一瞬间,所有的感情仿佛都堵在喉口,无法表达。   仿佛又回到了午后。   ——母亲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而自己却无动于衷。   啪嗒啪嗒,这是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种人不是我的母亲。」   啪嗒啪嗒。   那是自己当时没有说出的话。   我……我是绚濑绘理。   「不……你作为绚濑绘理的人生,从刚才开始,就已经终结了。」   「是吗?」望着背后渐渐显出身形的男人,绘理笑了。   「抱歉,园田小姐,也许曾经爱过,但现在,已经不了。」   「是吗?」海未没有任何表示,没有哭、也没有笑,她只是那样静静地、静静地闭上了眼。   永别了。   天空中,无数苍白的雪花渐渐飘落。 第68章 第六十五章 战曲终了   纯白的落雪,黑暗的大地,无色的天空。一切都是那么的黯然。好似永生的地狱。   无法挣脱。   无法挣脱。   遥远天边的拂晓还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呐,小鸟,你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穗乃果搀扶着琴梨,静静地行走在孤寂的街道上。琴梨还是一直处于那种失神的状况,从之前开始就这样了,即使内心是如此的焦急,穗乃果也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我,保护不了琴梨。   「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河野道三死了,战争已经结束了啊。只不过,希和海未生死不知而已。而绘理……现在又在干嘛呢。   总之这些不是现在自己应该考虑的问题,我现在必须保护好小鸟,把她安全地带到其他伙伴那儿去。   「穗乃果……」   「嗯」   「海未她,从始至终都相信着绘理呢。」   「嗯……」   「其实她,从来都没有动摇过不是吗?如果不是那种状态。」   「嗯。」   「穗乃果,我是不是很恶劣。」   「欸……才没有呢,小鸟只是,喜欢自己喜欢的人而已。」   「那已经是学生时代的说辞了啊,都这个年纪了,还谈什么『喜欢』……」   雪,好像突然小了,渐渐地,天空变得晴朗了起来,天边的朝气开始浮现。   「原来我,还能再看一次朝阳啊。」   不知道两人搀扶在一起已经走了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已经很久、很久了,久到她们已经一同度过了漫长的黑夜。   也许,那年少时无知的梦,也会随着这漫长的黑夜渐渐褪去。   所留下的,只有眼前人。   ——如同太阳般耀眼的橙发少女。   「『只需要你一直爱着他,那就是一种幸福了,你要记住,人是只需要单方面和爱的人呆在一起就能满足的生物。没有爱人的能力与资格的人,才是最悲哀的。』曾经有一个人这样对我说了。」那个不管在何时总是照耀着别人的太阳如是说道。   「其实我啊,也和海未一样,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摇过呢。」   「南琴梨,我喜欢你。」   仅仅是喜欢就够了,哪怕知道这也只是奢求。   琴梨笑了,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笑过了,从回到东京开始。   「穗乃果,你知道吗?从我回到东京开始,发生了很多事,很多很多,我自己都无法适从。我已经累了,我已经将我的灵魂出卖给了恶魔,我已经曾经一度地背叛了你们,我已经累了、倦了,已经,不想再喜欢任何人了。」   「没关系的哦——」   朝阳下,并没有被对方的拒绝所打败的少女,仍然保持着之前的笑容。   「——如果小鸟一定要渐行渐远的话,那么我就到地狱里等你,因为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在那里再会的!」   「穗乃果……」   「而且,如果小鸟不喜欢喜欢人的话。那么我就只好——」   橙发少女的脸颊开始染上了一层红晕,但是迟早就鼓足勇气、等待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心情不会就此动摇:   「爱上你了。」   也许,这是上天赐予这场有情人的考验。   哪怕前程艰难,只要有你,我亦终年如一日地等待。   只为在此,与你的在此相遇。   「欢迎回来,小鸟。」   「欢迎回来,穗乃果。」   十指相扣的手掌,映证着两人终身不变的约定。   μ’s的高坂穗乃果和南琴梨,在今天,回来了。   「接下来只剩下,海未、绘理和希了吗?」   「也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一定会的,」琴梨抓着穗乃果的手静静地道,「因为她答应我,会照顾好海未的。」   ……   「接下来的路,你准备怎么办?与我为敌吗?」军师静静地擦拭着自己的枪,向绘理道。   「我……没有与你为敌的理由吧。」   「不,我想你很快就有了。不是吗?希。」军师望向了一旁倒在鲜血中的希。不过与此情不符的事,希的神情意外的冷静,仿佛从没在意过自己已经被军师制住这件事。   「只需要将传说中不死的『巫女』最后回收,我就已经备齐了所有的条件,计划也已经进入最终阶段。你已经没有作用了,绘理,就如同刚才那个顾自逃跑的南琴梨一般,已经是弃子了。」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军师,你不就是期待着我与你正式为敌的这一天吗?来结束绚濑家与中岛家的恩恩怨怨。」   「啧,也就是说,你已经完全放弃在我们手中的母亲了哝,还真是冷血的女人啊,绘理。」   「切,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自以为是划定了全局的界限以后,就不顾全局以外的事物了。」没有如同先前军师预料的那般失态,绘理反而讥讽起军师来。   军师的眉头显而易见地皱了一下。   「这就是道三……所赐予我的最后的礼物。」   ——因为你是,河野道三的女儿。   刚才那个如同高山般坚韧的身躯,钢铁机械般的心脏,即使在死前也没有任何的悲情,只是扔下这样一句不算解释的解释。   「是吗?即使那样也无所谓了,好好照顾你的同伴们吧,我期待着你的选择。」   「永别了。」这是作为军师的告别。   军师带走了希,走进了黑暗,没有再来关注她。   寂寥干燥的冷空气,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已经只剩我一个人了吗?   「你要踏上自己的征程了,小姐。」   绘理惊奇地望着背后的来人,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却不知道哪里见过,正当绘理要出身询问时,这个男人接着道:   「我是在道三的誓言下被毁灭的男人,但现在,我是代表『巫女』所属所有残余势力以及山河组部分成员的意见而来,你可以称呼我为草薙。」   那个在我的计划下被当做弃子的男人嘛……   紧接着再次出乎绘理意料,草薙直接向着绘理单膝跪了下来:   「恭候您的大驾,盟主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进展到这儿,《卷四:战曲》也已经结束了,果鸟线也结束了,剩下的只剩下最后一卷的故事了。至于大家关注的海未的生死,我只是表示,后面的故事还有很多。在卷四末尾的故事还有很多没有交代,但各位不用急,在卷五中会慢慢阐述的,卷五将是缪斯全员剧情收束的一卷,大家敬请期待《卷五:孽缘》吧。   卷五:孽缘 第69章 第六十六章 湛蓝与琥珀   晴朗的朝气在东京市的上空徘徊,再次度过一场大雪的城市又重新焕发出它原有的光彩,也许春天还未到来,但所有的人,仿佛都已经从前几日的那凝重的气氛中解脱了似的,潜伏在这城市底部的暗潮也终于停息了。   当然,也只是停息而已。   暗潮退去的时刻,还远远没有到来。   冬日里寂寥的大街,正午的太阳懒洋洋地洒在房屋上,给人些许惬意的感觉。这是一座通体漆成白色的咖啡店,这个时刻店内并没有过多的顾客,在房间的一角,两位少女静静地并肩而坐,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   「怎么他们到现在还没有人过来?」   「谁知道呢,合作明明是对方提出的,结果却是我们在等他们了……唉,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穗乃果,我是说真的,我不是反对你们的意见,但根据这几日的情形来看,绘理她真的还可以信任吗?」   「这个问题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毕竟凭我们现在的力量是救不出被困的同伴的。」   「但是我觉得绘理她……」   「好了好了,小鸟要听话哦,起码要等这次会面结束之后在下定论。」   「是……」   勉强答复着爱人的安抚,靠窗的少女有着一头罕见的亚麻灰色的长发,琥珀色的瞳孔中充斥着复杂的情感,似悲伤又好似无奈,换下了讨厌的作战服、西服,如今她穿着一件纯白色风衣,那脱下面具后的风采也实是令人耳目一亮。而另一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橙发少女,好似也已经因为长时间的等待不耐烦起来,随意地把弄着自己拿橘黄色的中长发,湛蓝色的瞳孔满载抱怨地看着天花板,并不是对对方的迟到而感到生气,而是对方竟然让自己的爱人苦恼而感到生气。   ——哼,不可饶恕的人。   她如是想着。   这里坐着的两人,正是在那夜提前逃离现场的南琴梨与高板穗乃果,在这几天又一系列的的事件之后,已经相爱的两人终于决定统一战线,对抗她们共同的敌人。   就在穗乃果心中思绪飞转时,门外的一阵脚步声立即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来了吗?」   「呵,我倒很好奇,对方究竟会让谁来呢。」   即使装出一副不在意与嫌弃的外表,但两人都明白,她们内心的那份紧张,不仅是对于或许已经背叛她们的昔日同伴的猜疑,还有对于生死未卜的青梅竹马的担忧。   然而,一切的一切,在那四双眼睛的第一次对视中,就已经全部解答了。   ——湛蓝、琥珀,琥珀、湛蓝。   这或许也是一种奇妙的因缘。   五年、还是六年,已经记不清了,这是大家的第一次再会。   即使已经经历了很多,即使这次再会的目的也不是那么的单纯。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当每个人看到对方那如同当初一样澄澈的眼眸时,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我们,从没有抛弃过任何一个人。   ……   「抱歉,虽然或许有一些唐突,请再次容许我……以绚濑绘理的身份加入大家。」   穗乃果和琴梨惊愕地看着作出如此要求的绘理,当她们把求助的眼光投向那金色身影背后的人儿时,对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一直用温柔的目光守望者自己的爱人所做的一切。   「绘理,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不是代表组织,而是仅代表我个人,参加这次行动。」   「为什么,你明明现在拥有着那样的力量。」   「但是……我已经不想让任何人受到伤害了,」她好似是略有些伤感似的低下了头,轻声道。   穗乃果深深地看了一眼她,以及她身后的她。   走在前面的少女,正是穗乃果和南琴梨曾经的挚友,东京黑道老大河野道三的义女,绚濑绘理。在经过那一次事件之后,她重整组织内的残余势力,准备抗击即将而来的灾难,其心中的情感现在究竟为何,却几乎不为人所知,可以说是一代女中豪杰。   而后面的那一双琥珀色眼瞳的主人,对于穗乃果和南琴梨来说却反而更加熟悉,曾经的青梅竹马,后来因为家族原因被迫流亡异地的园田海未。自从那一次事件之后,两人一直很担心她的安危,如今此次和绘理一起的亮相,也着实使两人心中紧绷着的弦松弛了下来。   看到绘理在两人的目光下略有些不知所措,海未笑了笑走上前来,右手环上了绘理的腰,温柔地看了受到质疑后伤神的绘理一眼,然后对穗乃果道:   「因为我们相信,μ’s能带来奇迹,救赎我们的奇迹。」   室内的气氛好像凝固了一般,穗乃果怎么也没想到,海未竟然会突然说出,那个原本对她来说是绝对禁忌的词语。   「小海你……」   「是的,我已经清醒了,在绘理的帮助下,」说着说着海未的眼中闪过一丝甜蜜,「我现在是作为绘理的助手和保镖而存在着的。」   「是吗?」略显恍惚地看了一眼海未,穗乃果看向一旁又开始胡思乱想的爱人,然后好像是学海未的动作一般,穗乃果也用右手环上了琴梨的腰,接着道:   「我和小鸟啊,也正是成为恋人了哦,小鸟也已经融入我们大家的团体了哦。」   「这样啊……」海未略带复杂地看了一眼琴梨,接着道,「那真是恭喜你们了,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期望是也能加入你们。」   「小海,如果你是以绘理的手下提出来的话,我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确实,穗乃果,我是一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即使是绘理、琴梨抑或说希,我所背负的黑暗之大都是你们无法想象的,我本来就应该是一个无所寄托的女人,但希她是为了我和绘理那样做的,所以我和绘理必须报答她,去救出她,这就是我的决意。」   一如既往的敬语,但当海未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些时,在场的所有人心头都是一阵痛楚。μ’s的所有人,可以说或多或少都对海未有一些愧疚,因为当年大家解散的时候,明明约定好要永远在一起的……   「对不起,小海,我们不应该怀疑你的,」穗乃果落寞地道,「不过可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要再,离开我们了。」 第70章 第六十七章 八的重逢   ——门的后面,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   「相比于伙伴,我更喜欢和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共同战斗。」这是园田海未的表达。   「但是,不断地战斗,迟早会变为战友。」这是绚濑绘理的答复。   你只是在不断重复着与他人的羁绊,最后将他人带入深渊。   你真是个罪恶的女人。   ——这是海未心中的那个声音。   所以,只需要一个人,就好了。   「所以一旦分离,你就根本无法预料,那些你原本想保护的人的动向了。」绚濑绘理接着道。   「但是,我又不得不分开。」   「那只是你的借口。」   「借口嘛……」不知道为什么,琥珀色的瞳孔在那一瞬失去了神采。   ——我必须,用我最后的时间,战斗、战斗下去。   哪怕不知道敌人是谁。   哪怕不知道剑指何方。   我也必须战斗!   「但是现在,我有了我为之奋战的目标——」   「那就是,珍惜活着的人,μ’s。」   「所以我站在了这里。」   ——但真正令我惊讶的是,谁也不知道,曾经以为什么都不会发生的日常,如今已是沦为了此等情景。   黑暗过后的朝色,开始升起了。   ……   「欢迎回来,绘理!」「欢迎回来,海未!」   这是大家对于回归的两人的久违的问候。   此情此景,不管是对于绘理,还是海未来说,都是无法想象与预料的,哪怕明知大家都在等待着满怀罪恶的自己,但还是没有想到,在这里的——   ——是活生生的六位挚友。   也许大脑中的第一个动词是「站」,但转瞬,两人都用愧疚的眼神望着房间的中央。   ——坐在轮椅上的矢泽日香。   虽说是在这里众人中最年长的人,但日香的眼睛在看到两人在门口出现的那一刻,已是充满了泪光。仿佛是刻意似的,日香今天久违地梳了一个双马尾的发型,但若细细观察,便会发现中长的黑发比原先短了不少——那是火烧的。   「抱歉,日香。」绘理和海未几乎是同时道歉的,毕竟曾经组合当中最认真的两人,都认为日香的伤痛中,有着自己难以推卸的责任。   「不……不要紧的啦。」意识到了两人的心情,日向勉强收起自己悲伤地表情,擦干了自己的泪水,但那双眼旁的泪痕,却仍是那么的惹人怜惜。   「我还要谢谢你们,成全了我和真姬呢。」说着日香看向了先前一直站在轮椅后面扶着轮椅的女子。   火红色的中长发、淡紫色的眼眸,此时的西木野真姬较之之前显得更加成熟与稳重,显然也在经过这次事件后,她也在从被保护的身份向保护人的身份过渡着。   「谢谢你们……救了我和日香……」然而即使再怎么成熟,当真姬看到两人的那一刹那,年少时的所有回忆涌上心头,她的状态也不比日香好多少。   「好了好了,真姬现在可是我的骑士哦,不能在公主都停止哭泣的时候还哭噢。」   「啊……是,我的公主。」   「海未,凛好想你喵!」正当妮姬两人互相安慰着时,一道身影已经迅速地扑到了海未身上,少女明黄色的眼睛中夹杂着泪光,仿佛是强装欢乐似的说着。   ——靓丽的橙色短发, 依旧是那么的精神抖擞,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能量,这就是星空凛。   「凛……凛,那个,不要这样,海未会……会受不了的啊。」追着凛跑过来的身影断断续续地道,显然她的情绪状态不比其余三人好多少。   ——一头比凛稍长的短发,只不过不同于凛的活力,她显得十分羞涩。淡紫色的双眸也不像真姬那样的富有魅力,鼻子上还戴着一副红边框的眼镜,反而显得极为柔弱。他就是星空凛的青梅竹马,小泉花阳。   海未只能低声地安慰着各个同伴,其内心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有绘理和刚进来的琴梨略带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   「好了,不要再哭哭啼啼的了!」   好像是冷静下来了似的,绘理的脸上重新布上了冰霜,湛蓝色的眸子突然直直地瞪视着日香。   「是你,训练了她们?」略带着复杂的语气,绘理向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女、几个月前还是自己秘书的女人问道。   「是,」面对着绘理的问话,日香好像也迅速冷静了下来,回答道,「穗乃果、凛、花阳、真姬,她们都接受了我为期一个半月、一刻未停的战斗训练。」   「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绘理开始提高自己的声音。   「绘理……这个不怪日香前辈,这都是我们自愿的……」花阳似乎想在旁边解释一下。而其他人在这个突然变得肃穆起来的环境下,也开始变得沉默起来。   「我要的是你这么做的理由!我可以看出她们经历的痛苦,那是破坏她们的未来的选择你明白吗,矢泽日香!」   「我当然明白,但你更应该明白,她们所抱有的过去,绚濑绘理!」仿佛是已经完全进入状态一般,日香挺起了自己的上半身努力向前伸,并对着绘理大吼道。   短暂的寂静,绘理不知道说什么。   过去,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很简单,只有两个字——μ’s。   叹了口气,绘理继续说:「你现在是这里的指挥者?」   「是的。」   绘理才发现,那一瞬间的日香,好似已不是坐在轮椅上,而是坐在了一个王座上,宛如一个女王。因为绘理一直明白,矢泽日香比她更会驾驭人。   「因为你的无能,绘理!所以我必须这么做,来保护大家,否则你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现在的希,就是最好的证明,你愧为一个指挥者,绚濑绘理。」   仍旧是无言以对、与寂静。   「我会带领你们,去把最后一个人救出来的,那个,曾经指引着大家走到一起的人。你的罪孽,要由我们一起来承担,因为绘理你,是我们中的一员。」   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拳头,绘理 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日香,拒绝吗?自己根本没有拒绝她的资格。答应吗?自己也没有那份勇气。   就在这时,一双柔弱的手将自己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绘理已经,做的很好了哦,起码我,是知道的。」   海未看向了其余所有人,在心中默念着:   来吧,来吧!利用你们。来实现我们的约定。   实现我们的约定。   那个朝阳下,永远没有其他人知晓的约定。   「不过请允许我提一个要求,」海未缓缓地接过话题,「μ’s的领袖,必须是我们的centre,穗乃果!」   「欸?」   所有人都用吃惊的目光看着海未。 第71章 第六十八章 是夜之一   杀气——   迎面袭来的杀气。   杀气——   从身旁掠过的杀气。   充满铁锈味的空气,令人呕吐的空气,死亡与寂静的空气。   ——我就身在这里,切切实实的身在这里,手中好似还传来刀剑的触感,身旁好似还能依稀辨别父母的呼喊声。   毁灭。破坏。毁灭。   毁灭这一切。   「咳……呃……」猛地从床上爬起,海未那突然睁开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爬下床,习惯性地往身边抓取,本该立即出现在手中的实物感并没有如期而至——床头的角落空空荡荡。好似才回想起来,海未叹了一口气,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好像自从离开『道常』以后,一直在做奇怪的梦呢。」海未不禁对着夜色自言自语道。   道常被夺走了,这件事虽然绘理也看到了,而且也对海未以往的病症有或多或少的怀疑,但远没有到笃定的程度,所以对于军师夺走道常也没有多少大的反应,也没有过于在意。但这件事对海未而言又不得不在意,又不得不不在意。海未无法判断得到「妖剑众恶」以后的剑魔到底能达到什么层次,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失去「道常」的自己,已经失去了和他抗衡的可能,现在的自己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但面对相信自己能抗衡军师、因而对救出希信心十足的大家,海未不可能说出这个事实去打乱大家的阵脚。而且对于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万分自责的绘理,海未更是不忍心再让自己的爱人陷入那样的烦恼当中。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呢……总喜欢一个人扛着,最后什么事也做不了。」   海未苦笑着,像一个失落的孩子。   ——不过也许,事情并不是没有转机。   海未想起了那天夜里后来的事。   其实那天,她并没有昏迷,作为刚刚清醒过来的神智,她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仅仅是作为一个恋爱中的少女一般,向往着自己爱的人。   ——她固执而又天真地以为,只要绚濑绘理没有将那句「永别」说出口,那么她一定是在骗自己。   而这一次,好像是海未赌对了。   她用了龟息术,任由血液流淌,一直到事态结束。   ……   是夜,东京市的街道。   「绘理小姐,很遗憾,看样子,你不能再指挥你的手下们了,不过你倒可以选择,与你的爱人去黄泉中团聚呢。」   中性般的嗓音,立于眼前的不是中岛临也,也不是剑魔,而是那个运筹帷幄、杀人于无形的男人——军师。墨色的长发融入了漆黑的暮景,深邃如黑洞般的黑色眼瞳,静静地注视着绘理。   「军师……」仿佛是惊讶于对方的出现,又仿佛是惊讶于别的什么,绘理出现了片刻的愣神,渐渐地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将手向自己的衣服内兜里伸去。   「嘭!」在绘理有所行动的同时,一声枪响从军师的手中响起。   「拿过来,绘理小姐。」军师好像是略感兴趣一般地望着绘理手中的事物。   绘理没有作声。   没有作声的结果是,冰冷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眉心。   「三。」   绘理仍然没有动作,仿佛是僵硬了一般。   「二。」   「绘理,把东西给他!那东西暂时没有也没有关系!」就在倒计时开始的时候,之前一直在旁边皱着眉好似思索着什么的希才反应过来,绘理刚刚行动的意义,于是她急忙在绘理硬撑之前制止了绘理。毕竟不能因为自己多余的行为所造成的失误,耽误了计划的进展……   好似就是在等希的答复似的,绘理默默地点了点头,缓缓地向军师走去,并摊开了自己的手掌。   ——在那里的,是一颗外表极其普通的胶囊。   军师略微把玩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倒在一边的海未,仿佛是明白了,嘴角再次浮起了一丝笑意,收起了胶囊,没有多说关于这个胶囊的事,而是再次将枪口对准了绘理的心脏。   「接下来,带我去找道三,我有事找他商量。」   「道三是不会因为我,而对你有所妥协的。」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不过结果,可能会让你失望哦。」   「况且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他也不会出现。」   「是吗……」军师不再看向绘理,而是看向一旁的市区,「可是我知道,他就在那,在朝这里赶来呢。」   绘理皱紧了眉头,显然现在事况的发展,并没有如同预期一样。   「不过那家伙还真的老了,比我预期的还慢。在此之前,我先处理一下别的事情吧。」军师的目光望向了一旁严备着的希。   「记住,在那里不许动,否则我随时会了结你的性命。」这句话是对绘理说的。   「怎么,军师阁下是想对我,说明一下东京现状的缘由吗?」浅绿色的眸子略带戏谴,希对着军师道。   「那倒也可以算是,我只是想和巫女殿下商议一下,失去将军之后,组织的再构成。」   「哦?军师大人不打算把我也清洗掉吗?」   「当然不会,我会让您继续担任组织的领导,只要你,向我效忠。」   「如果我说不呢?」   「嘭!」「嘭!」「嘭!」   三声枪响,这就是军师的回应。   「如果您再说不,那就不是避开要害只流血那么简单了。」 第72章 第六十九章 是夜之二   「其实你是明白的,比我更明白。痛苦,是人类最绝对的感情,任何所谓的理想、所谓的信仰,在绝对的痛苦面前,都会变得不堪一击。只要你还是一个人,你就永远都不可能反抗它,人类就是这么脆弱的生物。」   「军师」,对「巫女」如是说道。   「呣……」绿宝石般的眼睛透露着虚弱的光彩,希无力地看着眼前的敌人。   「看样子我,是别无选择了啊。」   「我想,确实是这样的。」   「不过我觉得,再带我走之前,你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做吧。」   虽然嘴上说着妥协般的话语,希仍旧毫无畏惧地紧盯着军师。   「哼,」然而对于希的这种反应,军师并没有感到意外,仿佛是表现一般,军师对着希继续道,「那我就把你最后的希望与凭仗,粉碎掉吧。」   军师低下了头,于夜色相融的长发完全遮住了他那略显白暂的面孔,他的目光,渐渐地被一件东西吸引住了——   ——月光下,闪烁着森冷光芒的妖之刃,「妖剑众恶」。   现在的它毫无疑问、也只能是「众恶」。   「啊哈……哈哈哈,」军师一步一步向它逼近着,「众恶,众恶……我的,我的……众恶……是,是我的。」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拿到众恶了哈哈哈哈!你们看,你们看我拿到它了,我拿到众恶了,那可是众恶,众恶啊哈哈哈,我曾经梦寐以求的东西啊哈哈哈哈。」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强响响彻了街头。   「中岛临也,你是不是想的太美好了。」   如同暴熊般的身影,在落地之后缓缓地挺直了,充满了力量与杀戮感的身躯,展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面前。   ——还有那双,如同地狱亡灵一般看待世间的眼神。   「河、野、道、三!」军师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吼出这个名字,「给我滚!」   河野道三一到场,就护住了呆立在一旁的绘理与在绘理身边插在地上的众恶。如今的他,距离军师只有几步之遥,但这几步,却在所有人眼里,变得如同天堑一般。   ——咫尺天涯,压倒性的存在感,这就是河野道三。   「是吗,道三,这可是你自找的。」   军师不再看向道三了,他环顾四周,看着除了希三女以外再无他人的黑暗截取。   ——不知怎的,一股深入骨髓的冷意窜上每个人的心头。   「我呀,给你一共准备了二十六把□□呢。现在他们,就在那里。」军师指着那一片渗人的黑暗,冷笑道。   「你以为,几把□□能威胁到我吗?如果你所说的,给我准备的必死的杀局,就是这些的话,你未免太看轻我了吧,临也,我还没老呢。」   「确实,我承认它们对于你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军师的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但是它们对绘理小姐,可是一把都足够了哦。」   「哦?我觉得你大可以试一下。」道三不紧不慢地答应道。   绘理在后面已经闭起了双眼,冷汗湿透了她的衣襟,因为她知道,之前的计划,已经进入最关键的时刻了,但不论是军师还是道三,都不会对她的生命有任何吝惜,只要稍微有一点和计算偏离的地方,她的生命就有可能被马上夺走。   「好吧,那我就试了。」   随着恶魔的声音在小巷中回想,世界仿佛重归以往的寂静。   可怕的静谧。不知持续了多久的静谧。   ……   「是这样啊,看样子我小看你了,道三。」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动摇似的,军师缓缓地说道。   「是呀,我数得很准,刚好二十六个,不多不少。」   「啧,莫非你还想与我来一场真正的决斗?」   「不了,那样你一定会误伤绘理、夺走众恶的。」   「那你说怎么办。」   「我们来赌一局。」说着道冲拔出了自己的□□,接连向天空开了五枪,最后转了一下枪膛。   ——紧接着,他把枪口对准了军师。   「这件事,我这辈子可干了不少,不过你应该是以此都没做过吧,军师?我们谁都杀不死对方,谁都不会为身外之物所动,所以,就让上帝来决定吧,由我们中的谁,去完成我们当初的约定。」   「啧,你真的以为你会不为身外之物所动吗?我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你为了你的那可怜义女去死。」军师的眉头已经渐渐皱了起来,显然他没有想到道三会用这种方法。   「是吗?依我之见,那个女孩也并没有死,不是吗?」   「你!我告诉你,河野道三,我是那种不会参加这种赌局的人。」眉头紧皱的军师,在停顿了一下后,还是立刻板着脸呵斥道三。   「没有人告诉你,你急起来的样子,像一个女人吗?」   「可没有几个人能让我急起来。」   「你应该没有忘记,」说着道三望向了天空不再理会军师,「当初我们所作的约定,就是最后只有一人,能去完成自己的心愿,以现在的态势来看,再不做了断就太晚了。」   「我知道,你承担了很多,你有很多不得不完成的责任,有许多你自己主动承担的罪孽,也有你费尽心机想要掩盖的真相。但是,在这最后的时刻,如果你不向我证明你自己,我是不会让你继续前行的。你考虑好了吗?一条道路是必将完成一切的未来,而另一条道路就是两败俱伤无可挽回!」   「哼……看样子我还是小看你了吗,道三。」军师紧皱的眉毛开始松弛下来,嘴角又挂上了习惯的笑容。   ——「我打这场赌博,而且我,一定会赢!」 第73章 第七十章 止步不前的人   也许是冬日里的一个难得的晴朗午后,干燥的空气挤压着每个人的胸膛,吞吐之间的白雾接连不断,构起了一阵别样的风景。   「军师如今的势力范围已经不仅局限于以往的城北了,如今他的手脚已经遍布东京的市区,但即使如此,在他前进的道路上还有一个巨大的阻碍。」   「道冲吗?」面对绘理的详细阐述,日香适时地抛出了疑问。   「不错,依我之见,现在的他,一定在全力应付道冲方面施与他的压力,所以现在救助希,是最佳的时机!」   「嗯……但是你又是怎么断定希她的具体关押地点的呢?关于这点,我想不只是直觉或者普通的经验那么简单吧。」   「不错,」绘理深深地看了一眼日香,湛蓝色的双眸中充满了深邃的光芒——日香在以前虽然知道自己与军师在某些程度上的联系,但对于两人之间的具体交易内容还是一无所知的——「不过,具体的内容,我并不能过多地透露。总之你要明白,一切都是以保障你的安全为大前提,所以你绝对不能太靠近那周围以免被军师的人发现。」   听着绘理不断叮嘱的内容,日香的眉头不禁本能般地聚了起来,继续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即使万一你和海未中的任何一人或者都被抓了,也不要让我们妄动,重整队伍准备再次救援。」   「不。如果这次失败了,就放弃行动。永远放弃。」   绘理凝视着日香的眼睛,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严酷的声音说道。   「为什么?没有理由放弃。」日香不解地问道。   「日香,现在不是再拿着往日情分说事的时候了,稍一不慎,我们都有可能全军覆没。我跟海未本来就是死不足惜的人,所以你们不要在意,这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决定。」   日香只能再叹了一口气,带着求助的眼神望向了房间里的另一位友人。   「穗乃果,你怎么看?」   「诶?如果这是绘理和小海的决定的话那也没关系。」穗乃果缓缓地抬起头,对着绘理认真地道,「好像……马上就要下雪了呢。」   绘理疑惑地看着穗乃果。   「还记得吗?大家曾经一起做过的事情。」穗乃果露出了一惯的笑容。   「什……穗乃果你难道是想……在这种时候?」   「不错,」一改之前的懵懂,湛蓝色的眼瞳散发出灼人的光彩,穗乃果紧紧地对着那双和自己相同的湛蓝色道,「之前以前方案全部照旧,只不过佯攻方面按照我的提案来。」   「这简直就是胡闹!」绘理不禁正色道。   「绘理和海未,还一直在勉强呢……」穗乃果冷不防地轻声说了一句令绘理无法反驳的话。   「而且这不也是日香的愿望、大家的愿望吗?请务必认同我们的努力,绘理小姐!」说着说着穗乃果不禁站起了身,向绘理稳稳地鞠了一躬。   绘理无言地看着穗乃果,看着一旁沉默的日香,微叹了一口气,最终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了,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出去,向大家说明作战内容吧!」   ——橙发依旧,她永远是,众人的太阳:   「名为『Snow Halation』的作战!」   ……   几个小时前,在众人的认同下,穗乃果重新成为了众人的领袖,她和曾经有过指挥作战经验的绘理日香两人,前往旁侧的小房间讨论今后的作战。   ——而现在,绘理也终于有一点明白,为什么海未要让穗乃果当领袖了。   和以往一模一样,自己永远只能跟着同伴前行。但是,绘理悄悄地看了一眼那深蓝色长发下微笑着的面庞——   ——她还是如同当年一样,拼命地推着众人前行,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双琥珀色眼睛中注定一般,她只是静静地守望者奔行的众人。   我,究竟应该如何才能让她得到救赎?   也许她也根本不需要救赎。   但是明白的有一点,我确确实实地被她救赎了。   所以只能,尽力了。   正当绘理脑中思绪万千时,她正心疼的对象十分自然地靠了过来。   「绘理将我的想法传达到了吗?」琥珀色的眸子带着笑意,园田海未如是问着绚濑绘理。   「啊……哦,嗯。不过我也从穗乃果那边明白海未的想法了哦。」   「嗯?绘理你在说什么呢,穗乃果的想法不是很好嘛连我都吓了一跳呢。」   绘理深深地看了海未一眼,不解自己的爱人为什么总是如此。是真的不自觉,还是单纯的不愿为人知晓呢?明明自己在暗地里规划好了一切,却总是让别人表达出来自己再去执行最艰巨的任务,永远不是指挥者,但却一直保护着大家。六年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突然间脑海中回想起以往的事:   ……   大家都离开了,天台上绘理特地留下了海未,望着日暮下平和的音乃木坂,绘理说:「其实你真的是太不灵敏了呢。」   「穗乃果也经常这样说哦。」海未好似是不在意地说道。   「其实还是我太天真了呢,我怎么会没想到,园田家的人,怎么可能不会舞蹈呢?」好似是自嘲地笑了笑,绘理继续说道。   「你还知道园田家?」听到绘理突如其来的话语,海未目光怪异地看着绘理。   「当然,你母亲作为知名的日本舞者,我还是她的崇拜者呢。」   「呵,没想到一个混血儿竟然也会喜欢日本文化。」   「你也有一些不可爱的地方呢,」绘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继续道,「不过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来呢?」   仿佛站在天际边的少女,自始自终都没有回头,微风夹带着她的声音拂过了绘理的耳畔,却不知再一次落入了她的心中。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止步不前而已。」   默默地离开天台,海未最后说道:「和她们一起去吧,我会帮你的。」   ……   她再一次握起了她的手。   「去吧,不要止步不前哦。」 第74章 第七十一章 不可替代的事物   霞光坠落,名为园田海未的武士静静地行进于东京市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潮中,没有任何人陪伴、没有任何人相依,只是如此地行进着。   可以确信的只有一点,天还没有黑,永远无法触及的那片晴空还没有消散。   如同蓝宝石般的长发轻轻飘起,不觉间,起风了。   ——身为武士的少女注视着这一切。   右手的掌心,不再是熟悉的触感——园田的圣剑「道常」,被夺走了。   即使如此,也不得不向前迈进,因为自己已经不只是为了园田了,还为了那曾经给予自己不可替代的事物的挚友们。   「我,是园田、海未!」   ——如是诉说着。   「按照计划,在行动开始后,我要直接向绘理所指的关押地前进,确认军师的实际所在。」海未又对自己简略地复述了一遍任务内容。   「但问题是,军师很有可能不会搭理我,如此情况下,我就直接冲入目标地点营救希,然后与希分开撤退。如果与军师遭遇,那就尽量长时间地缠住军师,若与军师分开,则亦立即前往目标地点协助绘理,然后撤退。」   「果然问题还是在于,『众恶』吗?军师很有可能因为众恶闭门不出,也有可能实力大增使自己一会儿都拖延不了。但按照绘理的叙述来看,军师的所在地就在希的关押地点,所以不论军师现在是何种状态,都对我们的行动没有益处。如果……我把『众恶』的事告诉大家……算了现在想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她们的行动。」   抛开思绪,海未开始大步向前走去,然而等她抬起头来时,发现四周的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许奇怪……   「欸?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难道说,我又自言自语了吗……可恶,这个毛病这段时间怎么又总是犯了,咳不对又开始自言自语了……咳咳,咳咳咳。」   「人生中终究有许多事物,是无可替代的,你说对吧,小鸟?」   迈着轻快的步伐静静地行走在大街上,高坂穗乃果问向身边的爱人。   「是。所谓人年轻的时候,最宝贵的事物就是爱、自由与时间,这些东西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哦。」琥珀色的瞳孔充斥着笑意,南琴梨想了想之后回答了穗乃果的问题。   「所以说,我们才不断地追求者爱、自由与时间啊。」   「说的就是这样啊,没有爱、没有自由、没有时间的人生,才被称之为灰暗的人生吧。」   「小鸟有这种感觉过吗?」   「有啊,」琴梨的目光不禁望向了遥远的天际,「那刹那间的光景,曾经让我以为,我已经坠落到地狱的底端了呢。」   「不过啊,有一个太阳,她探到了地狱的底端,向我伸出了手呢,所以我啊,一定是被救赎了呢。」仿佛是回想起甜蜜的回忆一般,琴梨不禁眯起了双眼。   「欸!好厉害啊,那个人到底是谁啊。」听着琴梨的叙述一开始还有些心疼的穗乃果,此时脸上顿时被惊讶覆盖,她瞪大着眼睛望着琴梨,仿佛对她所说的话感到不可思议一般。   看着穗乃果的表情,琴梨不禁两脸一红,正当她要作出回应时,只听某个榆木脑袋:   「小鸟原来认识这么厉害的人啊,下次一定要介绍给我哦!」   「欸?欸……你!你!……呜穗乃果是大笨蛋!」   「小……小鸟你打我干嘛。」   「我就打你!笨蛋笨蛋笨蛋!」   天边的夕阳,就这样在少女们的嬉笑声中,落入了地平线的下端。   黄昏。北城区。   「啧,这里的状态还真不是很好呢。」绘理看着眼前这座毫不起眼的低矮平房,不禁说道。   并不是建筑物的问题,此时的房屋两侧,有不下三十人的、看上去衣着随意的年轻人再来回踱步——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在巡逻。   军事手下没有什么特别老练的黑社会人员,因为他的组织是这几年才建立起来的,为了不和河野兴业以及道冲集团产生冲突,军师一直都不主动录用东京有名的黑社会人员。但是绘理很了解,军师很善于运用年轻人,他曾经说过,尤其是在这充满了钱臭味和罪恶的都市中,年轻人是最具有犯罪性、最具有可预知性的群体,他们可以在所谓无聊的信仰与表现欲下,如同机器一般为其所用。   「比起那帮传统黑社会用腐朽方式所奴役的家畜们,我更喜欢驱使这些金钱与欲望的机器。」这是军师的原话。   眼前的情况也就是如此,也许她们挡不住自己的一枪,但这些年轻人在自己开枪后,一定会拿着所有能给予敌人打击的东西猛扑过来、悍然无畏。   ——绘理一直相信着,也不得不坚信着,军师有这样的洗脑才能。   眼前所见虽然只有几十个,但绘理知道按照军师的个性,这里一定部署着不下于两百人的人力,张开着大网等待着她们。   ——和大家所想不一样,绘理认为真正可怕的不只是军师,还有这群行尸走肉一般的人类。在这样的情形下,也许穗乃果的作战真的能成功呢……   将对方的人力部署能记的都记下后,绘理开始看向这座平房深处.   不自觉地就想起,那无处不透露着阴森诡异之气的房间,即使有着房门、有着通风窗,但外界的光线却哪怕连一丝都透露不进来——与世隔绝的深渊。   没错,希被关押的地点,正是绘理以往每次被军师凌虐的所在。   「这可是你对我的挑衅呢,军师。」   ——这座牢房,即使关押几个人,都不会拥挤呢。   不知道是哪一次,军师对她如是说道。   「绝对、绝对不能让那种事发生!为了我们,都不可替代的事物。」   「啊啦,花花,事情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离绘理的所在地不远处,矢泽日香带领这一大群从绘理那借来的工作人员忙碌着。   「是,都准备好了哦。就等时间了。」   「嗯,凛!你那边呢?」   「一切顺利喵!」   「好!真姬,你们要上了哦。」说着日香望向一直在轮椅后的西木野真姬。   「嗯,你也多保重。」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一定加油哦,你们!」   「是,日香学姐!」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代入了自己的角色。   不可替代的事物,一直都在眼前,如果它消失了,那我们,就一定要将它夺回来! 第75章 第七十二章 是夜之三   灯火阑珊的东京都市,和日香她们的联络已经完成了,现在,已经是作为先锋的自己出击的时候了。   望着下方人来人往的街道和密密麻麻的车流,天台上海未向前忽的踏出一步。   ——这一步,没有回头。   就如同那个男人一样……海未不禁又想起了那一晚的事情。   ……   是夜。东京市的街道。凌乱的现场。对峙的两人。   面对着河野道三手上那黑洞洞的枪口,军师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畏惧的神色,依旧带有着他惯有的自信的笑容。   「现在的我,面对的是六分之一的概率呢,从概率学上来说,最后赢面大的是我。」   「哼,」河野道三不屑地哼了一声接着道,「你以为,在绝对的死亡与庞大的压迫之前,那些所谓理性思考后导出的结论,有意义吗?」   「原来如此,是我太天真了,前辈,」不知道为什么,军师突然变得恭敬起来,「我会谨听您的教诲,来完成之后的计划的!」   「喀哒。」是空膛的枪支被扣下扳机的声音。   死神的催魂铃没有到来。   明显松了一口气,显然军师虽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狠人,但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如同玩笑般决定生死的方式,有所紧张也是难以避免的。   不过这种失态仅仅只是持续了极短的一瞬,军师慢慢地抬起头正视着道三,并缓缓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怎么样,感觉如何?」道三并没有立刻将枪递过去,而是略带残虐地观察着军事的微妙表情。   「不怎么样,太过的暴力蛮横。」军师只是嗤笑道。   「是吗?那么轮到你了,小心握不住枪。」   没有任何征兆的,枪瞬间从道三手中疾飞而出,在黑暗中以无法辨别的轨迹向军师袭来。「哼!」随着一声冷哼,连脚步都未移动、军师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转动了半圈,如同长臂猿一般伸出手迅速抓住了枪柄,并迅速恢复了原来的姿势,然后——   「喀哒。」   没有任何停顿地、向道三「开了枪」。   「怎么样,这枪,我是接住了,我只是怕我接住后你承受不起。只不过,你的运气貌似还不错嘛。」   「我的运气一直都不错。在战场上,除了金钱以外,我唯一相信的,就是运气。」   「还真是可怕的说辞呢……」   然而还没有等军师把话说完,他摆出了如同忍者投镖一般的姿势,在一瞬间,所有人都以为那把□□已经化作了苦无一般,如同穿越虚空的暗器,枪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返回了道三的手上。   「啧。」只是轻轻地咂了下舌,道三的左手向前直伸,然后迅速地、如同摘星般地抓住了对手的「暗器」。   「早就听说,邪剑一流与忍道有着分不开的联系,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拼尽性命想要掩盖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后毫无气息的海未。   「这事情,不是你应该操心的吧?再说我根本就没有打算掩盖什么。」   「以前的你,可是不会说这种无意义的谎言的,还是说现在已经有什么东西,让你动摇了?」   「切,我觉得你还是快点扳下扳机比较好。」   「喀哒。」——死神的催魂铃。   「我想什么时候扣下它,还不需要你来提醒。」   ——枪不知道何时又到了军师手上。   仿佛是猛吸了一口气,军师接着道:   「是,我明白了,既然你在做无意义的事情,那我也来问问你。对于我送给你的这个义女,你可还满意?驯服了吗?还是说,□□地不错呢?」   远处的绘理全身一震,然而道三对于她的反应并没有报以任何反应,只是接着淡淡地道:   「我可和某个只会在女人身上无意义地宣泄□□的人不同,虽然女人确实是会为□□所困的生物,但我还不需要这种方式来束缚已经对我效忠的人。」   「你还真是又迂腐又仗义的黑道呢,道三,我是应该夸赞你呢,还是应该讥讽你呢?」   「我想对于我来说,如果我是那种腐朽的满脑子迂腐道义的人,我早就葬身在这东京的无边血海中了。我只是觉得不必要,仅此而已!」   「是吗?是我小看你了。」   没有任何犹豫,军师开出了第四枪。   仍然没有预想中的枪鸣,只是一声脆响。   望着那空洞如虚无般的枪身,军师不禁紧皱起眉头,因为胜负——在下一刻,就必须被揭晓了。   「怎么犹豫了吗?一般人在拖到这时,确实都会被这场游戏的意义所困惑,然后给自己的退缩找理由,但你应该明白,这场游戏从开始时就无法停止了,你不会连着一点都看不透吧,军师?」   「不,我岂是那种人,我只是在思考你刚刚的话而已。也就是说,你并不是那种满脑子黑道规矩的人,但却一定会遵守这种游戏规则?」   「你以为呢?」说着,道三没有任何征兆地大笑起来。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军师你小子最好快一点,要不把它射入我的心脏,要不等待着它射入你心脏的那一刻。」   「快一点!」   如同在牢笼中刚刚挣脱的猛兽一般,河野道三在寂静的街道上大吼着。   「那么,永别了。」   说着必胜的话,军师扣下了扳机。 第76章 第七十三章 是夜之四   「喀……哒……」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已经接连响起四声的声音,此次却是显得如此漫长。河野道三静静地注视着军师的神情,眉间不禁紧皱了起来。   如果是意外的死亡的话,他一定会坦然接受,但如果是一个必死之局,他就绝对不会听天由命,这就是枭雄本色。道三十分明白,军师是枭雄中的枭雄,绝对不是那些满嘴规矩道义的江湖人,也不是那些穷凶极恶脑子不转弯的人,如此局面,定然不会如同之前一般。   正因为明白这一切,所以河野道三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位连他都不可预料的后生,少顷,他得到了他的答复:   「没到最后时刻可不要自以为是啊,道三。」军事如是笑着道。   「是吗?」不知为何道三的眉毛又舒展了,嘴角挂起了一丝诡异的微笑,他接着说着,「那这一枪……」   ——「咔擦」   还没有等道三说完,又是一声空膛的扳动声。   ——军师把枪口直直地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向东京市的黑道头领张开了恶魔一般的笑容,或者说,那就是恶魔的微笑。   时间,在这一刻泯灭了。   所有的人都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在道三背后的绘理捂住了自己的嘴,在远处的高坂穗乃果与南琴梨也不禁向后倒退了数步,显然都无法理解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另一边,在所有人都注意不到的角落里,希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在那一瞬间只有她注意到了军师做了什么,只不过她并没有说,因为为了她的计划,军师必须活着……   「察觉到了吗?」   「呵呵,看样子,你和那些家畜般的人不一样啊,军师,我又一次,对你真正感兴趣了。」   「谢谢你的夸奖了,不过这也是你最后一次看到令你感兴趣的事了。」   「还有多少时间?」没有理会军师的讽刺,也没有继续追根问底,道三只是冷静地向他问了这一个问题。   「下一发。」   「是吗?那具体是多少时间。」   「随你高兴。」   即使嘴上说着看似无所谓的话,但军师手中的枪口已经紧紧地对着河野道三了,显然,如同刚刚道三不信任他一样,他也不信任这位黑道中的黑道、传统与规矩的破坏者。   ……   「无论如何,你都必死无疑。」   ——河野道三猛地想起海空对他说的话。   「这……就是……我们的……归宿……」   回忆中某个断断续续的片段,断断续续的声音。   ……   道三可以拒绝的!他完全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   ——如是对自己大吼着。   中岛临也如今的状态并不比道三好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握住枪柄的手上已经布满了汗珠,脸颊上,豆大的汗珠也是久违地滑下。   何等的狼狈。   中岛临也如是地指责着自己。   今天当自己第一眼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海未时,自己的内心就无法平静,所以才会在一急之下答应了这个愚蠢的挑战吧。   只不过,再愚蠢的挑战,吾也能将它变为吾的游戏。   只不过,归根结底,还是要用到“计划”,要是这个“计划”成功的话,对我,又是何等的打击。   中岛临也如是告诫着自己。   他宁愿现在河野道三违反约定,然后他拔出恨羽,堂堂正正打败河野道三,然后杀了他。   那才是他应有的姿态才对。   如今这样……毫无把握的赌注,先动摇的,却是我自己的心。   手指在颤抖。不住地颤抖。   颤抖到都无法瞄准道三的身体。   紧咬着牙,中岛临也猛地吸入了一口夜晚冰冷的空气。   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铁锈般的气味布满鼻腔。   不再犹豫了。   如果真的如此,那也只能证明,他也只是一只畜生。   「嘭!」   枪声回荡在东京市的街道,回荡在无数东京黑道的记忆回阆中,回荡在一个恶魔扭曲残缺的心中。   最终,它将那啃噬着苍生的亡灵送回了地狱,但同时,又诞生了一个恶魔中的恶魔。   那已经是,能被称为「魔王」的存在。   中岛临也的面庞疯狂地扭曲着,已经忘记发表任何关于自己胜利的宣言,已经忘记去拔出自己梦寐以求的道常,忘记了一切……   将虚伪的枪支如同泄愤般地摔到一边,中岛临也的右手紧紧地扣在自己的额头之上,那青筋暴露的额头上。   呕吐般的感情泛上心头,但却无法克制,仿佛像要挣脱这虚空中无情的牢笼一样,中岛临也大声吼叫着。   ……   河野道三依旧站着,那双向外突出的铜铃般的眼睛,依旧牢牢地盯着陷入狂躁状态的中岛临也,蔑视着这位杀了自己的敌人,嘴角是不屑的笑容。   ——任由心脏处的鲜血流淌,「熊王」最后一次发出自己在人间的宣言:   「绘理,你要明白,你是我河野道三的女儿!」   巨熊般的身材依然屹立,他可以永远在那站下去,因为他是被赋予马尔斯之名的亡灵。   绘理呆呆地注视着眼前这雄伟的身躯,一步步地向后倒退,眼中除了泪水以外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已经不知道多久了,在完成计划之后,自己会有难以置信的感觉,绘理如是问着自己。   那个道三,他竟然,存在着感情。   而且还是最令人难以置信地、最不该在他身上出现的,亲情。   而我,竟然也被授予了亲情?   难以置信,这种无厘头的计划会获得成功。   「亲情,是夹杂着血的浓厚深情。」   曾经有人如是说道。   没有血缘关系催生的亲情,绘理这一辈子只见过一例,那就是名为中岛临也的小叔叔和少女园田海未的羁绊。   她可以体会到那份羁绊的浓烈,或者说是领会到了,那份浓烈背后的黑暗。   但曾几何时,自己也享有了这份亲情?   河野道三一生无妻无子,虽说总是肆意地玩弄女人,但从不会留下任何一个属于他的生命,不知道这是残虐还是他的道义。   这样的一个男人,在还只是混迹东京黑道中的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的时候,在中岛临也的引见下,收养了自己。   他教会自己的是,至高无上的金钱,比在军师那学到的生存法则更实际的做人法则。   视金钱为一切、为绝对,如此不断撕裂着自己的敌人。   他对自己说过最多的只有一句话:   「你还有一笔欠我的巨款!」   就是这样的一只戾兽,竟不知何时成为了人。 第77章 第七十四章 “猎兽”   「计划,『猎兽』。」   「计划对象,『熊王』河野道三。」   「——让无情的巨兽,退化成人。」   「第一阶段,回收逃亡至莫斯科的绚濑母女。」   「原道冲物产高层职员,负责东京新行政区开发项目的总负责人,绚濑弥生。27岁进入道冲物产任职,业绩出色,为人谨慎,具有极大潜力,作为道冲新兴力量,一直走在新项目的最前端。」   「此次,任道冲最重要的政府合营项目的负责人,由道冲负责的计划原定完成时间需要三年,中规中矩地提供政府其所需,才是上策,然而——」   「——绚濑弥生有着野心,不满足于现状的野心。他渴望着更大的舞台来展示自己的策划,他打算摆脱道冲的束缚,引起政界人士的关注。」   「所以,仅仅一个小小的开发计划,是无法让她满足的。他要在有限的三年时间里,将这份机会运用到最大化,大到足以令人瞠目的程度。」   「公司很快同意了绚濑的计划,因为原先的工作以道冲的机能,只需要半年就可以完成,空白的两年半时间,就成为了绚濑施展自己野心的空间。」   「然而,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绚濑弥生需要助力,所以他找上了他当时最亲密的朋友,那位朋友同样在道冲物产任职,海归才子,家学渊博,才华横溢。最后,这位朋友成为了绚濑野心的牺牲品,成为了这个故事,最大的受害者……」   「他,就是吾的兄长,中岛川平。」   「在如今的时代,金钱总是永恒不变的事物,虽然我不愿苟同,但我只能认同它,并成为他的奴隶而活下去。」   「河野道三,看似与这个故事毫无关系的一个黑道小头目,虽然因为其行事风格果断狠辣,略有名气,但他的组织规模还没有达到能在东京市的街头称霸的地步。」   「然而,投资一夜之间全部亏空,银行贷款分毫无余,在人生的过山车上一下子跌入最低谷的绚濑弥生。」   「走投无路、饱受非议、为人不齿。这就是背叛金钱,违反资本期望的人的下场。」   「失心疯一般的绚濑,决定找黑社会借款,来维持他现有的体面,去和那恶魔,建立契约。」   「但是,绚濑弥生不具有还债的能力,所以,他略施小计……」   「然后他失败了,这个如同渣滓一般的人,被我的兄长,用利剑刺入了胸膛。」   「巨额的债务,压在了无辜的绚濑母女身上,这就是吾计划的伊始。顺带一提,绚濑夫人是一位优秀的女子,作为日俄混血的她,有着天生的舞蹈才华,风华绝代,在日俄芭蕾舞界,都有着极响亮的名声,其芳名,闻名世界。只不过,当时的芭蕾舞,已经如同多数高雅古典文化一样,走向了末路,只有到近几年才渐渐复兴。当时的绚濑夫人,虽在界内有着极大的名声,却不被世界关注,因为芭蕾舞是不需要炒作、不需要资本投入的艺术。可能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爱上绚濑弥生这样一个并不出众的男人吧。」   「同样,他们的女儿也十分出色,继承了她母亲的天赋与父亲的毅力,作为童星,活跃在芭蕾舞界,如果任由其发展,她也许会超越她的母亲。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我认为绚濑绘理有着超越她母亲的才能,只可惜,天妒英才。」   「我对绚濑夫人一直抱持这敬意,因为我深爱着欣赏这门艺术,即使在事发之后,我也没有憎恨于她,因为我明白,这位完美的、献身于艺术的女性,和充满野心和钱臭味的绚濑弥生是不同的。」   ——所以我,来到了冬日的莫斯科。   「对。」   当她认同那个道三手下混混的话时,我就明白,这个女孩——   ——已经完了。   我可以听见,回荡在她胸中的声音:   「你这种人,还是死了比较好。」   我决定赋予她新生,赋予她,作为人而活着的必需。   然后碾碎她。   碾碎绚濑弥生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   让他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   呵呵,这简直像我自己对自己说的卑劣的谎言。   所以我,假扮成了恶魔,其实我根本不是恶魔,我明白我没资格成为恶魔。   ——「你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得到解脱吗?」   我们订立了契约,契约的内容大致分为两部分。其一,便是猎兽计划的后续部分,至于第二条,已经没有意义了。   「第二阶段,我将绚濑夫人送至了北海道,好生照顾。而绚濑绘理,则经历了我漫长的□□。」   「河野道三的追债打手再也找不到绚濑母女的踪迹,因为她们处于我的庇护之下。待得我圈养的少女变得成熟后,我将其送至了河野道三面前,使她成为了他的义女,并作为道三金钱的奴隶而存在。当然,这位山河组的新晋大小姐,永远都是我的提线木偶。」   「第三阶段,那天,我采摘了少女成熟的果实,这倒成为了我无限制向她宣泄欲望的开端,不过这倒无所谓了。」   「如此明确了对我这位奴隶的绝对主宰权,我开始规划她的战略行动。」   「我利用的,是道三的人性,催生其在亲情方面的需求,事实证明,一切都如我料想的一样。道三,被这位楚楚可怜的少女,打动了吗?虽然临死前仍是那么的倔强……」   「因为不能让第三阶段无限制地进行下去,所以我必须对道三的内心,进行一次窥探。所以我在和绘理约定之后,夜袭了道三宅,顺便将无用的六道,送上了末路……」   「就结果而言,我认为第四阶段有着接近七成的成功率,而事实证明,我赌成功了。」   「第四阶段,因为海未的突然闯入,我原先以为计划会中止,但没想到后续的发展又莫名地回到了最初的步调上。」   「也许道三也受到了一些推动,我如是才想到,否则他不会向我提出那份赌约,从第二枪开始,我就动了手脚,在第七枪结束,已经是在我的预知之下了。」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在条件备齐的情况下,要让计划完美地回到原点。我和道三都不会甘愿受死,所以我要让他,甘愿受死。」   「最后的结果,就是铁证。」   「虽然没有言语,但我对绘里的威胁是显而易见的。然而道三,仍然保护了她……替她挡下了那颗子弹。」   「如此,『猎兽』,完成了」   「真是可笑至极。」 第78章 第七十五章 School Idol!   曾经无数次午夜梦回。   只为那个年少时青涩未完的梦。   即使所有人都明白,梦已经结束了。   但我们依旧期望着,那个已经说出口的结束的未完的结束。   哪怕,只是被认为是任性而已……   ……   夜的东京,人来人往的北城区商业街道上,庞大的舞台坐落在街道的中央,夜色下尚还没有任何光亮的舞台在此时如同一块巨型黑幕一般。   ——台下,三名身着盛装的少女已然踏上了征程。   「真的是好奇怪的感觉哦,明明,应该是已经忘记的感觉呢……为什么还是如此的熟悉……」   摘下了眼睛,戴上了许久未用的隐形眼镜,紫色的眸子散发着平时罕有的多人光彩,立于三人左侧的小泉花阳只是牢牢地抓紧了身旁友人的手,人不住地颤抖着。   「是啊,一切的一切都是好像和昨天一样呢。」   同样的紫色眼眸,在经历过无数的悲痛之后,本以为早已不会再湿润的眼眶此时却充满了泪水,只不过,这是幸福的泪水。西木野真姬如是对自己说道。   「花花,真姬,你们说我们到底应该唱什么呢喵……」   即使是再如何地坚强,人也会有胆怯的时候,而且这往往不是在危机面前的胆怯,而是在那、幸福与希望面前的胆怯。星空凛如今也正是这样的状态。   「我也不知道,尽管以前有大家分开演唱过,但我们都明白,这个舞台是属于大家的……」   「是呀……没有大家,我们,真的可以吗……」   三人间好像突然间陷入了沉寂。   「没有问题的!」就在这时,一直在中间的凛闭起了眼睛,「大家,大家一定都在看着我们!大家一直都在我们身边。」   之前还有点落寞的真姬听了凛的话不禁笑出了声,不动声色地擦干自己眼角的泪水,对着夜色的喊道:   「不错,大家一定会来的,我们只是来为前辈们打前锋的!总有一天,我们要去一个——」   「座无虚席的舞台!」三人一起喊出了自己内心最深刻的回忆。   闭上眼睛,她们看到了一切,过去、未来和现在。   她们看到了那位总是拿大家开玩笑、看上去极不正经的东条希,却总是照顾着所有人感情的前辈东条希。   她们看到了那位所有人中最刻苦努力的园田海未,永远推动着大家、守望着大家的园田海未。   她们看到了那位音乃木坂中最具人气的少女绚濑绘理,那个会在大家面前露出孩子气的绚濑绘理。   她们看到了那位默默一人努力、对偶像有着偏执般喜爱的前辈矢泽日香,那个遇到问题就会拿出自己口头禅的矢泽日香。   她们看到了那位所有人中最耀眼的太阳高坂穗乃果,那个虽然没有明言但大家都认同的最不靠谱的center。   她们看到了那位一直用灵巧的双手为大家描绘梦想的南琴梨,胆子很小却毅然放弃了出国回到大家当中的南琴梨。   她们也看到了……   带着决然的气息向关押着大家挚友的牢狱走去的海未,默默地潜伏在另一头的绘理,面色紧张、默默地候在撤退路线上负责接应的穗乃果和琴梨,舞台的背后静静地观察所有人行动状态的日香,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中苦苦等待的希……   ——已经不会犹豫了。   因为我们是,μ’s!永远九个人的μ’s!是永远合而为一的光芒!   在眼花缭乱的光束亮起之时,紧紧地将彼此的手相牵。   已经不会犹豫了。   「确かな今よりも新しい梦つかまえたい   大胆に飞び出せば O.Kマイライフ   望みは大きくね   背のびだってば高く远く   まぶしいあした抱きしめに行こう   全部叶えよう   そうだよ信じるだけで   ぐんぐん前に进むよ、君が!   答えなくていいんだわかるから   胸にえがく场所は同じ   何度でも谛めずに   探すことが仆らの挑戦   元気の温度は下がらない   热いままで羽ばたいてく   あこがれを语る君の   ゆずらない瞳が   だいすき…ダイスキ!   泣いても空の色変わらないし青いままで   いますぐに会いたいね O.Kサンシャイン   并んで感じたい   理屈じゃなく侧にいたら   きもちがぐっと近づく意味が   すぐに伝わるよ   そうだね谁もがひとつ   持ってる勇気の欠片は、君と! 」   ……   默默地擦去眼角的泪水,听着背后三人仿佛已是用尽全力的表演,日香结束了和海未的最后的一次联络。   「大家,没有忘记任何一句歌词、任何一个旋律,即使已不能起舞,但依旧是那么的耀眼呢。」   望着眼前渐渐不断增加聚拢来的人群,矢泽日香的嘴唇不禁挂起了得意的笑容。   ——这就是我们,这就是μ’s!   往右前方望去,在那里的不远处,就是关押希的「牢房」所在。   将舞台确定在离目标地点不到五百米的地方,这就是高坂穗乃果提出的佯攻计划。由绘理现今所统领的河野兴业等残余势力的影响力,在这片人气极高的商业街中心搭建了临时的露天舞台。   虽说时间并不充裕,没有做足充足的宣传,但近几日已经被黑道火并弄得风声鹤唳的东京都市,解散五年的偶像再聚演唱会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届时所造成的人潮必定是极为庞大。   绘理和日香很了解黑道,和警察之间默许的规则,即使拿着极危险的军火在街道上火并也没有关系,但是如果伤害到普通的人群的话……那样所有的人都会被各种各样早就存在的罪名缉拿归案吧,所以就算军师有通天才智,也不能在这种人潮中让人掏出武器。   接下来需要期待的,就是园田的剑能为伙伴争取到多少时间吧,以及同伴们之间坚韧的羁绊能不能战胜这有限的时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节一直梗在心里,久久不能动笔,即使经历绝望也永不绝望的缪斯,让我们为她们加油吧! 第79章 第七十六章 熄灭的天空   停下了仿佛要变得无止境的回忆,在身后演唱会所带来的巨大音乐声中,园田海未再次如同习惯一般地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一间漆黑的长风衣显得此时的少女是如此的英姿飒爽,如琉璃般的发丝随着晚风在即将熄灭的天穹下飘散,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背在自己身后的剑——那把许久未用的剑,琥珀色眼瞳中的光彩重归寂灭。   极力地想要找寻那时的状态,却发现只是徒劳,为了此次战斗新学的武功也没有完全掌握,这样冲上去,简直就像一个傻子。园田海未如是自嘲道。   ——不过大家,不都一直就这样,才能不断前行的吗?   但是我,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盲目前行,我要的不是大家前行的这个过程,我还要把明明看似不在意的大家领向正确的目的地,这就是——大家的海未做的事情。   终于想起来了,以前的自己是如何和大家一同奋斗的那段岁月。   ——只不过,现在是要绝对成功的时刻。   一定、一定要成功,为了救出希,否则绘理是不会开心的。   为了看到那个和以前一样开心的笑着的绘理。   如果失败的话,大家也不会原谅我的吧……   毕竟要不是那天我的出现,大家也不会……   如是不断回想着,园田海未好像又堕入了深渊。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非常非常重要。」   不能再犹豫了,军师是让我家破人亡的人,是让绘理蒙受屈辱折磨的人,是掳走希的恶魔。   ——我要杀了他。   血腥感和呕吐感瞬间涌上了心头,园田海未最后的一丝心智,泯灭了。   ——激发出残存在体内的罪恶,那永无止尽的罪恶。   瞬时涌现出的力量。   我——不是恶魔,也不是亡灵,我是背负罪恶,再将它们消融的死神。   神,没有感情。   囚禁希的低矮平房所在的街道,属于北城区新商业街的外围地区,这里早早地就被军师控制了起来,所以这里看似来来往往人流密集,其实都只是军师控制的「人偶」们罢了……   绘理静静地立于在目标地点不远处的一座高楼的阴影夹缝处,冷酷的双眼观察着下方的人群。一身黑色的皮衣皮裤已经磨去了光泽,不会引起任何多余的光线,这是绘理最喜欢的一套行动服,同时这些职业杀手才掌握的技巧,也都是那个人交给自己的……   突然间,异样的感觉充斥在躁动的空气中,一股强烈的不协调感击中了绘理紧绷着的心脏,渐渐地眯起了双眼,绘理认真感知着周遭的变动。   原本就充斥着死寂感的空气,如今变得更加地强烈了,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感觉,变强烈了……   ——刹那间,不需要绘理去感知了,因为它,就确确实实地在这。   原本如同余烬一般的天空还没有完全拉上黑幕,但是在这一瞬间,一切都重归黑暗。来自天际的遥远气息让每一个在此地巡逻的混混都浑身发冷,近乎实质般的杀意从街道的那头如洪水般向人群袭来,那不是一种浑浊的气息,而是一种近乎纯粹的、死亡的气息。   地下,军师抱着剑静静地依靠在沉重的铁门前,闭着眼睛正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顷,仿佛是惊觉一般,中岛临也睁开了双眼——他也嗅到了空气之中的那抹不寻常的味道,两眼中满是震惊的神色,看了一眼手中的剑,他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不行,再这样下去她的记忆会出现问题……可恶!明明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偏偏在这个时候过来。」   向前迈出几步,中岛临也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心已经乱了,回头看了一眼那陈旧的双层铁门,中岛临也又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伸手掏了掏自己右侧的裤腰带,那里放着一盒药,是在中岛临也在那天得到绘理手中的药后赶紧拖外国的黑药商赶制出来的。   ——这种药的药效,与其说是药,不如说更像毒品,却又不需要毒品那样的吸食方式……   「海未已经上瘾了啊……『众恶』只是诱因吗……现在只是她体内的杀意不均,如果我现在带着『众恶』出去,她在犯病的话,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问题是没有办法放下众恶……可恶,只能这样去了。」   急急忙忙地踏上前往上一层的台阶,正当中岛临也要出去时——气息又猛地一变。   再也不是之前那般纯粹的杀意了,令人呕吐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当中包含着愤怒、怨恨的驳杂情感的杀意如同狂流一般淹没了整个街区。   「哼,已经这样了吗,那就只能击溃你了,为了保守只有我一人享有的真相。」   落日下的「剑魔」,已经张开了爪牙。   「即使如此,绚濑绘理、东条希一个都不能放跑。」   仿佛大脑又重回冷静,军事的头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前面的演唱会是她们的撤退屏障,从这个方向而来的海未只有可能是佯攻,真正实施救援应该另有其人,如此说来……」   「矢泽日香,在上次短暂的接触后,我就已经明白了你的风格,你是在面具在揭穿之后,会立即再戴上一副的类型吗?」   如此说来就没有什么好再判断的了吗,对方的行动的所有线索已经归集了,接下来,只需要将他们击溃就行了。   「依照军师的才能,他必定已经看穿了我们明面上的人员,只是不知道暗地里的人有什么作用,他一定会自负地将计就计,所以我们要在他的自负下,瞒天过海!」   矢泽日香想起了那天如是对参加作战会议的穗乃果和绘理说道。   「哦呵呵呵,没想到海未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这真是太棒了。接下来就要看三位的表现了。」露出了小恶魔般的惯性微笑,日香仿佛十分愉悦地说着。 第80章 第七十七章 终于正视的面孔   不知是何时,一轮圆月划上了东京市的夜空,银色的清光下、如同身处绝境的武士一般,少女静静地、以一种恒定不变的步伐前进着。不远处演唱会所引起的躁动,已经完全消失在这个街区所有人的感知中,身着与黑夜相同颜色的风衣,海蓝色的明亮长发好似变得灰暗而融入了夜色,所有人的眼中,只有这位以压倒式的存在感立于此地的少女。   在少女身后不远处,两道黑影在随着少女的前进不断地跟进着少女。   「按照现在这种情形来看,我们可以执行时间条件最充足情况下的最优计划了,小鸟。」站在墙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小半个身子,高坂穗乃果对身边的搭档说道。   「那样的话,我先走了哦,待会儿见哦。」在穗乃果身边一个全身笼罩在阴影里的人回答道。   「嗯,保重,」仿佛是犹豫了一下,穗乃果断了断又加了一句,「活着回来。」   没有回答,那抹窈窕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阴影中……   ……   强风在街道间呼啸着,那墨蓝色的长发随风飘起,琥珀色的眼瞳散发着妖异的光芒,仿佛要吞噬所有她前进道路上的生命一般,园田海未仍旧一步步地前行着。   短暂的呆滞过后,街道上的混混好似也明白了眼前的事态,在外围的几个混混默默地拿起了手中的武器——只是一些诸如棒球棍、小刀的东西,渐渐地向海未围拢过来。   领头一个混混看着不断前行的少女,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液,尽量以平时的那种吊儿郎当的口吻「威胁」道:「喂……那边的小妞,这儿……这儿个地方今晚咱们头儿说了……不……不能让任何人进来,否则的话……的话——呕!」   仿佛是理所当然一样,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冰冷的刀刃就已经刺入了他的胸膛。没有丝毫停滞,海未快速地拔出了刀刃,鲜血从这个混混的伤口处汩汩流出,肮脏浑浊的鲜红液体缓缓地在柏油路上渗透开来。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从少女的剑刺穿这个领头者到对方的生命终结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旁边的几个半耷拉着的混混,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用他们迷糊的双眼看清发生了什么。   左手握着剑鞘,右手上的银色剑刃随意地拖在地面上,还溅起了稍许的血花,杀人毫不眨眼的女子迎着晚风走来。   几个混混已经因为眼前这惨烈的景象瘫倒在地,不过这究竟是少数——被名为军师的恶魔培育出的「年轻人」是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恐惧就退缩不前的人。   ——鲜血的味道可以激起任何一个年少青春的人的血性。   「喂!你刚才可是说都不说就杀了我们一个『兄弟』啊!」   「你即使是不接受法律的制裁,呵呵,也别想逃脱啊!」   「别装出一副凶狠的□□脸,切,你在玩剑的时候,哥几个可已经是……」   在近乎凝固的空气里,亏得这群人还能如此洒脱。海未已经注意到,后面再跟进上来的人手中已经有配备明晃晃的大刀、拿着□□静静地藏在胸口的人了。   ——「兄弟」对于他们来说,是廉价的名词。   「真是一群可怜的人啊。」海蓝色的少女第一次开口了,用略带着惋惜的口吻说着。   紧接着,散落人间的是——园田的剑华、杀戮的妖霞。   本不应该存在的绚烂血之花在人间绽放,银白色的光华穿梭于斑斑血污当中,一人一剑,即使是再如何地面带残虐,园田的剑就是园田的剑,那是永远不变的,武术中的艺术,艺术中的杀伐。   在这一刻,她不再是恶魔一般的女子了,她已经化作了九天的神女,她也只能是神女,因为她是那么的美丽——以致于带来了死亡。   不只是谁大吼一声,人群纷纷向她扑来,然而,如同漫步一般——日本舞与园田剑法的的完美交融,在血涛中少女的衣着滴血未沾,只是用那永恒不变的速度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也许是把剑插入了对方的胸膛,也许是一剑封喉,也许是从背后挑断了对方的脊椎。园田海未不会记住自己任何一个杀死敌人的瞬间,因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轻易。   ——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尽情地杀戮了?这仿佛具备独斟一般的感觉。   不是渴望鲜血,也不是渴望对方在死前那片刻的惶恐,我不是那种无聊的人,我只是好寂寞,真的好寂寞。   猛然回想起,那个漫山红叶的秋季,寂寥的秋季,仿佛冻结一般的秋季。   ——我,在想什么……   ……   杀气——   迎面袭来的杀气。   杀气——   从身旁掠过的杀气。   充满铁锈味的空气,令人呕吐的空气,死亡与寂静的空气。   ——我就身在这里,切切实实的身在这里,手中好似还传来刀剑的触感,身旁好似还能依稀辨别父母的呼喊声。   想回头去寻找他们,却怎么也寻不见他们的身影,   无数次地高喊,却没有任何人的回应。   无助地举起了双手盖在脸上……   ……   回忆终止了。   因为眼前的空气变得比之前清新了些许。   茫然地抬头望到,原来,所有的敌人已经退却了。   只有我还孤零零地站在场内。   一个人。   仿佛又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非常重要的东西。   我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极力地想要回想。   就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那个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实——   「哎呀,看样子这群孩子,已经坏掉了呢,不能用于接下来的光辉时刻还真是可惜呀……」   「在我的手下,不需要退缩不前的孩子!」   如是诉说着,名为军师的恶魔出现在了街区的尽头。   墨色的长发微微地随风飘起,那终于明确了的,比女子还要俊秀的面庞,漆黑的瞳孔闪烁着难以形容的光彩,怀抱着一把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剑鞘,整个人散发着一副不逊色于海未的诡异气息。   这是园田海未第一次正视「军师」的面庞——那中岛临也的面具,另一个人格下的中岛临也。 第81章 第七十八章 救援   轻轻地走入房门,阴暗的室内,可以依稀看见凌乱地摆放着的杂货——这里本身是一家处于商业街偏僻地区的很小的杂货铺,没有一丝灯光,也没有一点人气,外界流入进来的血腥气息立刻就被室内陈旧腐朽的霉气给掩盖了。可以看见房间的一角有着一架通往二楼的钢制楼梯,在那摇摇晃晃的梯身下,绚濑绘理不禁眯起了双眼。   悄悄地靠近着,虽然眼前的景象已经验证了这里并没有什么人员把守,但在这最重要的一节中,绚濑绘理不容许自己有任何的失误。   默默地爬上比之前显得更加昏暗的二楼,绘理没有打开手电筒,这是为了防止光线外泄到室外,自己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右前方,用着极慢的速度潜行着,这是为了最大程度地避开前方的障碍。   永恒的时间里,外界突然变得寂静,再也没有争斗声传来,绘理的心忽地一沉——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是告诫着自己,绘理加快了自己的步伐,又过了一会儿,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进入了一个狭小的拐角。轻车熟路一般,绘理摆弄了一下面前冰冷的墙面,转瞬间一道暗门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打开了早已准备好的手电,绘理一步步、轻手轻脚地走了下去。   按照绘理以往在这里的印象来看,她认为这座「地牢」的深度应该相当于普通高楼地下室的地下三层到地下四层的程度,而且在牢房到地面的垂直高度上应该是没有任何的开发,除了这一条唯一的连接走廊以外,没有任何的出路。   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绘理每次都会不禁这样想,这样一个如此隐秘有牢固的秘密场所的建设,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她突然想起了她最后一次被带到这里的情景——   ——园田真守、「道冲」、「军师」,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绘理料想了很多,她想到了园田家惨遭屠戮的事,想到了自己那个原本看上去可靠却最后变得歇斯底里的亲生父亲,她想到了河野道三……   军师曾经说过,他也被道冲关押在这儿,也就是说这座建筑很有可能是道冲所建,但又为什么现在到了军师手上?还有,那个军师所说的园田真守,他屈服了,然后他现在在哪里?而且这个的时机是在园田家覆灭之前,还是在之后?如果真的是道冲所为,那道冲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而为什么现在又无所作为?   ——绘理又想了起来,自己成为道三的义女是在从这里被解放之后,而园田家覆灭是在自己读大学的时候,从时间上来说,这根本不可能。   也就是说,园田真守早在很久之前就被道冲擒获囚禁在这里。   绘理又想了起来,在中岛川平入狱之后,园田真守向园田剑圣提出了去世界各地游历的请求,而在那时,中岛临也也刚刚逃离东京前往国外。谁都知道,园田真守是放不下往日的师兄弟情面,想去帮助中岛临也。   如此一来,两人在之后的三年内,音讯全无。   绘理感到全身一阵发冷,因为她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在自己逃了三年债最终前往莫斯科定居的时候,中岛临也追来了,而在另一边,游离在外的园田真守也回到了园田家。   这些年来一直跟随中岛临也,绘理从未看见他对进攻园田家有过任何计划,按道理这样一个传统武术世家的底蕴,是不可能被轻易毁灭的,但却如同开玩笑一般,这样一个家族,彻底地从世界上消失了。   中岛临也、园田真守、「道冲」,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越想下去绘理就觉得越恐怖。   正当她还在忧虑时,鞋底触感的改变将她拉回了现实——已经到底了,将手电筒往正前方照去,只见一扇与普通房门大小无异的房门出现在视野中。   「不过也真是多亏了穗乃果和琴梨,把所有退路上的敌人都引跑了,要不然的话如此单一的逃跑路线,可就要完蛋了。」   双层房间的隔音很好,绘理知道如果平日里的话一定是听不见里面的动静的……   但是,绘理的嘴角不禁浮起了一丝微笑——   因为那扇厚重的双重铁门自己开了。   「啊啦,绘理亲,我就知道来带咱走的一定会是你呢。」   「哼,好了,别闹了,快点走吧。」   听到友人还精神的声音,绘理就放心,为了避免给久居黑暗环境的希的双眼造成伤害,绘理没有毛毛躁躁地把手电往对方脸上照去确认状况,她只是悄悄地牵起希的手,迅速地开始往原路返回。   「现在有两条路,一条先往东城区走,一条往外围走然后再绕回西城区去,你选哪条?」   「欸?人家想去看花阳她们的演唱会吗~」   「别闹了,那就往东城区走了。」说着绘理不禁拍了一下对方的脑门,不满地嗔道,显然对这种时候还如此不正经的希十分不满。   「好吧,说正经的,海未呢?」   「不知道,她刚刚在外面没了声响,我也不知道她和『军师』怎么样了……刚才在外面就突然没了声响……」   「要不要去看看?」   「欸?」   黑暗中,两位少女不禁陷入了沉默。   因为她们各自都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一个话题。   「不要看我的脸,绘理。」   「为什么……」   还没有等绘理反应过来,额头上,一个干涩的触感浮现在了她的肌肤上。   希仿佛突然加快了步伐,走在了绘理的前面,在手电苍白的光线下,绘理隐隐看见这位紫发友人轻轻地举起自己的右上擦拭了一眼眼角。   「那个位置,是属于海未的哦。」   说着,友人渐渐地转了过来。   ——变得消瘦的面庞,远远没有以往的那般如羊脂般的白暂细腻,两双充斥着血丝的双眼静静地注视着绘理。   「抱歉了,让你看到这么不堪的我……去吧,我能感觉到,海未有危险。」   绘理颤抖着嘴角,不知所言。   ——因为我们,是友人啊。   跟一般的友人不一样,是真真正正的友人啊。 第82章 第七十九章 是夜之五   是夜。东京市的街道。一场对决的终结。   南琴梨早在河野道三被击杀的那一刻就被高坂穗乃果拖着离开了现场,因为暂时处于疯癫状态的军师没有任何余力去关注这两个原本就不重要的人。   ——但是我不能走。   还要为道三收尸,还有海未要等着自己救治,还有希……   现在就是要看军师到底会不会遵守约定了。   ……   仿佛是十分疲倦一般,军师的面容显得十分憔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完全没有了先前运筹帷幄的英姿,他只是那样空洞地看着这个世界,一动不动。   绘理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既可恨又可怜的男人,没有先前演戏时的那种特意的畏惧,只是带着怜悯的目光正视着他。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军师瞥了一眼绘理平静的面孔,继续说道,「我们的约定已经结束了。」   「不是还有一个约定吗?」绘理含着笑反问道。   「那已经不需要了,我一个人也能完成。」   「只怕有人,是会在你之前阻止你的,就跟你刚刚阻止道三。」   「是吗?」中岛临也无意识地看了一眼绘理身侧假死状态的海未,「如果我能够得到和他一样的结局,那也只能证明我和他没什么区别罢了。」   对于这含糊的答案,绘理不置可否。   「作为我今晚的报酬,我要带走希和『众恶』。」仿佛是在征询绘理的意见一般,中岛临也如是说道。   远处的希不禁睁大了眼睛——   ——「好的,好生照顾他们,中岛先生。」   「哼,这是在和中岛临也在谈话吗,绚濑绘理?」   「是的。」   「你以为,当你称呼我为中岛时,会发生什么?」   「最好的情况是,你会把我碎尸万段。」   「知道就好。」   中岛临也顿了顿,没有再说法,转身静静地向海未走去。   「这真是一把好剑啊。」看着真真正正在自己眼前的「众恶」,中岛临也反而显得十分地镇静。   远处的希不禁一撇嘴,心道这两个人果然都是一直在演戏……从头到尾都是,不过反过来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彼此都知道彼此的虚伪,但还必须把这虚伪的诗篇继续下去,这是无奈,还是惋惜呢?   缓缓地拾起「众恶」,中岛临也好像是叹了一口气,转身默默地走回绘理面前。   「我可是还期待着你拿起它就马上疯掉的事情呢。」绘理仿佛是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样的话,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切,无聊的男人。」   对于绘理的抱怨不做搭理,中岛临也继续轻声说道:「这样,海未就拜托你了。」   「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我会在老地方等你的。」   仿佛是心安了一般,中岛临也再一次戴上了自己一贯的面具。   「接下来的路,你准备怎么办?与我为敌吗?」军师静静地擦拭着自己的枪,向绘理道。   「我……没有与你为敌的理由吧。」   「不,我想你很快就有了。不是吗?希。」军师望向了一旁倒在鲜血中的希。不过与此情不符的事,希的神情意外的冷静,仿佛从没在意过自己已经被军师制住这件事。   「只需要将传说中不死的『巫女』最后回收,我就已经备齐了所有的条件,计划也已经进入最终阶段。你已经没有作用了,绘理,就如同刚才那个顾自逃跑的南琴梨一般,已经是弃子了。」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军师,你不就是期待着我与你正式为敌的这一天吗?来结束绚濑家与中岛家的恩恩怨怨。」   「啧,也就是说,你已经完全放弃在我们手中的母亲了哝,还真是冷血的女人啊,绘理。」   「切,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自以为是划定了全局的界限以后,就不顾全局以外的事物了。」没有如同先前军师预料的那般失态,绘理反而讥讽起军师来。   军师的眉头显而易见地皱了一下。   「这就是道三……所赐予我的最后的礼物。」   ——因为你是,河野道三的女儿。   刚才那个如同高山般坚韧的身躯,钢铁机械般的心脏,即使在死前也没有任何的悲情,只是扔下这样一句不算解释的解释。   「是吗?即使那样也无所谓了,好好照顾你的同伴们吧,我期待着你的选择。」   「永别了。」这是作为军师的告别。   军师带走了希,走进了黑暗,没有再来关注她。   寂寥干燥的冷空气,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已经只剩我一个人了吗?   「你要踏上自己的征程了,小姐。」   绘理惊奇地望着背后的来人,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却不知道哪里见过,正当绘理要出身询问时,这个男人接着道:   「我是在道三的誓言下被毁灭的男人,但现在,我是代表『巫女』所属所有残余势力以及山河组部分成员的意见而来,你可以称呼我为草薙。」   那个在我的计划下被当做弃子的男人嘛……   紧接着再次出乎绘理意料,草薙直接向着绘理单膝跪了下来:   「恭候您的大驾,盟主大人。」   「快点起来吧,草薙,这是『巫女』送给我的礼物吧?」   「是的,巫女殿下拯救了即将殒命的我,交给了我这一神圣的任务。」   「你原来就是那个……原来如此,草薙,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那一次的命令,我也是迫于无奈,对不起了。」   「没有关系,那一次的受袭,其实我得到了很多我现在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我本来是带着满足离开的。」   「哦?」绘理第一次开始正视眼前的这个曾经的黑道,「已经蜕变成人了吗?」   「大概是吧,我是为了与一个人并肩作战才听命于您的。」   「这样啊,那就没关系了,先帮忙收拾一下道三的遗体,没有问题吧?」   「没有。」   而绘理却仿佛是急不可耐一般地向海未的方向走去。   ——现在不是为了……父亲的死而悲伤的时候,我要珍惜活着的人,才是对父亲的最好报答。 第83章 第八十章 剑客间的战斗   漫无目的扩散开去的思绪停止了,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敌人。   ——也许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认真地面对这位持着剑的少女。   仿佛一切还停留在那个青涩的夏季,女孩天真无邪的目光令人欢喜。一切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如此熟悉,也许在漫长的修罗之路中一切都被淡忘,但园田的剑,永远留在了自己的心中。   对于吾来说,还真是绝妙的讽刺啊。   感受着手中传来的冰凉触感,吾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充满悲剧与伤痛的秋日,那个漫山红叶的秋,与在此之上的愁。   只是不同的是,如今剑在我的手中,而园田的族人,也许只剩下这么一位了。   仿佛是在颤抖着双手吧,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是走过了如此多的绝望。   她战胜了藤三,战胜了「黑瘦狼」,战胜了「六道」。   如今挡在她身前的,只有吾了。   ——真相从未改变,结局永不欺罔真理,只叹人心不古。   园田海未拿起了剑,虽然那只是一把很普通的剑,没有任何特点的剑。   但在这一瞬间,它的身上已经倾注了园田海未的全部。   因为它,是从园田道场中被带出来的,园田的剑。而她,是从园田家走出来的,名为园田的武士。   如此轻易地就达到了所谓的人剑合一的境界。   真是想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已经多久了,没有这种感觉了,我是不是也寂寞太久了,很久没有为找到如此一个剑道大家而感到兴奋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是中岛临也!   不需要再思考了,因为他是中岛临也,所以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微微地向对方鞠了个躬,身旁弥漫的所有杀气却都在须臾之间消散无踪,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已经无法再进入自身的感知。   眼中的事物,已经只剩下他了。   ——那个园田的弃徒,夺走园田荣耀的强大剑客。   人称「剑魔」中岛临也。   没有任何的言语交流,只有在同为剑客之间瞬间建立起的无声契约。   中岛临也见状,也微微地向园田海未鞠了一个躬。   然后挺剑出鞘,海未如是说道:「剑名,无名。」   顿时有一些哑然,不过中岛临也并没有在意,他只是依旧用左手提着带鞘的妖剑「众恶」,剑鞘上若隐若现的幽蓝色光芒,令人无法直视。   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武士。   银白色的剑刃竖于身前,琥珀色的眼睛牢牢地凝视着敌人,墨蓝色的长发好像失去了之前的沉重感,重新变为了平日的海蓝色,甚至比平日显得更加夺目……   尚未拔剑的临也全身却显得无懈可击,那是真正强大的剑客所具有的气场,无形的剑意开始在他身边凝聚。   ——无剑胜有剑。   双手握着手中的剑,摒弃了无边的混沌杀意的海未,也开始凝聚起自己好久未曾使用的,剑客所锻炼出的纯粹剑意。   ——一直以来执着于复仇与杀戮的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地用剑了。   所有的剑意都隐含在银白色的剑刃之中,某一个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时刻,紧绷着的身体瞬间爆发,黑衣随之拂起,在极速的狂奔中,一记简单的横切向对方斩去。   仿佛是早就有准备似的,临也蓦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臂,手中的剑往自己的左腹部一挡。   随着「叮——」的一声脆响,少女的一击由横切改直刺的简单组合被临也用还未出鞘的剑防住了。   然而没有停歇,海未瞬间将自己的剑向上撩,想借势挑离中岛临也竖着防住自己的剑。仿佛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临也迅速将自己的剑改为横握,抵消了海未剑尖上下一瞬接踵而来的旋转劲道。   猛地一蹬腿,临也迅速脱离了海未的攻击范围,然而紧接而上的海未再一次用向中岛临也右身的横切袭来。身体微微向□□斜中岛临也再次用剑鞘抵住了海未的剑。   仿佛是察觉到了到了敌人防御的难缠,海未急速地收回了自己的剑,然后如同天女散花一般,一记由一十八剑组成的剑招向临也袭来,形成一朵美丽的剑花。然而临也只是极小幅度地摆动「众恶」,将这华丽的剑芒,一片片地削去。   紧接着,猛地将原本握在剑鞘后端的手改握在剑鞘后端,中岛临也猛地一个突进,随之再是将右手猛地拉回。   四招过后,中岛临也的第一次反击,   ——「妖剑众恶」出鞘了。   先到达海未面前的是剑柄,然后才是锋利的,仿佛可以吞噬灵魂的秋水般的剑身。   勉强躲过对方的突然袭击,或者说这一招实际上就是把剑扔过来更为合适,正当海未想截住飞行的剑时。   「唔……什么时候……」   中岛临也已经悄悄地绕到了她的后方,再度伸出手抓住了「众恶」,然后在海未转身的时候,向她的腰部刺来。   察觉到攻击的到来,海未保持着半转着的身子将长剑由身前向后刺去。   感觉的敏锐令她的剑准确地挡住了临也的袭击。   但是,随着中岛临也刚刚出其不意的出鞘,海未已经落入了下风。   无法在稳固地保持身躯就无法施展复杂的剑法,中岛临也一定是明白了园田剑法的这一特点才这么做的。   想着应对的措施,海未又将自己的右脚向前跨出一步,然而还未等她完成这个转身的第一步动作,中岛临也的攻击又如同潮水一般袭来。   看不见的背后,还是反手剑,面对着中岛临也这比刚才自己攻击频率还要高出不仅一筹的连击,海未的迎击开始渐渐显得吃力起来。   最终好像是下定决心,海未突然间抬起了自己的右脚,将身体向左转动九十度。无法再用反手剑抵挡的情况下,海未只能靠闪避来应对中岛临也的攻击。   即使闪过了大多数攻击,但海未的左腰和左肩还是受到了两记不轻的剑击。   无视伤势和自己狼狈的模样,海未迅速向后退了几步,再次摆好纵剑式,直视着敌人。   能感觉出伤口汩汩而出的血液,必须速战速决了。   头脑很清醒,没有随着他手中「众恶」的出鞘而引发体内的「疾病」。   但必须速战速决——   ——拜托了,我的剑,一定要成功……   「秘技长风破浪!」 第84章 第八十一章 明月当空   光芒开始收束,先前寂静的「比武场」再次开始躁动起来,周遭好似早已变得死气沉沉的空气再次流动了起来,从肌肤上传来的凌厉触感警告着中岛临也,接下来的危险。   「你怎么看呢,对于你曾经的主人?」好似是并不在意少女的攻势,中岛临也将头转向自己的身侧,向自己手中的妖剑「众恶」问道。   空明如秋水一般的剑仿佛是轻轻地摇曳了一下,又没有了任何动静。   「是吗?」好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息,中岛临也不禁有点哑然。眯起眼注视着海未的动作,中岛临也渐渐的跨开自己的双腿。   「以吾之灵魂为誓,永不能达成自身仇恨的先祖们啊,将你们的憎恨与怒火,都借与晚辈吧!吾将以这常人之躯,行超人之法,一起的众生之虚妄普度。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仿佛是听见了中岛临也的话语,「众恶」接受了这份话语,先前还略有悸动的它,此刻却变得异常寂静。   「就让我,也来体会一下,海未这些年一直沐浴的杀戮海洋吧,让我看看你对我的剑意能增幅到什么程度,我的剑!」   仿佛是察觉到了中岛临也的动作,夜空下的蔚蓝色的女武士,渐渐地抬起了那堪比沉鱼落雁的美丽脸庞,琥珀色的瞳孔散发着异样的光彩,没有再有所停顿,在下一瞬她已经化为了一道黑色的闪电向前袭来。   气流不同于之前那样向海未的方位聚集,而是朝着相反的放下猛地爆散开了,海蓝色的长发随风飘扬,手中的长剑瞬间变化了三十六次方位,还未临身中岛临也就能感受到海未身上传来的巨大压迫感。   海未没有选择像之前那般张扬的进攻,而是将剑意全部收归己身,化为最凝练的攻击向自己挥来。眼前的第一道海浪,已然拍来……   ——既然如此,那么今晚的这个夜空下的舞台,就归属于我了。   刹那间的转变,无边的剑意从中岛临也的身上涌现出来,此气势之盛,竟然丝毫不输海未之前的状态。   然而这还远远不是中岛临也的极限,浸淫剑道的数十载的岁月,是海未远远所不能比拟的,在此基础上的强大剑客,如今在神剑之助下,所能发挥出的功力是无法想象的。   仿佛来自遥远天际的混沌气息划过了对峙两人的上空,在这一刻,中岛临也的剑意已经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怖的剑意直冲上九霄,冲散了这夜空上所有的阴翳,他的剑仿佛已经化为了天降的罪罚,又从遥远的天穹如同陨星般坠落,散发着吞噬万物的光彩,中岛临也和「妖剑众恶」融为了一体。   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起来,看着四周这转瞬间的变化,海未不经感叹中岛临也修为的深厚,但即使如此,她也没有丝毫怯意——   ——对于剑客来说,没有绝对。   第一层海浪撞上了中岛临也的身体。   然而迎接它的只有,一剑。   携带着无坚不摧的剑势,中岛临也直接信步撕裂了这道可怕的剑气狂澜,紧接着迈着飘忽不定的步伐,提着如秋水般的剑身向海未刺去。   「可恶!」挥出三道浪涛但却未能阻挡中岛临也分毫,海未不禁怒吼道,「沧——海——荡——!」   只见海未右手中的剑瞬间变招,转为横切向中岛临也砍去。   秘技沧海荡,是海未独创的剑招之一,借由不间断的横斩使出如同飓风一般的剑芒,海未曾经凭借着这招的爆发一下子挫败了「六道」之三。如果说海未的长风破浪是为了持续性的封锁对方的空间,那沧海荡就是为了作为海未的必杀技而存在着的。   「哼!」然而对于海未的变招,中岛临也仿佛是早有预见一般地冷哼了一声,他如同鹰隼一般的眼睛紧盯着海未的左肩——那里曾经受了他一记很重的剑刺,深可见骨的伤口即使在黑夜里也清晰可见。   大喝一声,天地间狂乱的剑意瞬间紧缩,接着中岛临也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欺身向海未冲来,原先的单手持剑转为双手紧握,瞬间原先的人与剑仿佛都融合成了一条线——薄如蝉翼的杀戮锋芒,向海未斩去。   「嘶!」   ——这是两人相撞后发出的唯一声响。   世界早早地重归寂静,只剩下两个弯着腰的剑客。   中岛临也默默地挺直了自己的身子,回头看了一眼仍然处于静止状态的后生,正当他想要开口时,之间那到身影缓缓地转了过来。   一道比先前更大的剑伤,洞穿了整个左肩,与先前的斩击伤合在一起,显得海未此时的整个左手臂都变得松松垮垮。   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再一次挺起了自己的腰,然后直起了自己的剑。   ——这就是园田之骨。   中岛临也不禁感叹道,其实刚才他也收了不轻的伤,而且更要紧的是他受伤的部位还在自己的右臂,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右臂的麻木感和无力感。   但即使如此,两人的局势仍没有改变。   中岛临也很明白,现在即使什么都不干,再过一会儿海未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甚至死亡。   ——海未也明白这一点。   但她也不明白。   她已经忘了自己的责任,她已经忘了所有,她忘了自己的挚友、忘了该去营救的希、忘了在等待着她的绘理。   如同六年前一样,她又变成了一个人,的剑客。   「哈!」随着有一声吼叫,海未再一次向敌人扑去。   她忘记了自己的伤口,她所明白的只有一点,眼前的敌人的右手受伤了,他用不了剑了,自己现在可以杀了他!   杀、杀、杀!   无边的杀伐在自己的体内回荡,仿佛有什么被冲破了似的,在她的眼中只剩下了这个不是敌人的敌人的杀戮对象。   无力地抬起右手,挡住了海未的剑,中岛临也可以感受到海未的鲜血因为碰撞洒在了自己的身上。   ——必须继续,因为我们是武士。   后退了几步,中岛临也勉强地稳住了自己的身子,但是紧随而来的,又是海未的剑。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确定……   「海未,你究竟在干什么!」这是中岛临也自对决开始第一次出声。   「我要……我要……杀……了你……」随着不均匀的喘息声,海未的嘴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回答。   这不是园田的剑!   中岛临也在心里这样大吼道,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海未已经神志不清了,话语已经失去了意义。   「我必须教会你……园田最后的族人,真正的园田的剑……绝不是这样杀戮和复仇的剑。」   如是诉说着。   「唰!」利剑刺入了中岛临也的右手。   然而——   「结束了,海未。」   剑交左手,仅仅是一击,海未应声倒地。   这一夜,明月当空,而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快乐,我又回来继续更新啦!前段时间开学没空写文真是非常抱歉。 第85章 第八十二章 归结的时空   「必须马上治疗……赶快!听见没有,给我快一点!把所有的人都给撤回来!听见没有!」   模糊不清的神智,海未听见了如是的声音,仿佛曾经在哪里听过,却又无法记起。   不知为何,又想起了那个漫山红叶的秋……   ……   右臂无力地下垂着,为了尽快地结束这场战斗,中岛临也不惜使自己的右臂再次蒙受一次重创,不过也仅此而已——即使用左手,他也依旧是「剑魔」中岛临也。   简易地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正当中岛临也要起身离开这个街区的时候,腰间的手机传来了阵阵震动声。   微微地皱了下眉,中岛临也接起自己的电话。   「是吗?这样啊……那么就……哦已经那……就这样执行。」   默默的挂掉了属下的来电,中岛临也注视着前方演唱会的会场。   「这就是你的计策吗……矢泽日香,虽然本来还想跟你戏耍一阵,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时机已经来到了。时下这幅场景,即使政府和『道冲』再怎么地孰视无睹,也已经无法掩盖我和『魅影』所为的诸多暴行了,虽然这最后的暴行的受害者竟是我们的人员,也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如今只能最大限度地利用海未造成的骚动了。」   「革命,已经开始了!」   将右手藏入自己的袖口,中岛临也默默地转过身子融入了黑暗。   ……   月下。   「停止抵抗吧,东条希小姐。」淡漠地注视着眼前的二人,中岛临也不禁有一些哑然地道。   眼前站着的,是刚刚从「牢房」中逃出的绘理与希。   绘理没有选择去寻找海未,因为她明白她有着更重要的使命,这也是海未为其奋斗的原因,所以她没有退却,她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任性,来任意地践踏挚友们的情感了。   ——大不了,我们一起走……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是绘理远远没有预料到的糟糕情况,她和希只出走了不到十公里,就已经被这个恶魔般的男人追上了。   「你到底是……」湛蓝色的瞳孔瞪得老大,绘理不敢置信地看着中岛临也。   「绚濑绘理,你们的自作聪明,早在我看到你们的佯攻和海未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看穿了。」   「绘理……」希担忧地看着绘理,她毕竟对当年的事情还算了解,在她的印象里,军师是绝对不会以「绚濑」来称呼绘理的,而若是如此的话,那只能证明,事件要发生了……   「没有关系的希,」绘理静静地将希撑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放了下来,仿佛带着一丝抉择一般,湛蓝色的眼睛炯炯地盯着中岛临也,「那么,你到底看穿了什么呢?中岛先生。」   「绘理!」还没有等希叫出声,绘理就用自己的左手牵住了她的手,接受到了绘理的示意,希也变得安静起来。   「哦?其实演唱会的目的是为了给我的人的追击造成不便是吧?但海未却也是从那个方向走来的,那只能证明你们的真实逃跑方向很可能并不是这样,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对我的那群愚蠢的手下施展了什么障眼法。但通过我的预判,他们已经成功捕获了高坂穗乃果和南小鸟。」   中岛临也顿了一顿,看着绘理和希逐渐变得苍白的面容,不禁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接着说道:「让南琴梨假扮成东条希的样子,使高坂穗乃果带着她装作普通人的样子离开,即使被追上了,也会被误认为抓错人了,这样她们就是永远安全的,只可惜……绘理你的出现,使我立刻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你,你是在套我们的话!」仿佛是终于意识到一样,绘理迅速地反应过来,指着中岛临也斥道。   「就是如此,」中岛临也缓缓地抬起了自己左手中握着的手机,「追捕的命令在刚刚才发出,我想不久之后,你就能和你的挚友们见面了。」   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希连忙搀扶住双眼无神的绘理,正当希要开口时,先前还处于呆滞状态的绘理却突然开口道:   「已经够了……中岛临也……已经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她们,她们都是无辜的,她们根本就没有任何错。」   「哦?你是想说海未和希也没有错嘛?」   「是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放过她们,放过希吧。」说着还没有等希反应过来,绘理已经径自地跪了下来,仿佛是乞求一般地想这个男人哭诉着。   然而对于少女的此等行径,中岛临也只是冷淡地回敬道:「哼,何等的狼狈与自私啊,绚濑家的孩子。不过我就算放过了她们,我又能得到什么,我觉得为了不让你们对我接下来的行动搅局,把你们全部都囚禁起来才是最好得选择。」   「不,不!你有了我,你就可以得到『魅影』的全部力量,现在『巫女』和『将军』的势力已经全部听命于我,只要你得到我,我甘愿助你彻底地整合这个组织,你就能获得真正和道冲匹敌的力量,你就能实现你的……」还是不肯放弃一般,绘理跪在地上抬着头嘶吼着。   「绚濑绘理!」中岛临也不禁提高了音量,「我应该说过,你已经没有了和我联手的价值,你以为我会听信你的鬼话吗?你根本就没有能力掌握『魅影』接近一半的力量,放走东条希,只会让她再次整合这些力量来对抗我。再者,你以为如今的道冲对我还有威胁吗?」   「难道说你所说的辉煌是指……」   「不错,过剩的资本在绝对的暴力面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时间已经开始转动了,绚濑绘理。」   「是吗……」   仿佛是含着不甘和屈辱,绚濑绘理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倒在了苍凉的大地上。   东条希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但即使她再如何地想保持冷静,眼前突然涌现的事实已经令她的心接受不能了。   「你已经有点明白了吗,聪慧的『巫女』……为了让这个欲望的结界破碎,我们必须让时间前进,这是为了所有人,也为了她。」   「我明白了,我会切实地执行你的遗嘱的,中岛先生。」   「从未改变的真相,已经无法掩盖了……海未,对不起了。」   暗夜的苍穹下,中岛临也静静地望着这余烬。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现在住校,所以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更新,感谢大家在我不在的这一个月里对我的支持,我就不一一答谢了,这两天有一点时间,我争取再多写一点。大家放心我是不会断更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我会尽快完成它的。 第86章 第八十三章 是夜之六   又一次深陷如同那一夜相同的黑暗,孤独的心灵无处停泊,无法预料当自己睁开双眼时,会看到何等事物的迷茫。   那一夜……   也许是因为紧张的闹剧落下了帷幕,不知不觉间我已经陷入了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再也无从得知,我只能从依稀可辨的外界的声响中断定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绘理再次走到我面前时,我就知道这个傻子,刚才一定是在骗我。   但是我已经不忍心再责怪她了,因为她此刻是那么的悲伤。   好好地,温暖她。   ——如是对清醒之后的自己说道。   ……   绘理将海未抱回了自己的房间,伤口的血已经完全止住了,伤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严重。接下来,就是等处于龟息状态的少女,自己从朦胧的意识中清醒过来了。   默默地陪伴在她的身边,抚摸着她那温柔的海蓝色的长发,长长的睫毛覆盖在那略带仿佛略带雾气的双眼上,构成了一副睡美人般的画相。   虽然新生的「魅影」组织内还有很多繁杂的事务要去处理,但此刻绘理只想陪伴在自己心爱的人身边,最好永远不要分离……草薙似乎也明白自己这位新主子的心情,现在暂时揽下了她的工作,给她与爱人相伴的时间。   「我……」略带着不安地,绘理又默默地望了一眼自己的爱人,仿佛是为了确定对方还处于沉睡状态一般。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她抬起头望着这空旷的天花板——这里是河野宅内绘理曾经的房间,那个她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的、曾经以为满含虚伪与假面的房间。   「其实我啊,曾经十分的迷茫,感觉罪恶的自己,没有任何的存在价值,所以我不得不跟中岛临也订下了恶魔的契约,不断找寻着自己生存的价值。而作为代价,我将要向他赎清所有的罪恶,所以后来我与他共同许下了那踏破一起虚妄,毁灭这个污浊世界的誓言。」   「为了赎罪,我认识了河野道三,甚至还成为了他的义女,我与他唯一的羁绊,就是那千万元的债务……但竟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在不可知的地方,蒙受了如此之多,以至于,我根本无法完成对他的回报,我究竟应该怎么办啊……海未……」   仿佛是停顿了一下,绘理调整了自己正在逐渐变得哽咽的声音,注视着海未的睡颜继续说道,「即使如此,对于我来说,最珍贵的,还是我与你的邂逅,和μ’s的大家的邂逅,」大概是对于再说出这种话的自己有种羞涩抑或说是羞愧的感觉,绘理的双颊不禁变得通红,「我曾经和身为巫女的希,在音乃木坂说过,要让所有人幸福,要让即使分开各处异地的每个人都铭记曾经的那份感动。要凭借我和希两个人的奋斗,去创造一个能让所有人安全生活的东京,一个没有硝烟与黑暗的世界。」   「可是……这份诺言,在刹那间就已经被背叛了。」   「那段日子,虽然希不断地鼓励着我,但是我仍然无法逃脱自己内心的谴责……曾经已经遗忘的罪恶再次涌上心头,我才终于意识到,原来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断地给周遭带来不幸而自己又无动于衷。要是我能够早点醒悟,我起码能拥有了解真相的权力……可是……可是,你就这么去了……」   一直以来,背负着铁面,从未真正流露过自身感情的机械般的美人,在此刻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紧攥着被褥的手悄然放松,绘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面庞埋在了海未的胸前。   许久,再也没有了动静。   ……   梦里,是谁将你安抚,使你流连?又是谁擦干了你的眼泪,使你不再自责?   ——我们都有错,只是错法各有不同。   ……   「已经没有事了。」   这是自己清醒时耳中的第一句话。   仿佛,又回到了许久未见的母亲的怀抱。这怀抱是如此的温暖、如此的温暖。   芊芊玉手抚摸着怀中人那金砂般的发丝,海蓝色的大和国公主,嘴角挂着恬淡的微笑,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仿佛已经注视了一生。   「已经没事了哦。」因为失血过多而略显苍白的嘴唇再次吐出温柔的话语,名为园田海未的女子静静地注视着,这个趴在伤患身上又哭又闹不懂事的孩子。   「嗯?」   随着迷迷糊糊的哼气声,睡眼朦胧的湛蓝色的眸子微微抬起来瞥了一眼海未,忽地又沉了下去,「太好了,是海未……」传来了如是的意义不明的柔软声音。   刚刚受过重伤到现在才清醒过来的海未,现在正哭笑不得地看着怀中这个来自俄罗斯的女子,显然对于绘理这一系列行为的原因感到疑惑,转了转脑袋,海未也只能将它归结为是因为河野道三的去世使绘理非常伤心,所以她才抓住自己不放。   显然海未的理解还是有诸多错误的,但她已经永远错过了那段绘理心事的独白……   但是在现在,看着眼前的人,海未下了一个决定。   自己一直以来都太懦弱了,所以现在,已经不能再逃避了。   「绘理。」海未扶起了绘理那梨花带雨般的可爱脑袋,正视着这双湛蓝色的眸子说道:   「我们已经,踏入最深的地狱了。   我已经,不会再离开你了。   永远不会!」   没有看绘理的表情,海未倾身上前将绘理搂入了怀中,紧紧地,即使能感到绘理在挣扎,这挣扎使自己受伤的身体很痛,她也不放手,她不想听她的任何回应,她只想拥抱她,这样永远地搂着她。   ——用拥抱来传递爱。   绘理的身躯松弛了,因为,她明白,她会来了,即使已经有点晚了。   但没有关系,即使在偶尔的邂逅中有所迷失,但我们已经决定,一起走过这最后的地狱之旅。   绘理爬上了不大的床铺,两人彼此相拥。   无言的时候,只有两个少女彼此间超越一切肉体与精神的彼此交融的爱。   ……   「从此,我将成为你的剑,在这片虚伪的魅影中,为你斩断一切的阻拦,为你实现你最后的理想。然后我们一起回去,在外面的世界,和大家一起,永远在一起。好吗,绘理?」   「好的,那么从今天起,就请海未成为我的骑士吧。」   「是的,主人!」   ……   当绘理执掌了这柄海的宝剑,就已经注定了她的前程将无往不利,这世间能阻挡她们联手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军师——剑魔——中岛临也!   这一夜的故事,终于终结了。   睁开双眼,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作者有话要说:   又晃了几个礼拜的我又回来了.....即使课业真的很累,但一想到今天是《你我曾约定于地狱中再会》发布一周年的日子,我就忙了几个晚上逼着自己写完这篇更新.....以后我真的真的会努力回复到正常进度上来的。   最后还是感谢这一年里,每一位读者对我的肯定、期待与支持,我一定会继续回应你们的期待,高质量快速完成这篇作品,不辜负各位一年的等候,谢谢!   (另外,要是现在还有人看的话,就在评论区里发点东西吧.....评论区已经寂寞好久了) 第87章 第八十四章 灵魂的尽头   漫山红叶的秋、中岛临也的剑、永无止境的黑暗……一切的一切不断地在梦境中单调地重复着,园田海未不知道何处才是尽头,只能被迫不断地接受着这可能永远无法再逃脱的轮回的束缚。   直到灵魂的尽头。   也许,曾经努力过的日子,曾经一起许下的誓言,不是没有意义的。但正如同那天空的轨迹一般无可追寻,漫无目的地向那东方的朝阳飞奔的同时,一切的一切都重新幻灭了,一次一次的打击,已经让我是如此的疲倦。   依赖药物、依赖杀戮、依赖所有污秽的一切,这就是过去这几年内的我。   甚至,我这不知悔改的人,知道现在才意识到这一切。   又再次堕入了黑暗……   身体猛地一沉,可以感受到。已经,结束了吗?   ……   含糊不清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无法辨别那是什么,只当是临死前的幻觉吧。   五感全都失去作用,只有虚无的意志一直在无边的寂寥中飘荡,没有归属,也没有湮灭。只是这样,为了存在而不断地存在着。   渐渐地,仿佛是幻觉加深了一般,自己可以听见外界的些许响声,可以听见,而且渐渐变得更加明晰,但却始终不能辨别那是何种声响,因为自己没有这种精力去断定那具有什么意义。   可以感觉到寒冷了,这是自己此刻唯一的感受。冷。直达心扉般的由寒冷引起的痛,在全身上下瞬间浮现,仿佛是地狱的酷刑一般,随着疼痛,自己渐渐意识道,哪里是手、那里是脚、哪里是头、哪里是身子、哪里是五脏。紧接着,仿佛连自己正在以何种姿势依靠在一个平整的类似于墙面上的平面上都能想象得到。   这个梦很真实。   但也许,它就是,我所寻的,那个梦吧。   意识重新回到了体内,可以察觉到自己那仿佛已经粘合的眼皮,闭着的眼睛告诉自己,四周是一片黑暗。   ——睁眼吧。   冥冥中有这样一个声音向我建议到。   于是我艰难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那干涩的眼眶。   希冀着那可以为自己创造一束光。   然而,在这灵魂与意志的尽头,是不存在光的。   目中所现的一切都是黑暗。   黑暗、黑暗、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使人无法呼吸的黑暗,使人无法相信自己活着的黑暗。   但是,作为或者的证明。   自己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轻吟,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内回响。   「海……未?」   「嗯?」   「是海未吗……」断断续续的话语声不断传来。   意识渐渐变得清明,海未一下子意识到这个声音是属于谁的。   「小鸟?」   「嗯……」   「这里是?」   「这里就是地牢的内部。」另一边,又一个声音响起了,是希的声音。   「什……」现在还无法移动自己的身体,海未如是察觉到现在自己身体的状况,浑身上下都缺乏知觉。   停下了讲话的嘴,海未重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显然在这种情况下并不是和她们好好交流的时候。   意识内收入体,海未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各处都有淤血,但显然那比让鲜血全都流尽要来得好,嘴唇直至喉咙都十分干涩,刚才能发出那几个音,已是十分勉强了。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摄食甚至饮水了嘛,海未作出了判断,对目前的情况有一点了解之后,她试图移动自己的手臂。   大部分知觉已经恢复了,虽然左肩还是乃至整个左手仍然没有什么感觉,海未觉得她已经可以移动一下她的右手了。但是随着几声浑浊的铁制品撞击声,她的右手移动了一段距离又停了下来。   「啧。」不自觉的语气中重新回复了强势,海未于是四下张望了一下,可惜一无所获。   正如同之前想象的一样,这里是一个真正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光线,地下四层的恐怖深度隔绝了一切。无法分辨任何事物,就仿佛肉身从未存在过一样。   勉强辨认了一下一下刚才两人发生的方向,海未向琴梨问道:「我们的双手时都被受到限制了吗?」   「不,我们四个中只有你的双手双脚都失去了自由,我们还可以自如地行动。」回答的却并不是琴梨,而是坐(海未认为她应该和自己以一样的姿势坐着)在另一边的希。   原来连双脚也被禁锢了,但海未现在的精力并没有花在去验证这一点上。   「四个?」   「是啊,绘理到现在还昏死着。躺在我的膝盖上呢。」   海未没有再说话。   ——只有对于自己的无限自责。   结果,自己还是没有保护住任何人。   「对不起……」略带着哽咽地轻声回答道。   没有回应。   海未低下了头。   但是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触感从背后传来。   「海未没有必要责怪自己的哦,这只是我们大家都还不够努力而已,海未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以听见锁链被拨动的声音,琴梨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张皇失措的海未。   「已经没有关系了。」   琴梨抚摸上了海未的双手,即使看不见,海未也明白,此时对方的脸上,一定洋溢着和往日一样的笑颜。   ——这就是南琴梨。   刹那间的震惊后,海未察觉到了不一样的东西——琴梨的手是如此的崎岖不平,海未甚至能感觉到那上面刚刚愈合的伤口。   「琴梨你……」   「啊。」仿佛是想隐藏的秘密被发现了一样,琴梨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只是让海未躺在自己身上,闭着嘴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仿佛是心被揪了一下,联想到自己身上的这四根铁链,海未当然能料到琴梨用她那双本应是世上最灵巧的艺术家的手干了什么。   也许必须重新振作起来了,海未明白。   因为自己是小鸟的王子,绘理的骑士,必须守护她们终焉之时才行。   「那双手可不是用来干这种事的啊。」海未握住小鸟那颤抖着想躲避的手,轻声地笑道。   「呜哇……」仿佛是长久以来的压力有了宣泄,琴梨再一次扑在了海未身上哭了起来。   「希你的情况怎么样?」一边用右手温柔地抚摸着琴梨的头发,海未一边向希问道。   「咱家可还精神着呢,现在我就想等绘里里醒来,她一直以来也太累了,和你一样。」   「嗯。」   对于眼前这位情敌的话,海未给予了肯定。   ——现在也只能默默地守望着绘理了。   也许灵魂的尽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可怖。 第88章 第八十五章 囚禁开始   永无止尽的黑暗,无所寄托的空间,近在咫尺的寂寞,这就是在这里回荡着的永恒的旋律。   哪怕身体伤势带来的痛苦再是如此的强烈,在日趋溃散的意志面前也已经显得不重要了,没有人知道她们已经在这里几天了,甚至连自己从昏厥中醒过来度过的时间都已是无法估量。   ——因为这里,是连时间都可以冻结的终焉之地。   即使如此,根据自身状况的不断恶化,三人也基本上都可以判断出必定已经经过了不断的时间。只不过在这段时间里,没有任何人来过罢了。希一直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琴梨已经是在海未清醒过来之后第三次昏了过去。   不觉间,海未的眉头一直紧锁着,显然现在的状况已经十分恶劣了。希是四人中现今表现得最正常的,但海未知道即使希的身体再好毕竟之前已经在这里被关押了这么久,恐怕形势并不是那么乐观。而反观琴梨的情况,就比较糟糕了,不断地昏过去和醒过来在她的身上已经重复了两次了,显然若是再没有水和食物的话,她油尽灯枯的身体是会最先撑不住的。而对于绘理,虽然据希所说并无大碍,但却迟迟没有苏醒的迹象,而这也是海未最担心的。要不是因为自身动弹不得而且希在一侧不断的安慰,海未才安静地坐在地上静静地调理身体。   其实她也明白,调理只是好听点的说法,实则在身体没有养分的输入下,即使她功力再怎么深厚,也难逃失去知觉的部位不断扩大的现实。海未甚至可以感觉到,如今自己只有头、躯干还有右手的行为还是可以控制的,除此之外的器官,仿佛从来都不曾被她所拥有一般。   「琴梨,」感受着身旁微弱的呼吸声,海未知道琴梨经过短暂的昏迷已经醒过来了,「不要紧吧?」   「嗯……」勉强如同干涸的嗓子一般用干裂的声音回答着,琴梨一醒来就把自己那温和的目光投向了海未所处的方向——即使那里什么都看不到。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身体的变化,琴梨心中却充满着对于海未越来越简短的回答的忧虑,显然她也能感觉到海未的状况。   但是恐怕也没人会知道——包括她自己,琴梨的意识已经逐渐变得朦胧,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所带给自己的任何实感。也许只有那股为海未担忧着的意念才保住了她的最后一份清明吧。   海未再次对现状感到了头疼,显然若是外面再没有回应的话,一切都会无法挽回了。   ——正当她这些思虑着的时候,这几天内她一直期望着也一直害怕着的事情发生了。   ……   「我必须教会你……园田最后的族人,真正的园田的剑……绝不是这样杀戮和复仇的剑。」   ……   那天中岛临也最后挽回海未神智的话回响在耳边,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现在海未的心中也是十分的复杂。   ——那样的自己,别说叫他「哥哥」的资格了,连像十数年前一样叫他「叔叔」的权力都没有了吧。   何等丑陋的自己,仿佛是为了掩盖她的丑陋一般,出现在双层铁门之后微弱光线下映衬出的身影,并不是那个会造成海未复杂情感的中岛临也,而是「军师」。   也许「军师」这一身份最开始就是为了掩盖那最初的真相而存在的。   「对于这里,可住得还习惯吗?」   中性而又有些低沉的嗓音从门外响起,在他的手上提着一个光线细微的小提灯。但即使是这种放在月夜下没有丝毫光亮感的微弱光线,在此时的三人眼中都显得十分刺目。   三女都没有回答,准确地说是,她们都已经丧失反驳他的能力了。   「在民间重现这种就像几个世纪以前的天牢,不觉得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吗?」说着中岛临也的目光投向了另一边仍然处于昏死状态的绘理,「如果再能在民间重现以前的处邢台,把这世界上最污秽肮脏的人的亲人诛杀掉,是不是会有一种更美妙的感觉呢?呵呵……」   「如果你想要那样做的话,那你就尽管做好了……咳,反正,至今为止你在我身上还有什么事情不是想做而没有做的。」   正当海未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众人一直期待着的声音从「牢房」的内部幽幽地传了出来。   绘理醒了,在最应该醒来也是最不应该的时候醒来了,仿佛黄昏的湛蓝色眼睛直视着军师的面容。饶是以海未的冷静,此时心中也充满了对于绘理的担忧,毕竟眼前这个中岛临也的逆人格的行事方式海未完全看不透。她料想若是绘理一直保持沉寂那倒还好,但如果绘理醒了,身为阶下囚的四人谁也无法断定军师不会拿绘理动刀。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对于绘理的表现军师并没有表示什么,直到这时海未才发现军师的脸孔上已是布满了疲态。显然如今他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对此海未虽然并不知道原因,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拼一拼能不能逃出去,一想到这她就开始思量起来……   「这些是你们的想要的东西。」在海未陷入沉思的同时,军师只是放下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就默默地离开了。   随着「哐—」的一声沉闷的碰撞声,世界再次沉入了黑暗。   没有人知道军师到底在想什么,而且现在也不是考虑这次的时候,坐在门口的希立即起身前去清点军师留下的东西。   「只有估计正常一人份多一点的干面包和一些水。」只用了几次呼吸的时间,希就说出了军师送给她们「礼物」的多少。   「嗯……我自己失水并不多,先把水优先分给你们吧,面包就给海未吧,毕竟她之前失血太多了。」刚醒来的绘理好像精神还不错,立即想对这些仅有的物资进行分配。   正当希要开口时,海未就已经苦笑道:「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不论谁来分配,都会把自己的那份留着最少的吧,我看比如还是平均分配吧。」   「咱家也觉得这样最好,但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重点关照一下琴梨吧,毕竟我觉得她现在是我们当中状况最差的。」希在一旁无奈地回答道。   「什……琴,琴梨你怎么了。」绘理不禁在一旁焦急地问道。   「没……事的,我没事……」   「琴梨!」海未喊着琴梨的名字却动弹不得,因为她分明已经感觉到那之前一直与自己右手重合的柔弱手掌正在缓缓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   3.15海未生日快乐!在今天时隔几个月我又准备更新了,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虽然几个月没写有点生疏了,但我会尽量拿出让大家满意的成果的,谢谢。   最终卷 约定 第89章 第八十六章 魔王的革命   「嘀零零——」   急促的电话音打散了凛冬室内封尘的空气。   ——已经,再也无法挽回了。   「您好,这里是东京警视厅。」   ——这个腐朽的世界,已经注定要被摧毁。   「什……请保持镇静先生,请说明你现在所在的位置……」   ——革命,已经开始了,为了向灿烂的明天干杯!   「喂,喂!到底怎么了!」   「嘀零零——」「嘀零零——」原本寂静的办公室内,一连串的电话音接连响起,仿佛预示着一种召唤。   ——不错,是我在召唤你们,生活在和平下庸碌的人们!   「嘭!」   从远处响起的,仿佛可以震碎夜幕的巨响。   ——重新见证,那些曾经被你们所忽视之人的力量吧。   ……   「快!快点疏散人群!」   「救护车!救护车呢!」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啊,这里又有人停止呼吸了,医院的人还没来吗!警察呢?警察!」   ……   「可恶,到底已经有多少区域发生暴动了……不知道?你说不知道?那就赶快调动防暴部队过去查啊!……市民?现在重要的不是市民,而是到底怎么想办法去突入那片区域!」   啪嗒一声挂掉了电话,身穿西装的男人透过玻璃向外界望去,呈现在他瞳孔中的是一片灰蒙蒙的硝烟。难以想象,这时在二十一世纪的首都会发生的事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导致了这种局面,也许,那些反对自己所提出的新型治安管理法规定的老顽固在这次事件后也没有立场可言了。但是最重要的是——   男人望向了硝烟的深处,那座依然屹立着的巨兽般的建筑。   如果那些记录落在了恐怖分子手里的话,我和道冲都会有危险……   道冲,到底怎么样了?   不断地用手指叩击着桌面,男人又拿起了电话。   ……   「所以说,『道冲』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岩成经理,我相信你会给我满意的答复的。」   冰冷的空气在室内徘徊着,房间里静静地坐着两个人,身着黑色长风衣,身材修长的男人双手撑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惴惴不安的肥胖中年男性。   「这个……中岛先生,我们这……我们这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那种东西……」   「哦?是吗,看样子你们的脑子还不够清醒啊……」,军师仿佛已经失去了继续下去的趣味般地说道。   还没等岩成反应过来,下一瞬间一个如同坚冰一般的触感出现在了他的额头上。   「啊噢……」在不像样子的□□声后,岩成仿佛已经失去了继续谈话的气力。   根本没有任何躲避的机会,况且是岩成这种未经锻炼的普通人,军师就已经欺身伏上办公桌将枪口送给了岩成。   「死神在向你笑着呢,岩成先生。」   「哈啊……哈啊……我……我真的不知道……」   「咔——」这是扳机扣动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团蠕动的肥肉发出了猪一般的叫声。   「哼,」军事不屑地看着这个曾经在自己面前扯高气昂的男人,「放心,是空膛。」   「啊……啊,我还活着……」   所以说这就是长久地被和平外表所欺骗的人群,即使是像岩成这种所谓心狠手辣的人,归根结底也只是一个商人而已,这些人可以用自己手中的金钱来剥削别人、压迫别人,来使无数的人听其摆布,甚至是让人颠沛流离、流离失所,但是却从未见过当一个人彻底绝望时其内心喷涌而出的污浊的血液。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是屎尿横流的男人,军事叹了口气,心想他应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看样子和那位政府要员的联系证据,隐藏得要比自己想象的好。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吧,」在岩成严重如同魔鬼一般的军师的大脸又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当年跟踪我去园田家的那拨人,是你派的吧?」   「噶哦——」盐城的眼睛瞬间瞪得极大……   今天,是中岛临也建立起这个只属于他的王国的第二天。   武装暴动,或者说只是一次恐怖袭击吧。在现世难以想象的黑暗中所爬出来的亡魂,在大街上游荡着,这些平时被忽略的虚伪面具下丑恶的身躯可以在这里、在阳光下坦然地行走着。   如果将一把刀,塞在一个精神压力过大、内心孤独的青年手中,那会发生什么?   如果把一把枪,塞给一个因为负债累累、无家可归的流浪男人,那又会发生什么?   被现实的残暴所□□的人们、被虚伪的日常折磨得几近疯狂的人们、已经对现有的社会生活彻底绝望的人们,所有的这些,不管是大街上的流氓,还是校园里的学生,还是在公司上班的职员,如果我将手中的这把枪递过去,所有人都会为之欢心。   所以说,需要的是,不是主义、不是思想、不是心灵、不是拐骗,需要的是有一个人,将「力量」带给他们,只要他们拥有力量,他们就会破坏、破坏、破坏直到最后一刻,直到他们空虚的灵魂得到慰藉。直到不幸成为时代的旋律,直到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的苦痛为止!   不错,我们不追求什么改革、改良,我们追求的是彻底的释放,我们身为人的释放,身为动物的释放,身为生灵的释放!   在这里,所有的暴力、抢夺、盗窃都将是合理的,有的钞票、财务、女人都是可以肆意享有的,这就是我所认定的世界形态,若想否定它,是不可能的,因为这种形态从一开始便已存在在每个人的心中。   如果说人生的价值是去救赎别人,那谁又来救赎我自己?每个人生来最重要的就是自己,若不能救赎自己的人生,在我看来毫无价值可言。   ——哼,这就是我给那群愚蠢的羔羊们灌输的东西。   但是羔羊终究是无法变成群狼的。   他们只有为人所诱,为人所用的资格。   但有一点是对的,只要为了达成我自己的最后的夙愿,任何人我都不惜去伤害。因为我已不需要救赎,我只想达成长久以来的愿望。   不错,如果说我注定要创造出一片地狱,那我就一定是这之中的魔王!   革命,降临了!   哥哥,等着我…… 第90章 第八十七章 想让你依靠   根本无法计算的时间,仿佛就在我手中萦绕着,却迟迟无法离去,也无法得到。   无数次地在脑海中想象着逃跑的方法,但四肢被囚禁的事实却残酷地讲这些方法一个个都否决掉……虽然还有最后行险的方法,但不到万不得已,海未还不想去拼这最后的可能性。   「啊……琴梨好像还是无法退烧啊……」离身侧几步远的地方传来绘理的呼声,前些时候,小鸟就已经因为长时间的压力和疲惫,以及现在的缺乏营养而倒下了,绘理和希都在轮流地照顾着她。   「这样下去不行啊,绘理,没办法知道他到底是想把我们怎么办。」海未皱紧了眉头,对着绘理说道。虽然海未内心还是有一定把握就是军师是不会杀死自己的,但她同样无法保证军师会在意绘理三人的生命,更何况,虽然绘理没有说,但海未还是隐隐地感觉到,在这中间应该还有很多自己并不知道的东西。   「是呀,这样下去,可能最先垮掉的是琴梨,但拿不准军师到底有没有拿琴梨的性命当一会儿事。」显然绘理也想着和海未一样的事情。   「绘理亲所说的这一点,我也是赞成的,但我觉得现在,不仅是对于我们自己的问题,我感觉对于军师现在在做的事情,也应该有所了解才是,」另一侧的希接着绘理的话说道,「这样下去就算海未活下去了,而我们死了,恐怕她也会追着你去做亡命鸳鸯的那你说是吧绘理亲?」   「等……希你在说什么啊,这件事情现在根本不在这里吧。」听到了预想之外的回答,海未不禁有一点慌乱。   「虽然我和绘理不知道你和那个男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但他对你所抱有的特殊感情,即使是绘理亲没告诉我,我也早就发现了。而绘理现在一心求死,在这样放着她不管的话,只会更加刺激军师,酿成不好的后果吧。」   「话先说清楚,我现在对你和绘理的感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从绘理来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放弃绘理了,现在我只想大家怎么活下去,」希突然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想这一点小鸟也是一样的。」   「希,你。」绘理好像是略微有点哽咽地说道。   海未也顿时默然无语。   仿佛是深吸了一口气,希接着说:「从前两次他进来送吃的交流上来看,他必定是在做着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在气息上越来越虚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必也是有他的战斗的吧……」   「那是什么?」   「一个被他叫做『革命』的东西。」   「革命?这话听着真可笑。」   「虽然是可笑了一点,但是我想他是认真的。」   「认真到什么程度呢?」   「大概也只是用完就弃的程度吧。」   「是吗?哼,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应该……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是为了一个叫做中岛川平的男人……」   随着绘理口中「中岛川平」这四个字一进入耳中,海未顿时感觉四肢一阵冰冷,那是一种超脱这个寒室所能带给她的冰冷之上痛彻心扉的冰寒。   ——中岛川平。   ……   「不好了,临也,川平大哥他出事了!」   ……   「我相信叔叔不是坏人、伯伯也不是!」   「嗯,我知道了,还有,下次再见面,不要再叫我叔叔了,我可以做你的哥哥了。」   ……   临也叔叔走了以后,自己好像伤心了很久,是什么时候才接受了这个事实的呢,已经无从可知了。   突然间脑海中又再次闪过了那个刀光剑影的画面,那个漫山红叶的秋……   我到底,是怎么了?   ……   没错,没有什么能再迷茫的了。   我必须救大家,拯救绘理、拯救小鸟、拯救希,然后再拯救……临也哥哥!   哪怕自己无法再得到救赎也好。   这样想着,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涌上了喉口。   无边的庞杂思绪冲击着大脑身体在不住地打颤,已经无法再抑制住自己的渴望,也许很久前就无法抑制了,只是自己还未意识到。   ……   「只是我们一定不能屈服。」   「不错,在现在的情况下看来,屈从于他只会好来更不好的结果,尤其是对于我们而言。」   绘理和希好像是刚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共识。   「药……我要药……呕……」海未开始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什?怎么了海未?」绘理马上放下了小鸟,冲到了海未跟前来,抬起手抓住海未一下子变得燥热起来的手。   虽然无法看见海未的表情,但此情此景,瞬间就让绘理联想到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如同吸食毒品的人一般,没有药物就无法继续正常得生活下去的少女。在绘理看来,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   「海未怎么了?」一旁的希也焦急地问道。   「你还记得那个药嘛?」   「你是说那个药?」   「嗯……恐怕,海未没有那个药,大脑是无法保持清醒的。」   绘理没有再和希说话,对于第二次见证爱人发病时候的狼狈,绘理没有再犹豫,她紧紧地搂住了那具不断颤抖着的弱小身躯,在一片黑暗当中。   「乖,海未乖,一切都会过去的,没有问题的,没有问题的……」如是像母亲一样不断地抚摸着怀中的人儿。   「呜……」仿佛是感受到了绘理的温柔一样,海未瞬间扑入了的绘理的怀中,其速度之快让一旁注视着的希不禁咂舌。   「呃,海未你干嘛啊……」绘理感受中海未的呼吸,不知道她突然间又怎么了。   「绘理,我突然感觉好悲伤……」   「怎么了?」   「不知道……只是没来由地好悲伤。」   「没关系的,海未,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在绘理的不断安抚下,不知道过了多久海未终于沉沉地睡去,像一个孩子一样。而绘理只是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已经裂开来一样,但她真的感觉好高兴、好高兴,因为海未是在自己的怀里睡去的。   正因为如此,自己绝对不能向军师妥协。   ——我多想,也能让你这样依靠一下我。 第91章 第八十八章 谈判   「哦?看样子睡得挺香的嘛。」在久违的光明之中,军师默默地噙着冰冷的笑意注视着四人说道。   「你到底想让我们怎么样……军师?」绘理再次瞪视着敌人。   「没什么,只是不想让你们牵扯进来我现在的伟业而已。」   「哼还真是自大的语气呢。」   「随便你怎么说,」中岛临也好像毫不在意一般地答道,「接下来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们还是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你要去干嘛?」绘理锐利地盯着中岛临也。   「没什么,反正已经是跟你们毫不相干的事情了。」   「这样吗……」   「再见,愿我们在没有黑暗的地方再见吧。」   中岛临也走了,脸上带着笑容。   ……   「好了,这样就已经完全抓住毛利的把柄了,」看着手上紧握着的硬盘里的资料,军师不禁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接下来就是想办法联系我们受人爱戴的前国会议员了。」   「大……大人,道冲大楼的顶部已经被武装直升机占领了!」   背后传来了扰人的声音。   「这样吗……那只能前往下一个地点了,这里只能暂时放弃了。人质的转移就交给你了。」   「好!」   还真是一群好骗的孩子,军师转过身注视着那个离去的背影。那还是个十七岁的青年,约莫还记得好像是和学校里的职工发生了不好的事情被退学了,后来整天出入一些乌烟瘴气的地方,然后被自己找到了,因为脑袋还聪明就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只要我达到了目的,即使是这样的孩子恐怕也无法逃脱罪责吧。   不过难说呢,毕竟现在自己所领导的犯事者都处于这个年龄段,若是一两个还好,成百上千的青年集体犯罪,想必对于这个国家来说也是极为头疼的事情吧。不知道毛利前议员,是否能用这个理由,去说服政府的人呢?   「喂,您好,我想直接找毛利先生,现在有紧急的情况要报告,……」   军事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号码。   ……   中年人镇静地接起了桌案上的电话。   从恐怖袭击开始到现在已经经过了将近十五个小时,这次事件的规模与上次的机场事件远不可同日而语,现在预估出来的损失总额就已经令人心惊肉跳,现在东京市街已经有接近一半全部瘫痪,现场的一些影片资料更是惨不忍睹。更重要的是,现今已经逮捕完成的436名嫌疑人的身份都令人感到棘手,还有被押在道冲大厦内部分还身份未明的298名人质,总此种种,这绝对不是可以轻易处理的案子。作为最有可能成为下届总理大臣的元老级政界大佬,毛利自然有着干涉这次事件的权威,但是除去身份所带来的职责以外,毛利还从中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因为对方的矛头似乎直指道冲物产,那个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日本龙头企业。   还有一点,就是今早站在自己这边的两位议员非正式地访问了道冲物产,然而至今也是音讯全无,从结果来说几乎已经确定他们被作为人质扣押在道冲大厦。   而现在,自己可能即将和这次事件的直接关系人,甚至是罪魁祸首对话。   但是,说到底恐怖分子都是一群激情式的犯罪者,所以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电话接通了——   毛利沉默地等待着,而没有说话。   「日安,毛利先生。」   「你好,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犯罪者。」   「啊哈哈,还真是义正言辞的态度呢,毛利先生,实际上,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您尽可以称呼我为『军师』。」   「哼,军师?还真是一个缺乏震慑力的代名词啊。那你想让我看什么呢,别忘了,你和我通话中的一切内容,都有可能直接成为警方对你审判的依据。」   「啊我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这种后果,才来向您提出请求的,先生。」   「这么说,你是打算舍弃同伴,然后一个人逃走吗?如果如此,我想只要人质得到解救,我也没有必要听从你的要求了吧。」   「哦,是这样吗?可惜你们还是晚了一步,从你们开始突入大厦之时开始,所有的人质都已经被转移场所,而且现在人质都已经被我分开关押,包括两位议员先生也是,我可不能保证我的那些可爱的孩子们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毛利沉默了下来,因为在刚才军师说完那席话的时候,他的电脑上已经接到了通知:   大厦内未发现任何人质,大厦爆炸并倒塌,突入部队全灭,武警部队被迫撤回。   「还真是够绝的手段啊,军师,如此恐怖袭击的罪名已经是无可非议的了。」毛利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他意识到电话后的这个人绝非善类。   「呵,是这样的吗,毛利先生,我可真想让你观赏一下眼前的盛景,屹立世间二十年的道冲物产,竟然就这样轻易地在一朝间鸿飞冥冥,是不是应该刚叹世事无常呢。」   「不管你怎么说,我是都不会向已经确定的恐怖行动作妥协的,这个国家也不会!」   「哈哈,这么说,我怎么听上去有一种毛利先生你想代替这个国家来发言的感觉?」   眉毛一挑,毛利的面部开始变得狰狞起来,他甚至已经可以感受到自己背后已经开始浮现出的冷汗。关键的一击终于来了吗?愚蠢的恐怖分子。   「毛利先生以道冲物产的名义,可是大量存放了自己的黑钱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即使你这样血口喷人,也是无法改变你即将受到法律制裁的事实的。」   「哈哈,哈哈哈哈,毛利先生说的可真有趣,那么这些曾经用来操作媒体、虚假宣称,甚至通过勒索绑架达官贵人的虚假宣称的争权行为,如果被公之于众,也无所谓了哝?」   滚滚升腾的硝烟下,伫立在荒芜中的人影仰望着这喑哑的天色。   对面传来的长久的沉默。   ——决定性的时刻,军师已经明白,他已经成功了,因为毛利在惧怕。   「当然只要您满足我的要求,那我可保证不再参与这些暴行,甚至将人质的各个关押地点都告诉你们。现在也不怕告诉你了,我就是组织的最高领导者,『魅影』的领袖!怎么样,你的答复如何?」   「那你的要求,到底是什么。」毛利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很简单,请释放如下的25名政治犯……我必须拯救我们的同志,给世人一个交代,不是吗?这些人一个都不能少,接下来的断夺,就交给你了,摆脱了,毛利先生。再见。」   电话被挂断了。   军师已经明白,他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只要毛利能有所运作,那下一次,将会是一个警方的谈判专家来和自己谈判,那样的话,将会比这次更辛苦。   对于道冲的仇恨,已经深深地刻在了眼前的废墟之中,接下来只要救出哥哥,那就是我的胜利。   政府一定会束手束脚,不足为虑。黑道方面,以堀江为首的原先东京市河野道三手下的黑道势力都承诺给自己提供便利,剩余的草薙和矢泽一干人等也都已隐匿消失不见,只要决定性的人物绚濑绘理和东条希不出现,那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障碍。我就可以轻松地脱离东京市的警戒系统,逃之夭夭了。   我一定能赢,因为我是中岛临也! 第92章 第八十九章 何为吾之罪   「中岛川平,男,46岁,在十四年前因犯政治罪与故意杀人罪,被法院宣判,无期。」   这就是哥哥的现状。   至于为什么如此,那是一个更加遥远的故事,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绚濑而起。   绚濑弥生。一个已经死去的男人。   在这个男人尚还过着春风得意的苟且生活的时候,他就已经盯上了我的哥哥。随着投资的巨额亏空,他知道他已经不能再使在这个计划扭亏为盈了,在这种情况下,除了一味地夸下海口来不断向各方借取大量的贷款,才能维护他的体面,以便于他在将来能迅速地抽身而出。   借贷的地方有很多,除了企业、银行,他甚至还向黑帮借了款。虽然具体过程我也不甚了解,但从结果而言就是,绚濑运用了各种手段,最后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欠条上,写的都是同一个名字——   ——中岛川平。   哥哥和绚濑的关系已经从昔日的同事战友,变成了用来掩盖其罪恶的挡箭牌与替罪羊。不过哥哥的为人也确实是过于实诚,不,可能每个被园田家教出来的弟子都是如此不懂得人情世故的吧,从园田师兄身上也可以得见这一点。我记得在一开始的事情爆发后,我和哥哥曾有一次短暂的交流,他说绚濑总是会利用其酒醉的时机骗取他签下各种文件,如今想想,那些就是些承担的责任书之类的吧。   但是即使绚濑做得再如何隐秘,也最终是被哥哥发现了,于是哥哥质问绚濑为什么做。然而绚濑却早就有所准备。   又是酒醉的时候,确实现在开来哥哥所犯下的很多失误都是因为其嗜酒如命的个性造就的,有一次绚濑突然和哥哥聊起了一些政治的话题。哥哥原来在日本的民族问题上总有一些偏激的见解,从这一点来说确实有很大一部分是受我们已死去的父亲的影响,而我因为小时候并不懂事,所以也不怎么了解那些他们所谓的「主义」。要说偏激到什么程度呢,即使是我想想也无法理解,恐怕是远超现在所谓「右翼」的偏激吧,是足以定罪的反动。   于是乎这次酒醉就成为了祸端,没有料想到绚濑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录音的准备,在保证没把自己牵扯进去的情况下,将哥哥「犯罪」的证据记录了下来。这个人永远都是如此之卑鄙,总是这样明哲保身然后出卖朋友。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   即使是街边天天不理时事的天天醉酒的酒鬼,也偶尔会发两句所谓违逆「宪法精神」的牢骚,在纸醉金迷的生活这渐趋堕落的人,根本不知道践踏了多少法律与人的尊严。而哥哥,明明自幼就是人们所谓的弱者,也没有得到任何法律的保护,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做到了如今的地位,而且仍然是过着廉洁的生活,努力地想多少改变这个社会一点。   为什么?仅仅是因为真正的罪人的三言两语,还是曾经是身为朋友的人的诬陷,世人就真的以为一切都是哥哥的错。世人爱的根本不是人,他们爱的只有自己,他们只是希望看到别人坠入深渊的惨状吧。   所以最后,如果社会和法律,正义与道德都无法来拯救人,那只能有手中的剑来清算罪恶!我至今都没有觉得哥哥做错了什么,正因为我们手中有剑,所以我们拥有着别人所不能拥有的,可以不被任何人所束缚的力量。   为什么有权之人的自私自利之剑,与无势之人的挣扎之剑的差距会如此之大,前者世人无视之,而后者则遭到所有人的唾弃。哪怕是不断挥舞着自私自利之剑的我,至今也没有明白人们所谓的正义到底是什么。   突然忆起,师傅临终前的那个最后的眼神。   ——也许只有师傅才知道,园田的剑究竟代表着什么。   包含正邪两道博大精深的园田剑法,也许真的可以分清吧,需要被断定的不是正义与邪恶,而是虚伪的正义与真是的邪恶。   也许我明白园田的剑究竟是什么,只可惜那已经是注定要消散于这个时代的「邪道」了吧。   为了守护必要之人而存在于这个时代的剑,已经不仅仅是失去其价值这么简单了,它已经是违背世人的私愿了吧,可能。   海未,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   「根据你的要求,我们决定释放如下的罪行较轻的7名犯人……奥田一男、中岛川平、松井秀满。」   很好,和我预料的几乎一样,他们一定会再次压缩我的名单,但是因为哥哥的罪名对于「政治犯」而言还是无关紧要的,所以必定会存在于剩余的名单之中。现在我的内心已经是一副欢欣雀跃的情景了吧,但是还不够,不能被警察牵着走,只要这次联络成功,那么就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   「哦?警官先生,这份名单明显不是我所要求地把,不管怎么说……先生我是必定要得到的,还有……也是,如果你们这么没有诚意的话,我不得不改变我们对于人质的态度了……」   ……   经过一番苦战之后,终于是谈妥了,按照约定,他们会将释放的囚犯送到我指定的码头,乘坐我准备好的走私船直接离开日本。   而我,也要离开这个国家了——在完成最后一件事后。   发生□□的场所大半都已经被镇压,人质得保持已经变得十分困难,甚至根据传来的消息,已经有一处的人质为警察所救,情况说不上好。   ——如果不能在一起拖一会儿的话,我和毛利达成的交易也肯定会被中断。   是时候使出最后的底牌了,我拨通了那个男人的电话:   「喂,堀江吗,你们的工作来了,目标只有一个,给我攻下东京警视厅!」   「是,军师大人……」   哼,愚蠢的毛利,我只说过保证人质的安全,可没说过要保证不去伤害别人,不过也没关系,对于政府来说,警察的性命和平民的性命可是不对等的。   确认把「众恶」存放在了安全的地方后,我最后一次前往了地下…… 第93章 第九十章 决裂   再次深入到这片黑暗当中,明显感受到了不同于往常的气氛。   空气如同液体般压在自己身上,宛如坠入了深海。   人生经历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般从我脑海中闪过,但却一样都无法抓住,家人、师叔、恋人、道场、学院,一切都无法串联起来,只得零星地摆在我的记忆回廊当中,这之后的真相分明唾手可得,但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得到。   「咳……」大概是醒过来了,迷茫地看着这个与先前无异的视界,但又好像与之前不同。啊,原来如此,原来我倒在了她的怀里,这样啊……   但是,还是好想、好想要……   要什么……   一个字在我大脑中浮现——   ——药!   「咳呕!」   「药!我要药!」我不受控制地叫了起来,   极力地挥动着自己的右手,我甚至从绘理身上站了起来,但最终又被锁链拉住了。绘里好像不断地跟我说着些什么,但是我已经听不到了,明明是纯粹的黑暗,但我的眼中已经是一片猩红,无边无际的红色在我的眼中蔓延……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道黄色的光打入了我的眼帘。   ……   「她这是怎么了?」中岛临也皱着眉头望着在绘理怀中不断抖动着、想挣脱绘理的海未。   「啊……她大概是,没有药了吧。」绘理满眼疲倦地看了一眼临也,   「这样吗,」中岛临也看着在一旁紧盯着自己的希和琴梨,「把她交给我。」   「你要做什么。」绘理警惕地抱着海未退后了一步。   「治疗。」   就说了这一个词,中岛临也迅速的欺身上前一脚踹飞了先前紧抱着海未的绘理,打开了海未的手镣脚镣,默默地离开了……   ……   荒凉的街道。   街边原先的住宅楼仿佛随时都要倒下来一般,疲软无力地耷拉着,天空中掠过几只失去了巢穴的灰鸟,垃圾和废弃物铺满了整个路面,在有些墙壁上甚至还能看到已经干涸的血迹,在一侧还悄悄地躺着几具已经无法辨清面目的尸体。   在这片浊世中,两道人影静静地伫立在那。   「没想到最后一个阻拦我的,竟然还是你。」   「阿弥陀佛,还是请你谅解,我发现,将海未交给你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还是回你的庙里去吧。」   「那是不行的啊,中岛……」   「哼,是吗」   将手中的药粒放入了海未的口中,中岛临也拿出了背后一直背着的黑色物体。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是你的拳头快,还是我的这把突击□□快吧!」   「突突突突——」   枪声缭绕在东京市的街区。   「哼,愚蠢的旧世代的人。」   ……   「啊……」   缓慢地睁开眼睛,已经记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了。   只是,自己现在身在一个光明的地方。   眼前有两个男人,一个穿着黑风衣静静地靠在街角憩息的男人,一个,躺在地上,血液已经冷却的男人。   「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发出了尖叫,海味的记忆再次开始变得紊乱起来……   「为什么?」   过了许久,海未向军师问道。   「因为我必须活下去。」   「你……」   「没有什么,海未,我已经杀了太多人了,不是吗?」   海未没有在说话。   「即使是相比较你,在我手中流逝的生命也远远要多的多,更何况,无数跟你有关的人,都是我杀的,」军事默默地侧过身来注视着海未的眼睛说着,「你的外婆是我杀的、你的父母是我杀的、你们全家都毁在我一个人手上,西木野一家是我害死的,音乃木坂的理事长也是我杀死的,绘理的养父也是,现在海空也是。」   「但是……我……」海未没有再说下去的勇气。   「你到底在追寻着什么,园田海未!」中岛临也揪住了海未的衣领,「不杀人只有被人杀!人若想活下去,只能不断的吸食他人的血肉来维持自己的性命,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的吗!为什么又退缩了!」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像个懦夫!海未,你的剑既不是邪剑,也不是园田的剑,你只是为了逃避从使用你手中的剑的,不是吗?」   「那我,又应该为何而战,如此丑陋的我……你告诉我,一个余命只有不到两年的人,回到故乡想做自己能做的事情,结果却发现自己以前相信的事情,全是错误的,自己的记忆也全是错误的,那我又应该怎么办!你告诉我啊,哥哥!」   海未放开了临也的手,用着一种带着哭腔的声音对着他大吼道。   「海未……你……」   「是,我是什么都不明白,回到东京以后,『道常』的邪气开始变得平静下来,记忆也开始回复起来,我甚至感觉到,只要我一直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我有可能可以再活更多的时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在这里真的已经发生了很多事。」   临也彻底沉默了,确实,一开始是自己挑衅少女,然后又让少女走上这条不归路的。但是这其中的缘由临也又怎能说出来,他既希望海未恢复记忆,又不希望她恢复全部的记忆,因为这其中有他至死都必须掩盖的真相。   如果真的如此,那自己这些年来的苦心谋划,为此做出的无数牺牲,以及海未所受的那些苦难,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如果这个女孩子没有办法最终获得幸福的话。   临也甚至已经产生了一种站不稳的感觉,连日积累下来的疲惫已经快达到他的极限了,如今又了解到了这种事情……   「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没办法啊你知道吗哥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好——   「我没有办法放下μ’s的各位不管,我更没有办法放下绘理不管!」   ——不能让眼前的这个少女,再重蹈自己的覆辙——   「但我也不想再和你战斗了,和你对决的那个晚上,我也只是因为被『众恶』的邪气所摄,其实我根本不想的,哥……啊!」   ——临也的手掌狠狠地打在了海未的脸上。   「开什么玩笑,事到如今你还想叫我『哥哥』,园田海未!你到底有没有病啊,向你的仇人摇尾乞怜,你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打败我!」   「不……我做不到……哥——咳、啊!」   临也的拳头又再次打在了海未的腹部上。   「听着,」临也提起了海未的头,「如果你不想办法杀死我,我马上就会回去,吧她们三个都杀了,你到底想怎么做,海未!」   「是我杀了你母亲!」   「嘭!嘭——」   「是我杀了你的外婆!」   「啊、啊……」   「是我杀光了你的家人!」   「啪嗒——」   临也不断殴打着海未。   「你还在想什么!」   「嘭——————」   「咳!」海未已经彻底地昏了过去。   「不要让我失望,海未,过来!你一定要过来……」   中岛临也离开了这个地方,带着泛红的双眼。   「我得回去拿剑……」   只留下一个不断痉挛着身子的海蓝色少女。 第94章 第九十一章 何为吾之剑   「……杀……杀……杀……」   记忆里已经只能记得中岛临也说的这一个字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无法明白。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天空已经被水彩画一般的景色所覆盖,如同在童话中出现的紫红色晚霞,如今却在废墟一般的大地之上显得格外的凄清。海未还记得自己上一次醒来的时候,,还是下午的光景,而转眼间却已经到了这个时间了,看样子自己又昏迷了很久……   一切的人类活动的迹象,或者说是一切生灵的迹象,好像都已经消失在了这些断壁残垣之下,耳际能听到的只有匆匆路过的风声。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哥……呃,啊。」   仿佛是回忆起方才临也的暴力与恶言,以致使海未甚至不能再好好地说出那两个字,能拥有的,只有眼角已经干涸的泪痕和再度湿润起来的眼眶。   ——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呢?   园田海未不知道,也可能永远都无法知道了。   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海未猛地挺起了身子,那些除了临也以外的事物。   ——绘理、小鸟、希,还有海空禅师。   不是能再在这里犹豫的时候,以中岛临也的性格,他有可能真的能做到!   ——「海未……你一定要回来……在午夜的园田道场……」   依稀还记得昏迷前中岛临也留下的最后的线索。   午夜、吗?   这样说的话,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六个小时的时间,是马上过去呢,还是说……   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又能做一些什么呢,海未不知道,虽然即使身体再如何残破,她都能够继续战斗,但是最重要的是她已经迷失了战斗的理由。   自己究竟为何而战,从遇见临也开始,自己就从来没有弄明白过。   像他说的一样,仅仅是为了自己而战吗?还是说——   ……   「不会啊,因为如果是海未的话,不管干什么,即使背负在沉重的罪恶,我都会陪着你的!」   这是琴梨对自己说的。   ……   「欢迎回来,海未!」   μ’s各位的呼唤好像还停留在身前。   ……   「不要报仇,平平安安地过完一辈子。」   母亲的话至今还遗留在耳畔。   ……   「只要这个家没有消失,只要你还姓园田,你就必须每天清晨在道场中待一个时辰,并且不能使其中有任何的杂乱,才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   ……   「是嘛,放心,等下次见面我一定会给你看不一样的我的。」   还有心中最重要的,这个金色的身影。   ……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究竟是作为谁而站在这里,拥有园田之名的武士?绘理的骑士?渴望了解真相的复仇者?还是别的什么……   我仿佛从来没有他所说的那样为了自己而战斗过,我一直、一直都是紧跟着我认为别人所需的事物在战斗。   难道不应该这样吗,临也哥哥?我不知道曾经你手中握着的是什么,但我仅仅知道一点,那就是我无法做到像你一样,不为任何人而战,因为我没有自己独身一个人儿战斗的理由。   是的,应该就是这样的,什么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那都是骗人的,明明即使和绘理、和大家都重逢的自己,却认为自己没有和大家站在一起的资格的自己,实在是太笨了。   从一开始就应该如此,不可能的,只是为了自己那种事情,那种事情只有「众恶」才会做呢,我做的,明明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所期望的事情……   那我现在又在期望什么呢?   一只孤零零的大雁从空中飞过,那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景象,但这仿佛预示着什么。   海未转过头望着海空禅师的尸体,她突然注意到,在海空的身下,有这三个用血写成的小字:   「河、野、剑」   这是海空在临死前给自己的提示?   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只有冒险一搏了,海未开始吃力地从倒塌的墙壁中站了起来——之前军师的几拳将海未的身体打得嵌入了废墟里面。   谢谢你了,海空大师,对不起,我现在不能照顾你的遗体,因为我还有必须要去战斗的地方。   临也哥哥,请你也,成为我战斗的理由吧!   ……   「味道如何呢,三位?」   园田宅内,军师默默地看着三位喝着茶的女性。   「为什么把我们放了出来,军师?」   绘理将茶杯放下,凌厉地注视着军师。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想最后再搏一次。」   「真的吗?也许是因为警察已经快查到那边了,所以才转移到这里的吧?」希在一旁略带讥讽地道。   「你说的也没错,东条小姐,现在我们的控制区域以及从一开始的半个东京,缩小到只有这园田古宅周边差不多方圆八公里的区块了,还真是可悲啊,只可惜你不用担心,重要的人质还一直在我手上,而他们已经按照我的要求办好了。」   ——哥哥已经在前往韩国的船上了,政府也即将失去耐心了。   而这里的事,也快要结束了。   等哥哥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接应他的,啊也许海未还不知她的存在吧,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我一定要在这里结束我的一切!   「你是,在等海未吧。」   就在这时,一直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南琴梨突然向军师发问道。   「是,又如何呢?」   ……   「欢迎回来,川平大哥。」   走私船上,一个有着一头深邃宝蓝色长发的妇人,带着一个略带寂寞的笑容,对着站在对面的这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性说道。   「这条命,本来就是多余的。」   「不要这么说了,大哥,毕竟这是临也的选择。」   「是啊,这是他的选择……」   「能告诉我,究竟都发生了什么吗?」   中年人眼含深意地看着眼前的妇人。   「我不会说的,我已经答应过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说关于那些事的话了。」   「是吗……」   「但是万一……」   「万一?」   「如果海未违背临也的愿望,她如果要留在东京的话,那我就将一切都告诉她,因为她有知道的权利,哪怕那违背临也的愿望也好。」   「为什么?」   「因为这是园田的决意,如果她抛弃了道场而选择和恋人逃亡国外苟活的话,那她就已经失去身为园田掌门的资格了,那样的话我和我们的孩子会回去重掌园田。如果她选择留下来,那么,她就永远是园田家的掌门。」   「哦?那你觉得她会如何选择。」   「不知道,但是她是真守的女儿。或许前路坎坷,但是园田家永远是一个会在烈火中重生的家族,所以我相信她,园田的剑的意义,她一定会明白的。」   「是吗……也是,毕竟她身上流着师傅的血。」 第95章 第九十二章 千年之缘   已经彻底入夜的东京市,灯火阑珊的高级住宅街。   河野宅内,海未略带敬畏地注视着眼前这把似乎充斥着猩红□□调的巨剑,马尔斯的亡灵,这个名字海未还是知道的,这就是河野道三纵横黑道数十年的伙伴,   那么海空禅师的指引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指的就是这把剑吗?   「失礼了。」   海未走上前触碰了一下那抹冰凉的剑身。   「嗯?有点奇怪,有着熟悉的气息。」   这股气息不是这把剑传出的,而是在这把剑之后。说着海未将巨剑默默地举起,然后——   仅仅是一刻,感到了片刻的违和感。   海未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剑向前斩去。,只听将哐啷当一声巨响,挂着剑的木墙破碎了,而在木墙后面的空间渐渐地显示了出来。   「是暗门吗?」海未不禁呢喃道。   深吸了一口气,提高了自己的警惕心,海未走入了暗门,在这里只有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   但是仿佛被什么感召了一样,海未又一次鬼使神差般地向前迈了一步,脚尖好像碰到了一个极其锋利的东西,以至于自己的鞋子都被划破了。   「这是……」   海未拔出了那个东西。   「蹭——」   随着一声清脆的剑鸣,虽然是从地板中拔出的,但却带起了比宝剑出鞘还要清脆的声音。   「怎么可能……这是……」   剑若秋水,剑身比「众恶」略显修长,拥有着沉鱼落雁一般美貌的名剑——「落雁」,上任园田掌门园田真守以及园田剑圣的佩剑,园田家的掌门信物。   这是园田家内仅次于「道常」的名剑,从海未的外婆开始,已经历经两代人之手,可以说在当时也是罕有的名剑了,只可惜随着父亲的死而消失了。如今竟然又出现在了河野宅当中,而自己和绘理先前在此居住的时候竟然没有意识到。   不可谓是身为园田后人的失职啊,海未不禁暗叹道。   这么说,是中岛临也把它送给道三的吗?那海空禅师为什么又知道这些……   不,不能再想了,现在当务之急是——   欸?正急冲冲想向外走的海未突然发现道三的案前放着一本小册子。   上书四个大字:   「天地不仁」   「这是……」海未不禁又停下了脚步,因为她发现这本书在她和绘理居住在这个宅子里的时候,并没有出现——难道说是海空禅师已经预见了自己的死亡,而在这里留下了它吗?   「失礼了……」   这样想着,呢喃了一句后海未立刻打开了这本薄薄的只有约莫十几页的小册子。   只见第二页上写着:   「非吾归尘拳派之后人,勿读此书!   非深谙于剑道者,勿读此书!   非一心向死者,勿读此书!   ——河野道三」   「……」   海未陷入了沉默。   ……   数不清的黑衣人不断地在园田古宅前进进出出,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因为自己这边断掉了与毛利议员的联系,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难保警察不会突破到这里。   「海未……你怎么还不来,午夜,要到了!」   也就在中岛临也焦急地在庭院里来回地踱着步子的时候,突然间,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杀意猛然出现——   「什么……」   中岛临也迅速往后错开了身子。   一道银色的剑影如闪电般从他刚才站立的地方闪过。   「好快。」临也不禁发出了赞叹。   紧接着他抬起了头——   极致的美丽之下包含的死亡,如同不存在人间的神女一般,徐徐向自己走来的,明月下身着黑风衣的女性。在皎洁的月光下呈现墨蓝色的长发随风飘散,琥珀色的瞳孔中流露出的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战意。微微下垂的塌陷的左肩并不能阻碍眼前这一瘦削身躯中所爆发而出的澎湃的战意。   如同女武神一般的凛冽的步伐徐徐地向自己逼近着,中岛临也明白,这所宅子的主人已经回来了,回到了她刚刚回到东京时候的状态,不,不如说更纯粹。   很难想象这个少女究竟经历了什么,在数个小时之内发生了如此的蜕变,但是中岛临也明白,曾经那个总是缠着自己要学剑法,每次因为没有碰到师叔而落寞不安的女孩已经长大了,成长到真正能和自己匹敌的程度,他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不错,打败我,跨过我,成为园田家的最强者吧,海未」   ——中岛临也在心中默念。   「欢迎光临,中岛先生,我是园田家的掌门,园田海未!」   「哼,是吗,那好,就从我的手中夺回绘理她们和这座宅子吧,记住我是『剑魔』,中岛临也!于十年前打败园田剑圣,五年前屠尽园田满门的男人!」   「是吗,」海未笑了,她明白再多的话语是没有意义的,「那就请赐教了,看清楚了,师叔——」   「——这柄剑,名曰『落雁』!」   「什……怎么可能……这柄剑明明应该消失了才对……」中岛临也的瞳孔不禁一阵收缩,「是这样吗……哈哈哈原来如此,一直在骗我啊,道三。」中岛临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已经不重要了,即使如此,你也不可能赢过我的,那就重新介绍一下吧,我,是邪剑祖师的第十三代传人,剑名『妖剑众恶』!」   「看样子,师叔你偷学了邪派武功的事情是真的吗?」   「是的,如果不是因为得到了那本古籍和经历了无数的生死,你以为我可以拥有被逐出师门三年就打败园田剑圣的实力吗?」   「这样吗……看样子,这也是一场时隔数百年的正邪之争呢。」   「苍空剑圣自己也在杀死邪剑祖师后学习了他的剑法并融入了园田剑法,所以正邪的话题,人们早就听厌了,海未。这次,不仅仅是像苍空那样,让你的剑断掉了。」   「我明白,但是我会超越祖师爷的,师叔。」   「是吗,那我可拭目以待了,不过不自谦得说一句,我的才能,也早就超过了邪剑祖师,这把剑的力量,我完全可以发挥出来!」   中岛临也左手持剑,已经横着剑摆开了和海未不一样的起手式。   「那就看看吧,它在你手上,能不能胜过我这个旧主人!」   叮——   话音刚落,两柄剑没有任何花哨地碰撞在了一起……   ——海未,你身上的诅咒,由我来消除!   ——哥哥,你身上的罪孽,由我来清算! 第96章 第九十三章/分支 剑魔的末路   「哈啊!」「嘿!」   园田海未再次向中岛临也斩去。   「哼!」   「叮——」   中岛临也顶开了海未的攻击。   「有两下子吗,海未,交手两招,我已经承认你已经和过去大不相同了,但是——」嘴角面带着略有些欣慰的笑容,中岛临也突然猛地俯下身子,仍旧横握着剑,以一副准备冲刺的姿态面对着海未。   「——想要打倒我,这样还远远不够!」   说着中岛临也一个箭步窜到了海味的左侧左手猛地一挥又是一招向海未劈来。海味也身体开始下蹲从下往上将中岛临也的剑挑开。   「哼,早知道你会这样做,那这招又如何!」   「喝!」中岛临也猛地放开剑,于是乎「众恶」顿时被海未用力顶得飞起,紧接着中岛临也迅速腾身而起,抓住了被海未挑飞而已在空中旋转了九十度的「众恶」,然后——   ——还是一击下斩。   海未剑势已经用老,值得迅速把身体向前倾,之后一个翻滚躲开了中岛临也落在地上的剑锋。   再次拖起自己的佩剑,海未又通过一个后空翻躲过了中岛临也紧随而至的数次剑击,重新站立起来,右手提着剑再次摆出剑法的起手式。   「这次不错嘛,海未,没有像上次一样被我的脱手剑伤到。」   「毕竟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嘛,你说是吧。」   海未再次将剑一横,她准备开始使用剑技了。   「大概吧,既然这样,就拿出真正的实力来吧。」   随着中岛临也的话音落下,一股久违的仿佛从遥远的亘古洪荒传来的杀气开始在庭院中弥散开来,他手中的「众恶」也跟随杀气的迸发开始颤抖起来。中岛临也的瞳孔开始闪烁着血红色的妖异色彩,他的面目开始变得异常的诡异,仿佛那已不是人类的面貌一般。   「竟然使用出来『众恶』的真正力量吗……」   海未脸色凝重得看着中岛临也。   然而就在此时她却开始沉下心来,琥珀色的双眸默默地合上,周围的一切杀气仿佛都开始从她的世界中剔除出去,在这里所以留下来的只有天地间最纯粹的物质:一花、一木、一石都在她的感知中一一呈现,她感受着天地间流动的清风,以及庭院旁所有人的一呼一吸。海未甚至已经感受到了焦急地等待在一旁的绘理和小鸟,也感受到了屋前屋后万物的一呼一吸。   真的是奇妙的境界啊,与从前自己通过庞大的杀意所达到的天人合一完全不同,这个是,比杀意更加强大的力量。海未已经明白了,在这一路上她看到了太多的杀意:六道的杀意、瓦纳拉的杀意、海空的杀意、军师的杀意,似乎所有人都惯于利用杀意来感知武道。但是海未觉得并非如此,在园田家古老的心法以及从河野道三那边得来的感悟之后,海未感觉到自己已经达到了一个比之前更加圆满、更加自如的境界。   中岛临也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在自己面前站着的已经不是海未了,他又过了海未漆黑修长的身躯,仿佛望见了当年那个,堂堂正正站在自己面前的,虽已年老体衰但仍不失锋芒的园田剑圣……   是吗?海未也已经达到了这个境界了吗。   ——追寻到了那个武道的极致。   不再等待下去,中岛临也再次迈开了步子主动进攻,「众恶」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向海未袭来,没有任何死角的攻击让对方只能硬抗下自己这一击,这就是追求极致的剑,不留任何后路,但求一击的恐怖的剑。   然而对于此,海未却并没有显得太慌张,缓缓地睁开双眼,仿佛刚睡醒的孩子一般的眼神注视着对手。仿佛是如同一阵轻风一般,海未的右手已经贴上了中岛临也持剑的左手手腕。紧接着,在海未右手中反握着的的「落雁」将中岛临也刚才那好似不可抵挡的一击挪到了一旁。   ——剑技飘萍,园田剑圣的成名绝技,被称为可以抵御单向攻击的绝技,如今第一次被本人以外的人成功使用出来。   紧接着海未没有停下,手腕翻转,好像整个人都要靠近中岛临也怀里一样,仍然反手持剑,向中岛临也的腰际辉去。   「呲——」   中岛临也迅速回摆左手将海未的攻击上挑,并且迅速往后退。   「呵,」海未的嘴中露出笑容,她没有放过中岛临也继续上前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改为正握剑柄,「师叔,园田家是这样解决敌人的上挑的!」   「糟糕!」   仿佛是粘在受伤一样,海未的右手随意地挥动了两下,然而这之间却仿佛蕴含着剑道的至理一般,飘忽不可捉摸。寒芒从左右两侧向中岛临也袭来,如同大雁展翅行将落地一般。   配合上海未之前的一刺,这套连击就是园田剑法的必杀秘技落雁。   ……   「咳哦……」   中岛临也负伤了,是的,从对决开始到现在,第一个负伤的竟然是中岛临也,这是从一开始观战的队伍中没有一个人会相信的发展,即使是万分期盼海未赢的绘理等人也并不觉得海未会在一开始取得什么优势。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发生了,中岛临也的左右两肩都留下来不浅的伤痕。   「你真的变强了,海未,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我,可能刚才就已经饮恨在园田剑的两大绝技之下了。但是也到此为止了……」   在中岛临也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身旁弥漫的杀气也仿佛随之落地一般瞬时间不见了。   海未开始绷紧了她的身子,她早就料想到,军师的实力不会如同表面上那样简单,在十年前就击败外婆的人,不可能还未领悟到自己刚才领悟的那些东西。   ——接下来才是一场恶仗!   不需要再多言了,中岛临也明白到此为止,就像海未从开战到现在并没有多语一样,在剑客之间决斗中,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他们所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打败对方。   「一击分胜负吧。」海未突然说道   「正合我意!」   「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是吗,那就吃我最后一剑吧,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两道如鬼魅一般的影子冲撞在一起。   「嘶————」   仿佛时间都被撕裂一般,仅仅只有短短的一刻,两团似乎可以毁灭世间万物的杀意闪现了一瞬,然后就消失了,只有两个依然握着剑,保持着冲刺姿势的剑客。   「啪嗒!」「丁零!」   是两人的佩剑断裂的声音。   包含园田坎坷命运的两把名剑,在今天,已然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海未,你知道吗?在刚才我太开心了,我不仅看见了园田剑圣向我冲来,我还看到了海空、我还看到了道三!海未,你成功了,你已经不需要我这个恶人和众恶这把恶剑,也能活下去了……」   中岛临也跪了下来,就在刚才他的心脏已经被洞穿了。   「哥哥!」海未急忙接住了快要倒下的中岛临也,抱紧了他的身躯。   「海未!」绘理从屋内跑了过来。庭院外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绘理默默地从旁扶助海未不断颤抖着的身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这样……」海未已经泣不成声。   「没有为什么,这是这个世界决定好了的,我们……没有人可以反抗世界的洪流,海未,你已经……比我强了,这样,即使是,在以后,虽然会很辛苦,但是,也足以自保了……」   「不!哥哥,要不是你的右手废了,如果你同样使用右手的话,败的人还是我啊,但是,对不起……对不起呜哇……我必须赢……哥哥……」   「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了呢,海未,我最后,呕喝,再以,哥哥的身份,问你,一个问题……」   「你……到底为了什么,而必须赢?」   中岛临也的瞳孔中突然发出夺人的光芒,他死死地盯着海未,还有在海未一侧默然无语的绘理。   「为什,么?」他再次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弥补各位读者等待了大半年的损失,我现在为这篇文章准备了两个结局,这两个结局都是我曾经构想过的,我现在也一个都不想舍弃,就采用了这种双结局的形式,有点像游戏里的分支选项~   在这里章末的问题,海未会有两种回答,以此导向不同的End,请各位根据自己对于文章的理解和愿望,选择你的回答吧。   A.「为了绘理。」   B.「为了所有人。」   可能一个结局会比较甜,一个结局会有惊人的大逆转与巨虐的东西等着大家,大家好好想想吧。   不管大家选什么,我两个结局都会写的,先写A的结局,再写B的结局。 第97章 第九十四章 Good End 约定的明天   「因为,我已经有最重要的人了。」   海未突然笑了,拉着绘理的手笑了。   「我不知道临也哥哥和绘理的家人都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相信临也哥哥是错的,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绘理是我必须守护的人,因为我们已经约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改变。」   ——是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自己,已经欠了这个女孩太多太多。   少女为了自己,抛弃了属于自己的未来,一个人在东京默默地忍受着这羸弱的身躯所不能承受的苦痛。她一路走来的艰辛,即使没有对海未明言,但海未也是心知肚明的,那是一段完全不亚于自己这五年生活的苦旅。   即使如此,她也没有放弃,哪怕这一路上会弄脏她的双手,哪怕她要背负亲友的质疑,哪怕是违反这个世界的道德与法律,她也没有停止自己的脚步。   ——所为的,仅仅只是与她的再一次相逢。   哪怕相逢之时,自己已经忘了她,但她依旧选择留在身边,一直、一直地追寻着自己,追寻着这个已经支离破碎的自己。   面对着这样的绘理,自己却从来没有给过她片刻的依靠,就算自己已经一次又一次地承诺她要守护她,但最后总是因为自己的懦弱而不断逃避。自己一直在肆意地践踏着这个人的信任。   但是这个傻子,却不厌其烦地信任着自己的谎言。   是呀,为之战斗的事物,其实早就已经在自己的心中了,只是自己还不敢承认罢了。除了绘理,其他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我们要永远、永远地在一起,直到满头白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海未!」   带着梨花带雨的哭声,精神和身体已经极端疲惫的绘理扑入了海未的怀中。   ——她们都明白,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这样嘛……」中岛临也仿佛是自嘲一般地笑了笑。   「我这辈子,唯一不会原谅,更不会向他道歉的人,就是绚濑,所以,我也不会祝福你们……」中岛临也的面色突然间开始泛红,瞳孔已经略微有了一点涣散。   「是……即使如此,我也会一直守护绘理的,这句话,不管再过多少年,我也会不停地说下去的。」   「这样的话……海未,你们,就离开日本吧。」   仿佛是已经放下心来了一般,中岛临也对海未突然说出了意料之外的话。   「啊……是吗……」   海未的眼神顿时又覆上了些许落寞,绘理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渐渐离开了海未的怀抱。   「既然你们,决定了,那就,好好地履行,你的诺言,不要,再对这个国家,有什么留恋了……」   「但是……」   海未也明白,这次事件时候,政府必定是要大动干戈地整顿东京市的秩序了,而以她和绘理至今的所作所为来看,两人想要逃避罪责几乎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如果要留在日本,那所等待着两人的,必定是无休止的麻烦。   「海未,你们就放心地离开吧。」就在这时,一旁的希和琴梨走了上来。   「这里的一切就交给我们吧。」琴梨仿佛又回到了正常时候的状态,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容对海未说道。   「你们……但是,这样真的好吗,也许,以后再也无法见面了,如果我们要到外国去的话……」绘理似乎也是有一点动摇。   「不,已经没关系了,绘理,」仿佛是立刻下了决定,海未抬起手打断了绘理的话,「我们离开吧,绘理。」   不需要再说理由,那个带着幸福笑意的琥珀色眸子,已经向绘理说明了一切了。   「好。」   「嗯……我们会离开的,我会努力地活下去的,为了绘理,也为了和过往的人生做一个了断。所以你安心地去吧,哥哥。你永远,是我心中,最强大的剑客。」   中岛临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这十年以来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渐渐地松弛下来,在人生的最后时刻,「魅影」的军师与道冲的军师,人称「剑魔」的最强剑技者,带着满足的笑容离开了这个世界。   已经再不会有人理解,这个笑容的意义了。   但是这个笑容所包含的希望,以及这个奇迹一般的男人所约定的明天,正在缓缓地出现在未来的轨迹上。   也许偶有意外,但是世界,终究还是变成了临也期望中的样子。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坐在隆隆作响的机舱内,海未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   「呐,海未,你,还是不舍得吗?」   「怎么会呢。」海未转过头来注释着身边的人。、   一袭纯白色的连衣裙,褪下了平日严厉的外表,眼前的人在自己眼中只是一位柔弱的女子罢了。   金黄色的长发随意地搭在肩头,眼前的景象,已经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幸福了。   「你的头发,变长了呢,绘理。」   「是啊,是不是比以前更符合你的要求了?」   「嗯……」   ——只是,以前的日子,已经无法回去了。   「绘理,大概,还没有说过呢,」   眼角再次挂上了泪珠,强忍着、一直忍耐着……   「我爱你……」   「啊……」   「我也爱你,海未。」   「嗯,要一直,在一起哦。」   「嗯……」   一次、又一次亲吻着少女的嘴唇,已经忘了自己在哪,也忘了两人的将来、忘了过去,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彼此间火热的嘴唇,以及自己脸颊上留下的那温热的泪水。   …………   ……   「起床了!绘理!」   「啊……呜,再让我睡一会儿嘛……海未……」   「不要,今天母亲要来的,你难道忘了吗?」   「啊……但是昨天晚上太累了啦,现在都不想动了。」   「你……哼,别瞎说了,快点,快点起来了啦!」   「嗯……」   「嘭——」   「啊……」   「嘻嘻,要抱着海未才能起来哦……」   「呜……破,破廉耻!」   「来嘛,海未也再进来睡一会儿啦,母亲跟我一样,喜欢赖床哦~」   「嗯……算啦,就再陪你一会儿吧。」   「嗯嗯!」   ……   「好了,母亲大人请用茶。」   「谢了,海未真是越来越贤惠了呢,绘理,你也要注意了,不能成天让海未照顾你呀。」   「欸,不要嘛,人家有海未就好了嘛……」   「真是的……拿你没办法,哦对了,这一次来啊,是我上次收到的东西。」   「嗯?」   「因为你们两个现在身份在日本还很敏感,所以为了避免意外,东条小姐特地安排了一下,还特地说让亚里沙也去呢。」   「这是……」   「哇哦!」   「赶快准备准备,明天就要去机场了!」   ……   就这样,我和绘理接回了母亲,回到了莫斯科和亚里沙在一起生活。不得不说绘理的商业头脑真的很好,是连大学都没有上过的我远远所不能比拟的,绘理在这里又开了公司,而我则一直跟在绘理的身边。绘理的母亲一开始身体非常不好,精神也很脆弱,但经过我和绘理的悉心照料后,已经能够正常地生活了。   μ’s的各位据说在事件后都没有遇到大的问题,就连希好像经过了一些操作也安全地度过了审查。园田家的道场也重新开张了,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真美阿姨竟然还活着。   总之一切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上前进,过往的一切对于我们来说已经不再重要。   「我爱你,绘理。」   看着在机场里靠在自己肩膀上呼呼大睡的绘理,我又忍不住凑近了她的脸蛋亲了一口。   「嗯,我也是哦。」   自己的脸颊也被吻了一下,在自己眼中是那一双充斥着幸福与满足的湛蓝色瞳孔。   「最喜欢海未了!」   「这些话,说一千遍一万遍,也不会厌烦呢。」   这就是,我们的明天。   你我曾约定于地狱中再会 Good End   作者有话要说:   (该章接上述A选项) 第98章 第九十四章 Another 约定的明天   「因为,我必须这么做,我必须否定你,否定你给我灌输的世界,临也哥哥。」   「为……为什么?」中岛临也略微有些迷茫地看着海未。   「我不知道临也哥哥和绘理的家人都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相信临也哥哥是错的,但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让我再听信你的话走下去,我做不到。」   中岛临也没有再说话。   「从河野道三那里,从海空那里,从所有人的反应来看,临也哥哥必定还隐瞒着什么,只是没有人知道,我也不想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如果临也哥哥是为了私欲的话,那我就必须否定你,不管你是为了什么人。」   「在人的一生中,没有人,能违抗世界的意志,海未……听任世界的选择,才是每个人该有的选择。」临也的眼睛紧紧凝视着海未。   海未也没有退缩,大胆地挑战着临也的目光。   「但是临也哥哥并没有那么做,不是吗?哥哥一直在挣扎、在挣扎,一直挣扎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但不是还是可以做到的吗?」   「是啊,有些事……但也有些事,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   「那如果是哥哥无法做到的事,就由我来改变。」   「如果……那是,已经发生的事呢。」   「那样的话,如果无法改变过去,那就改变未来!」   「改变未来……真是厉害啊,园田掌门!哈哈哈哈,」临也突然大笑起来,口中吐出了一口鲜血,「海未,你果然非常优秀,优秀到,我已经不想再为你操心了。」   是的,就是如此,不管是园田的剑还是邪道之剑,重要的不是剑心本身,而是使用人的心是怎么想的。   如果过去注定无法改变,那么我就要将未来改变。   如果这个世界注定是无奈的,那么我就要将这个世界连我自己一齐抛弃。   如果这个有这个世界都无法裁决的事物,那么就用我的剑来了断。   如果有我的剑都无法斩断的束缚,那么就用我的心血来弥补。   这是自己一路走过来,所看到的在所有人的身上所共有的特质。   在外婆身上、在父亲身上,在海空禅师身上、在河野道三身上,在绘理、在希、在中岛临也身上所共同流淌着的那样的一种血脉。   ——那是一种已经腐朽的血脉。   但是这份腐朽,这份光荣使人地改变,直到这个世界彻底毁灭或者变得更好为止。   只在原地滚动的车轮,是不行的,我们必须要让这个车轮前进。为此必须牺牲很多的东西,必定会遭到世人的唾弃,但是那又如何?若浊世为鬼,若这个世界本身有错,那我们就不能置之不理,必须要让神明明白,还有最后一个人在反抗,才可以。   ——哥哥的内心,其实是这么想的,对吧?   这份感情我已经收到了,伴同着守护重要的人的感情一起,一直走下去。   「海未,」中岛临也又恢复了平静,他已经渐渐变得红润的脸庞表现着他不好的状态,」海未,你们,就离开日本吧。」   仿佛是已经放下心来了一般,中岛临也对海未突然说出了意料之外的话。   「为什么……」   「没有必要,对这个国家有所留念。」   「是吗……我会的,我听你的。」   海未突然低下了头,但是临也已经感觉不到海未的异样了。   「这样就好,海未,你再叫我一声,哥哥,吧。」   「嗯,哥哥……你永远,永远是我心中,最强大的剑客。」泪水已经无法抑制地从海未的眼中滴落下来,先前的强硬已经消散不见,所留下的只有少女对于亲人离去的不舍。   泪水一直滑落到中岛临也的脸颊上,他再一次的笑了。   「再见了,海未,有你这样的妹妹,是我,一生的幸福……」   十年以来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渐渐地松弛下来,在人生的最后时刻,「魅影」的军师与道冲的军师,人称「剑魔」的最强剑技者,带着满足的笑容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心中所约定的明天一定非常美好,但是,这真的是海未所期望的明天吗?   ……   「海未……我们真的要离开日本吗?」   「不……绘理,我要留下来。」   「海未你……」   「哥哥真傻,一边不断的提醒我园田的剑的意义,一边又想让我自己逃避。其实哥哥自己也很迷茫吧,」海未抚摸着临也的脸颊喃喃道,「早在你叫我『掌门』的那一刻,不就已经和我约定好了吗?」   「真的要留下来吗?海未,也许以后,会非常辛苦……」   海未缓缓地站了起来,绘理跟着海未在庭院中望着午夜的天空。   「嗯,因为,我已经想好了,而且,我已经有了最重要的人了。」海未没有看绘理,但却十分坚定地回答道。   「欸……海未你在说什么啊,完全不明白啊。」绘理顿时歪过头来,饶有趣味地看着海未。   「那就是你啊,笨蛋!」海未的脸顿时红得跟熟苹果一样,白了绘理一眼。   「欸……海未说得太直白了啦……」连绘理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我爱你,绘理,所以以后,不要再分开了。」   「笨蛋!笨蛋……笨蛋!」   绘理不断地锤击着海未的胸脯,微红的眼圈已然有些许泪花开始显现。   「呜!」   正当绘理害羞得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有些干涸的嘴唇包裹住了她的双唇……   过了许久许久,两人的身体才再次分开。仿佛是十分不好意思一样,海未已经默默地别过头去,而绘理则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所以我就说……海未是大笨蛋啦!!!!!」   「但是……海未,我还是最喜欢海未了……我也,爱你……」   ……   「就像这样,我觉得就好了,我离不开园田家,你也放心不下草薙他们,我们也同样放心不下μ’s的大家。」海未环顾着庭院,向怀中的少女说道。   「嗯,不管怎样,我们都必须共同面对了,海未,约好了哦。」   「嗯……」   ——哥哥,你就看着吧,我一定会创造,比你更加美好的明天的。   「盟主大人,堀江的党羽都已经被我们全部控制了,人质也都已经找齐了,是否要将他们送给警察。」   思绪重新回到现实中,必须要继续向前方迈进了,向着我们约定的明天。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该章接上述B选项) 第99章 第九十五章 在世界的洪流中漂泊   「欢迎回来,海未。」   身着一袭深蓝色和服的女夫人静静地端坐在园田家的大厅正中央。   园田海未的视线瞬时间凝固了——   ……   绘理看着眼前的情况,但是思绪仿佛还没有回到现在。   「没什么,是我在来这里之前提前联系了穗乃果,然后一起安排了草薙率领现在还听令于你的部下的突入作战。」   看着瞬间变得热闹起来的园田古宅,海未的表情重新化作了淡漠,先前与绘理的温情已经暂时性地从她的脸上褪去——因为她明白,现在尚还不是享受温存的时刻,危机时刻在威胁着自己与绘理。   「现在将犯人和人质一起交到警察手里,只能落得我们自己也被拘捕的下场。」   海未略带威严得回答了草薙先前的问题。   「这……那应该怎么办呢,而且,绘理小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你说是吧,绘理?」   「嗯……啊,啊,是的,没关系的,草薙,海未是完全可以信任的,而且对于她的决定,我不会有异议的。」绘理说完转而又陷入了沉默。   「嗯……现将人质转移一个地方吧,至于堀江那群人,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河野宅没有受到这次事件的波及,我们到那边再详细谈谈吧。」   「是,海未大人……」说完草薙就领着人走了。   「海未,这样真的好吗?」在草薙一干人走后,之前跟随他们进来的希和琴梨缓缓走入庭院,希向海未问话道。   「没有问题的……一切,我都会处理,好的……」说着说着,海未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了,感觉身体受到了一股剧烈的摇晃,终于在连续疲倦与耗费心力的长线作战下,海未又一次的陷入了昏迷。   「海未!」一旁的琴梨第一个反应过来,接住了海未的身子。   ……   河野宅内。   传统和式风格的房屋在今天仿佛又再次焕发了生机一般,自从河野道三去世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就连山河组内部也已经分崩离析,但是随着这次事件的结束,这些原先听命于道三的黑道已经开始不再动摇了。   不再动腰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他们的新头目之一是打败了「剑魔」的强者。仅仅如此,哪怕那是一个女人。   强者可以给所有人带来利益,这就是黑道中人的思维模式。   「海未你太累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绘理坐在床前,望着床上虽然已经清醒,但脸色还是显得十分疲惫的海未。   「不用了,干部们不是已经集合起来了吗?我想早一点过去。」   说着,海未还是奋力地想直起身来,但绘理一直按着她的身子不让她起来。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就行了,你就在这里休息好了。」   「不行,为了今后的考虑,我必须露面跟他们好好谈一谈,绘理,我真的没事了,要不我跟你保证,这次谈好我就马上回园田家休息好吗?」   绘理看着固执的爱人,也不知道她在固执些什么,不禁撅起了嘴,但最终还是妥协了:   「好好好,但你要答应我哦,这次谈完马上就回园田家,我陪你辉去。」   ……   「盟主,您觉得这次事件对我们是否会有影响?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绘理和海未才刚在大厅内坐下,眼前的人群就开始骚动起来,一个干部迅速向绘理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影响是肯定有的,因为警察那边可不会把黑帮的帮派什么的查得太仔细,这次这么大动静,我觉得我们还是会有一定威胁的。」说着绘理扶着下巴也陷入了沉思,因为之前一直在照顾海未,所以绘理对于现在的形式也并没有过如何具体的措施,对于现在的情况自然也是十分茫然。   「然而重点并不在这里,」就在绘理陷入沉默,干部们又开始骚动起来的时候,海未接过了话茬,「众所周知,军师所造成的这次事件,从性质上来说,是一起纯粹的恐怖行为,要不是可恶的堀江他们最后介入了这次纷争,这次事件也不会有任何黑道成分在里面,我们也就是安全的。」   底下的干部开始渐渐变得安静起来,显然海未所想的与他们所想的差不多一致。   「所以说这就是军师给我们设下的圈套,」这件事情是海未想了好久才意识到的,显然军师的每一项举措都不是孤立存在的,而是一环紧扣着一环,在这种连事后彻底毁灭东京黑道的未来都已经预见好了的军师,也确实不失为「军师这个称号了,脑海中这样想着,海未继续说道,「首先军师从一开始就全部都是利用一些年轻人和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疯狂者来实施犯罪的,但是如果说犯罪者全是这些人的话,政府是很难判罪的,所以军师帮政府的下台口都找好了,他先是在行动初期找了一大群流浪汉,只可惜那群本来应该作为最关键证据的人,在还未开始的时候已经被我毁灭了大半。迫不得已之下,军师还留有了最后的底牌,也是致命的底牌。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威逼利诱堀江一行人的,但是事实就是已经发生了,而堀江又与我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说这是军师想利用法律的裁决——   ——将东京的黑道一网打尽的谋划。」   大厅内的众干部不禁陷入了无言。   「但是现在放弃还太早了,草薙,我让你去目的地找的那样东西,你找到了吗?」   「是的,已经找到了,您看一下。」   说着草薙将一个储存用的硬盘递了上来……   ……   「海未也是越来越能干了呢。」   看着在玄关面前拖鞋的海未,绘理不禁笑了出来。   「怎么说呢?」海未略微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双充斥着满足感和自得感的湛蓝色眸子。」   「你看啊,海未以前,可是在一群人面前连舌头都要打结的人呢。」   「那……那是小时候啦,绘理,现在怎么可能还这样……」   「嘻嘻,海未真可爱。」说着绘理又缠上了海未的右手,依靠在海未身上向屋内走去。   「这是……」   「欢迎回来,海未。」   妇人的话语还遗留在海未的耳际。   「其实我本来以为,即使是长大了,小海也是那种纯真可爱还十分内向的孩子呢。」   「只可惜,已经不同了啊,小海。」   「你……你是,真美阿姨?」 第100章 第九十六章 来自过去的人们   「啊,当然了,除了我,还能是谁呢。。想必这位小姐还不认识我呢,请容许我介绍一下,我是园田真美,园田剑圣最小的女儿,海未的小姨哦。」   和海未,真美有着一头比海未还要光润整齐的海蓝色长发,长发直直地垂在胸前,琥珀色的瞳孔中充斥着温柔的光芒,岁月仿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如同少女般的容姿和与海未有着八成相似的相貌给了绘理很大的冲击。   「啊,是,那个,我是绚濑绘理!那个……那个和海未是……」   说着绘理不禁羞红了脸,显然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好。虽然她也对海未还有活着的亲人感到震惊,然而更重要的是,自己与海未亲热的样子被长辈看见了,不管怎么说,两个女孩子这样对于园田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是恋人,是吧」然而真美却眯起了眼睛笑了起来,好像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一样,「绚濑嘛……果然真是一个耐人寻味的姓呢。」笑了一会儿,真美再次睁开眼睛用着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绘理,仿佛在打量着对方一样。   「真美阿姨,那个,您到底是……」   「海未你应该是记得的吧,绘理不认识我的理由,按道理她应该来过园田家,而且见过你的长辈才对啊。」   「这样说来……啊原来如此。」仿佛是想起了什么,海未顿时明白了。   「什么什么,那个……真美,阿姨,你们在说什么啊?」   「啊,其实是这样的,因为我在海未认识你之前就因为受了重伤而一直在西木野医院里养病,我和春在那时可是很要好的呢。唉,话说起来,连春也……」转而真美那双与海未一样的琥珀色瞳孔不禁染上了些许悲伤。   「所以当年灾难发生的时候,真美阿姨也一直在医院里,最后逃过了一劫?」   「是的,想当年,就有那么一个男人冒冒失失地跑了过来,告诉了我噩耗,然后将我带出了日本,和你不一样,我在那个男人的安排下在国外定了居,过上了平稳的生活。」   「那个男人是……」海未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真美不仅活了下来,还是因为有人相助才幸免于难的。   「他已经死了。」   「是这样吗,失礼了。」说着海未不禁低下了头。   「但是我一直爱着他,而且我也有了他的骨肉。」   「你是说……」   「是的,就是这样。」真美又开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来给你介绍一下,过来,胜平。」   只见一个淡蓝色头发的小男孩怯生生地走了进来。海未注释着那双和自己一样的琥珀色的瞳孔,突然全身一震,因为她好像感受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   「真是你海未表姐,你就直接叫姐姐吧,这位是绘理小姐,你也跟着叫姐姐就是了。」   「是……海未姐姐,绘理姐姐。」   「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呢,你好。」海未微笑着看着胜平。   「是啊……」绘理也在一旁感叹道。   「真美阿姨,其实我……」   「好了好了,海未,有什么想问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今天大家都累了,我觉得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好的……那回见,真美阿姨。」   海未仿佛是有些什么放心不下一样地走回房间。   「那我,照顾海未去了,真美阿姨。」绘理也离开了大厅。   望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真美不禁叹了一口气。   「唉,没想到,仅仅只是看见胜平,她就已经有所警觉了,真的不愧是大姐和姐夫的孩子啊。可能要不是她爱上了那个女孩,我们还是情敌呢……」   园田真美一边抚摸着胜平的头,一边注视着古宅内木质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有客人来了。」正在庭前忙碌着的绘理突然走进来,对正坐在道场中交谈的真美和海未说道。   「客人?什么客人,是你的熟人吗,真美阿姨?」海未略带疑惑地问道。   「应该不是的,去看看吧。」真美也开始皱起了眉头,显然不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会有什么人来造访园田家。   「嗯。」说着两人换下了道服,急急地来到大厅。   ……   「日安,两位女士,不知道哪一位,是园田当家?」   难以形容的压迫感充斥着整个房间,虽然头发已经有一半变得斑白,但那鹰隼一般的目光却依旧有着可以随时夺取人生命的威慑力,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性,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的看着走出来的两人。   来访者共有三人,除了当头的这位中年人以外的两人都是一样的服装,黑西装黑墨镜,山岳般的恐怖气息潜藏在他们的身体里,彰显着两人不弱的武道实力,显然这两人是那位中年人的保镖。   正当海未看着真美阿姨想说什么的时候,真美只是很简单地给了她一个向前的眼色。既然真美都已经承认了,海未也没有再犹豫——   园田家的领域,没有被别人的气场所压着的道理,任何人都不行。   还没有发话,如同太古般沉重的压力瞬间从海未身上蔓延开来,不同于战斗时候的杀意与天人合一的境界,在这里,海未所展现的只是其纯粹身为武道家的「势」,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势」。   海未的视线渐渐地停留在了中年人身上,他之后的两名保镖已经因为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毫不犹豫地摆开了武术的起手式,将中年人护在身后。   「我就是,园田家的当家,园田海未,不知道先生来是有什么事呢?」   「啊,你好啊,园田当家,你可以称呼我为毛利,想必你也听说过我的名号吧,毛利前国会议员。」   果然来了吗,海未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不屑地色彩。   「您这次光临园田家,是想做什么呢,好大的派头啊,毛利先生。」   「哈哈,园田当家见笑了,我只是想来见识见识,却果然不出我所料,比当年的『海』还要凌厉的气势,『海』的女儿,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你在,说什么……」   海未对上了毛利那双深邃的黑色瞳孔,在其中仿佛有着恶魔一般的耳语…… 第101章 第九十七章 真相从未改变   冬日的早晨,虽然刚刚经过巨大的动荡,但是坐落在远离市区的街道旁的古宅好似并没有受过任何影响的一样,迎接着早晨清冷的空气。也许即使是孔德大厦这种现代社会的结晶尽数消散,但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这些从历史的长河中施施而来的古建筑。   而如今看似和谐的园田古宅,内部却已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是啊,我在说什么呢。」   中年男人深不可测的眼睛接受着海未在精神上的拷问,而没有任何退缩。   「一个人的实力再强,纵使可以不断战胜所有对手,也终究只是一个人而已。但不要忘了,他之上,还有俯瞰着整个社会的人,那是没有人可以触及的存在,你明白吗,园田当家?」   「即使如此,那这个人不也应该受到这个世界的控制,受到法律的制约,道德的审讯,只有如此不才是文明社会该有的样子吗?您的言辞,看上去并不像是出自原国会议员之口啊。」   「哈哈,那就顺便说一句,我这次是微服出访,因为考虑到以后会很忙碌,所以想在结果出来之前来拜访一下,这个本该已经消失的家族。」   随着毛利的话音落下,海未和真美的眼中都不禁闪过一丝厉芒,显然毛利高高在上的态度已经彻底惹恼了她们。   「但是,你们永远无法明白的是,这个文明社会真正的意义并不在于用法律和新道德来武装所有人,所谓的法律和新道德,只是这个世界构成的必然要素而已,而真正决意的人,他将控制的,是整个世界。也许这是你们这些旧时代的愚民所永远无法理解的,所以你们才需要教化,需要接受文明的教育不是吗?所谓的法律和道德,并不是你们这种不应该存在的已经消失之人所应该谈及的了。」政治家的嘴上挂上了钢铁一般的笑容。   「在国家档案中都已经登记在册已经死去的人们,园田海未、园田真美,你们在这里所寻求的又是什么,还是为了那种愚蠢的剑吗?那我便告诉你们吧,手中握有剑的人,注定只能成为他人之剑!你们手中的剑锋方向,完全是被世界的决意所领导,换言之,也就是被我们这些人所领导。」   「你!」   已经再也听不下去了,只听铿的一声,海未腰际的刀剑已经出鞘,森冷的剑尖直冲毛利的前胸,琥珀色的瞳孔中已经泛起了杀意。   「海未!」在一旁一直看着的绘理不禁叫出了声,显然她也没有想到海未竟然会如此冲动。   虽然对于这种世界的本源论,绘理已经听过了太多太多,对于她自身而言,也不是未尝不能理解毛利所说的话的意思,但是她感觉到自己真的,可能永远都不能理解海未的思考方式。仅仅只是因为这么几句话可能伤到剑客尊严的话语,就必须摆出如此严厉地姿态吗?绘理不知道,因为她看得很清楚,即使是看上去十分理智的真美也没有任何阻止海未行为的意思,甚至绘理感觉到,如果是中岛临也那种存在站在这里,他也同样会那样做。   「你很优秀,比你父亲还要更加优秀。」   然而毛利好像并没有在意海未的行为,所作出反应的只有两个掏出枪的保镖,他脸上依旧挂有的,是一种淡漠的神情,或者说是一种嗤之以鼻的神情。   ——是一种大人看着小孩子胡闹的神情。   这就是阶级差别所造成的认知与眼界上的差别,是永远无法弥补的,因为吾站在汝之上,所以我永远可以拥有将你的理想判定成幼稚的权利,毛利如是在心中想到。   「但是你也有远远不及你父亲的地方。」   海未缓缓地弯起了握着剑的右手,两眼的焦点重新从两个保镖的枪口转移到毛利身上来,等待着他的行动。   「『我要杀光园田家的所有人!』早在大约十年前,就有人这样和你父亲说道。」   听着毛利的话,海未的眼角不禁跳了一下,额头上也渐渐开始渗出汗珠,显然现在海未的体力和精神都不是最佳状态,面对毛利的咄人态势,已经开始感到疲惫了。   「然而你的父亲,却丝毫不为所动,这是为什么呢?」   海未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如果真的有这种事情,自己和父亲的选择,大概,是不同的。   「于是乎这些人就花了两年的时间,教会你父亲园田家的重要,很讽刺吧,不是吗?」毛利的嘴角开始涌现出暴虐的笑容,「对于常人来说,两年,是足以让他们堕落成奴隶的时间,然而对于园田真守,我们只能将他从一个不接受威胁的人,变成一个会接受威胁的人。太可怕了,当我第一次得知这件事后,我就被这个男人,你父亲所深深地吸引了。我知道,他会成为一把最优秀的剑。」   在一旁的绘理已经瞪大了眼睛,因为关于园田真守在十多年前的离奇失踪的真相,她是从中岛临也那里知道过一点的,那就是他在那个地牢里被关押了两年之久……   这和毛利所说的,显然是一回事。   「如果你一直在这里乱说话的话,我只能请你离开了,毛利先生。」   海未松开了一直紧咬着的嘴唇,再一次握紧了剑柄,向着毛利下了逐客令。   「哼。」   在毛利发出这声冷笑的瞬间,海未瞬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一样,紧接着常年在生死边界徘徊所锻就的野兽般的本能驱使海未的身体向前动了起来……   「嘭!」整齐的枪声打破了冬日清晨的寂静。   在两个保镖的身前,只有两把被一刀两断、枪口还冒着热气的枪,而两人的手中已经是空空如也。在两人的背后,海未缓缓地收起了手中的剑。   「不送了,毛利大人。」   仿佛是感到十分满意一般,毛利没有再说什么,缓缓地转过身,两个保镖也低着头跟在了他身后,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背对着海未说道:   「我们迟早会再见面的,『海』的继任者,那时你一定会很乐意,成为只属于我的『海』的。但是有些东西,不是你们应该触及的。」   ……   「你们觉得,她手上像有那东西的样子吗?」   「难说啊,毛利先生……毕竟她也是滴水不漏,而另外两个人显然对这件事是不知情的。」   「嗯,下次还是直接跟她挑明的来得好啊。」   「确实如此……」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海未向身后的两人问道。   「随着这次的事件结束,国内的政局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动荡,毛利曾经的政敌,也就是现任总理大臣所万般推崇新型治安法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甚至可能会提前更换总理大臣也说不定。也就是说现在对于毛利来说是关键时期。」   「是吗……」   正如同毛利所料,绘理与真美对于那份资料的事情是完全不知情的,而海未手中也正是因为握着这个巨大的筹码,所以现在才可以这么淡然。   「但是,最令我在意的是,真美阿姨,她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应该,是的……」   「能给我详细说一下吗?」   「其实我是不怎么想说的,而且也有人不想让我说。」   「这样吗?绘理你离开一下。」   「啊,好的……」   「真美阿姨,请告诉我所有的事情。真相,是不会改变的」   琥珀色的眸子在清晨的朝霞中闪烁着非同寻常的决意。 第102章 第九十八章 结局永不欺罔真理   「在被园田家逐出家门以后,中岛临也没有经过多久就被一群身份不明的人所逮捕了。紧随其后的园田真守,在反复与敌人的触碰当中,终于惹恼了对方,在之后真守大哥也不幸中了敌人的奸计落入敌手……」真美先提及的,却是海未意料之外的时期请,但是海未在过程中并没有打断真没的话。   「然后呢?」   感受到海未的催促,真美继续说道:「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中岛临也很早就跑了出来,可能是和敌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吧,而大哥却迟迟没有回来。后来根据我所知道的情报,我也只能了解这群人应该跟道冲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或者说就是道冲培植的见不得人的势力,但从今天的谈话上来看,显然这一系列的事件与毛利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和毛利有联系的事件吗……」海未想到了中岛临也找到的那份资料。里面的详细信息海未粗略地浏览了一遍,觉得并没有十分在意的地方,而且从时间节点上来说,中岛临也也并没有详细查阅那份资料的时间,所以那其中必定有着一些重要的信息。没有再多想,海未继续听着真美的话。   「是的。」   「之后呢?」   「之后的事情,可能你要接受这个事实了,海未……」   「没关系的,你就说吧,真美阿姨。」   「首先你是知道的,中岛回到园田家,想找母亲讨回公道,然后两人约定了比试,哦对了那一天你还在学校。」   「嗯……确实如此,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中岛师叔回来过了,而外祖母也死了。」   「然后在那之后又过了将近半个月,真守突然回来了,没有任何征兆地、完好无恙地回来了,其实有一点……」真美突然停了一下,「中岛临也,失手才杀了母亲,因为当时胜负已分,但是……唉算了,总之那就是一场意外,唉算了这已经不重要了。」   不顾旁边眼含深意地看着自己的海未,真美好像是自顾自地一般接着说下去:「其实,我也是到很后来才知道真相的,或者说其实所有园田家的人都一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情……」   「怎么说?」   「确实,正如同你刚才听到的一样,你的父亲,真守大哥……做了杀手。」   屋内再次回归了死一般的寂静,我不知道面对真美阿姨的话该作出何种反应,因为我感觉在此时一切的回应都是苍白的。我只想,尽快地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吗……」   「其实,我和你们还是有一点差别的,」真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看着海未渐渐阴沉下来的的面孔继续说道,「我早就发现真守大哥的行迹有一点古怪,所以在他回来后的四年里,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大哥的问题。我也知道这样做很差劲,但是我没有办法放着大哥这样不管。」   「后来,你也知道了,对外宣称是出了事故,其实是我在探查的过程中被人发现了,情急之下大哥赶过来挽回了我的一条性命,但是我也丧失了行动能力,后来就就一直在西木野综合医院里养病。」   「那天临走前,大哥突然走了过来,对我说了一些话,然后他就消失了,园田家也毁了。」说着真美的眼神变得飘忽起来。   「父亲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所知道的,也就是和刚才毛利所说的一样,真守的代号是『海』,他一开始应该仅仅在外围替别人做事,后来渐渐地接触了政界的人士,并成为了毛利的得力助手。」   听着真美的叙述,海未不禁握紧了拳头,略有些颤抖地继续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呢。」   「据我所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真守最后呆在地牢里,只听见了一句话:『园田剑圣被中岛临也杀了。』然后他就赶了回来,因为他怕园田家垮掉……」   「是吗……真美阿姨,能让我再消化一下吗,我想回去休息一下了。」   「好的,别忘了,下午你还要和绘理出去是吧?小心一点。」   「嗯。」说罢海未站起身,步伐略显蹒跚地走出客厅,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直在走廊里等待着海未的绘理不禁走上来拉住海未的手臂询问海未怎么了。   ……   「没什么,绘理,你能让我再一个人呆一会吗?我有重要的事情。」   在海未的房门前,海未这样对绘里说道。   「好的,那我也去看一看外面的情况,我到时候再来找你。」   「嗯,再见。」   「嗯,不要紧的,海未,」说着绘理突然扑到了海未身前,轻巧地吻了一下海未的嘴唇,「加油吧!」   「好的。」看着绘理远去的身影,海未不禁露出了些许微笑。   ……   「毛利……园田真守……中岛临也……这中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海未看着电脑屏幕里不断滚动着的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各种证据性的图像,突然海未滚动着鼠标的手停了下来,因为她已经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海」,原名园田真守……在抓捕中岛的同时为了避免秘密泄露而关押了他,因为其出人的能力,所以决定拉拢了他……在将其放出之后,我们让他服用了剧毒,并且安排了共8名人员进入园田宅,对其妻女进行监视,以此威胁他继续作为杀手战斗下去……   「也就是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我们一直都是他们用来威胁父亲的筹码吗……」   以下是「海」所出的所有任务……在前段时间,名为「魅影」的妄图与我们对抗的秘密组织渐渐显露峥嵘,中岛临也与河野道三的活动频繁,中岛独立的意志已经昭然若现……据得知,中岛等人和「海」往来频繁,在上一次的会面中,我们也发现他的决心不是那样坚定了,在此基础上我们又抓住了他的义妹园田真美,这个筹码再次让他踌躇……但是,这种不坚定的剑已经不重要了……   「海」的最后一次任务,刺杀河野道三……结局是两人都身负重伤,但河野道三逃走了,为了避免后患,我们暗中将其处理掉了,以上,就是「海」的档案,曾经被我们塑造为「日本第一杀手」的人。   看完这段材料,良久海未都处于一种呆滞状态。   ——这就是,父亲的一生吗?   中岛临也……在对组织效忠后前往国外历练,两年时间一直呆在中东,归国以后实力大涨,在我们的准许下,他向园田剑圣发出了挑战,获得胜利后失手杀了园田剑圣……精神陷入了极度的不稳定,期间又去了一次俄罗斯,目的不明……园田真守死后,中岛临也自愿承担了对于园田家的肃清行动……其后,派往园田家的56位人手除了中岛临也无一生还……其后他与组织的摩擦日益扩大,最终离开了组织,但根据约定前往道冲任职。   「这……这是……」   海未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事实,这就是所有灾难的真相吗?   但是……疑点还是有的,根据资料上所述,父亲并不是中岛临也杀的,但是海未却清楚地认为是这样,这是为什么呢?   就在这时,海未又看到了一则信息:   对于园田家的附属行动,夺取名剑「众恶」,据悉众恶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但园田真守在这五年间却对其闭口不谈,为了彻底利用园田家,务必找到众恶的所在。   「众恶……」   「你的父亲是我杀的!」   海未想起了中岛临也的这句话。   有可能……这些都是假的……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明明在和中岛临也的对决之后众恶折断,缠绕在自己身上的诅咒以及消散了,为什么我的记忆,还是无法恢复……   好痛苦,好痛苦。   这样想着海未飞奔出了房间。   「海未!」真美在屋内叫着。   但是,已经听不到了,听不到。   不断地奔跑着、跑着,不知道要去哪儿,我就这样不断地跑着。   好像跑上了电车,但是我已经不记得了,因为身体不自觉地行动着。   一晃眼,等到自己再次看清楚眼前的时候,自己已经来到了海边。   早晨的大海微微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四下里还没有人烟的海滩映入了海未的眼中,金色的沙子,与金色的海岸,这一切仿佛都在向海未叙述什么。   啊,这个场景好像遇见过,在音乃木坂和中岛临也对峙的时候也是那样,自己突然就倒下了,然后恢复了一部分记忆……难道说。   「啊!」   「啊啊啊啊啊啊!」   ——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过往的记忆,一切,都是假的,是临也哥哥塑造的,不错还有我自己臆想的,为了掩饰、掩饰真正的真相。   我,真正的凶手,是我自己!   ……   「喂,草薙吗?啊,对,我想跟你好好谈谈……」   ……   「希,嗯,其实我想跟你说……」   ……   「结局,已经无法改变了,临也哥哥。」 第103章 第九十九章 只叹人心不古   一直以来,我都不是很懂,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很多年前,临也哥哥杀死了外婆,父亲虽然回来了,但是也总是离开家门。   少了临也哥哥、少了外婆、少了父亲的道场总是不免显得荒凉,而我就是在这里面不断长大的。   「道常」,从我懂事起我就明白,它是即将陪伴我一生的伙伴。因为好像我生来就和它相性很好,所以爸爸一直让我带着它,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我还是带着剑的身份,就必须带着它。   想想小时候,因为身材和修长的剑长相比还很小,可是为了它吃了不少苦头。但是我很喜欢它,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就是很喜欢它,喜欢这把剑的一切,它的一切都仿佛吸引着小时候的我的注意。   ——是什么时候,这份喜欢,从我的眼中消失了呢?   啊,我当然知道,那就是,就在……   ——那个漫山红叶的秋。   那个一切都被染上了鲜血一般的色彩的秋天,那个我刚刚回归音乃木坂,去继续我的高三生活的秋,那个我和恋人再一次分离的秋,那个父亲再也没有回来的秋。   那个……我的双手第一次沾染鲜血的秋天。   ……   「临也哥哥?你怎么,怎么回来了?」   看着院落里静静伫立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的临也哥哥,我不禁走上去呼喊着他的名字。但是转眼间,我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家里的人都不会喜欢看到临也哥哥回来的。临也哥哥略有些错愕地看着我,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发现以后,急急忙忙地跑到他面前,地上响起了一阵木屐走过的哒哒声。   我真的很笨拙,很多时候总不免有些自我厌恶,明明都已经是快要读大学的人了,却还是和童年时一样,看到临也哥哥在就凑过去了,走到跟前却又发现自己什么也不会说,只能那样傻愣愣地站在他跟前。   明明有很多想说的事情,明明一直期盼着能向他问清楚的临也哥哥就在自己跟前,但是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涨红了脸焦急地望着他,不知所言。   原先带着疑惑的漆黑瞳孔,看着眼前少女的表现,不禁变得柔和了起来,中岛临也笑了,仿佛是很久都没有像这样会心地笑过了,这样想着中岛临也开了口:   「好久不见了,海未。」   「啊,嗯,嗯,好久不见,临也哥哥。」   听着少女对自己的称呼,中岛临也不禁又笑了,不漏声色地看了一眼少女腰际的刀剑,中岛临也看向了不远的房屋。   ——也许,到园田家来,也未必全部都是坏事。就如同,当初一样。   「为什……」海未好像终于等得不耐烦了一样,向临也发问道。   然而就在这一刻——   ——从大门前传来的骚动声一直透到院落内。   「怎么了?」海未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惊慌,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临也之后,海未将自己的手按上了腰际的剑,转过身向玄关方向跑去。   「等一下……海未!」因为之前前院的骚乱而略微有些恍惚的临也顿时意识到了少女的离去,急忙出声制止,但是少女已然消失在了院子的角落。   「唉……」维持着伸着手挽留对方的姿势,临也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追上去。他只是一直静静地、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个漫山红叶的秋。   ……   等到中岛临也再一次走到前院来时,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什……」「啊!」   眼中闪过两个刚刚被剖开身子的身影,仿佛有点印象,那两个端着□□的,应该是今早自己带到这里来的组织里的人,但是临也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在他已经死去的同僚身上了,他的目光,已经牢牢地定在了那个刚刚斩杀了两人的深蓝色身影上。   原先深蓝色的和服上沾染着未干的鲜血,海蓝色的长发突兀地披散在肩头,看不清楚她的脸庞,微微弓着的身子透露着异样的气息,整个晃晃荡荡地在如□□罗地狱一般的前院中徘徊,木屐踩在血泊中的声音回响在院内。   临也不禁眯起了双眼,因为他看见了她手中的剑——   ——「妖剑众恶」   「海……」   正当临也想上前制止眼前这个身影时,只听见——   ——「唰!」   临也明白,这是他的最后一个手下离开了这世间。   环顾四周,可以看到虽然园田家一方已经有了不少死伤,但是果然园田家还是不愧为武术大家,即使是遭到这样的突然袭击,真正死去的人连一半都不到。   ——就这样走吧,临也想。   往自己身上劈一剑,然后回去向组织报告人手不足导致任务失败就行了,虽然自己有实力能留下园田家的所有人,但是没有这个必要。   这样想着,中岛临也没有再停留,有些在意地看了一眼那道颤抖着的人影,摇了摇头翻过了园田家的墙头离开了。   「海未,终究还是长大了啊。」   ……   「杀……杀……杀……」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这个声音。   ——你们,你们,你们都是要杀我的人。   我,我不要死,我绝对不要死,我要,我要杀光你们。   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谁了,也不会去弄明白我到底是谁。   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杀!」   杀光所有人,杀光一切想伤害我们的人。   不错,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   ……   「海未……」   耳边不知道传来了谁的呼声。   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我必须打倒敌人,母亲,我马上就去就您。   「啊啊啊啊啊啊!」   我还记得,最后一刻的记忆,是那个男人将刀架在了母亲的脖子上。   ——然后,我就再也不记得了。   「海未……没事……了。」   模模糊糊地声音传了进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清楚地传达给我。这已经不重要了,肩膀上传来一个触感——那是一个男人的手。   没有任何犹豫,即使眼前已经是一片血红,无法看清外面的世界也一样。   反手一剑——   ——嘶啦!   真弱,还是说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抵抗呢,哼,这样的敌人,真的很弱啊。   周围仿佛又传来了骚动,真的很烦啊。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为什么要来干扰我们?为什么要来干扰我们的生活!   如果……如果没有你们的话……   嘶啦、嘶啦、嘶啦。   耳边不断传来血肉横飞的声音。   终于,再也没有声音了。   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下还有一个微弱的呼吸声。   再一次举起了手中的剑。   ——马上就可以了,母亲,我来救你了。   「海未,住手啊!」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谁呢……   然而,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因为我的犹豫而停止,剑刃向下挥了下去,身下传来了一个女人的悲鸣和血液喷洒而出的声音。   然而没有停止,突如其来地、快到不能闪避的攻击向自己袭来,没有任何防备地、正当我以为自己已经要死了的时候,只听见叮的一声,我手中的剑离开了我的手。   ……   仿佛一瞬间,世界又重返了光明。   缓缓地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却说不上与光明相称的和谐。   因为……大家都死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啊……」在我这样说着的时候,耳边不知道传来了谁的一声轻吟。   但是我的全部注意力,已经被躺在我身下的那位女子所吸引。   宝蓝色的长发浸润在不断从体内渗出的血液当中,一道洞穿了她的胸膛的剑伤静静地躺在她的身上,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烁的不是绝望,也不是难过,而是一丝丝欣慰,她就那样温柔地看着我,如同过往十几年的岁月中一样,一直温柔地看着我。   「母……亲……为,为什么,这到底,是……是怎么了……」   「没什么,海未能活着,我就满足了,」母亲笑了,渐渐变得暗淡的瞳孔中闪烁着幸福,看了一眼我的身后,母亲淡淡地对我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不要报仇,平平安安地过完一辈子,海未。」   不!这个仇怎么能不报,我这样想着,母亲的双眼已经无力地合上了。   「母亲!」   紧紧地抱着母亲渐渐变得冰凉的身体,我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   「是你杀了我们吗?」   我向身后的人问道。   「是的。」   那里站着的,是拿着原本在我手中的剑的——中岛临也。   …………   ……   是的,这个仇不能不报。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真正应该付出代价的,是谁。是谁一直自私地逃脱着自己应付的责任,一次又一次地在充满谎言的世界中逃避。   我已经明白了,不能再明白了。   园田海未静静地站在河野宅前。   昨夜刚下过雪,现在的东京,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   银白色,多么的美好,在这里,一切的罪孽都无从躲藏,是的,不会再躲藏了。   今天早上,有着绘理组织内的干部会议,我和绘理必须去参加,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希突然提议今天想久违地让μ’s的大家见个面,于是乎所有人也聚在一起在河野宅里等着,等海未和绘理开完会。   河野宅的,正厅,会议现场。   「所以说,这段时间,只要做到以上几点,尽量地收敛一点,我想警察是不会找我们麻烦的。」绘理一边看着手中的表一边说着话,自己的计划是没有问题的,绘理如是想着。   最后还是例行性质地问了一句:   「大家有没有意见?」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绘理就已经想走了,因为跟之前所想的一样——根本不会有问题。   然而,异变就这样发生了——   「哒。」   腰间传来了一个冰冷坚硬的触感。   「什……」   「我有意见,绘理小姐。」   声音是从身边传来的,而从会议一开始,与自己并肩坐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   原本属于自己的海蓝色骑士,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看着自己,而在两人之间,一把枪紧紧地抵在自己的身上。   台下顿时引发了骚动……有些干部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等……」   想让他们住手,海未,海未应该是有理由——   「嘭!」   枪声回响在室内,还不能意识到这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耳际传来了恋人的低语。我,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了。   ……   「你们就愿意这样窝囊地活着吗?我们可是黑道,黑道!」   海未一边用手随意地甩去手中利剑上的血液,望着眼前的四个愚不可及的想反抗自己的干部,淡淡地笑了。   「就这样走上前去,管他是什么警察!」   「做不到的人,就给我死在这里,像你们的绘理小姐和这几个男人一样。」   「是,海未大人!」以草薙为首的几个男人附和道。   「哦对了,把屋后的那几个人也软禁起来,不要放走一个。」   ……   「人心不古,说的就是这样,对吧,绘理?对不起,我不可能让你陪我去地狱中赎罪。」 第104章 第一百章 True End 你我曾约定于地狱中再会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穗乃果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陷入了呆滞,无神的湛蓝色眼睛望着草薙,她已经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不按照她的想法行动的人,都会死。」   「怎么说?」   「她太强了,那是一种压倒性的强大,我从来都没有遇见过如此强大的压迫感的人。穗乃果你知道吗?前几天,五个资历和实力都最强的干部聚集在一起包围了她的住所,结果两死三重伤……已经再也没有人能拦着她了。」   「那今后,会怎么样呢?」   穗乃果望着眼前寂静的夜空,向草薙问道。   从那天之后μ’s仅余的七个人一直被海未关押在河野宅内,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以至于七女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直到今天,穗乃果终于忍不住了,在半夜偷偷地约了草薙跑了出来问了他详情。   「不知道……」   「是吗……」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草薙。」正在两人陷入了沉默的时候,又一道身影从背后闪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巫女殿下?」草薙不禁皱起了眉头注视着来人。   「如果说我们自己不能用武力解决,那就只能借助警察的力量了。」浅绿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异芒,希静静地注视着草薙。   「草薙,你到底在追寻着什么?」希又一次地问道草薙。   草薙看了看穗乃果茫然又无助地神情,又看着一直瞪视着自己的希,久久地陷入了沉默。   「这里的证据,已经足以给海未定罪了,把枪杀了绘理,想着毁尸灭迹就无所谓的海未定罪的证据。」希的眼神中燃烧着疯狂地火焰。   ……   「贩毒?现在还想着这种东西?你们不要命了啊!我们是要活下去,有尊严地活下去!」   「军火?现在最好把什么东西都扔掉,你们还想去接受那条线路,你们怎么会知道警察有没有盯上那条线。要去送死我不拦着你们。」   「毁掉!把一切都毁掉,然后再重新开始,这才是你们应该做的。」   「是的……是的……海未大人说得对!」   这里剩下的,已经是一群糜烂的人了,海未静静地注视着台下的人们,就连最初还相信自己的草薙都已经开始渐渐远离自己。这里所余下的人,都已经是一群纯粹屈服于自己的暴力,一群趋炎附势的人,如同渣滓一般的存在,只要自己活着就好的人。   ——就拿这群人给自己陪葬,就好了。   来吧,来吧,行动起来,最后的勇者们,打倒最后的魔王。   海未的行动已经完全背离了她一开始的宗旨,没有采取强硬地与警方对峙的态度,海未所采取的行动之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破坏——彻底的破坏。   直到破坏到将东京的整个黑道界都燃烧殆尽为止。   就是要这样。   将一切的罪孽,全部都送到黄泉之下去。   如果没有道冲和毛利他们,那么后面的一切罪恶的因果相报都不会存在,而临也哥哥,已经将这份过去斩断了。同样的,如果没有黑道,从一开始绚濑家就不会陷入绝境,更不会使道冲和毛利的组织有趁虚而入的机会,一切人都可以继续幸福地生活下去。   ——园田家、绚濑家、中岛家,这之间的一切,由我和临也哥哥来一起背负,这样就行了。   不断地剿灭弱小的组织,随意地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理由就向对方宣战,在不断地对自己的手下进行着一波又一波的肃清。在自己的暴行之下,也许连河野道三的恶名都会被淡化吧,如此自嘲地笑了笑。   没有人能阻挡自己,从战胜军事开始,我就明白了一件事情,一件绝对不会错误的事情——我已经是全日本最强的剑客了,既然如此,就完全没有再畏手畏脚的必要。采取暴力破坏这一切才是正途。   道冲那一方的组织,不知道中岛临也用了什么手段,总之已经全部覆灭了,而同样「魅影」的主力也损耗殆尽,在这样情况下,在东京见不得人的黑暗面中,自己就是觉得的王了。   静静地坐在河野宅的正厅里,海未注视着墙壁上挂着的巨剑,不知道在想念着些什么。   突然,屋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哼,终于来了吗?」   海未的嘴角闪过了一丝冷笑。   让我看看都有谁吧——   都到齐了,这一瞬间,海未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欣慰。   那种背负着什么,然后终于迎来解脱的时刻的欣慰。   海未明白了,母亲死前的微笑,还有临也哥哥死前的微笑。   已经、不重要了。   大家都到齐了,μ’s的各位、草薙,那些曾经跟随在绘理身边的干部,甚至连真美阿姨也站在一旁的角落里,所有人,都站在一道分隔线外,将自己与他们分隔开来的分割线。   ——那是,警察的防暴盾。   几十支枪口对准了自己。   ——已经,结束了,够了。   扔掉了手中的那柄剑,那把大概是从园田家带出来的剑。   我大概笑了,在他们眼中,如同恶魔一般地笑了。   「没错,我就是园田海未,一个可以毁灭任何事物的人!」   …………   ……   几个月过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呆在警察的拘留所,也没有被送进监狱,甚至连法院在第一次之后再也没有去过。   现在的我,正坐在一个纯白色的房间里,房间特别的白,比我用枪指着绘理的那个冬日还要白。   那是已经和人间断绝了一切的白。   ——不错,也许,纯白色的地狱也不错。   「对不起了,只可惜,并不会结束,园田小姐。」   那个中年人又走了进来,强力的压迫感配合着房间的色调给人以极大的冲击。   ——然而这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是毛利,园田小姐。」   「啊,是毛利先生啊,我们果然,又再见了啊,像您说的一样。」   思绪渐渐回归了现实,我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还不能和以前的记忆连接起来,不想再多想,我静静地听着他说下去。   「看样子,你的精神问题还确实很严重啊,园田小姐。要不是我从中运作,你现在就算不是死刑,也肯定是无期了……」   「但是,重度解离性人格疾患,这就是你的现状。」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我的嘴角噙着冷笑。   「和上次一样,想让我像父亲一样,继续给你做事是吧?」   「不错,也许你以为你手上还有筹码,但是……」   说着毛利摊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手,上面躺着的,是一个硬盘。   「你对我的所有威胁,从这份资料到我手上开始,就已经不存在了,我已经排查过其他所有人的身份了,没有人会接触到这份资料。只要你勤勤恳恳地给我好好地干,以你日本第一剑客的实力,你将会成为新的日本第一杀手,你在精神病院的时间,也将大幅度减短。我相信你,再说你肯定不忍心看着重要的人受伤害吧,呵呵。我马上会为你运作起来的,所以你好好考虑考虑吧,海、未。」   没有给我答复的时间,毛利就走了。   「哼,你不会有再来找我的机会了。」   是的,我想起来了,我最后的谋略。   临也哥哥没有消除的祸患,怎么可能让它继续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最后的决杀——   ……   又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偶然间,我得以有看报纸的机会,在报纸上,我马上发现了我想要的东西:   「随着内阁改选的进行,原本竞争下一任总理大臣的最热门人选,毛利前议员涉嫌贪污受贿、虚假宣称等罪行,现已被拘留,留待进一步审查。而随着两位政界大佬的相继倒台,日本的政治情形有可能即将陷入危机……」   果然如此,这样,就真的没有任何遗憾了。   突然在无意地翻阅中,在本地版面中,我又发现了一篇令我在意的报告:   「经过重重阻隔,园田道场终于重新开张了!」   我是不是,应该……   ……   「回你家,去看看。」   她最后对我说的这句话,一直回荡在我的耳边。   完全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等我醒过来的的时候,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静静地一个人躺在一个小房间里。   等到我跑到大街上的时候,雪已经花了,看了眼时间,我已经昏迷了两天。   然后我一直在焦急地寻找,在找着海未,却怎么也找不到。   然后我无意间,听到了街边两个小混混提到的,海未将我毁尸灭迹了的消息。   我停了下来。   这种手法我非常熟悉,真的,我非常了解,就如同,如同海未跟我讲的——中岛临也对他做的事情一样。   虽然反复地尝试过了,但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同时,我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到海未,海未的行踪飘忽不定,就好像一直是在躲着我一样……   最后,决定性的那一天,我得知了海未被逮捕的消息,等到我赶到河野宅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隐藏了身形在河野宅内搜寻了一圈我却一无所获。   漫步在繁忙的东京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我不知道我该去向何方。   突然,一个可能性在我的脑中出现。   不顾一切地向那边出去,向那个,再会后最初的地方冲去。   是夜,绚濑绘理的家。   是啊,这里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的家,在短时间内是最安全的地方吧,带着欣慰的笑容,绘理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了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的单身公寓的灯,呈现在绘理眼前的,是一张放在桌上的便签,便签上一个拷贝用的优盘静静地压着纸张。   「好好活下去,绘理」   ——是曾经无比熟悉的字迹。   不自觉地抬起头,绘理突然发现冰箱上贴着一张纸条:   「稍微试做了一下,不知道好不好欸~」   打开了冰箱门,那里是一碗一看就是已经放了好几天的罗宋汤……   「海未,海未!呜呜呜……」   「呜啊啊啊啊啊!」   那一夜,我没有睡觉,一直、一直这样在房间内瘫坐着直到天明。   第二天,我来到了园田家。   …………   ……   春去秋来,已经十一个年头过去了,我已经将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都留在了那个纯白色的房间里。   静静地在大街上走着,我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保持着淑女的走路方式了,两只脚如同铁棍一般机械地挥动着,我不敢去看自己的面容,从三年前就不敢在医院里照镜子了。   但是即使如此,明明想逃避的自己还是来到了这里,走出了医院。   现在我就站在这里,迎面走来的是一对情侣一样的男女。   男青年有着一头漂亮的淡蓝色短发,俊秀的面庞以及挺拔的身材,和他的女朋友非常般配:那个有着外国人一样别致的身材和闪耀的金黄色长发的女子。   察觉到了女子那澄澈的湛蓝色瞳孔,我不禁低下了头。   ——只想快一点离开这里,如是催促着自己。   我不禁加快了脚步。   「已经够了……」   就在这时,我的左手被人抓住了。   全身神经质一样地抽搐了起来,我不敢看她的脸,或者说,我是怕自己被别人看到。   「真的,已经够了,海未。」   她没有放手,还呼喊着我的名字。   「海未姐姐,回来吧……」就在这时,那个青年也发话了。   「你……」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我终于意识到他是谁了。   园田胜平,全国青年剑道比赛的第一名,在报纸上看到过,同时,他还是我的表弟……   「笨蛋。」   突然自己被人从背后紧紧的搂住了。   「你是不是刚才在想,果然还是放弃你了。」   我没有说话,但是我感觉我的眼眶已经变得湿润了起来,一种无法控制的感情,从我心底油然而生。   「怎么可能,」温柔地抚摸着海未已经变得枯燥的、甚至还剪短了的头发,绘理将自己的脸颊凑到了海未干瘦的面庞边,继续说道,「我是不可能,再将自己交给海未以外的人的,早在十六年前,我整个人,就已经都是海未的了。」   「让我们重新开始吧,初次见面,欢迎回来,我是园田家的园田绘理。」   「我们,已经离开地狱了。而且,再会了。」   你我曾约定于地狱中再会 True End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